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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查到些什么?”
我刚一进门,就被他吓了一大跳。
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了,可结果偏偏就没有注意到,萧珏坐在庭院中的梧桐树下,正对着我房门的位置。而我刚刚小心溜进来的时候,也只是留意他房里的动静,没有看到院子里其他的情况。
我想方设法的撇清自己,“我只是去找月蝉随便走走。啊,好累,我回去休息了。”
他故意在那里等着,总不是发现了什么吧。我转身伸着懒腰往回走。
“霍汐姑娘。”萧珏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佯装轻松地停下脚步。他看不见,我只要在语气上不被他察觉到破绽就好。
“这件案子。”萧珏什么严肃地说道,停了那么片刻,“关于这件案子,你的态度让我觉得很困惑。”
“我的态度?”是我不自知的时候流露出什么反应了吗?
萧珏静待稍久,声音略显低沉,有些微微的沙哑,“你说你不想查,我应了你,可你却还在私自查。按理说青山和玉山救了你,他二人于你有恩,你应当倾向于他二人无罪,可为何你查案的着手点,却在他二人身边最亲近处呢。”
他这些话,不失警告的意思。
不过他的点到为止却暗示了我一些别的含义,他没有明说。不顾以他的意思不难猜测他心里的困惑到底是什么,我先前为了查玉山下落,设计骗青山中毒,现在为了查玉山和长景的联系,又主动探听月蝉的意思,我用这样的办法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似乎让他觉得看不过去了。
“一种感觉。”在说出这四个字之前,我在心里犹豫了很久,我并不确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是不是一件对的事,可我还是决定告诉他。
“感觉?”萧珏的语气透漏出他更加困惑的反应。
“是。”我承认,有些事压在心底我并不愿意回忆,我曾以为我身边的人接连出事,只要我再也不与谁亲近,我身边的人就不会再有麻烦。可是这一次的感觉太奇怪了,“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个孤儿,可是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福利院里开始的,就是那个只有孤儿才会待着的地方,然后会有好心人来收养。”
我和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孤儿院的意思,然后告诉他,“我原本有个哥哥,相依为命。听说我是因为生了一场病,烧了好多天,所以把有的事忘记了。有一天我们一起被一对很善良的夫妇收养。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我失去我哥哥之前几天的时候,很不安,一直没办法稳定下来自己的情绪,很紧张,就好像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事了一样,可是他们只是以为我生病了,没过几天,因为一场绑架我哥哥失踪下落不明,然后我们找到了他坠落山下的尸体。第二次是我一个室友被杀,当天我离开的时候就有那么很不安的感觉了,只是我并没有多在意,因为在不久之前我们刚刚大吵一架。也是因为我的疏忽,我没有去细查,结果我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她惨死在我们的寝室内。第三次是我养父母出事,他们出事的前一天,我养父联系我让我回家吃饭,说好了第二天中午,可谁知道第二天早晨我就接到消息,说是我家里出事了。还有第四次……”
第四次是沈世京从学校离开之后……我当初之所以主动揽下沈世京等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就是因为这种感觉,证实沈世京死后,我开始把这四次不安的感觉联系在一起,我认为这所有的事发生都是有原因的,所以才会让我在出事之前有所察觉。可令我意外的是,原来第四次的那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沈世京要出事,还有我。
“按照你这么说,是因为你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黑纱拂面,他的气息听起来有些压抑。“说说看吧,也许我能帮助你。”
我慢慢向他走了过去,用了二十秒的时间,决定相信他。“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他偏过头去犹豫了下,应该算是答应了。
“我可以为你提供线索,可以帮你做事,可是我需要你帮我隐藏我的身份。”我缓了口气,凝望着他,“萧珏,我不知道这次的案子背后又会藏着什么样的危险,我不属于这里,所以我很担心会因为这样受到什么样的牵连。”
萧珏眉心微蹙,很慎重的考量了番,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
“那你觉得杀了长景的凶手,会是玉山吗?”我没有兜圈子,直接向他问出了整件案子中目前最大的疑问,就目前而言,我们所知道的信息很少,所以能做出的判断未必准确。
“不确定。”萧珏坦然抬起头来,对着我的方向说道,“现在的线索不多,即使所知道的情况,也是通过青山的转述得知,未必准确。不过单凭玉山从村子里失踪,我以为长景被杀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我和你的看法的一样。”我回忆着那一日所见到的长景的尸体,“青山说,是玉山亲口告诉他,玉山把长景推到了水里,所以玉山以为自己把长景杀了。可是长景致死的原因有疑惑,至少,玉山并没有解释长景脑后那个被硬物砸凹进去的伤口是怎么弄的。玉山虽然也是靠打猎为生,可是他和长景的身形相近,如果硬搏,我不认为青山会在没有受到压制性伤害的前提下,可以轻松将长景推入水中。除非长景在和玉山发生争执之前就已经受伤了,才能让玉山轻而易举的占据上风。那么关键问题就是,长景后脑的伤,到底是什么硬物所留下的?袭击长景的人到底是谁?”
