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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别墅里,已经疲惫极了,都没有再撑着身子去洗澡,留着最后一点力气爬上床脱了衣服,他便拥着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时,他人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留着一张字条,他的笔迹很好看,苍劲有力,看着似乎学过书法的样子,但我并没有问过他,因为我想,他跟着母亲在将军府长大,那种显赫的世家,自然有私塾和老师,也许还是教什么琴棋书画,他会什么都不稀奇。而至于我为何不问,那似乎是张墨渠不愿提及的过去,若非到了洛城恰好能路过将军府,他也许一直都不会回忆那些往事,到底是和目前相依为命,他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实在淡漠极了。
别墅里没有佣人,这栋宅子他极少回来住,大部分时间都在滨城和洛城,澜城的生意不多,而且并非他赚钱的主场,这套房子平时都在闲着,请了佣人也是多余,我们回来的匆忙,也没有临时再雇佣,他离开后也就剩下了我自己。
我打开冰箱找了点火腿和面条,又切了些青菜叶,煮了碗面,吃完后打了车到街上四处逛逛,给张墨渠买了两件很适合他的衬衣,他特别喜欢咖啡色与黑色,偶尔也穿灰与白,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特别阴沉,所以那些艳丽的颜色他不喜欢,我问他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到底也才三十多岁,他就故作惊讶的看着我,“奔四的人,穿小姑娘小伙才喜欢的华丽花哨的颜色,我会觉得自己为老不尊。”
那样正经的脸,说出这么不正经的玩笑话,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买了东西回到别墅,仍旧空荡荡的,我给程薇打电话,她关机,除了我被邵伟文和邵臣白囚禁的那段日子,在我被救出后来找张墨渠,我几乎每天都在联系程薇,我甚至给我们一起工作的夜场以及她的独立经纪人都打了电话,都说好久不见她了,在四个半月前,也就是我刚跟邵伟文的时候,经常有豪车开到夜场门口,不论多晚都等着她下班接她,而后来,程薇无意中透露,她可能不打算做这行了,经纪人问她是不是被有钱人包了,她就讳莫如深的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似乎男人的身份特别神秘一般。
我并不担心她对付男人的手段和本事,但我担心她会不会钻牛角尖,我太清楚有钱有势的男人对待我们这样半个娱乐界的女孩什么态度,玩玩儿而已,动感情的极少,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像我这样幸运,遇到张墨渠这般的好男人。
程薇几乎算我的半个恩人,如果没有她一直护着我,我现在早不知道是如何的残花败柳了,就算我不肯,这行踏入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不肯也要硬着头皮肯,霸王硬上弓被迫害的姐妹太多了,你想告都无门。
我各种胡思乱想,晚饭都是胡乱的吞了几口剩菜,我不停的看时间,看太阳的位置。可一直到傍晚张墨渠都没回来,往常他一定会回来陪我吃午饭,还会哄我睡午觉,联想昨天在那栋庄园发生的事,我心里很慌,我掏出手机给肖松打电话,他那边很快边接通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忽然说,“嫂子,你给我开下门,我在别墅外面。”
我愣了愣,立刻跑到门口,打开门果然看见他站在那里,手上还攥着手机,我吓得捂住胸口,“出事了?”
他笑了笑,“没有,张哥哪能出事,他命大着呢,澜城除了老苍没人敢和张哥顶着干,嫂子放心。”
我仔细瞧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哄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走进来,看着我,“嫂子给我倒杯水成么。”
我有些尴尬的朝他说了句抱歉,接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他,他果然渴急了,几口便喝下去,然后擦了擦嘴,“嫂子,张哥让我接您来,到酒店去找他。”
酒店?
