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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贵妃心里本就很烦,此刻见这些宫女打翻了盘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她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本宫就想安生一会,你们都不让,要你们这样的贱婢有何用?来人,把她们拖出去杖责三十,罚去慎刑司做苦役,告诉内务府的人,再给本宫好好挑些奴才来,若是再敢出差错,仔细他们的脑袋。”
“是。”连珠见自家主子发怒了,也不敢为这两个才来的小宫女求情了,立即挥手,示意外头的太监过来拖人。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两个小宫女一听要杖责三十,还要去慎刑司做苦役,这不是要她们的小命吗?如此一来,她们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两人连忙磕头求饶。
德贵妃听着她们求饶的哭声,更觉得窝火又烦躁,随即喝道:“还不快拖出去,扰了本宫清净,你们都得死。”
几个太监吓得不成,立即捂住小宫女们的嘴,将人拖下去了。
接下来收拾桌子的奴才小心极了,一点儿声响都不敢弄出来,生怕下个倒霉的就是自己,就连连珠都不敢说什么,站在德贵妃身边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厨房送来了银耳汤。
“娘娘请用。”连珠呈上了银耳汤,恭声说道。
德贵妃此刻哪有心思吃东西,站起身便往外走去,打算回寝殿休息,因为走的太快,之前受伤的腿有些疼,差点让她崴了脚。
“真是流年不利,明儿个叫几个萨满法师过来去去晦气。”德贵妃沉声说道。
“是。”连珠赶紧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银耳汤,小心翼翼扶着主子去了寝殿。
“本宫是他的生母,哪怕本宫偏心十四一些,那也是因为十四如今危在旦夕,我这个做额娘的不能见死不救,可老四做了什么?他将我禁足了,反而接了敏皇贵妃去了畅春园避暑,他把我这个亲额娘当成什么了?”德贵妃坐到了软榻上就忍不住抱怨起来,天气炎热,本就难熬,如今又被困在永和宫里,一点儿忙都帮不到十四,她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心被猫爪子抓过了一样,又疼又难受。
“娘娘息怒……摄政王这次是生了娘娘的气,才把娘娘留在宫里的,可你们到底是亲母子,依奴婢看,王爷很快就会接娘娘过去,也不会再禁足娘娘了,只是……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今时不同往日,娘娘哪怕再心疼十四爷,也不能轻举妄动了,否则只会让他们兄弟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娘娘在中间也是两头为难啊。”连珠如今是四阿哥的人,当然要为自己的主子说话了,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是背叛了德贵妃。
她跟在德贵妃身边三十多年了,从未做过背叛主子的事儿,如今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帮着四阿哥盯着永和宫,在她看来,她这么做不仅可以让她弟弟一家子飞黄腾达,也可以乘机缓解自家娘娘和四爷的关系,慢慢劝说娘娘不要再********扑在十四爷身上,这也是为娘娘好啊。
“虽说是这个理,可是本宫这心里难受啊,昨儿个夜里还梦见十四满身是血,让本宫救他。”德贵妃说到此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心里难受极了。
连珠又安慰了自家娘娘许久,伺候她睡下了。
畅春园的确要比宫里和王府凉快许多,靳水月自打到了这儿后,能吃能睡,几天时间很快过去了,也到了月底沐休的时候了,靳水月早就答应孩子们,带着他们去百花园避暑,如今便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弘时倒是没有跟着他们去,因为他早就答应养母宋氏,这次沐休时,陪着她回宋家一趟,靳水月也答应了。
