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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跟着一群和他一样大的孩子们坐在桌前, 那时候的他还相当稚嫩, 当然, 这个稚嫩的标准只是对比于以后的他而言,现在的他即使经历了几个世界但是除了对任务失败后小黑屋的恐惧以外一无所获。
孩子们坐在一起看着上面人的讲着入教规矩,但是他们年级都不算大, 于是几个人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充满了对这里的好奇。
沈白四处张望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在想忠犬对象的行踪。
上一次见到忠犬目标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沈白在每个世界里的身份不是无父无母就是爹不疼娘不爱, 这一次更是如此, 从一睁眼就跟着一群难民往旱情较轻的南方逃荒。难民堆里的孤儿并不少见, 在这种老天爷不行行好的年岁里, 骨肉分离早已是常态, 即使是一丁点大的孩子也被逼早熟,使用着各种手段博取生存的机会,也因此大人们对他们也常常抱着警惕之心,那么些同情早已在饥饿中被消磨殆尽。
但是这一群人对沈白则不一样,即使黑着小脸也能依稀看出沈白那招人疼的可爱模样, 一双眼睛水水亮亮,路人向他扔些吃食他吃不下的也会分些给妇孺老人, 所以一路上好些婶婶叔叔也都帮着照应照应他,遇到哪里收些小伙计的都劝着沈白留着, 好歹能多吃几顿饱饭, 只是都被沈白拒绝了。
沈白拒绝的原因很简单, 他要找到方寒, 这个世界的忠犬目标,虽然他并不知道忠犬目标在哪,不过他知道对方的那抹白月光在哪里。
忠犬目标叫做方寒,天生红瞳,这种异常景象若是生在开平盛世说不定也是个小福星,只可惜他出生那年北方就爆发了旱情,颗粒无收,再加上父亲的经商失败,一瞬间,好像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了这个怪胎。
魔童。
这是方寒从小的称呼,被父母抛弃、所有人孤立……但凡是能磨练出一个冷血无情的反派boss的经历他都一一走过,然后也如这个社会所愿的在长大后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只是,这魔教教主的心中也留存着一抹白月光。
白月光叫齐眉,江湖上的剑宗少宗主,方寒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两人初相遇时,一个如年画里的小童,一个小小年纪却透着一股阴寒之气,但是那画上仙童浑然不觉两人的不同,他伸出小手摸着方寒的眼睛,感慨了一句“好美的眼睛啊”,至此,一段孽缘便开始了。
沈白知道后也只能感慨地总结,这就是个汤姆苏和病娇反派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但是病娇反派成为了自己的忠犬目标,沈白经历过几个世界也算是大开眼界了,病娇这种东西,全世界在他眼中都抵不过照进自己心里的第一抹明月光,所以,为了保证自己日后能顺利完成任务告别小黑屋,沈白正朝着齐家堡的方向进发,幻想着自己能不能赶在齐眉之前和方寒扯上关系。
只是,沈白没料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方寒那里的进度早已经超越他可以插足的范围了,而且古代的交通实在是太闭塞,他这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又错过了多少方寒的人生,总之,还没等到他找上方寒,方寒已经带着那把不离身的刀遇上了他。
方寒遇上沈白的时候江湖上已经隐隐流传着他和他魔教的煞名,只是并不像日后那么响亮。此时的他,嘴角勾着一抹凉薄又讽刺的微笑,将自己隐藏在纱帽之下,不经意的在人间游走,已经不再是那个任由欺负的小孩。
方寒走过难民的队伍,他身上有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但是并不藏着掖着,反而将它们拿在手上招摇过市,方寒感受着自己身上聚集的那些或贪婪或渴求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是在这种恶趣味之下被放大。
方寒的行为完全出于自己的恶趣味,他手上的食物是哪怕喂狗也不会施舍给这群人,但是在看到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时改变了主意。
方寒的眼睛一直是他的痛处,现在的他有多痛恨这个不善待他的社会,小时候的他就有多羡慕那样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而沈白的眼睛又黑又亮,在一群面如土色眼神灰暗的难民里面显得极为突出,他望向方寒的眼神带着好奇和不解,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就好像在对方寒说,你怎么能带着食物在这里招摇过市呢?这可是很危险的。
方寒觉得这小孩也是有趣,他将手上的馒头扔给了对方,倒不是因为喜欢那个孩子,而是他有些好奇,想看那双眼睛蒙上绝望的样子,毕竟在这个时代,一个孩子能守住什么食物?
