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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镜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重新变成了他惯有的表情:没有悲戚,连喜怒也没有。
“知道了。”他朝木申谢了谢,又将鱼白拢进了衣袖里,朝西沉示意后,这才循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他在拥挤的人群中,静静走着,背影依旧高大,依旧孤独。
鱼白从他的衣袖里探出头,高镜澄又将它摁回去。
鱼白又伸出头,高镜澄又将他摁回去。鱼白一直试图看看主人衣袖之外的花花世界,高镜澄却存了心不让它称心如意。一来一往,好像这是个好玩的游戏。鱼白一直输,郁闷的撅起了屁、股,高镜澄脸上却有了丝丝笑意。
客栈离萝瑕街并不远,高镜澄脚程又快。很快,他就迈过了大门,穿过了楼梯,走近了景蓉公主所在的天字号房间。
才到门口,就看到凝露就在边上跪着。
她全身颤抖,见到高镜澄,声音如同幼兽般叫着:“公子救我……救我……”
凝露忍着痛,脸上尽是凄婉哀绝。她抽着鼻子,手撑在地上。原来在高镜澄没来之前不敢流的泪,这会儿哗啦哗啦一鼓作气全流了下来。
她的脸苍白如纸,身子抖若筛子,一声声喊着‘公子’,声音又细又柔,听了真真令人心碎。
高镜澄细看之下才发现,凝露居然跪在了一片碎瓷片上。血顺着她的膝盖流下,已覆盖了膝下的白色碎瓷片。
凝霜本就穿着一条茜红色的裤子,高镜澄一开始并没怎么看她。要不是她行动神色有异,他万不会盯着她的膝盖看。
高镜澄:“怎么回事?”。
凝露抹了抹脸上的泪,哽咽了好几声。才开口:“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公主最爱的茶杯。更是奴婢愚钝,在公主不快活时给她添堵……公子,是凝露的错,不怪公主。公主在气头上,您千万别为了我……等公主气消了,她她她。应该就会叫我起来的……”
高镜澄:“那你先跪着。我进去听听公主怎么说。”
凝露又抖了抖,她没料到公子会这么说。刚想申辩几声,公主的贴身丫鬟浅暖已迎了出来。朝高镜澄福了福身子。
凝露忙跪好,不敢再造次。
浅暖斜睨了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色,对着高镜澄却声音柔和。态度也恭敬了几分。
“高公子你可回来了!公主饭也不吃茶也不喝,一个人生闷气。我和深屏姐姐无计可施。还被公主赶了出来,多说一句规劝的话,公主就不乐意。”
浅暖横了凝露一眼,声音也尖了两分:“偏有蠢笨如猪的人往上凑。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还将公主从宫里带来的茶杯摔碎了一个,这不是寻公主的晦气么?”
浅暖见高镜澄没做声。作势在自己嘴上打了两个:“呸呸呸,瞧我跟您唠叨这些做什么!高公子行行好。您千万得哄公主展颜,最好把饭也吃了。如今能劝住公主的,就只有你了!”
高镜澄没说话,只看了地上的凝露一眼。
浅暖娇笑道:“这个奴婢做不了主。罚她在门边跪着的,是公主。公主没发话,奴婢不敢让她起来。高公子请进,别让公主久等了。”
自始至终,高镜澄都没说一句话。既没反驳浅暖,也没为凝露说话。仿佛浅暖刚才吧啦吧啦一大段话,并不是对他说一样。
他在门边略略停顿,就走了进去。
他这副样子,让浅暖很高兴。
她关好房门,居高临下看着瑟瑟发抖的凝露。
她缓缓俯下身,右手按在了凝露肩上,暗暗使劲,脸却还带着笑。
凝露吃痛,碎瓷片重新插进肉里,膝盖像被针扎了似的,又涌出了新的血。她手握成拳,却一声不吭,任由浅暖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自己肩上,心里早把浅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这一切明明都是浅暖这死蹄子在背地里使坏,偏偏还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让凝露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浅暖在自己奉茶的时候默默伸脚,让她重心不稳,失手将杯盏打翻,怎会惹得景蓉公主火冒三丈?要不是浅暖在公主只挥手让自己跪着时,添油加醋多说了一句杯盏的来历,公主又怎会顺着浅暖这个贱婢的意思,让自己跪在了碎瓷片上?
公子来了,浅暖还倒打一耙,将所有过错都往她身上推,话里话外警告公子不许替自己在公主面前求情……
想到这,凝露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肩膀上。
浅暖却在她想要发力前,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修长又尖利的指甲有意无意拂过凝露嫩白的脸,再略略使劲,凝露脸上很快就留下一道道指甲印。
“落在了我手上,就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我不似深屏姐姐那般好说话,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想踩着我和沈屏姐姐往上爬,趁机越过我们,在公主面前露脸卖乖,做梦去吧!”
“别把自己想得太聪明,同时也别把我想得太愚笨。我和深屏姐姐服侍了公主这么多年,岂是你这半路子来的野丫头能比的?今日让你跪碎瓷片只是敲打,下次再敢挑拨我和沈屏姐姐的关系,我定要毁了你这恶心的脸!”
浅暖一拳捶在凝露的肩上,凝露‘啊’的一声尖叫,却被浅暖及时捂住了嘴。
凝露后背上出了一层大汗,却咬紧牙忍住全身的哆嗦。
她垂着头,恭敬的说:“浅暖姐姐教训的是,凝露该罚该教训。您让我跪到几时,我就跪到几时。浅暖姐姐哪里话,您这是在帮我立规矩,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敢记恨。”
“公主将我从厨房里要过去,赏了我一个梳头的差事。是凝露手笨嘴拙,打翻了公主心爱的杯盏,还惹得浅暖姐姐不痛快。浅暖姐姐若觉得我这样跪着不解气,你再罚再打都没关系。”
凝露这话说得滴水不露,明着是在赔罪,实际上却在攻击浅暖的跋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