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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一进入寒冬就格外冷,这几天雪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王府后头有些年久的屋子甚至都被雪给压垮了,幸好没有伤到人,不过靳水月已经打算好了,等开春就请最好的工匠把整个王府检查一番,该翻修的地方也要修整修整了。
“福晋,妾身娘家派人送信来,说父亲病得有些厉害,妾身想带着四格格回去瞧瞧。”钱氏趁着午膳后的空挡,向靳水月提起她想回娘家的事。
“去吧,让管家多派几个人跟着,保护你们,带些补品之类的回去。”靳水月轻轻点了点头。
如今日子过得久了,闲来无事,钱氏和宋氏也会来她屋里聊天,就当一块打发时间了,毕竟孩子们都大了,她们也不像过去那么忙了,总得自己消遣消遣,打发打发时日,特别是宋氏,如今弘时在宫里,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她可无聊的很,基本上天天往靳水月屋里跑,王爷回来之前才走。
昨儿个宋氏还给安安和珍珍一人送来了一套棉衣,做的十分暖和,贴身,两个丫头很喜欢。
宋氏目送钱氏离去后,才看着靳水月笑道:“福晋,妾身过些日子也想回娘家瞧瞧。”
“嗯。”靳水月轻轻颔首,这些年来,宋氏和钱氏都很安分,平日里除了各自照顾孩子,不会弄出任何幺蛾子来,正因为如此,靳水月也真心实意待她们,能给的方便都给,否则以她们的身份,很难出府的。
“明儿个就是月底,孩子们出宫回府的日子了。”宋氏一脸袭击的说道,眼中有着浓浓的慈爱之色,她每个月最大的盼头就是等着弘时回来,哪怕母子相处就三天的时间,她也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靳水月听了宋氏的话,心里也说不出的激动,她真的很想儿子们了,这都几个月没见了。
“弘时大了,等后年皇祖母的三年丧期一到,弘时就能成亲了,到时候便可以搬出宫住到王府里,你们母子也可以天天相见了。”靳水月说着眼中就有羡慕之色,她家那两个臭小子要长大,还得好些年呢。
这就是身在皇族的纠结之处了,不能天天见着孩子,等儿子们大了,能出宫陪在身边了,女儿们又要出嫁了,若是嫁在京中还好,时时能见面,若是嫁到蒙古……那就像九公主和十公主等人一样,多年都不能回京一次。
靳水月想想就觉得有些可怕,满蒙联姻是旧俗,留在京中出嫁的皇家格格少之又少,二格格已经是个例外了,她知道,皇家是不会允许雍亲王府几个格格都嫁在京城的,幸亏安安和珍珍还不到议亲的时候,只要她家四爷问鼎帝位,一切都好说了。
“对了,王爷和我说,礼部尚书席尔达有个嫡出的独生女儿,年纪和我们弘时相当,席尔达有意和我们王府结亲,他的女儿我尚未见过,你觉得如何?”靳水月想起昨儿个自家四爷和她说起的事儿来,便看着宋氏,笑着问道。
“席尔达的女儿……。”宋氏闻言一脸错愕,王爷和福晋竟然给弘时找了出身和家世这么好的姑娘,这……简直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福晋对他们是好,可身为嫡母,对庶出的子女总是有所忌惮,有所保留的,她家弘时现在很优秀,再娶了这么个媳妇,以后有岳父撑腰,难道福晋就不怕雍亲王以后的爵位由弘时继承吗?
