第十九话 阴谋和婚礼(下)

sogland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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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可秀·贝奇和卡尼特斯的婚事成为了五月卡乌内斯库最流行的话题。法伦西人是不太能理解那个王子的行为;希塔洛斯人已经对他的乱来有所觉悟。反正现在的希塔洛斯王对弟弟的私生活很少限制(也限制不住)。只要不出乱子,他爱娶谁就娶谁,想要几个妃子就要几个。当然,在法伦西的订婚仪式操办得十分豪华,财政大臣正是无可奈何。

    索格兰德按他自己的惯例是最后一个到场,琴娜这天值班,所以绍尔可以抽身来拈花若草。仪式由国王主持,法伦西人把原先那套罗里八嗦的希塔洛斯仪式压缩了不少,这令在场的人都很高兴。

    在仪式结束后的舞会上,准新郎和准新娘分别被人团团围住。拉可秀自然是被王都的贵夫人们问长问短,而卡尼特斯则被法伦西的权贵们绊住了。

    索格兰德正在这场面中显得无所适从,当他路过某个人堆的时候,被其中的一人叫住:“这不是琉斯卿吗?上次真是冒昧了,没能和您多聊上几句。”

    索格兰德一看,原来是阿鲁贝利希的老爹——龙骑总长古尔西·翼姆那斯特上将。再一看原来这里几乎是翼姆那斯特家的家庭集会,就连阿鲁贝利希也老老实实地呆在一边。索格兰德觉得很奇怪,阿鲁贝利希一向和他父亲犯冲,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他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阿鲁迪娜,对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而这家的长子——玛撒雷尔的目光从看见他后就开始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寒暄几句后,古尔西说:“我和琉斯卿有几句话要谈,离开一会。”

    索格兰德疑惑地看着阿鲁贝利希用眼神向他打暗示,然后被古尔西不由分说地拉走了。

    “古尔西阁下,恕在下多事,您和阿鲁贝利希的关系改善了不少嘛。”

    “我同意不再要求他改行回来当龙骑士了。”

    “那真是太好了,”索格兰德本来就认为阿鲁贝利希很适合做骠骑兵,“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我明白的。”古尔西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我要他快些给我结婚,给我生个孙子来继承我的位置,连对象我也给他物色好了。”

    “您不是还有玛撒雷尔吗?”

    “琉斯卿,您也应该听说过,世上有一种父母对待孩子是很偏心的。很不幸,我就是那种人。”索格兰德愕然了,虽然世上有偏心的父母是没差,但从没听说过哪个偏心的父母承认自己就是偏心,他们往往把偏心的原因怪罪到不受他们喜爱的孩子身上。

    “那不是应该天下太平了吗?”

    “如果那样就好了,要说我给他选的那个小姐各方面都不差,可他却鬼迷了心窍,硬是不肯答应。您曾经是他的领导,他是不是早就有心上人了?”

    “这个……”索格兰德很汗颜,自己居然没注意过。算了,军团中只有三个女性,剔除阿鲁迪娜,只剩下两个。布莉琪德是个准老处女,那么算来算去只有圣格兰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索格兰德在古尔西耳边说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如此,人长得怎么样?”

    “如果您胆敢怀疑女子士官学院的招生处玩忽职守的话,可以担心一下。”

    古尔西满意地大笑起来,看来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而他的笑声,引来了宰相大人的注意。

    “啊,是古尔西。我在想少了谁呐。”一秒钟后他也看见了索格兰德,“琉斯卿也在呢,正好过来一起介绍给卡尼斯特殿下认识。”

    索格兰德被很不情愿地拖了过去,一想起老贝奇说的话,就很容易明白那位王子殿下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光打量自己了。

    “听说琉斯阁下刚从帕米斯的三国和谈中回来,不知道玛斯塔尔的希格拉妮殿下是否依然美丽如昔呢?”卡尼特斯首先挑起话题。

    “是否如昔在下并不清楚,在下也不过是在年初才在交战中认识她。不过,我想无论我们多么讨厌玛斯塔尔人,大家也不会否认她的美貌的确出众。”索格兰德老实地回答。

    “的确是这样,”卡尼特斯觉得自己果然占得了上风,“当初,在那位公主16岁生日时,我奉父王之命随次兄——米诺克斯一起去玛斯塔尔祝贺。我有幸也和那位公主跳上了一曲,她不但美貌出众而且舞技更是一流,不知琉斯阁下是否也见识过。”

