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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四姐听完了薛宝钗的经历,这才点点头:“还好。是绣衣使啊。”
薛宝钗脸上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那可是绣衣使。”
文四姐有心跟她说绣衣使也嚣张不了几天了,又担心走漏了风声会被哥哥暴揍,就笑了笑:“你去卸妆,换身衣服,这易容用的膏子在脸上留时间长了可伤皮肤。”
薛宝钗莫名的有些怕她,就跟着洗完脸恢复了白嫩艳丽、穿着红裙子的慕容牡丹去洗脸。
她心说师父不要给我红裙子呀,我不喜欢红裙子:“师父,你们住着这么好的地方,没有丫鬟吗?”为什么不叫丫鬟把水端过来,还要我去炉子边儿上兑热水洗脸,好掉价。
啧,住着京城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宅子,为什么没有下人?
慕容牡丹从炉子上拎下水壶给她在铜盆里倒了一些,又打了一桶井水往里兑,弄的热乎乎道:“这是我伯父家,我另外有地方住,只是伯父家里有我们一个小院儿,一年到头只有逢年过节才来这儿,留丫鬟做什么。拿胰子洗手洗脸,有油的地方都洗干净。”
说着话,又帮她把袖口挽起来,稍微解开领口,好让她洗脖子上抹的粉底膏。
有两个炉子放在地上,堆着炭,旁边还有个放在地下的砂锅。一个炉子上炖着药锅,正在给项包子熬药,刚刚一回来就请名医来看过了,另一个炉子则烧着开水。
砂锅里就是刚刚小火炖着猪蹄的锅子,文四姐早上回来炖上的,本想拿去找哥哥喝酒用,可是又去和御厨们切磋,忙的忘了。牡丹包子宝钗三人回来之后,包子自然是请医问药,牡丹忙着哀愁。宝钗饿了,问师父炖着的猪蹄能吃吗,得到许可之后就吃了两个。
薛宝钗实在是太好奇了:“您的伯父,师爷的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是吧?”慕容牡丹隐隐有点得意:“实际上也很厉害呢。”
“能给我讲讲吗?”好奇的眨眼~
“嗯……他有钱有势,人脉广,还极其有智慧。卓伯父跟我师父认识的时候,是贫贱之交,现在他愣是在京城里靠近皇宫的地方赚下这么一栋大宅子,我师父还到处瞎混呢。”
薛宝钗有些无语,心说瞎混能混一套妆花缎的袍子,那我也去瞎混了!“师爷穿的衣裳好漂亮,是妆花缎的,那可是专供上用的料子,我家里都不敢用呢。”
慕容牡丹没记住师父穿了什么衣服,跑过去看了一眼,又回来问:“真的吗?”
“自帝王后妃的御用服饰,到宫廷帷幔垫榻的装饰;从内廷书画、寺庙佛经的装潢,到对外国君臣使节的赠赏。用妆花缎和织金锦,江南每年都要进贡千匹。”薛宝钗科普道:“它是将长跑梭、短跑梭和吸收缂丝通经断纬技法的挖花梭,用于提花丝织物的妆彩上。
在地纬之外,另用彩纬形成花纹。这种方法可以应用于缎地、绢地或罗地上。在缎地上则为妆花缎;在绢地上则为妆花织;在罗地上则为妆花罗。以往锦缎本色只能以分段换彩、妆花缎则如锦上添花一样,正反两面都无瑕疵。”
“织造速度极慢,一天只能织两寸,故有“寸金换妆花”的俗语。”薛宝钗洗着脸,还没把粉膏洗干净:“师爷那身袍子价值千金,用孔雀毛线织出芙蓉纹,在用金线滚边儿,好看。”
我都没有那种料子的衣裳,你说好不好!
“她平常也没穿这么费钱啊。”慕容牡丹听完这段话,跑回去问:“师父你的衣服真好看,哪儿来的?咦?居然是男装,可惜了你的大胸。”
薛宝钗差点一脑袋扎进铜盆里,师父你不要这么说话。。。
会被打死的!