这一瞬间,宋氏心里想了许多,不过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十分激动道:“若弘时真的能娶到席尔达的女儿,那可真是他的福气了。”
“当然,这只是长辈们这么一说,最关键还是看孩子们的,我答应过弘时,要他喜欢才成,成婚是人一辈子的大事,夫妻和睦,后宅安宁,男人才做的了大事,身后有个贤内助,也是男人的福气。”靳水月笑着说道,她不会去逼迫孩子们,只要在她能力范围之内,肯定让孩子们自由选择。
“多谢福晋。”宋氏闻言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婚姻是大事,可是为了往后着想,她会劝说弘时把握机会的。
盼了又盼,第二天下午,靳水月等人总算把三个孩子给盼了回来。
四个月不见自家额娘,哪怕弘历这种稳重的性子,也不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思念,和弟弟一块扑到了自家额娘怀里。
靳水月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两个孩子都长高了,长壮了,结实了许多。
“都几个月了,额娘和姐姐们才回来,我都想你们了。”弘昼抱了抱自己的额娘,又扑过去,作势要抱两个姐姐,惹得安安和珍珍一边笑,一边往自家三哥弘时身后躲。
一瞬间,几个孩子就闹到了一块,安安和珍珍还给哥哥弟弟们拿出了她们从海边捡回的贝壳。
事实上,弘时兄弟三人,还真没有去过海边,靳水月答应他们,会尽量找机会带大家一块去看海,而且是去南边,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从今儿个起,又有一个值得期待的事儿了。
“额娘给你们做了糕点,还烤了鱼和排骨,进屋去吃吧,外头实在太冷了。”靳水月招了招手,示意孩子们进屋去了,今儿个雪下的虽然小,不过在屋外还是很冷的。
“是。”几个孩子应了一声,欢天喜地的进去了,有好吃的不跑快点,简直是傻了。
“额娘,阿玛还没有回来吗?”弘历要进去之前,突然停下来脚步,转过头问自家额娘。
“还没有回来,今儿个衙门事多,你阿玛连午膳都没有来得及回来用,你找他有事?”靳水月看着儿子,笑着问道。
“嗯,三日过后就是皇族子弟大比的日子,我有些事情想请教阿玛。”弘历笑着说道。
“乖孩子,量力而为就是了,别想太多。”靳水月知道儿子懂事,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争强好胜之心,没有人甘心落于人后,但是她不希望孩子有太大的压力。
“额娘放心吧,儿子知道怎么做,这次的大比,最小的只有六七岁,最大的十八,说起来本就是不公平的,儿子也知道该怎么做,不会把输赢看的太重,就像皇祖父说的,关键是要看咱们自己有没有进步。”弘历笑着说道。
“那就好。”靳水月笑着颔首,儿子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母子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进屋,身后却传来了菊珍的声音。
“福晋,靳家三夫人带着两位小姐过来了,说是许久不见福晋和格格们,特意来探望。”菊珍疾步上前,恭声禀道。
打从老夫人白氏过世后,靳家众人的辈分也变了。
如今靳水月的父亲成了二老太爷,她母亲也成了二老夫人,如今菊珍嘴里的三夫人,是靳水月的三堂兄靳树滋的嫡妻冯氏。
按照靳水月的话说,他们都升级了。
“请她们进来吧。”靳水月轻轻点头,来者是客,虽然这位三堂嫂冯氏在靳水月看来有些太现实,太势力了,她不是很喜欢,可到底还是她的娘家人。
“她们怎么又来了?”弘历闻言一脸苦涩。
靳水月很少在自家儿子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连忙问道:“怎么了?额娘看你好像有点怕她们。”
“额娘不知道,你们不在这几个月里,只要一到我们沐休回府的日子,三舅母就会带着淑华表姐和容华表妹过来,说是来看我们的,可她们实在是太难缠了,三天时间天天过来,特别是容华表妹,几乎都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我做什么她都在,儿子不让她跟着,她就掉眼泪,儿子实在是怕了。”弘历看着自家额娘,一脸无奈的说道,心里实在是怕了。
“额……。”靳水月听了一脸错愕,不会吧,她家那堂嫂竟然这么极品了?都带着孩子们过来赖上了?
难不成是打着感情要从小培养的主意吗?