    “在下到场时,第一支曲子已经开始了。”索格兰德不想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用了一句含糊的话想搪塞过去。主要是他认为在别人的订婚舞会上和准新郎谈论美女,而那个美女又不是准新娘,这是很失礼的。次要原因是索格兰德觉得再讲下去他说不定会对卡尼特斯吼:“舞我也和她跳过,人我也抱过,而且连告白也被我拒绝了。还有我在她14岁的那年还差点宰了她。”那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不过卡尼特斯似乎并不想放过他,所幸的是花园里传来了禁卫军的喧哗引开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来琴娜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她立刻拔剑冲了上去。对方也出剑反抗,双方的剑技都十分出色,所以边上的人根本插不上手。而那位闯入者就是阿塔兰忒,她只是想来看看希塔洛斯王储的订婚舞会,以确认两国的关系到底进展如何。

    阿塔兰忒基本完成了任务,所以不愿意多纠缠。于是她便一个疾进突刺。琴娜这事表现出了超人一等的技术,她先是微微侧身躲过对方的剑芒;同时迅速地将剑握成反手,顺势向对方的脖子抹去。阿塔兰忒眼见剑锋逼来,双膝向下一屈着地,脑袋向后一仰,以铁板桥的姿势借助惯性滑了过去。琴娜的剑擦着她的鼻尖而过。

    躲过这招后,阿塔兰忒立刻一个翻滚与对手拉开距离。琴娜返身再追已是无能为力,虽然用弓箭追射了几箭,但一是因为天黑,二是对阿塔兰忒这样的用弓专家,所以徒劳无功。阿塔兰忒应该庆幸,由于天黑没被琴娜认出来。

    “啊,每次举行舞会就会出事,真是的。”绍尔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抱歉,陛下。没能留下入侵者,微臣已加派人手了,请陛下治罪。”琴娜并不推卸自己的责任。

    “阁下能逼退来人已属不易,刚才就我所见,来人的身手的确了得。不是吗?琉斯阁下。”卡尼特斯开始后悔自己的性急了,错过了眼前的美女,不过他还是不会放过献殷勤的机会。

    “的确如此,殿下真是有绅士风度。”索格兰德不着边际的马屁引来了琴娜的微笑。

    查理一世当然没法再出言批评琴娜,不过他转而把一直在一边逍遥的绍尔借机给了踢出去加班加点。结果经刚才那么一搅和,大家都没了兴致,舞会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天,卡尼特斯带着遗憾偕同满是希望的拉可秀踏上了归程。国王为他们送了行,贝奇夫人别看前一天还兴高采烈的,当场还是经不住离别的伤感,哭昏了过去。到是老贝奇一副已经超然的姿态,仿佛远行的不是他的女儿一样。

    6月6日,查理一世收到来自帕雷洛的紧急军情:“昨晚,玛斯塔尔的第十军团突然越过索伦那河,目前为止,已入侵纵深8法里。”送信的龙骑士是彻夜飞行的。

    “宰相大人有何高见呢?”查理一世扬着手中的报告问道。

    “臣认为年初两国就战事频繁,现在肯定对方也没完全开战的准备,应该只是试探性的行动。第八军团完全可以应付,不过我们还是去鼓舞一下士气比较好,毕竟第八军团刚失去了兰芳特上将。新上任的弗兰克·肖上将也需要我们对他显示一下陛下对他的信任,才能更好地统领军团。”

    “宰相所言不差,不过,派谁去呢?”

    “要派一个有相当身份的文官为主要负责人,再让一个有能力的军官为副以防万一。”

    “的确,不过这样的话,人还真不好定呢。”

    “臣虽不才,但这点小事还是力所能及的。另外,再让琉斯伯爵做我的副手吧。他是个常胜之将,而且曾与玛斯塔尔军交过手,应该对此次作战有所帮助。”

    其实查理一世早就想到这个组合了,两个顶着光辉头衔却没实权的纳西比斯人,实在是犒劳军队的最好人选。让前线的将领即有面子,又不会担心中央要对其指手画脚。

    “宰相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吧。”国王立刻签署了命令。

    索格兰德接到命令后并没什么异议,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国王鉴于上次他离开时的糟糕情况,向他征求了代课教师的人选。索格兰德的回答是:“微臣推荐琴娜·兰芳特将官,她应能约束公主殿下。”查理一世欣然接受了这个意见。

