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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堂离开陷空岛的时候,正是竹外桃花三两枝的初春,只可惜陷空岛上的桃树刚刚栽上,错过了今年的花期。
当载着白锦堂的船只消失无影后,白玉堂依旧站在渡口望着兄长离去的方向,不愿回去。最后还是韩彰强把小孩儿扛上了肩头,带回了卢家庄。
这件事后来被韩彰转述给了白锦堂,很是让他心疼了一番。
几日后的白锦堂,正站在九江县城内,对远方自家弟弟的思念一概不知。
他牵着马远远的站在一旁,眉目纠结的看着前方正在打斗——或者说单方面群殴的一众人等。
上或是不上,帮或是不帮,这是个问题。
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白锦堂牵着马百无聊赖的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儿。
站了不过一刻,便从议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事情起因经过。不过是一个耍拳棒、卖膏药的汉子在街头卖艺,与人起了争执,两方都是火爆的脾气,就这么大了起来。
白锦堂瞅了瞅,发现面前这帮打斗的与围观的若不散开,他独自一人虽好过去,但身后的这匹马却是绝对挤不过去的。
明明春光正好,为何非要打架呢?
在心底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事一时三刻也解决不了,白锦堂正要绕道而行,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单挑一众人的汉子,却突然站住了脚。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双眉微蹙,足尖使力,一颗小石子便激射而出。
那石子速度极快,不过转瞬便砸上了正挥拳的一个汉子。那汉子的一拳被这石子带的往下一偏,正砸在对面一人的肩头上。
因着石子的劲道,汉子的手背也被砸的鲜血淋漓。
他一时分了神,惨白着脸四周张望了一番,正正巧对上了白锦堂的目光。
看着因为一时分神被打压下去的汉子,想着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才使得这汉子落了下风,白锦堂心中便升起一丝不忍。
“哎,这位小哥,得饶人处且饶人。”白锦堂单手接住挥来的一拳,又抬腿挡住提向汉子的其他人。
“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敢在九江撒野!”
对方话虽说的凶狠,但看到白锦堂一身锦袍与身后的白马时气势已软了三分。面前的小子看着就是有身份的,若是误伤了,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白锦堂看着对方表情,和善一笑,松开了手掌:“既然大家都受了伤——”他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塞进对方手里,“那便这么算了吧。”
看了眼拿着银子走远了的人,白锦堂冲着围观的人群挥了挥手:“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见人群散了,白锦堂一把拉起地上的汉子。他拍了拍自己招了灰尘的衣服,牵起马便要走人。
却没想那汉子一把拉住了他。
那汉子鲜血淋漓的手拉住了白锦堂的手腕。
白锦堂愣了愣,没有挣开。
毕竟是自己弄出的伤口,人家要赔偿的话也是应该的。
想来这汉子刚才张望的时候发现了是自己丢的石子儿。
不成想那汉子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实打实的给白锦堂磕了个响头,口中道:“多谢恩公救命。”
“恩公?”
不待白锦堂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利索的站起身,之前惨白的脸色也有所好转:“小人项福,是个跑街卖艺下九流的,若非恩公方才相助,恐是已经伤人性命投入大狱去了。”
方才项福那一拳,阴差阳错的直打向对方的太阳穴,若是一招得中,恐要闹出人命。
白锦堂正是看出他那一拳极危险,才改变主意出手相助。
头一次遇到这般情况的白锦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难得失了往日应对从容。
但他心中对这项福倒是多了一分赞叹,又怜他孤身在外无亲无朋,便从身后骏马挂着的伴搭中取出一个荷包,递给了项福:“项兄既有一身武艺,不如卖与帝王家。这是兄弟一点心意,权当作盘缠助项兄得上青云。”
送别了项福,白锦堂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说以自己的性格,便是阻止了项福杀人,也不会再做这般赠银的善心事情。
大概是最近累的狠了?莫名其妙做了一些不符合平日行事的白锦堂摇了摇头。
不过这赠银的事倒像是恍恍惚惚下意识做出来的一般。
他看着项福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对方的名字很是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一夜,白锦堂便宿在了九江县内的一间小客栈内。
越往襄阳靠近,就越觉得心气不顺。白锦堂在客栈院中走了一趟拳法发散心火,收拾沐浴之后,便披着中衣斜躺在了床上。
许是近日赶路辛劳,不知不觉的,他就伴着屋外虫鸣睡着了。
睡梦中,白锦堂走进了一处小镇,镇上的牌坊处写着“平安镇”三个大字。
周遭的环境恍若真实一般。白锦堂皱了皱眉头,继续向前走去。
平安镇是个小地方,只有镇中心才有个不错的酒楼,白锦堂登上二楼,便在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酒楼,名叫潘家楼。
方才安坐,就听楼梯声响,有一白衣的俊美青年走上楼来。
白锦堂猛地瞪大双眼看向对方,但那青年却视而不见,似在找着座头。
长眉入鬓凤眸微挑,正是梦中所见坠入陷阱之中的青年白玉堂!
白玉堂还未坐下,便见西面有一打扮富贵的男子出席,对着他就是一揖,口中笑道:“白兄久违了。”
本一直冷着一张脸孔的白玉堂见了男子眉梢微挑,神色到底温和了些许,回礼之后开口道:“项兄阔别多年,今日幸会。”
他口中冷淡非常,但在项姓男子一再邀约之下还是坐在了同桌。
“自别上次一别,已有三年未见。本想去府上拜见,没想一直忙碌,不知令兄可还好?”男子神色很是殷切,可话一说完,白玉堂的脸色又冷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不自觉抚摸着手中宝剑剑鞘:“家兄已去世三载了。”
“怎么恩人已故了!”男子惊道,“项福疏忽,竟未能再见恩人一面!”
白锦堂梦中来不及细看男子容貌,便已惊醒过来。
他猛地坐起身,浑身冷汗淋漓。
项福!恩人?!莫不是万般自有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