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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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苏流尘被问住了,孙小花急了,脱口而出:“闵津,我问你,我相公可有向你表明心意?可有赠你定情之物?可有承诺定会纳你?”

    闵津不知她要说什么,一时愣住了。︾樂︾文︾小︾说|

    “我相公既未言明心悦于你,又无物可证他会纳你为妾,你凭什么说他弃你?从未想过与你有什么,又何来抛弃之说?难道喝了杯酒,说了几句话就要纳了你不成?”

    孙小花的几句话,令众人了解了事情真相,又是一阵唏嘘,纷纷指责闵津不对。

    这时,苏流尘问道:“你是闵津?你与闵二哥是何关系?”

    闵津不作声,孙小花答道:“她是闵大伯家的二姑娘,是二哥的堂妹。自那年凤凰赛见到你,便记在心里了。”

    “那她为何又沦落青楼?”

    “她只身寻你而来,许是碰到了坏人吧。”

    听了此话,闵津似又寻到了借口,再次哭道:“是啊,我倾心于你,便来寻你,不想被人骗到青楼,卖了身。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何不能换来你的一丝怜爱?”

    “你倾心于我,我便要纳了你么?他日又遇一女子说她倾心于我,我是否又要纳了家去?墨三哥哪点不好,与他为妾还委屈了你么?”苏流尘对闵津本就是欣赏她的才华,再加上她素日的行为举止极大方得体,任谁瞧了都喜欢。如今却如怨妇一般哭泣耍闹,实在荒唐!故而原先的一丝好感亦随风而散了。

    闵津不想他竟会说出如此绝情之话,“你既对我无情,我也无颜再活下去了。”她后退了一步,狠狠地朝一旁的石柱上撞去。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是满头鲜血。

    “啊,死人了!”

    “死什么死啊,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苏流尘几步上前,摸鼻息,还好有救。“苏孺,将她送至医馆,然后再通知墨三公子。”除非墨绥同意。闵津哪儿也去不了。

    墨家三公子之妾以死相逼苏家三公子。妾有意,郎无情。此郎非郎,悲哉悲哉!流言虽是说闵津与苏流尘之孽。却也是暗示着墨家丢了一个大大的脸!墨家三公子倾心的妾,居然跑去逼别人纳她,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了。更有甚者,将闵津的花魁身份。墨绥与她赎身,又藏于郊外之事。一一掘了出来。

    墨老太爷知晓后,一病不起。

    正厅里,墨琛气得踱来踱去,墨琰与墨绥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大声喘气。另一众儿孙均是站在两侧,不言不语。

    “此事。你打算如何办?”

    “似花已经疯颠了。”似花治好头伤后,便整日整夜的傻笑。也不吃也不喝。有人喂她,她才吃一口,不喂便不吃。墨绥知晓她所做之事后,亦是恼怒不已。作为男子,他的脸面算是丢尽了,而且他在墨家多年经营的能者形象彻底毁了。可她已经疯了,又该如何?

    “我是问你打算如何办?我不管她疯没疯!”

    墨绥顿时领悟了他的意思,可是他从未做过这种事,有些胆颤。“大伯,非要如此么?我不敢。”

    “不敢?你当初为她赎身就敢了?将她藏于庄子里就敢了?”

    墨绥再次低下头去,不作声。

    “今日之内办妥,否则你就别再进这个家门!”墨琛一甩袖,进了内屋。

    墨琰这才抬起头来,问墨绥道:“你大伯是要你做什么?”

    墨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么愚蠢的人真的是他的父亲么?墨琰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做什么?不认识你老子我了?”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子,我们才会被大房打压!”墨绥恨恨地说完便走了。

    墨印走到父亲跟前,只重重地哼了一声,亦是走了。墨琰望着最小的儿子墨安,他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问他也是无用了。他叹了一口气,回房去了。

    夜晚,墨绥来到闵津的屋子,看着她傻傻的笑容,有些不忍,毕竟相处了不少时日。可又想到她竟背着他去寻苏流尘,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狠心!他走了过去,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她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不一会儿,她闭上了眼睛,放弃的挣扎。他把她丢在地上,呸了一口转身离去。