于是,坐在路边看着那个一身黑奇怪的男人的沈白,怀里突然多了一个抛过来的馒头。
方寒饶有兴趣地看着男孩惊喜感激地拿住自己扔过去的馒头,感受着原本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男孩身上,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喜欢摧毁一个人未来的感觉,毕竟这才是他,一个“魔童”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完全不知道面前男人有着一颗多么中二的心,沈白的余光望了望身边的人,然后在方寒的注视下将馒头分成了几半,只给自己留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分给了旁边的青年和妇女。
这么做倒不是因为沈白傻白甜,实际上,就是靠着这样他才一路上平安无事。就像方寒想的那样,方寒有刀,所以大家也就是看着,不敢去抢,但是沈白没有,从方寒把馒头扔给他开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灼热的目光,想着自己真的直接把馒头塞进嘴里不知道等会儿要被什么饿疯的人从嘴里掏出来,这样的事情沈白可是看了不少,所以他另愿少吃一点,把这份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顺便也可以多结份善缘,事实上他已经是难民堆里最受照顾的小孩了。
感受着自己越饿越小的胃,沈白将留给自己的馒头暗中又分成两小块,一小块放进嘴里,另一小块握在手心里,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任它溜进了自己的衣袖,准备留到下次饿得不行的时候再吃。
诶,生活真他妈不容易。
沈白将放进嘴里的白面馒头一口吞了下去,他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男人的脸被纱帽遮住,沈白个子矮,又是在地上坐着,他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男人精致苍白的下巴,仅仅一个下巴的弧度,竟隐约勾勒出一个凉薄的形象。
沈白内心想着,对方看上去凶神恶煞,却没想到会是这难世里难得的好心肠。
男人没离开,两人隔着那层黑纱注视着对方,沈白摸不清对方的想法。
这时候男人下巴微动,声音更是带着阴冷,他听上去不像是个沈白印象中乐善好施的好人,反而带上了一些嘲讽。
“无趣。”
男人说着,最后一个字的气息将面纱轻轻吹起一些,恰巧风起,沈白和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仅一眼,沈白的全身都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那双血红的眼睛,这天下只此一人。
沈白微微惊愕,他没想到,两人竟在这里相遇。
然而沈白的惊愕落在对面人的眼里便是另一种意思,他握着刀的手微微用力,对上他人的那种眼神,甚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地产生了杀意。
只是方寒还没有来得及想下一步是怎么杀死这个小乞丐,对方的小手就抓上了自己的衣角。
沈白经过这么久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忠犬目标,有些激动,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对方的袍子上印下了几个指印。
想到系统对对方残暴性格的描述,沈白心中一紧,急忙把小手缩了回来,一脸畏缩地望向方寒。
面纱重新遮挡在两人面前,让他们都没能真切的看到对方眼里的情绪,从方寒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张小小的稚嫩的脸对着自己扬起,小孩的声音清脆又有些软黏,在自己耳边怯怯的响起——
“我能跟着你吗?”