文四姐正坐在床边上看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徒弟,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太高兴的,淡淡的说:“朋友送的。”
“为啥啊?”
你□□了?帮人偷东西了?不对啊,能请你去干活的人家,干不出来送你一件价值千金的衣服,他们会直接送你几箱子银锭呀。难道是卓伯父送的?那为啥是男装?你要假扮城里的土豪去给人捧场吗?
文四姐叹了口气,满足了徒弟的求知欲:“他家厨子做菜不好,叫我去当教头。”
“(ˉ▽ ̄~)切~~”慕容牡丹翻了个白眼:“不想说就直说,跟我扯!包子吃了药睡下了,等一会药熬好了你喂她?”
“嗯……”文四姐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仔细的想到底是什么呢?想啊想啊想起来了!我不是带着小媳妇一起来卓哥府上吗?我的小红豆呢?去哪儿玩?算了,她有武功不会出事。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找小媳妇,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今晚上肯定守着项包子了,黛玉在宫里应该没啥事,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有武功,她要是打不过还有姚三郎呢。
薛宝钗洗了好半天,总算把脸上的易容膏都洗干净了,洗耳朵的时候好费劲,怕进水只能用手巾一点点去擦。都洗干净了,洗下来一盆黑水。
慕容牡丹过来给她又换了一盆水:“再用清水过一遍,我拿了我小时候的几身衣服,跟你的身量到时相仿,只是颜色不同,你自己挑着穿。”
薛宝钗一边洗脸一边看师父的全红色襦裙、红腰带、宫绦上的红玛瑙玉佩、还有里面的浅红色中衣,这浑身上下只有袜子是白的,鞋还是红缎子的,绣的还特娘是红牡丹。
#我师父美艳漂亮,就是审美观死掉了#
她默默的恐惧着,一点都不想跟师父似得穿成一个红包。然而师娘还从床上躺着,师父干活的时候手还有些不方便——显然是之前接那枚暗器的时候伤到了,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大概是会给我师父小时候的衣服吧?
洗完脸满脸是水,还没等伸手,一个干而柔软的手巾就盖在她脸上。薛宝钗一边擦着脸上脖子上头发上的水珠,一边跟着师父往屋里走。
这间屋子挺大,多宝阁上摆着几个将军罐、观音瓶、梅瓶,看起来都很上品。
屋子里整洁干净,但有种寂寞萧瑟的感觉,少有人气,看来真是不常住。
屋里有两个大大的香樟木箱,门是打开的,被翻的乱成一团。
床上放着几套衣服,也带着樟木的香气,都是些浅蓝、浅粉、粉红、浅黄、浅紫、月白、浅棕的衣裳。
薛宝钗眼睛一亮,太好了,这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衣服半新不旧,但都是丝绸的。
慕容牡丹惋惜的叹了口气:“在我师父全权负责买衣服的时候,除了过年,平常都不让我穿红衣服。全都是浅色的,啧,你这么白,穿红的多好看。”
#我师父的审美观死掉了#
薛宝钗道:“师父,我喜欢浅棕浅黄的颜色。”#感天动地,师爷的审美观还活着#
“好吧,你喜欢就行。”慕容牡丹说:“今儿让我缓一缓,明天带你出去买料子做衣裳。”
薛宝钗道:“不急,过些日子再出门吧。”
又过了一会,文四姐把项包子弄醒喂了药,又安慰她别郁闷。
项包子好像很想得开,还盯着桌上的猪蹄看。
文四姐板起脸:“受伤了不能吃发物,馋也忍着!”
项包子鼓起包子脸:“师父你都不喜欢我了!”
院门忽然吱呀的一声大开了。
卓东来缓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的是默默抽泣的甄英莲,还有两个捧着木匣的小伙子。
文四姐听见哭声。也只听见三个人的脚步声,就出来了:“红豆?怎么了?”
啧,我哥走路还是没声音,这吓得我呀!
