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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小伯日理万机,也有时间出来陪女人吃饭?”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我,“竟然不是蓝琦,小伯在公众面前承认了和蓝琦的关系,我也以为爷爷盼了这么久终于能等到小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还替他高兴了好一阵子,看眼下的情况,莫非又要泡汤了?”
绍坤转身搂住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笑着亲了亲她的唇角,“看到没,我早就说过,邵氏的三公子可远比我这个六少爷风光得多,连身边的女人,都这样美,你瞧瞧你,还有脸央求我陪你出来吃饭,你和小伯身边的女人怎么比?”
女人嘟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小手捶在他胸前,声音娇滴滴的,“讨厌,那你还说喜欢我?”
绍坤似乎被女人的楚楚可怜取悦了,他搂着她仰头笑着,又将目光挪到我脸上,“果然是小伯给你滋润得好,我还奇怪当初怎么你走的那么痛快,连多余的条件都没有,原来迫不及待要钓上这条大鱼,看不上我了。”
他的脸色一阵狠厉,我从未见过那样可怕的他,禁不住脚下一软,完全倒在了邵伟文怀里,他眼疾手快的将我扶住,眼睛定定的望着绍坤。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敢有什么意思,邵氏上下,除了小伯你,能在爷爷面前说的上话,我们连屁都不算,他一味夸赞你睿智稳重,又是正牌太太生的儿子,自然关爱有加,谁得罪了你,不被扫地出门就是万幸,还能有什么骨气?”
“呵。”
邵伟文松开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打开,抽出一根点上,吞吐了一口,烟味散布在空气里,微微呛得我咳了一声。
“这样没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这才让你爷爷寒心,我们这一代,他对我和邵臣白都是一样,如果说我是正牌太太生的,那邵臣白还是他最爱的女人的遗子,论起父亲的长情,也该是我吃些亏,而至于你们这一代,女儿居多,唯你一个独子,从你出生就宠上了天,邵氏的掌门人,一度在你我之间犹豫,如果不是你不成气候,就知道吃喝玩乐,现在也许我还在你手底下,你自己不争气,撒火在谁身上?”
绍坤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也将手从女人腰间拿下来,冷着一张脸,“小伯口才一向好,颠倒是非更是强项,我说不过你,只是这说教的本事,还是留着到爷爷面前解释吧。”
邵伟文眼睛一眯,“解释什么?”
“呵呵。”绍坤笑得格外高深莫测,“爷爷最讨厌他唯一的继承人身边总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纵然嘴巴严实,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小伯可是媒体新闻的座上客,这样光明正大带着女人出行,自然是要落人把柄的。”
“无妨,不必你挂记着,只要你管好自己就行,我到底这个岁数,又背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就算女人他不认,如果带回去孙子孙女,老爷子也高兴得认下,倒是你了,才不过这个年纪,就这样不检点,赶明再回到邵府,可别让我母亲给你说好话放你进去。”
邵伟文笑得温润,看似和蔼实则唇舌刀枪,他揽着我旁若无人的往最里面的雅间走进去,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绍坤忽然不甘心的在身后喊了一嗓子,“小伯,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么?”
邵伟文的步子微微一顿,“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给我娶了一个如此博爱的小婶,被别人挖到过去,会不会打上一个这样的标题——性感女模一女侍二夫,邵氏老板娘风华绰约手段绝代引无数江郎尽折腰?”
我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住了,死死勾着,疼得我几乎晕厥,我死死咬着嘴唇,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心情不哭出来,邵伟文挽在我腰间的手忽然用了用力,我扭头去看他,泪眼朦胧中他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朝我淡然的笑了笑,眉目温和、唇角飞扬,也就在这一刻我彻底沦陷,注定了我一生的悲剧。
“不要说你道行还浅,那些有的没的,不是所有人都敢信,都敢登,而且只是单凭我的能力,足以让你刚才说的,都凭空消失,怎么,难道我亲爱的大侄子忘记了,你小伯的本事了么?”
他轻笑一声,尽是不屑,“我终于明白老头子为什么宁可挑起我和邵臣白的争斗,都没将邵氏传给你,也难怪,你这样的脑子,又偏偏生了一颗冲动的心,邵氏几十年屹立不倒,哪能毁在你手上。”
“邵伟文你不要太得意,邵氏鹿死谁手现在还不清楚,给了你,也可以要回去,就算要不回去,也看你有没有本事坐到最后!至于旁的,我想收回来,也由不得你只手遮天!”