    此时,一个黑影抱起闵津飞身而去。

    “如何处置她,你来定吧。”墨逸把闵津放在床上。原来在她快要断气之时,墨逸用石子点了她的穴道,令她昏了过去,造成假死之象,以骗过墨绥。

    “麻烦墨大哥将她送回昌城吧。”

    “好,我会让仇桑去办。”

    崖儿替闵津盖好被子,随墨逸一起出了厢房。

    “多谢墨大哥。”

    “你为何想救她?据我所知,她爹没少为难你与闵兄。何况这次是她自找的,背叛墨家只有死路一条。”

    “其一,她爹所做之事,我不想报于她身上。其二,她只是太爱流尘而已,她不懂得先自爱,才会让人爱。其三,她已得了疯症,想必不会再来扰了墨家声誉。”

    “崖儿的想法总是如此独特。”

    崖儿一笑,“恐怕也只有墨大哥不把我当作怪物了。”

    “虽独特,却让人信服。”

    二人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又坐了下来。“崖儿的徒弟们学得如何了?可还过得去?”

    “我倒是觉得墨醒不错。”

    墨逸不解了,何时墨醒也学了?

    “有次他去商行接我,去得有些早了,我便让他坐一旁等我,不想他竟是将我的话都学了去。乘法口诀,他可是比你记得快,而且牢哦。”

    墨逸有些惊讶,“是么?他竟有如此天赋!不如让他正式跟你学吧。”

    “这还用你说?他已经开始与其余四人一起学了。”

    “崖儿的眼光总是好的,与我墨家多培养几个能人也不错。”

    “哼,墨大哥真是会算计!不行。等他们出了师,我可是要额外酬劳的。”崖儿俏皮地仰起头,给他一个“你敢赖掉”的眼神。

    墨逸开心一笑,是他被她算计了才是。不过,他却很开心这种算计。

    “大公子。”门外响起了墨醒的声音。

    “进来。”

    墨醒推开门,进来后,道:“大公子。老太爷不太好了。老爷请你快回去。”

    墨逸惊得站起身,崖儿亦是道:“还愣什么,快回去!”

    墨逸带着墨醒骑了马。快速离去。崖儿抬头看看天空,今夜无星,要下雨了。

    第二日,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夏日里,却格外凉快。

    银曼进来道:“夫人。商行有下人来报,今儿不用去商行了,夫人可在家休息几日。”

    “可知为何?”

    “好像是墨老太爷不好了,墨家上下都紧张着。无心其他了。”

    李五进来,亦是道:“江太医连夜被请进墨府,至今都未出来。想必墨老太爷真是不好了。也不知大公子如何了。”

    崖儿拿起茶壶,银曼忙接了过去。斟了三杯茶。先端与了崖儿,其次李五,最后她自个儿也端了一杯,喝了下去。

    崖儿抿了一口茶,是君山银针,虽不是顶好的茶,可她就喜欢那味,有前世里妈妈的味道。那次墨逸得知后,特意从友人那里要了一两来。“李五得空便去商行里打听打听吧。”

    “是,夫人。”

    李五走后,银曼不知怎的想起了珍珠,便笑道:“珍珠倒是有许久不曾来了。”

    想起那个傻傻的姑娘,崖儿亦是会心一笑。“珍珠不明白,可她父亲必是明白,墨家哪儿是他们能攀得起的?这几日必是拘着了。”

    “夫人可有想过,若是老爷不回来......”

    这个问题,不止一次被问到。往日她都是逃避,可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心里亦是燥动起来。他真的不来寻她,或是他真的已经.....

    她不知该如何了。

    “我倒是觉得大公子不错,对夫人可谓是痴心一片。若是......夫人可有想过大公子?大公子的年纪不小了,墨家怕是要替他定一门亲了。”

    崖儿手一抖,突然的心悸令她有些心慌!她这是怎么了?他定亲是好事,她惊什么?

