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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那一片月白的玉屑被冲撞得飞散于空中,几个身上衣物与雪同色的人因为这剧烈的响动被逼得冲天而起,团团围住了那辆马车,眼瞧着每个人面上皆戴着青铜面具,上头浮雕着异兽诡型,乍一看甚是狰狞可怕。
那皂衣小厮高声地“吁”了一声,稳稳当当地停下了马车来,面对眼前的一片杀气腾腾,他却似是司空见惯一般,收回了那长长的马鞭,不慌不忙地双手环胸,冷笑着嘲讽道,“哟,还戴个面具?怕我们认出来你是哪路仇家?”
其中一个看似是领头人的白衣人走上前来,抱了抱拳,态度并不客气,“我们帮主欲求贵山庄灵药,已然派来了两三波下众,诚意昭然可见,可贵庄主似乎并不领情,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贵庄主忍痛割爱!”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颇有些威胁的味道。
轿中人始终静悄悄的,并没有说话,只有那车外的皂衣小厮笑出了声来,并不在意他的威胁。抬高了下巴来,虽是一个赶马小厮,然而态度却比他更加高傲,气势端然,“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前些天那三番四次来骚扰的火云寨帮主的人,既然已然自报家门了,还戴个什么鬼面具。而且,我们第一山庄的马车,也是尔等鼠辈有资格劫的?”
说道最后,他的语调渐利,手中似是不经意一般拿着的乌黑长鞭缓缓滑过,蓦然一扬,只听得“叭”的一声,是他在空中又耍了一声更为响亮的鞭花,无疑是挑衅。
这话说得已然是不留情面了,那领头的白衣人闻言,拳头一紧,随即同样冷哼了一声,转而退回了队伍中。看似是无意落步,却已然与其他同伴形成一个古怪的阵法,正好让那马车在四面八方都无处可躲,已然是强押的阵势。
此时,轿中悠悠晃晃地传来一个娇俏柔媚的女声,此时正嬉笑着说道,“哎,解决得干净利落一些,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山庄的。”
这便是传说中的第一山庄庄主?听起来分明是个女儿身,并没有像江湖上传说的那样神秘吧?想来也不过是被那些传说给镀上了一层光环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小厮恭敬地半回转过身来,“遵命。”
这对话……分明便是没有将他们火云寨的人放在眼里!
听得此话,从地下钻出的众白衣人隔着那厚重的青铜面具相觑了一眼,相信这便是那第一山庄那被神话了的少庄主,也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被轻视侮辱的不甘和怒火,于是默契地并未再说话,只是齐刷刷地从腰中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呼喝着一起从不同方位冲了上去。
一时间,那专属于刀刃的刺眼锋芒在这片雪原上铺散开来,杀气迸发,宛如一张天罗地网,遮云闭月,吞云吐雾,同样将那华盖马车严严实实地罩入其中,已然是实打实的凌厉杀招。
小厮见状,不禁冷哼了一声,“找死!”说罢一举挥过那乌黑的长马鞭,不动那最接近马车的人,反而将相对看似没有威胁的一个白衣人出手。长长的鞭尖微微一勾,一圈圈地绕过那白衣人的脖颈,继而狠狠地甩向了一边。那躲在视线死角的白衣人似乎并未想到他居然会第一对他下手,躲避不及,当场便没了气。
这一下看着似乎有些鸡肋,然而却撕开了这个包围圈中最重要的一个突破口。
这一鞭还未尘埃落定,那皂衣小厮又往身上一摸,继而从怀中快速地抓取了一把朱红色的毒砂,一撒手,纷纷扬扬地朝近在眼前正要提匕刺来的一圈白衣人毫不留情地散去。霎时那迎面袭来的件件如雪白衣上头浸染了一片鲜艳的红色,在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时瞬间转成了暗红的颜色,似是被火烧过那般。那些被毒砂袭击道的人还来不及惨叫,便已然在马车四周的雪地之上倒了一片,痛苦地翻滚着,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余下的白衣人见得同伴在一个看似普通的赶马小厮中都能落得如此狼狈处境,心中颇有几分惊惧之意,那前进的步子不禁迟缓了几分,只见两条水红色的长绫从马车两边车窗中同时射出,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灵活地拢过其中犹疑的两人的脖子,齐刷刷地一收紧。
只听得“吱嘎”一声颈骨断裂的清脆声响后,那两条如灵蛇一般的水红长绫才又松松散散地放开,如一条朱红色的流光转瞬即逝,迅速收回了车窗内,其间那轿中人的身影甚至未曾让人窥探到一分一毫,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群偷袭的白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然去了大半。四下看了一番,他们便要遁逃而走。
“想跑?”那皂衣小厮眼睛一眯,跳下车辕来便要追去,然而他脚步刚离开不过三步,便有一雪白的身影
原来他们还留有一人在此偷袭!
正在那人手中的雪刃要刺进那覆盖着马车的绸帘时,绸帘被倏然撩开,只见得一宽大的火红袖口中快速地划出一物件来,硬生生地抵挡住了那匕首凌厉的去向。握着这物件的手,指节精致,白皙透明,如价值千金的美玉般无瑕,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茧子,甚至比那纷纷扬扬而下的白雪还要再白净上三分。
感觉到手下气力受阻,那白衣人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然而这一眼,他却不禁一惊,手中差些脱力!
那车中人手里拿着并非是什么他想象中的绝世神兵,而是一柄收拢了的铁骨折扇!洒金扇面,看起来并无甚特别。然而仅仅是一把铁骨折扇,竟能生生抵得过他手中刀刃的锋芒?
白衣人这么想着,不禁有些犯怵,还未等他回转过身来,已然被那折扇绕过了手腕,一绕二转,轻而易举地卸下了他紧攥在手中的匕首。匕首咣当落地之时,那轿中人转而“唰”地一下抖开手中那柄洒金折扇,洁白的扇面无字,扇边轻薄,却是锋利至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那已然懵了的白衣人喉咙上一划,只见一道艳色的血光自眼前飞快地掠过,却半分也沾染不到那个车中人月白的手指。
待绸帘重新落下之时,那白衣人已然双目圆睁,就此自车辕之上僵直地倒下,一张面上仍是掩饰不去的惊惧之意。
那皂衣小厮刚快速地解决那几个欲逃窜而去的余党,回身一见马车旁边情况,不禁大惊,连忙踹了几脚那白衣人已然僵硬了的的尸体,对着那封闭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单膝跪下,“小的一时粗心,护主不力,还请少庄主责罚。”
然而里头却是一片静默无声,再没有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