那一瞬间,这即使灰头土脸但是也难掩灵气的小孩显得讨喜极了,竟和方寒心中对当时齐眉的印象微微重叠,方寒握着刀的手在想到齐眉的时候放松了下来,那张小脸还巴巴的望着自己,方寒想着寒衣教现在正缺暗卫,这小子如果想跟着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对方的眼睛在训练营里渐渐磨去光彩,到时候定会对自己今日的决定后悔万分,想到别人不快活自己就很快活的方寒心情再次愉悦了起来。
“不怕死你就跟着吧。”
哪怕对方不允许估计沈白也会死缠烂打,更何况方寒竟如此的好说话,沈白更是内心雀跃的跟了上去,想着自己这一路要怎样嘘寒问暖务必让对方对自己有好感。
但方寒怎会是有耐心的人,没走出多远就觉得短胳膊短腿的沈白实在是拖后腿,于是召来了一个暗卫,把沈白丢给了对方先行一步离开了。
方寒有些期待自己下一次见到这小孩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前提是对方那时候还活着。
被带上山的沈白被丢到了暗卫训练营,那里呆的尽是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由着一群男人训练,能活到最后的才会被分配到寒衣教的其他地方,沈白在这里每天都期盼着能再和方寒见上一面,那翘首以盼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后宫的妃子盼着被临幸呢。
“你、你、你,上来。”
沈白还在望着窗户外面走神,即使被前面的男人点了名还浑然不知,脑海中尽是在想象方寒纱帽下的模样。
应该是个英俊冷漠,但是也隐含着自己善良的苦难男子形象,沈白心想。
根据第一次的相遇,完全不知道方寒心里活动的沈白,在自己心里给对方进行了一个完全错误的形象分析。
施舍给自己馒头,说明他心存善意;
同意自己这样一个小乞丐跟着,说明他富有同情心;
而那两句“无趣”“不怕死就跟着”,将一个傲娇的形象完全展露出来……
这么想着,沈白的嘴角都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自己告别小黑屋的美好生活。
沈白的嘴角还没上扬多久,就被上面中年男人打断了,一鞭子向着沈白坐的方向抽过来,坐在沈白旁边的萝卜头纷纷躲避,接着那一鞭子实实在在的抽到了沈白身上。
沈白猝不及防惊叫一声,由于叫出了声,又是一鞭子过来,就这么一鞭一鞭,直到他紧抿着嘴唇,蜷缩在地上,即使痛的肌肉紧绷眼睛泛红也不敢泄露一丝声音,那中年年男人才放过了他,教训起其他刚才走神的男孩。
沈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也不想哭,只是全身痛的让他泪腺失去了控制,一滴一滴眼泪砸在了桌子上碎了开来,他紧抿着嘴唇不泄露一丝抽泣,小手狠狠抹了把眼睛。
等待情绪平复下来,沈白抬起头,就看到了身边一个白白净净的萝卜头正一脸认真地望向自己,仿佛在自己脸上做着什么研究一般,已经收住眼泪的沈白顿时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剧烈打击,他想说看什么看,但是身上还痛着,一张口半句话说不清楚,反倒是又想要叫唤起来,然而还没发出声那身上的痛感又一次席卷而来,这些不仅没把对方喝走反而惹得那男孩看的更专注了,沈白不争气的一下子被急的又是一串眼泪掉了下来。
看什么看嘛!别人哭还看!
沈白拿衣袖重新把脸擦擦干,然后扭过头再也不看对方了。
刚开始只是讲讲入教的规矩,鞭子也只是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惩罚,但已经足以在沈白心中留下不小的恐惧,他变得老实了很多,认认真真地听课练武,顶多在扎扎马步的时候想想方寒,这样一来,沈白本就心智比这帮孩子成熟的多(那次气哭的事情他显然已然忘记),加上之前几个世界有些身手底子,在这一群小孩子中很快显得出类拔萃,连给他们训练的男人看着他都带上了惊奇的眼光。
只是沈白即使再小心刻苦,总是躲不过一周几顿打,只是比其他孩子好上一些罢了。
但是跟别人不同,沈白挨打的原因通常因为他的情绪太多。
这里的人规定,平日里一概不允许笑,甚至连泪腺都恨不得被剪掉,脸上唯一能有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沈白本来脸上表情并不多,顶多勾勾唇角,只是身边不管小孩子还是大人都板着个脸,看上去颇有些凶神恶煞,他因为之前的逃荒经历,让他对着这些人不由自主地就柔和了表情想要变得乖巧讨喜些,只是这里没有什么可爱即正义,只要他略有表情,就会被叫到旁边打上一顿。这群人仿佛要训练出他们的条件反射一样,现在沈白偶尔心情时的想要放松一下面部肌肉,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后背就好像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于是慢慢的,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学会了板起脸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十七号!”