甄英莲哭的更惨,飞跑过去扑在文四姐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哎,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徒弟受伤,徒弟跟人跑了,你还被人欺负了。赶明叫三郎看看,别是我犯太岁了。”文四姐叨咕了一句,轻轻抚摸她的后背:“红豆,小宝贝,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
卓东来吩咐道:“把东西送正屋。”
他又进了项包子的屋子,看了看她。
项包子对着他不敢胡闹叫着要猪蹄吃,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些问题。
甄英莲哭的可惨了,紧紧的抱着文四姐不撒手,把脸埋在她怀里,身子发抖。
慕容牡丹蹦出来看热闹:“咋啦?呦,师娘~你咋哭成这样?”
薛宝钗抓紧系外衣的扣子,也要出去看热闹,又有些捋不清楚关系。
师爷是个女人,那我师父的师娘是怎么回事?
#贵圈真乱#我真的要拜入这个师门吗?
甄英莲看牡丹出来了,反而不好意思——她俩认识,牡丹早先去见过过小师娘。
她瞥了一眼牡丹,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拉着文四姐往屋里走,进了屋关上门,才又开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有人调戏我。”
文四姐淡定的点点头:“嗯。”
甄英莲两眼含泪,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不生气吗?”
文四姐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问:“揍回去了吗?”
甄英莲莫名的觉得有些羞愧:“连那个老东西和七八个家丁都揍了。”
“那你还哭什么?”文四姐好笑的说:“难道是后悔没当街把人打死?打死人要朝了翅子,要见官的。”普天下只有做官的有帽翅,江湖人想来不见官,见官就要被判刑了。
甄英莲想想也是,就不哭了,只是很伤心的说:“我心里难受。”
文四姐看她是真的很伤心,还有点害怕,不是撒娇哭着玩,就把她搂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柔声问:“怕什么,跟我说。怕被报复吗?”
小丫头真可爱~
甄英莲心说我爹讲过‘沾衣裸袖便为失节’我几天一时不察,被他碰到脸了……虽说就一根指头擦过我的脸颊,可还是不好。
可她眨眨眼,只是靠在她肩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难受。可能是吓着了。”
文四姐笑道:“小乖乖,不怕,没事,当街打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就适应了。”
“嗯……”甄英莲低低的应了一声:“你今晚上还出去吗?”我害怕。
文四姐干脆的说:“不出去了,我陪着你,好不好?”
“好~”
卓东来推门而入,毫不见外的坐了下来。
甄英莲红着脸手忙脚乱的从她怀里爬出去,飞也似的跑进寝室里,关上门。
文四姐给他也倒了杯茶,笑嘻嘻的说:“哥哥~看我的新衣服~”
卓东来拎着她的袖子看了一会,叹了口气:“你可真是糟践东西,新新的衣裳怎么溅了这么多油点?换下去洗了。”
文四姐低头看了看:“有油点吗?”
卓东来道:“这衣服是二郎给你的。”
“是呀~”
“我让他给你的。”
“啊?”
卓东来云淡风轻的说:“穿着这身衣服,去给姚神仙当托。”
“啊??”文四姐倍加不解:“他那样有真本事的人,还用得着托?”
卓东来:“世上的人都是认假不认真。人常说,一天能卖十石假,十天卖不了一石真。据二郎所说,姚真人不会使腥盘、把簧、水火簧,也不能让他次次都显露神仙手段,露的多的就不值钱了,非得要人三请四请,花红酒礼的求出来,世人才知是真的。”
使腥盘:算命先生摆开卦摊,围过来人,信口道‘诸位中有一人,父母生病,还有一人,前程未卜’等话。他再看围观群众的脸色,谁脸色变了就说明是谁。
把簧是拿眼瞧细节:看算命之人掖着个药方,见那药方上有红花、附子两味药,就说他媳妇有病。看适才下雨的时候,刮的是南风,算命之人前身没有雨点,后身肩膀上净是雨点,他就是从南往北来吗。就断他往北求医。
水火簧:是一见面儿和谁谈上几句话,就能够知道谁是真穷、真富。还能知道谁是先贫后富、先富后穷,穷了多少年,富了多少年。
文四姐挠挠脸:“喔,我知道了。到时候就从人群中冲出来,跪下痛哭流涕的感谢姚真人帮我接上断臂,延续我的残生。我要把家产一半奉送姚真人,还要追随他鞍前马后的伺候他。”
都是江湖中人,谁都有个做戏的时候。
卓东来满意的点头:“对。没这衣裳说你家财万贯没人信。明天姚真人要生坛给王公贵胄讲经,绣衣使们更会派人去盯着,你扮作江达的模样。江达是个江南富商,一向深居简出,很少见人,他正好来京城了。”
文四姐爽朗的笑:“好啊,哥哥安排的事,我一定做好。”
卓东来:“让甄姑娘这几日别出门。”
“怎么了?”
