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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日头开始烈了,崖儿想裁几身清爽的衣裳,便带着银曼去了布庄。经墨老太爷同意,她终于入了墨家,负责墨家所有产业的帐目问题。只是她仍是住在静忧居。墨逸送了一个门房,一个婆子与她,如此一来,李五与银曼可抽出身来帮她。
“这位夫人想买什么样的面料?我给您介绍介绍。”小二笑得很是殷勤。
“有较凉快的布么?”
“有有有,夫人这边请。”小二将崖儿引到六角门里面,拿了一匹大红的绢丝,“这匹是今年新样式,瞧这绣花,多精致。料子是来昊绢丝,夏日里最是凉快了。”
崖儿摇头,“颜色太艳。”她朝那布架望去,有一匹玫红的纱。她走过去,欲拿它时,另一只大手先她一步取了。崖儿望去,那人五官正直,气宇不凡,周身散发着一股霸道之气。
“夫人是要这匹么?我倒觉得夫人肤质白皙细腻,配那匹艳黄色必定美艳至极。”
“多谢,我不喜。”崖儿不欲多说,转身便走了。
小二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又回头瞪向那男子,“客官不买便罢了,为何赶走我的客人?你可知今儿我一笔买卖都未做,一会儿掌柜来了,挨骂的是我!”小二撅着嘴,抢过男子手中的玫红纱,放回原位。
不想那男子竟是又拿了回去,小二恼了,“你这人怎么......”眼前出现一锭金元宝,晃瞎了他的眼。
“多的是你的。”男子飘过一句话,带着那纱走了。
“夫人,方才那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所做之事却是孟浪之徒。”
“世上人多的是。哪儿感慨得完?只不理他就是了。”崖儿与银曼一起看了三家布庄,终是买了一匹一样的玫红纱。
“夫人,我与李五去年的衣裳都还很新呢,真的不必再买了。”
“都叫我夫人了,自然是听我的。”对于这种情况,强制是最好的法子。
一回到静忧居,李五便说:“夫人。大公子已等候多时。”
崖儿步入书房时。墨逸正在看她画的画。
“崖儿的画功是愈来愈好了。”
“大公子见笑了,我这点能耐还不及墨大公子一成呢!”
墨逸笑笑,说道:“今儿我可是来学习的。”
“学什么?”
“算数。”
崖儿无奈一笑。这家伙每次都是被逼着学的,今儿倒是主动了。
天将黑,由于吴氏还不熟悉崖儿的喜好,这几日仍是银曼做饭。
“银曼的手就是巧!”
“吴婶好好学。夫人的手艺可是比我还好呢。”
“哟,瞧着夫人的年纪不大。竟是有一手好厨艺呢。”
“是啊,我都是与夫人学的。”
“哪日我要是能得夫人三分真传,便知足了。”
银曼瞧着吴氏一脸的幢憬,笑了笑。她解下围裙。“吴婶将剩下的准备好,我去喊夫人吃饭。”
银曼挑了门帘进书房,“夫人。大公子,可以吃晚饭了。”
“不知不觉竟是天黑了。”与崖儿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他都还没记住,便过去了。
“我们先吃饭吧。”
刚吃了几口,便有墨家的下人来报,“大公子,府有里贵客到,老太爷请您尽快回府。”
墨逸愣了一下,由让墨老太爷亲自接见的,必定不是等闲之人了。他别了崖儿,往回赶去。进了厅堂,见那贵客后,他愣住了。
那男子走了过来,狠狠拍了他的肩膀,“怎么,不认识了?”
墨逸行礼道:“二皇子。”
“哎,出门在外,没有二皇子,只有君好。”君好笑道:“真想不到,出了名的冷情,居然流连那温柔乡了!”
“她是良家女子。”
瞧见他脸色不好了,君好亦不再继续,打岔道:“听说她给你墨家清理门户了?墨老太爷说的。”不待墨逸答话,他向墨老太爷辞行。“我与小逸有些私话,那就不打扰墨老太爷清修了。”
他与墨逸并肩出去,却只到听他一人的声音。“我与你说一件趣事。今儿我去逛布庄,买了一匹玫红纱!哈哈......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买女子用的布?嗨,我瞧见......”
苏府。
苏流尘受不了了,孙小花竟然对他不闻不问长达一月之久!前些日子,她的绣品春意在天下绣庄大卖,如今更是经常往绣庄去,去了也只呆在绣房,教绣女春意的绣法,根本无瑕顾及他。
这日,他逮住正要出门的孙小花。
“你要去哪儿?”
“绣庄。”
“你都教了七日了,再傻的人也都学会了,你还去做什么?”
“不去绣庄,呆在家里又能做什么?”
“你往日没去,不也很好?你是怎么了?为何总是不理我?”他已经很久没去阮梦香楼了,去了也心不在焉。他总是想着她在做什么?又去了哪里?故而时不时也会跟踪她,可是她行事很光明,很得体,就连老夫人都有些改观了。独独不像往常一般关心他,这让他很是失落。
“你觉得我往日很好么?”
孙小花很瘦,三个月的肚子仍是不显。本来佟氏是不许她去绣庄的,说是怕累了孩子。还是她求了老夫人,一再保证会小心的,老夫人才同意。并且把自个儿身边的月芍暂时拔给了她,每日里她出门都带着素卿与月芍。
苏流尘好不容易寻了个素卿与月芍均不在的功夫,岂有不问个清楚之理?可是孙小花的这一句问话,他无从回答了。
刚进苏府的日子,他不常在家,她过得如何他不知,直至那次出事,他才惊觉她的处境。他也在努力改变自己在苏府的地位,以保她安康。可是他做这些只是因她是他的妻,是他千方百计娶回来的妻。可是不知为何,成亲后,他总觉得她有些变了。他还记得在昌城时,第一次见面,她红着脸,偷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不理他。山顶,她与崖儿笑逐颜开,那么明媚可人。凤凰塞上,她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去,拒绝杨柳儿的羞辱。再次相见,她盛装站在那里,犹如一株艳世的牡丹,高贵大气。
他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惶惶不安,牵肠挂肚,是来自眼前这个女子。切切实实地,他心悦着这个女子。至于似花,那是一种欣赏,对琴棋书画的欣赏。自己的愚蠢差点毁了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