邵伟文的眉目瞬间一冷,他没再多言,而是更大力气的箍着我进了包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才像是来自地狱的魔王般,整个人都散发出生人勿进的煞气。
我不知说什么才不算尴尬,我和绍坤的事我从没对他讲过,即使那天被他在后台撞上了一次,之后的日子邵伟文也没提起过,而按照绍坤往常的风流成性,想必他也没有怀疑什么,只以为是他又看上了我,想要抢占,得不到被撞破恼羞成怒出言侮辱,他也许压根儿没听进去,而这一回——
我忽然觉得脊背发冷头皮发麻,浑身都说不出的难受。
我低着头,眼睛却朝他看着,他低眸凝视着地面,似乎若有所思,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我走过去两步,迟疑得抬起头,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他却忽然开口了。
“你和他的事,我其实清楚。”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他那样无所不能的男人,调查我的过去轻而易举,甚至比碾死一只蚂蚁都还要容易得多,但听他亲口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惊慌,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一个贪慕虚荣一心上位所以隐藏真相欲擒故纵?
我死死抠着掌心,都仿佛要嵌进肉里了,还没有松开,并不觉得痛,脑子也是一片空白,我忽然理解了等待处决的死刑犯是怎样的心情,仓皇而崩溃。
他轻笑了一声,“你害怕我知道?”
忽然习惯了他沉默的我,还没来得及适应,他就问了这么一句,恰好赶在了错的时间节奏上,我猝不及防的朝前躬了躬身,仓促的嗯了一声,他眉目凛然,伸手接住我,手指恰好拂过我的胸口,印在了微微凸起的地方,我身子被那巨大的刺激击得一抖,他眯了眯眼睛,唇蹭过我脸颊,若有若无的呼吸喷洒着,“你和他,有没有做过?”
我眼前渐渐的朦胧一片,无数个夜晚,他喝的醉醺醺闯进来,将我狠狠压在床上,熏天的酒气将我吞没,他对我说,“沈蓆婳,为什么不给我,你到底想留给谁?”
他咬着我的锁骨,恨不得将我吞噬进肚,那剥削般的巨痛让我颤抖也让我清醒,倘若他真的爱我,断断不会用这样屈辱的方式逼迫我臣服。
我选择了逃,逃到了我都不认识的郊外,人烟稀廖到我害怕,我蹲在一颗巨大的古槐树后面,捂着脸绝望大哭,我默默的数着,汽车经过了三辆,第一辆和第二辆毫不犹豫的开走了,第三辆却忽然停住了,就在我身前的柏油路上,车门被打开,男人好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却带着几分不相符的盛怒,“沈蓆婳,想逃离我,除非我要放你走,否则永远都不可能。”
我被他抓回去,关在房间里,他一连许多天都没有再回来,保姆以为我失宠了,比不上他在外面打得火热的新欢,对我冷嘲热讽,连饭菜都是凉的,我吞咽下这苦楚,夜晚就蜷缩在床脚,想着那个记忆里温润阳光的绍坤,到底去了哪里。
那是我十九岁的生日,我以为他忘记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拿着礼物捧着鲜花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记得了,无依无靠漂泊在天涯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的渺小的尘埃,如何有资格做一瞬间幸福的人,哪怕是在生日这天。
绍坤对我说,“给我一个机会,是我求而不得,发了疯。”
他浪漫的时候,总喜欢用诗词般的语言对我说话,没一个字句都让我陶醉,让我晕眩。
他搂着我,说了一夜的话,从道歉到回忆,从温柔到缠绵,他只是吻我,吻遍了我每一寸肌肤,却没有到最后那一步,我想他是在向我澄明,如果不娶我,就一定会为我保留。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再也没有和哪个女人传绯闻,报纸和杂志上的头版换成了他的小伯邵伟文,而他平静得只是上班和回家陪我吃饭,两点一线,单调到枯燥。
我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吃着西瓜偎在他肩头,一起看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他会说我傻,什么都相信,然后温柔得为我擦眼泪,说一辈子都不会让我难过。
我记住了,他忘记了。
何时起,再度伤害、疯狂、屈辱,他折磨我上了瘾,看着我遍体鳞伤,他就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着离开,一晃又是那么多天。
我哭着在邵伟文的怀里颤抖,他不知何时将我抱住,我们彼此都是一言不发,他仿佛知道我在痛什么,只是一下一下不耐其烦的抚摸着我的脊背,我听着他的呼吸,莫名觉得平静了许多。
良久,他忽然对我说,“都过去了,蓆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