卓东来略带轻蔑:“对她无礼的是荣国府家的老大。”
“谁啊?”
“贾代善的儿子,贾赦。”
“额……”文四姐一脸茫然,对这个人一点都不清楚。再次强调一下,她虽然是穿越的,但是四大名著里只爱看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
记住林黛玉还是因为原著里她是个段子手,还说过‘放屁’,文四姐惊住了,这么漂亮油菜花还会说脏话,好妹纸!
卓东来淡淡道:“荣国府已是日落西山,子孙没有一个能成事的,你不必多想。只是二郎看中了他侄子入选成为姚真人的道童,他侄子贾宝玉衔玉而生,闹得满京城都知道。”
文四姐一拍大腿:“这个我知道!我去偷过!但是这和不让红豆出门有什么关系?”
“能讨好皇帝,接近皇帝的事,不管是送女儿成为妃嫔,送儿子成为皇子的伴读,群臣都会抢着干。二郎力捧姚真人,群臣都会趋之若鹜,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送过去。如果有人占了位置,就把他弹劾下来。”
卓东来喝了口茶:“二郎想看他那块玉,若有人提早弹劾贾赦当街调戏民女被民女暴打,恐怕贾宝玉要受牵连,成不了道童了。”
文四姐心里刷起了弹幕:[霸道总裁和弱受小皇帝!]
[厉害了我的哥!被你秀了一脸恩爱!]
[fufufufu~]
[刚想说单身狗受到暴击,才想起来我不是单身狗了,我目前是萝莉控。]
[啧啧啧,想看他那块玉~哥哥脸上蜜汁微笑~]
[幸好我一直都因为人品过硬和颜值智商的原因克制住了自己,要不然肯定会成为男男cp中的恶毒女配。啧啧~]
她笑着说:“都听哥哥的。”
卓东来又闲话了几句,叫她好好安慰项包子,但别提前透露要紧事。
又说牡丹打包回来的礼物他很喜欢,叫她代为致谢。
离开不多时,厨房送来一桌紧着时鲜牛羊鸡鸭蔬果做的清淡爽口的菜肴,都是适合伤者吃的。
文四姐嚷道:“太好了!哥哥真贴心!正好我不想做饭呢!”
牡丹和项包子一起摆出失望来。
“哎呀不要啦,要吃师父做糖醋排骨!”
“不要吃别人的菜,要吃师父做蒸羊羔和麻婆豆腐!烤脑花!”
文四姐断然拒绝:“没心情!”
薛宝钗也正式拜师,顺便见到了师爷的相好。她听说过哥哥再学馆里养着漂亮的男孩子,也不是很在乎同性相恋这件事,只是对于师爷相好的年纪略有点崩溃。
也在心里刷起弹幕:[师爷的相好的似乎跟我同岁!!]
[甄姑娘还是个小女孩!师爷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的师爷是个变态!!]
[如果师爷看上我了怎么办!师父会救我吗!]
[师父跟师娘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她俩怪怪的!]
她提心吊胆的仔细观察,看了一顿饭的功夫,渐渐觉得师爷对于甄姑娘似乎没有什么轻浮轻薄或者银邪的意思,可能只是定亲早?
一会回去问师父。
吃完晚饭就各自安歇了,文四姐搂着甄英莲回屋,细细盘问她:今天出去干嘛去了?是怎么出招的,被多人围攻有没有慌了手脚?