    银曼知晓崖儿的心事,亦是知晓她的顾虑。只是这种顾虑,她是亦是无法。墨家太大,大到她们这种无根的平民根本不敢奢望。

    “他定亲了,也好。”定了,便不再动摇了。

    三日后,墨老太爷终是未能熬过去,独自仙游了。

    墨家一片白色素缟,哭声震天动地。墨老太爷一生睿智,最遗憾的是未能生下一个有能耐的儿子,又庆幸的是有一个不错的孙子。故而临终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留下遗嘱:墨家下任家主墨逸,婚事自主。

    众人皆是一片震惊!墨琛还在呢,就定下下任家主,万一日后墨逸不务正道,岂不是毁了墨家?墨印,墨绥更是心有不甘。

    崖儿虽参加了葬礼,但却未见过墨逸。墨逸身为长孙,自是守在灵堂。崖儿虽为墨家管事,但毕竟是女子,不宜前去祭拜,只得在门外添些薄金以表心意。而本要走的君好又寻到一个由头,留了下来,只是他只能夜里前去陪着墨逸说话。白日里人太多,这人一多,嘴就杂了。

    墨逸跪在灵堂下,耳边回想起那晚,墨老太爷与他说的话。

    “她是个好姑娘,足以当墨家主母,辅佐于你,只可惜已嫁了人。不过,我墨家亦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若是可以,你娶了她吧。只是,我不能看到了......”

    头七过后,大家算是轻松了些,日子也可恢复正常。晚上,墨绥与墨琰吵了一回,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墨逸亦是不顾墨琛的反对,骑马出去。

    他骑了马,径直来到静忧居。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崖儿上了马,扬长而去。看得李五与银曼面面相觑。

    风呼啸而来,吹在身上,甚是舒服。到了城门,他朝守卫出示墨家腰牌,守卫便开了门。他们一路又奔跑了一阵,慢慢地竟是听到了水声。

    “可是瀑布?”

    “嗯。”

    越来一片树木,终于到了。果然是一片瀑布!夜里的瀑布,又是另一种景致。宁静而优美。

    “好漂亮啊。”

    “这里是偶然的一次,我与流尘发现的,不知他可有带花儿来看看。”

    “嗯,下次我问问花儿便知了。”

    他们坐在瀑布前的光滑的石头上,凉凉地触感,甚是凉爽。良久之后......

    “我希望崖儿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若是闵兄不来寻你,你可否接受我?”

    “嗯。”

    她回答得太快,太干脆,他都未听到就已经完了。他望着她,有些不敢相信。

    崖儿微微一笑,“再等一年,若是他不来寻我,我便嫁你。如果你不愿等......”

    “不,我等你。”几年的心事终是有了结果,头一次,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这笑容。

    墨逸回到墨家时,嘴角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下人们纷纷猜测,大公子的好事将近。

    正在大家议论之时,墨绥亦是回来了。他也是面带笑意,比之墨逸更甚。自从闵津之事后,他也不再隐藏自个儿的性子。既然都知晓了,那就随性而为吧。故而,有愈来愈多的人不喜他了,他也不在意。

    有下人道:“哭着出去,笑着回来,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知么?”二人淫笑一声,心下明了。只是墨绥回去后,与其父在小书房嘀咕了一晚,却是无人知晓了。

    墨家书房。

    墨琛大怒,“什么?你要分家?”

    墨琰答道:“是,我不是要现在分家,只是提出来,大家好好商议一番,待爹过了百日再正式分。”

    “休想!有我在,休想分家!”分了家,墨家便垮了。大家族,尤其是像墨家这种以商为主的大家族,分家便意味着分散了权力。绝对是自毁的做法。

    “不分家也行,下任家主之位重新定夺。”

    墨琛不想他们竟敢违背父亲的遗愿,仍是要争上一争。“父亲刚过世,他的话如此快就被你们忘了?”

    “本就是无道理之事,又为何要遵守?祖父临终之前,神志已不清楚,说出的话岂能当真?”墨绥见父亲无话以对,只好自个儿亲自上阵。

    “他清醒得很,如何神志不清了?”

    “神志清醒,便不会立下那样的遗嘱了。大伯说出去,都无人相信。”

    “你这是大逆不道!总之,有我在,就不允许分家!都给我滚出去!”

    墨绥见他顽固不化,一甩袖便出去了。墨琰见儿子都走了,他留下亦是无用,便也低着头出了书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