    第二天,玛格丽特正在等候她的老师,没想到走进来的是个她不太熟悉的女性军官。玛格丽特自以为她无法无天的日子又来,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琴娜的出手比索格兰德还狠,和琴娜比起来,索格兰德平时对她几乎可以说是疼爱有加了。

    对于她的恶作剧,索格兰德如果认为无关痛痒就放任了;琴娜则毫不留情地对她进行了反恶作剧。有些方面,索格兰德毕竟要顾及性别上的差异不能完全施展手脚;但琴娜完全没这类防碍。所以玛格丽特好不容易总结出来对付索格兰德的招数,本来多少有点作用,不过现在是完全无用了。正好应证了一句名言:“方式是永远跟不上形势的。”

    其实琴娜是很讨孩子欢心的人,再加上女性的某些特点,没过几天便和玛格丽特混熟了,双方的关系自然也就融洽了。查理一世对此十分高兴,想到自己的女儿喜欢的老师是正宗的法伦西人,心中塌实了不少。此时的国王完全忘记了推荐者是索格兰德这个事实。

    再说索格兰德这边,他早就知道宰相表面上是那种他完全无法相处的人。而且宰相居然和他排起辈分来。经过宰相大人的不懈努力,终于确定了撒纳丁·皮耶罗的祖父的曾叔祖父的姑姑的外公的舅舅有可能和索格兰德的曾祖父的曾外祖母的阿姨的表哥是曾经同学一年的好友。

    好容易于6月9日抵达第八军团驻地,却被告知弗兰克·肖已率军出发。待找到正于玛斯塔尔军对峙的第八军团,那已是6月10日上午了。

    肖出营迎接了一行人,宰相和索格兰德犒赏士兵后,便与肖回到了中军大帐。

    “肖上将,战况怎么样?”索格兰德问道。

    这本是一句随口的话语,怎奈肖对索格兰德心中早有芥蒂。想当初士官学院毕业,肖是第一名,索格兰德是第二十名,同样被选如第八军团。肖从小时候就以夏普尔·兰芳特为偶像,一心想得到他的赏识,而且他家和兰芳特家也是世交,谁想夏普尔却更看中索格兰德。而后,索格兰德比他先成为校官;两年后第一次瓦兰尼亚会战结束,他虽然顶替了战死的23师团师团长的位置,但索格兰德却一跃成为了八名军团长之一。现在,这个以前“酒馆群架之王”的身份比他还要高。另外让肖不爽的还有,他自幼就喜欢琴娜,而索格兰德居然比他更有机会和琴娜相处,夏普尔生前也似乎更愿意把女儿嫁给索格兰德。

    “情况不太乐观,琉斯阁下有何赐教呢?”肖狠狠地回答道。

    “啊,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不过,肖上将还是小心点,对方的统帅应该是巴伐尔·海斯,此人用兵颇有章法,还是要仔细一点。”索格兰德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敌意。

    “多谢阁下提醒了。”肖老大不高兴地回了一句。

    之后,索格兰德等人被安排到了各自营帐去休息。

    之前大闹了王宫的阿塔兰忒也借机跟随宰相躲过卡乌内斯库严密的盘查,来到这边陲之地。当天夜晚,在宰相的营帐里,阿塔兰忒问道:“宰相大人,您现在要怎么做来兑现对我们的承诺呢?”

    “这不便明说,计划我已经写在这上面了。公主殿下按这上面的办,自然水到渠成。”宰相将一卷羊皮纸交给阿塔兰忒,阿塔兰忒狐疑地瞟了一下皮耶罗,打开纸卷看了一下,合上纸卷,转身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帐篷。

    乔安·柯兰尉官正好巡逻经过宰相的营帐,看见一个黑影,他警觉地握住剑柄,问:“是谁?”对方没有回答,转身就跑。乔安拔剑追赶上去,无奈对方速度比他快太多。他收回剑,立刻赶回宰相的营帐,“宰相大人,您没事吧。”

    “怎么了,有什么情况吗?”宰相故作疑惑。

    “刚才有个黑影闪过,您还是小心点,我立刻给您加派人手。”

    “那有劳您了。”

    后半夜十分安静地过去了。第二天清晨,索格兰德洗漱完毕后出来溜达,只看见肖正在打发柯兰尉官的骑兵中队去侦察。这时,宰相走了过来,问:“琉斯卿,是否有些跃跃欲试啊?”没等索格兰德回答,又对肖说:“不如让琉斯阁下率领一小队人一起去,他行事严谨仔细,可能会有些帮助,肖上将意下如何?”