“我爹说起过京城有个古玩铺常卖碑帖,我想去给他买几件。你给我的几千两银子我都带着呢。出门的时候,这儿的管家派车送我去,又叫了两个人护送我。我在店里挑东西的时候,进来个老头,,看见我就过来说要纳妾。”
甄英莲哭哭唧唧的说:“当时光顾着生气,没慌,一拳撂倒了贾赦。他们也没敢围攻我,打倒老头又踹倒了两个人,剩下六个就都围着我虚张声势,说他们老爷家里何等厉害,我气不过,就没让那两个镖师动手,我把他们都打了。”
“哈哈哈哈打得好!”文四姐笑了一阵子,又问:“那你怎么跟我哥一起回来?”
甄英莲道:“贾赦看从人都被打趴下了,躺在地上威胁我,说贾府赫赫扬名数百年,和皇家关系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的被看中,他又是一等将军,要细细的查访,将我全家下狱。我想到爹爹那么大年岁,还要因为我在京城中惹祸被,呜呜,我一时冲动,要杀人灭口。”
“嚯~!”文四姐一拍大腿:“不愧是我媳妇~”
甄英莲脸上一红,心里头倒是微微松了口气。又说:“那两个镖师拦下我,跟那个老贾赦我是卓府的贵客,卓爷的弟媳妇,叫贾赦有本事就尽管去查访,只要他应付得了明日弹劾他的御史。贾赦就说只当他倒霉跌了一跤,什么都罢了。
回府之后他俩去向卓爷请罪,冒用了他的名义嘛。我心想多谢他俩拦住我,没叫我把人杀了,就……战战兢兢的跟过去。”
“哥哥才不会为这种事罚他们呢。”文四姐欢快的说:“那两个小伙子受了赏,还得到提拔了,是吧?”
“是呀,四哥你怎么知道?”
“哼哼~哥哥他很爱惜人才。”
那边慕容牡丹大惊:“我怎么可能喜欢项包子!!我疯啦!!”
薛宝钗扯着她的袖子:“师父别嚷,我就是随口一问,别叫师娘听见了不得安睡。”
“哼,不睡就不睡。”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问这干啥!”
薛宝钗有些害羞:“师爷和甄姑娘……甄姑娘的年纪有些太小了。”
“是太小了。”慕容牡丹正经脸:“可我师父能干啥?”
薛宝钗想起了西厢记,想起了牡丹亭,想起了各种‘皇叔’,默默的红了脸。
她略懂,又不是很懂,譬如不知道干啥需要什么硬件,又不好意思问。
躺了一会,正在胡思乱想间,被睡着的慕容牡丹一把搂在怀里,抱着睡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皇后之前和黛玉聊得兴起,听完了皇帝说的八卦之后,皇帝说要回去批奏折,皇后又回去找她,看到她正被姚真人缠的有些苦恼,就施施然过去解围:“黛玉,到我宫里坐一会如何?”
黛玉可开心了:“好呀~姚真人,你快回去打坐吧,我不打扰你了。”有点落荒而逃。
皇后拉着她的手,笑的十分热诚:“姚真人真是有道真人,明日我还来听你讲经。”
姚真人笑着点头:“皇上和娘娘听我讲经竟没睡着,这可是我云游讲道数年的第二次,太难得了。”
放下那个妹纸,那是我的!
我又太热情吓到黛玉了?没有啊,我一直都这样,只是她现在有些避着我,嘤嘤嘤。
皇后问道:“喔?我竟是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
“第一个是林姑娘。”姚真人笑的很不好意思。
又攀谈了几句,皇后拉着黛玉上了凤辇扬长而去。姚真人郁闷的绷着脸回去了。
八人抬的凤辇上,皇后和黛玉并肩坐着,凤辇外是女史、尚宫、宫女等徒步跟随。
贾元春在心里暗暗思量,大凡人世间总是同人不同命,自己是贾家的大小姐,入宫来不过是个宫女,幸而读书习字,才被点选为女史。也就是掌管拟旨传旨的罢了,可宫里头皇后娘娘能下什么旨意呀,归根结底,和原先那些传话管事的管家婆子也差不多。
可这位林姑娘真真好命,小小年纪就得了神仙青眼,又被神仙提携入宫,得了皇上皇后的喜爱。看姚神仙的样子,似乎有求娶之意。哎,她何德何能呢?