“他不回来么。”
“对,酒店那边有点生意要谈,挺重要的,张哥说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别墅里,那边有吃有喝,还有玩儿的,挺热闹,您跟着一起去吧,后半夜张哥和您一起回来。”
我哦了一声,“要后半夜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穿这个去行么。”
他也打量了一番,“没事,嫂子年轻漂亮,穿这个挺好。”
我歪着头笑了笑,“可是我记得,是要穿礼服化妆的吧。”
他搔了搔头,“倒是有这个说法,张哥从没带女人去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些打扮都是中老年妇女,花里胡哨的,张哥不喜欢,他可能喜欢您清纯吧,就这样挺好的,反正我挺喜欢这样的女孩。”
他说完愣了愣,挺尴尬的,“对不起啊嫂子,我没别的意思,实话实说。”
我摇头说没关系,我拿起门后挂着的白色皮包,“走吧。”
其实说来也对,张墨渠并不是一个喜欢美色的男人,而很多男人玩儿腻了浓妆艳抹,往往都对清丽如百合的女孩特别着迷,就拿我们这群模特举例吧,程薇拥有绝世的美貌,可以在风情万种与清纯可人间变换自如,但她有资本,所以怎样都可以让男人趋之若鹜砸重金博一笑,但大部分女孩子,都是清纯乖巧的更吃香些,坠子脸大眼睛非主流的嫩模和外围,并不能掌握男人心底最深的悸动,或者换而言之,可以拿来玩儿两夜,但想当老婆,甚至是长期情人,都够呛。
这就是越来越多的老板为什么将魔爪伸向了未毕业的大学生,她们就算再怎么打扮,骨子里的青涩是无法遮掩的,而功成名就往往年纪也越来越大的男人,更希望在这群美好的花骨朵上找寻年轻的激情和初恋的影子。
肖松开车载着我在一栋装修复古外表类似皇宫的酒店门口停下了车。
保安非常有眼力见的走过来接过车钥匙,替我们去泊车,肖松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张墨渠在几楼,便朝我特别绅士的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他特别别扭的样子,我扑哧就笑了,“哎,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吧,这么儒雅特别不像你了。”
他也挺不好意思的,“我怕吓到嫂子,张哥该怪我了,我看得出来,他是把你捧在手心都怕化了,万一被我吓着了,我几只手都不够张哥砍的。”
我提着小裙摆进了大厅,里面到处都是人,礼仪小姐站在门口的落地牌子旁边,朝我和肖松微笑点头,这里的酒店和我想的不一样,并不是奢华到一定程度,甚至还有拉小提琴的乐手,这里有几分民国上海滩的味道,到处都是莺莺燕燕,装修格外郑重古老,低调中蕴育着奢华,高雅中透着几分陈旧。
怪不得张墨渠放着偌大的滨城不要,却非要选择靠近滨城临界的澜城,在这里做他势力的根据地,的确,一般人都不会把目光落向这里,因为不够乍眼,而且四处的港口和公路,都很方便进出和掩藏。
到了二楼,舞池里正是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唱着《千千阙歌》,一侧的乐队旁边是餐桌,摆着长长的一大串酒水甜点,肖松带着我绕过了跳舞的人群,正好到了一处角落,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正是一脸严肃正在喝酒张墨渠,我看见他的同时他也望见了我,放下酒杯站起身还没站稳,我便扑了过去,他笑着将我接住,“这样毛躁,当心摔着。”
我仰起头看着他咯咯笑,“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啊。”
他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这样淘气。”
他拥着我坐在沙发上,他倒是挺会找地方,偌大的宴会厅只有放沙发的角落最安静,耀眼的灯光照不到这里,而且距离放音乐的地方也很远,夹着一杯红酒,挑挑捡捡点水果吃,惬意极了。
我望着舞台上歌舞升平的景象,有几分感慨,仿佛穿越了六七十年,回到乱世硝烟烽火佳人的民国时代,才子多情,红颜妖娆,风花雪月荡气回肠。
我眯着眼,无比舒服的窝在沙发里,张墨渠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蛋,“在想什么。”
我仰着脑袋去数头顶天花板上的吊灯,足有几百个,都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彩光,照的这里一派艳丽。
“我在想,这是什么宴会,好像特别高端的样子,我之前也跟着邵伟文参加过,却没有这么隆重,莫非是慈善晚宴。”
张墨渠不语,笑着喝了口酒,目光凝视着人群最密集的舞池,似乎若有所思。
我坐起来,靠近他一点,下巴支在他肩上,“你一会儿打算大显身手一番,拍卖点有趣的东西么。”
他扬眉笑了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指了指另一扇门门口立着的巨幅照片,我看过去,距离太远,只能看到那依稀是个女孩子,却看不清长相。倒是气质温文尔雅冰清玉洁的样子。
“那是什么。”
张墨渠搂着我的肩膀,指尖捏起我的一缕头发,轻轻搓着。
“今晚这里举办的澜城一位政、要的独女的生日晚宴,那照片里的女孩就是她。”
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一声特别清脆甘甜的女声自门口响了起来,直直的穿透人海到达这里,接着便是一阵香风,飞快的靠近过来,眨眼间,面前闪过一道亮白色的身影,一声“墨渠!”像是惊雷般的炸开在我眼前,朦胧的视线里,我瞧见那个女孩的脸,她长得真清秀,眉目如画白皙纤瘦,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长腿像是按照比例构造出来的一般,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尤其难得是她的气质,恰如清水出芙蓉般的天然秀丽,微微一眨眼,就盛满了世间最婉约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