“你有线索了?”萧珏听我分析完长景死因后,问说。
“还没有。”我多少有些气馁,按道理说,这个时候所拥有的武器和用具并不多,所以想要追查出凶器是什么,应该没那么困难,可是对比记忆里那日见过的长景后脑的伤,却实在想不出可能是什么造成的。“不过月蝉倒和我说了一些事,她说,长景的妻子曾经去找过她。”
“长景的妻子找过月蝉?如果是在长景向月蝉的父亲表明,要让月蝉嫁给他之后,那长景的妻子去找她,大概是因为嫉妒?希望月蝉离开她的丈夫吧。”萧珏并不怎意外这件事的发展。
“起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我笑,他想问题的方向和我很像,所以在一开始听到月蝉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是有过同样的猜测的。“可是月蝉告诉我,长景的妻子找她,反而是劝说她嫁给长景。”
“什么?”萧珏显然也很意外。“长景的太太?”
“没错,你也很惊讶对吧。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比你还大,至少从我的角度来说,就没办法理解同样作为一个女人,长景的太太为什么会劝说月蝉嫁给长景呢?”而且据月蝉说,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长景的太太,也吓了一跳,可见连她当时应该都是认定,长景的太太是来劝说她离开长景的。如果长景的太太和月蝉的关系算不上亲密,那么“共侍一夫”这种事,也未免太奇怪了。
萧珏想了会儿,他的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的确很奇怪,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他这种明显有所保留的语气,一听就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长景的脾气暴躁,我虽未见过,也听人提起过。此人嚣张跋扈,与家里的关系有关。甚至多次向他的妻子施以暴力,不过他的妻子倒十分内敛,对于村里人的关心,矢口否认长景曾经动手打过她,反而还一直说长景的好话。慢慢地,也就没有人再也管他们的事了。”萧珏原来还知道些琐事。
“长景动手打她?”那这就是家庭暴力了,事实证明,女人对于暴力的妥协会助长男人再次施暴的可能。长景的妻子,那日看到长景尸体时,我倒是远远见过一面,可惜没有仔细打量,只觉得她痛哭起来十分悲伤,我还以为他们的感情很好呢。“可如果长景有对她施暴前提的话,那么她去劝说月蝉嫁给长景,也就可能是因为长景的威胁,或者她希望月蝉嫁给长景之后,长景可以转移对自己的虐待,哪怕是长景因为宠爱月蝉顾不上她,所以可以使她逃离长景伤害,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话,那长景的太太去拜托月蝉嫁给长景这件事,就没什么可以追查的线索了。“不过有一件事令我很奇怪。”
“关于玉山?”萧珏问。
“不是。”我想起今日和月蝉说过的那些话时的反应,心有余悸,“当我问月蝉,杀害长景的,可不可能是其他村子的人时,月蝉的反应很过激。她跟吓丢了魂儿一样,直说不是。我不明白,月蝉为什么会坚信不是外面的人杀的长景,一定是村子里的人呢?”
“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绝对不能是死在外人手中的。”萧珏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