凤辇里皇后问:“我看你通身的气度,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父亲是谁?”她这是明知故问,皇上早就说过了。
黛玉稍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家父是扬州巡盐御史,姓林,讳如海。”
凤辇并不隔音,外面徒步跟随的贾元春听见这话,不由得‘呀’的惊呼出声。
她知道姑父是林如海,听见这名字哪能不吃惊。原来是自己表妹!
皇后听见她惊呼,也懒得问,谁知道是不是见到虫子踩着石头子了。还是聊天:“你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只是读书练武罢了,近日才将道德经拿起来看,看的不是很懂。”
“都读些什么书?”
黛玉很喜欢皇后,就照实说:“礼记,还有些历朝历代的史书。”
“好啊,好啊。”皇后很高兴:“你父母果然有见识。你家中有兄弟姐妹吗?”
黛玉有点郁闷:“原有一个男孩儿,未及三岁就没了。”
“我看你不比男孩儿差,只可惜历朝都不许女孩科考,要不然凭你的模样得个探花,倒胜过你爹了。”皇后内心十分好奇:“你还练武?这可真看不出来。”
到了永福宫之后,皇后又跟她携手入宫,摆开自己最喜欢的点心招待黛玉,专门吩咐:“拿徽墨酥来。”。
皇后喜欢徽墨酥近乎疯魔,从不肯给别人吃,专门下旨禁止宫中除了皇帝皇后之外任何人吃徽墨酥,因为每次看见别人吃,都非常非常心痛。
黛玉却不知道这些,只看到一桌点心中有一个极其特别,看起来像是模块,黑黑的,四四方方的,等皇后先拿了一块,她才动手,也拿了一块黑点心。
香醇香酥,毫无颗粒,抿在嘴里即化。捂着嘴,甜甜一笑:“真好吃。多谢娘娘。”
皇后看她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宫里多少年没有小孩了,她默默的想:啧,姚真人喜欢她,她爹不差,要是差一点,我就把她扣在我宫里不送回去了。
吃着东西,喝着茶,闲聊。
…………
而在宫里的另一个地方,正在搭建法坛。
皇帝和姚三郎在远处的高台上,一边看正经的道士指挥工匠们干活,一边吃菜喝酒。
皇帝兴致挺好,跟姚三郎聊的很开心,姚三郎也很开心。
忽然贾女史走了过来,到高台下被人拦住,不多时上来一人:“起禀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传有口信。”
“叫她上来。”
贾女史这才上来,拜了一拜:“皇后娘娘说竹林阴冷,不适宜女子居住,娘娘留林姑娘在永福宫住,请皇上移居别处。”
娘娘才问过她住在御花园竹林里,就大为心疼,就叫我来送口信。
林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娘娘为了她,把皇上都撵走了。
皇帝:“唉!”
姚三郎:“唉!”
俩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的笑了。皇帝问:“我媳妇叫我去别处,你唉什么。”
姚三郎托腮,闷闷的喝酒不语。
皇帝凑近一些,坏笑挑眉道:“睡在竹林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去偷偷看她睡觉?”
“才没有!”
“嘿嘿嘿朕可都看见了咳咳咳。贾女史,你回去告诉娘娘,仅此一次。”
贾女史再拜:“是。”娘娘和她聊了一个多时辰,吃了点心又吃了晚饭,她都没能窥见落单的机会跟林姑娘攀亲戚,好郁闷。
姚三郎喝着闷酒长叹一声:“唉……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现在还小,自己干啥都会吓到她,要是长到情窦初开就好啦!就可以亲亲抱抱了!