听说自家三哥不去,弘历和弘昼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两人很快又高兴起来了,能出京去百花园放松放松,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
“明儿个我多派些人护送你们过去。”夜里,四阿哥搂着靳水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他如今天天都要上朝,忙的不可开交,而且因为今时今日身份地位不同,已经不能随意出宫了,更何况朝务繁忙,他想偷闲几日,都没有那个时间。
“嗯。”靳水月轻轻点了点头,事实上她身边有鄂辉等人已经足够了,不过自家四爷不放心,加之从前京中发生了动乱,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心怀不轨,多些人跟着也是情理之中,靳水月虽然觉得人太多有些麻烦,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瞧你……都瘦了一圈了。”靳水月摸着自家四爷消瘦的脸庞,叹息一声说道。
做皇帝真的就是天下间最得意的吗?依她看未必。
她家四爷自从做了摄政王,执掌朝政一来,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又要顾着她和孩子们,实在是太累了,人都瘦了。
“我才处理朝政不久,许多事儿千头万绪的,只要一切回归正轨了,就好多了。”四阿哥请声笑道。
他知道自家福晋关心他,舍不得他受累,不过大丈夫活在这世上,总得扛起自己应该扛的责任,他现在是大清朝的主宰者,他就要为百姓们负责。
第二天一大早,靳水月便带着四个孩子上了马车,由众人护送着往京郊的百花园去了。
“额娘不是说要和四嫂她们去百花园住两日吗?”十三阿哥下了朝后,本来是要来送敏皇贵妃的,结果发现自家额娘根本没有去。
“还是算了,前几天中了暑气,我都有些怕出门了,若是又中了暑气,那就是给水月添麻烦了,这孩子孝顺,如今又有孕在身,还是让她好好养着吧。”敏皇贵妃摇头笑道,看着儿子时,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额娘和四嫂倒是亲如母女,让人羡慕。”十三阿哥笑着说道。
“是啊,她可是在额娘身边长了几年的,我自然把她当女儿看待,而且……每次看着水月,我总会想起八丫头和十丫头,那时候她们三个一块长大,情同姐妹。”敏皇贵妃说到此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我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八丫头和十丫头了,虽然她们的家书一封封寄来,都说好得很,可我总有些担心。”
“这还不好办,等我求了四哥,让四哥下一道旨意,宣两位妹妹和妹夫进京给您请安便是了。”十三阿哥一脸兴奋的说道。
“这可不妥……你四哥对你够好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而且他才做摄政王不久,许多事儿千头万绪的,还是等他做了皇帝,坐稳这大清朝的江山,你再求他不迟,你四哥待你如同胞兄弟,你也要尽力帮他分忧才是。”敏皇贵妃看着儿子,低声说道。
“额娘放心吧,四哥最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四哥这次还交给了我一件要紧事儿,我这就要去办了,这两天估计都不能进宫给额娘请安了,额娘可要保重好身子,我会交代福晋兆佳氏,有空就带着格格们进宫陪额娘。”十三阿哥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四哥交代的事儿极其重要,他不能再耽搁了。
“快去吧,可要加倍用心才是。”敏皇贵妃一边挥手,一边说道,看着儿子快步出去了,她才收回了目光。
儿子如今在诸多皇子之中,那是头一份的恩宠,四阿哥对儿子这么信任,不管是为了儿子自己,还是为了妻儿,儿子都得忠心耿耿才是。