这也太可怕了吧,天天寸步不离跟着弘历,怪不得弘历会怕。
换做是她,估计也会怕。
“额娘,我先进屋躲躲,您帮我拦着她们。”弘历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跑去。
看着儿子逃一样的进屋了,靳水月有些想笑,果然啊,以她儿子这种性格,只有这些不按理出牌,不讲理的人,才会让她家的小绅士感到为难。
“福晋。”三夫人冯氏远远就喊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朝着靳水月福了福身,脸上满是殷勤的笑容:“我的福晋妹妹,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我本来要过来看你的,奈何靳府事情太多了,二婶婶又说你们回来不久,要休息,我才不敢来叨扰,这不……一晃就到了今日。”
“三嫂嫂难得过来,随我去花厅坐坐吧。”靳水月当然不会把冯氏母女三人往自己屋里带,因为孩子们都在里头呢,弘历既然想躲着她们,靳水月肯定帮着儿子,所以打算带她们去不远处的花厅坐坐。
“不必这么麻烦了,花厅那是给客人坐的,那是外人待的地方,咱们一家子就不必客气了,我听到屋内有笑声,孩子们也都在吧,正好我给他们带了一些秋天亲手做的蜜饯过来,想必两位格格会很喜欢。”冯氏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在靳水月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之前就掀开了帘子进屋去了。
看着靳淑华和靳容华也跟着进去了,就剩自己一个人站在外头,靳水月再次囧了,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感情这母女三人已经把王府等她们自己的家了,随意的让靳水月看了都觉得有点无语。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儿子是优秀,两个侄女也不让人讨厌,可是……她就没想过要结亲啊,而且孩子明显都吓到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三天沐休,是孩子们回家探亲,一家子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日子,可不能成为孩子的噩梦。
若是因此让孩子害怕回家,那可就罪过了。
“福晋。”兰珍轻轻喊了一声。
“兰珍,去让人在花厅里准备好茶果点心,我们一会过去。”靳水月低声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然人准备。”兰珍轻轻颔首,立即去吩咐了。
靳水月又在门口站了片刻,洗了几口凉气,让自己冷静一些,这才进屋去了。
屋内,冯氏正给几个孩子拿蜜饯吃,她的小女儿靳容华非常自然的坐在了弘历身边,不知在低声说着什么,小手还扯住了弘历的衣角,至于她家弘历,完全面瘫了,那脸板的,比他家阿玛当初还厉害。
“额娘,三舅母做的蜜饯好好吃。”珍珍一边吃蜜饯,一边笑着说道,明显很喜欢这些甜食。
“你正是换牙齿的时候,少吃点。”靳水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在的,这蜜饯现在被倒在了盘子里,她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京中极其有名的蜜饯铺子里买的,不可能是冯氏自己做的,她懒得拆穿而已,人家也就是找个借口过来,不必道破了,免得大家难堪。
她虽然不太喜欢这冯氏,可总得给娘家人面子。
“弘时,时辰不早了,你们阿玛就该回来了,他说今儿个找你们三兄弟有要事商量,你带着两个弟弟去书房等着吧,若你们阿玛尚未回来,就先在书房看书写字,侯着便是了。”靳水月看着弘时,笑着说道,实际上是在给孩子们机会逃离此处。
“是。”弘时连忙颔首,站起身来,拉住了小弟弘昼的手。
弘历也忙不迭从椅子上起身,看着自家额娘时,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还是他家额娘厉害,不然他还不知怎么摆脱容华表妹呢。
然而,弘历的衣角却被靳容华死死的拽住了,小美人脸上满是希冀之色,娇声道:“弘历哥哥,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最近我新学了一些字,我写给你看,你帮我瞧瞧好不好?”
弘历闻言脸都黑了,抬头看着自家额娘求救。
“容华,我们府上的书房是重地,不能随意进出,更何况王爷找他们兄弟有事要谈,你就不必去了。”靳水月轻声说道,语气却有些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