想起今天她跟着皇后离开时又开心又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姚三郎就觉得郁闷。
皇帝歇斯里地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三郎倍加郁闷,瞥了他一眼,你家里早早娶了漂亮媳妇,家外有知己,我好惨的。
放下酒杯:“我回去睡觉了。明儿还得讲经呢……啧。”
皇帝笑的抹泪:“你也别恼,我已经派人传旨去了,明儿一早我在朝堂上再大赞特赞你一次,就照你说的,只有正直又聪明的人才能听懂你说的话,而虚伪、奸诈、愚蠢的人都会昏睡。哈哈哈哈哈朕可以骂他们一顿了!哈哈哈哈~叫他们没玩没了的上奏折劝谏朕,烦死了。”
次日,皇帝果然是这么说的,把姚真人使劲吹捧了一顿,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心虚:是不是吹捧的太假大空了?朕好像不善于赞美别人,每次夸东来智勇双全、有卧龙凤雏之能时他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啧。真烦,早知道写个草稿好了。
不不不,朕为啥要写草稿啊,每次给你们下旨的时候,中书省拟旨时把你们夸的也很假呀,你们还不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大臣们对视一眼,一起刷起弹幕:
[崇信僧道,大做法事这可是乱国的前兆!]
[别的不说,你们知道姚真人长得特别好看吗?十四五岁的美少年,这岁数懂个屁?]
[皇上至今无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要求子?]
[求子应找观音去,找个年轻漂亮的美道士做啥子?]
[皇上要我们去听经,呵呵,劳资研读易经有五十余年,怕他何来!]
[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信道士干啥呀!]
[啧,咱们是现在就开始劝谏,还是去听一遍再挑刺?我看皇上对他推崇备至,可能现在说啥都听不进去,不如暂时顺着皇上,听讲经的时候再驳斥那妖道!]
皇上带着浩浩荡荡的满朝文武去听经,他不知道那些人各怀鬼胎,还满心欢喜准备嘲讽他们都是笨蛋。他这回强调了君臣之分,特意坐在龙椅上。
其他人照旧是一人一个蒲团,众臣之间眼色乱飞,还是忍了。只是从坐下开始就翻开心里的小本本,准备记黑账。
姚三郎知道这是最重要的一天,一大早就起来一边打扮一边备课,模仿着全仙界第一美男子的打扮:扇云冠,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麻鞋。又把自己的气场调整了一下,满身的清奇秀气,再从天上揪下来两块云朵,环绕身侧,营造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样子。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和另一个坏消息。
宫里临时搭建的法坛和临时从赦造白云观叫来的道士们很能充场面。
提点官、知炉官、知磐官、表白官、写札官、奏乐官及一干道士之流,焚起了氤氤氲氲的香,点起了嵘嵘煌煌的烛,燃起了灿灿烂烂的灯,打起了丁丁东东的鼓,撞起了嗡嗡煌煌的钟,吹起了嘹嘹亮亮的笛,品起了咿咿哑哑的笙,又敲动了金钟、击动了玉磐、打动了云筝。
众大臣听了一曲道乐,就看到一人,忽然出现在高台之上,就静静的坐在蒲团上,左手拿着拂尘,右手捧着玉圭,仿佛一直都坐在那儿,只是现在才叫他们看见。
实际上是姚三郎隐身走过来,做好,看到人群中果然全是糟老头,没有可爱的小黛玉,但是有个穿着宝蓝芙蓉纹妆花缎长袍的富人坐在最后,啧,是文四姐。
众大臣只觉眼前一亮,望之若仙,就把轻视之心收去了几分,仔细打量,不由得成了一首词:
奇异妍雅,貌特惊新(好看到俺们都没见过)。眉间月出疑争夜,颊上华开似斗春。真成物外奇稀物,实是人间断绝人(人间没这么好看哒)。自然能举止,可念无比方。能令闺阁百重生,巧使佳丽千回死(女人们看到他的脸就会爱的□□)。黑云裁两鬓,白雪分双齿。观瞧尽开怀,何曾有不佳!(我们这群糟老头看到他都觉得眼前一亮,浑身上下哪儿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