沈白正好好的在队伍里练着功,又被旁边的管事男人叫走,沈白心中一紧但是面上不显,走到了男人面前。男人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沈白想着自己刚刚犯了什么事,但是自己明明动作标准,嘴角也没有上扬,想了半天硬是想不到怎么了。
男人看了沈白一会儿,最后这个在孩子们眼中如同恶鬼一样的男人竟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小子,眼睛太亮了呀!”
然后又是一鞭子。
沈白:……这绝对是跟他有仇吧!眼睛亮了点都能被打吗?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挨了一鞭子,沈白又重新站回了刚才的队伍里,他后面的那个萝卜头就是当初盯着他哭的那个,又将视线放在了沈白的脸上,面无表情的沈白觉得这人天天净喜欢看自己笑话,所以极其不喜他,瞄了对方一眼后就不再看他。
看着沈白黑不溜秋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不快,站在一边的男人有些无奈,这个天赋最好的小子只有这一点不行,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即使面无表情都让人觉得那张脸上藏不住情绪,抽了那么多次还是改不过来,现在自己都懒得下手了。
绝对是懒的,绝对不是看对方可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沈白还是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方寒,而孩子们学会的武器已经越来越多了,攻击的对象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从沙袋木板,变成了一些小型猛兽,中间还夹杂几次外形可爱的小毛团,沈白对着小毛团只要有一个犹豫,旁边的鞭子就抽了上来,久而久之,面对血肉分离的尸体和满手的血腥,沈白的心中慢慢少了那最初的波澜。
当沈白意识到了自己的麻木时,他感受到了恐惧。
这不像小说,日子唰的过去以后,可以随意成长为想要的样子,沈白现在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在塑造着他,他害怕经历了这个世界以后,他会真的变成一个面对婴儿都下得去手的杀人机器。
但沈白没办法拒绝他现在的命运,从一开始选择跟方寒进来后,他就没有了后悔的权力,于是他开始在脑海里不断地和自己说话吐槽,他脸上的表情每冷上一分,心中就多一声“嘤嘤嘤”,忠犬系统听着自己宿主丰富多彩的内心戏,看着他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自己变得冷漠的心。
沈白的灵魂是个有自己独立意识的成年人,所以他可以在这种洗脑式的训练中保留一份反抗的力量,但是其他人,那都是实打实的小孩子,沈白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眼睛里的光彩一点一点的被消磨干净。
只除了那个时不时喜欢盯着他看的十八号。
沈白不喜欢他的眼神,没有一点亮光,空洞洞的,对着别人,只叫人心里别扭。
不过,沈白的不喜欢不会给别人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他顶多在心里小公主的“哼哼”几下,但是,如果被管事的男人不喜,这可是要命的可怕。
在一天的射箭课上,这个男孩连续两次把自己的箭射到了旁边人的靶上,他总是不能很好地完成射箭这种远距离任务,为了这个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一次,沈白用余光关注着对方,看着对男孩挥起鞭子的男人眼睛中的狠厉带上了一些杀意。
这一次男人抽了十八号一下就停了手,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让男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射一次给他看看。
旁边其他人还在完成自己的任务,每个人早就丧失了关注别人的心思,只有沈白手上动作不变,箭“刷刷刷”地射进了前面女人形象的木板心脏处,但是却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右手边的男孩身上。
男人在离十八号十米远的位置看着他,沈白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感觉,这一次十八号如果不能把剑射进前方木板的心脏处,就可能遭受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虽然沈白不想去思考到底是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个寒衣教,既是魔教,就不可能心慈手软,这男孩若是没有价值,无非两种去处,一是被杀掉,这反而干净利索些,二就是被送给药房那里的大变态手上做成药人,沈白总觉得那个变态对小男孩的眼神不大对,之前那人甚至向这个管事要了几次自己,沈白觉得要不是自己天赋好,真被要过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现在为止,这里每个男孩虽然不能说天赋极好,但也都还努力,没有谁去验证沈白的猜想到底对不对,不过沈白也不希望有人来验证他的猜想,哪怕是那个自己一直不喜的十八号。
看着十八号将自己的弓慢慢举起,沈白从自己身边拿起一支箭迅速射出,在箭离弦的时候,趁着铁丝和木弓因为震颤而发出了些许声音,轻声说道——
“将弓向左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