对如今的生活,敏皇贵妃非常满意了,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多见女儿们几面,对她来说便是上天的恩赐了,只是现在她是不会让儿子开这个口的。
等一切稳定下来后,她求求水月,想必也能如愿以偿。
百花园就在京郊,离京城并不远,靳水月和孩子们坐着马车,上午就到了百花园。
此时正值盛夏,整个百花园却是郁郁葱葱的,十分养眼,而且一如他们预料一般,十分凉爽舒适。
到了他们居住的院子,一切安排妥当后,尚不到用午膳的时辰,弘历和弘昼两人顶着烈日就出去了,到了院子内的小溪里踩着大石块摸小鱼,说要捉几条鲫鱼给自家额娘熬汤喝。
安安和珍珍自然跟着去凑热闹。
“搬石头的时候小心点,看看有没有螃蟹,我想吃螃蟹。”珍珍冲着两个弟弟喊道。
“知道了,四姐你别那么大声,鱼儿都被你吓跑了,刚刚我明明看到一条巴掌大的鲫鱼,现在已经不见了。”弘昼抬起头说的,眼中还有一丝遗憾之色。
“就你那小巴掌能有多大,可见那鱼儿小的可怜了,还怎么给额娘煮汤喝?”珍珍不以为然道。
弘昼闻言正想争辩几句,安安却道:“好了好了,别吵了,乖乖捉鱼,一会三姐我亲自下厨煮鱼汤。”
弘昼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他们家额娘做饭菜是很不错的,特别是许多点心,做的很好吃,别的地方都吃不到,可是三姐和四姐的厨艺那就令人堪忧了,鱼儿到她们的锅里肯定变不成美味,弘昼正想和自家四哥商量,一会别把鱼儿给她们,没想到弘历已经捉到了一条小鱼,虽然为了这条鱼,弘历身上的衣裳都给弄湿了,但是总算捉到了鱼。
“三姐、四姐,快把小桶递过来。”弘历笑着喊道。
在小溪水里捉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索性弘历功夫不错,加之每次来百花园,或者去郊外玩儿的时候都会下水折腾,所以勉强能弄上鱼来。
“给你。”安安赶紧抓起身边的小木桶,递给了弘历。
将鱼放到了水桶里后,弘历又将捅给了安安。
“四弟加油,至于五弟,好好看着学学就是了。”安安看着桶里的小鱼,笑眯眯对两个弟弟说道。
“三姐这是看扁我。”弘昼顿时觉得委屈了,不过他知道,自己从来争不过两个姐姐,即便找阿玛和额娘评理,他们也会向着两个姐姐,谁叫她们是女儿家呢,他就让着她们吧。
“瞧着吧,我一定捉到鱼。”弘昼捏着小拳头说道。
靳水月闲着无事,也不怕天热,让兰珍撑着伞陪她过来了,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个孩子,见他们玩得高兴,心里也很开心。
对于皇家子弟来说,能下水摸鱼,还真是一种奢侈,起码宫里那些孩子们,没几个有这样的经历,她知道孩子们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也乐意带他们出来“放风”。
四个孩子忙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捉到了两条巴掌大的小鱼,安安自告奋勇拿去熬汤喝,在厨娘的指点下总算不是很难喝,只是稍稍有点咸而已,不过这已经让姐弟四人很兴奋,很有成就感了,靳水月也尝了一碗,好好的表扬了几个孩子一番。
“只可惜阿玛太忙不能来,若是阿玛在,我们肯定弄到了很多鱼,吃都吃不完。”弘昼一口气把碗里面都鱼汤喝完,有些遗憾的说道。
当然,只要他们一声令下,身边伺候的人很快就能弄到许多鱼,不过他们要得是自己动手的乐趣,可不喜欢旁人帮忙。
等到下午天气不是很热的时候,几个孩子又去捉鱼,搬石头找螃蟹了,这次安安姐妹也下水了,水最深的地方只到了她们膝盖的位置,两姐妹都挽起了裤腿,若是旁人家的闺阁女儿,这样的所作所为肯定被人鄙视,不被臭骂一顿,罚抄上百遍女则女训,是不会被原谅的,不过在他们家,那就是见怪不怪了,旁边伺候的诸多丫鬟和仆妇们都仔细盯着周围,绝不让旁人靠近,也算是对两个丫头的一种保护了。
这回他们带了自制的捕鱼小工具来,倒是收获颇丰,于是晚膳的时候,桌子上便多了一道菜,油炸鲫鱼,一大盘子,炸的金黄香脆,味道好极了。
小小的螃蟹煮熟了凉拌,细细嚼了只觉得很清甜鲜嫩,好吃极了,几个孩子食指大动,就跟抢一样,很快就把一大盘扫光了,靳水月有孕在身,倒是没有动筷子。
“额娘,女儿厨艺如何?可有长进了?”安安看着自家额娘问道。
靳水月一边喝汤,一边笑道:“这肯定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