    宰相巧妙使肖把他的建议错认为是索格兰德的意思。肖对此甚为不满,但碍于情面,让柯兰尉官拨出十骑交给索格兰德。索格兰德虽不大情愿,但也不好推辞,便让人找了匹马,率领十名骑兵出发了。

    行进在帕雷洛以南的丘陵地带在这个时节是趟不错的旅行,不过索格兰德没什么闲情逸致,在战场上精神高度集中是他的习惯。但手下的骑兵要比他放松许多,走着走着,附近出现了玛斯塔尔人的身影。

    玛斯塔尔人似乎是新手,很紧张地开始规避。法伦西人都是老兵,发现对方的局促后,得意地开始追赶对方。并不是要真要和对手交战,这只是双方斥候经常玩的捉迷藏的游戏。斥候部队并不能经常上战场拼杀,所以他们也只有通过这种游戏来找点成就感。

    索格兰德并不想坏骑兵们的兴致,再加上他毕竟不是他们的长官,所以没有约束他们的行为,虽然他的上将军阶仍然有效。

    追了一段,索格兰德觉得不对劲了。他仔细观察了四周,立刻举手示意停下,骑兵们对此颇为抱怨。

    “仔细听。”林中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骑兵们疑惑了。“没学过吗?这些鸟叫是人装的。还有刚才和我们玩游戏的可不止一队玛斯塔尔人。”

    “快跑!”带头的士官勒马转身。

    “全都不要动!”索格兰德大声喝道。

    先跑出去的士官瞬间被乱箭射死,众人惊呆了。“我们已经完全落入圈套了,逃是逃不出去的,不想死的就乖乖听我的。”

    “欢迎在下的仪仗队人数可真多啊,在下真成名人了吗?玛斯塔尔军的诸位,请出来吧。”

    埋伏在四周的敌人陆续显了身,骑兵们这才发现,四周竟有数百名弓箭手和长枪兵,前后更是黑压压的一片枪骑兵。众人这才庆幸听从了索格兰德的命令。

    “我们又见面了,琉斯阁下。”希格拉妮的大陆公语依然流利。

    “在下说过还是不见为好,厄运果然随着不该有的会面而来。”索格兰德自嘲道,“你们的目标是在下吧,放过这些人对您没什么影响。”

    “我会考虑您的请求的,不过目前你们都是俘虏。带走他们。”

    夕阳偏西,柯兰尉官的中队绝大多数已返回,只有索格兰德那一队仍行踪不明。肖这时开始担心了,宰相脸上却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家伙不会出事了吧。”肖自语道。

    “琉斯伯爵经历颇丰,应能渡过难关,上将阁下请宽心。”

    “不行,还是再派些人去接应一下。”肖还没到置索格兰德于死地而后快的程度。

    索格兰德等人被玛斯塔尔军押回大营,立刻受到了差别待遇。索格兰德的伙食是希格拉妮的厨师亲自打点,而骑兵们只能吃玛斯塔尔人的泔脚。索格兰德最担心就是这种反间计了。他估计待会他就会被请去希格拉妮的中军大帐,然后会有几个看管俘虏的玛斯塔尔兵把他和希格拉妮的关系说得要多暧mei就有多暧mei。当然,玛斯塔尔人知道第八军团是帕雷洛人居多,两国虽然敌对但边境贸易不会因此停止,因为生意的关系帕雷洛人不少都懂些玛斯塔尔语。再然后,玛斯塔尔人一个不小心,就把俘虏给放跑了。

    果然玛斯塔尔人按索格兰德的估计的剧本开始演戏了,为了保证法伦西人能听懂他们说什么,玛斯塔尔人本来把看守要说的台词改得简单到就是学玛斯塔尔只有两、三天的人都能听懂。后来被希格拉妮否决,说是这样的反间计太明显了,其实是公主觉得内容实在是太直白了。于是,重编的台词里就只有几个敏感重要的片段的词汇比较简单。

    结果次日宰相和肖根据那些连自己怎么能逃出来的斥候骑兵的报告,将这件事理所当然地定性为“叛国”。玛斯塔尔军异常地撤退自然也成了一个必要的佐证。

    同一天,在第三军团军官的驻地,布莉琪德射箭居然连靶子的边也没沾到。霍林看了后说了一句:“这是天变地异的先兆。”便去酒店多要了一瓶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