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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和哥哥比起来,她还是更愿意和哥哥住在一起的,就算是依旧过着这般寡淡的生活,那也是愿意的。
在她心目中,没有比亲情更是宝贵的东西了。
……
奶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奶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小时候可是乖巧了,长得又可爱,哪里是不讨人喜欢的啊?几乎是人见人爱啊!来府中的夫人们见到小姐也是各个都夸小姐少爷长得俊俏好看呢!特别是小姐,他们一见到小姐,便是忙不迭地想和抱抱小姐。小姐很是乖巧呢,谁抱都是肯的,后来直把夫人给看得吃醋的不行,才谎称是小姐饿了,让我给抱了回去呢!”
说着,奶娘的眼中便是涌起了些许向往的神色,孩子总归还是小的时候比较粘人,那时,她可以时刻跟他们在一起,看着他们玩,看着他们笑。
因为奶娘没办法经常看到自己的孩子的缘故,她便是更加喜欢有着精神上的一种寄托。
而这寄托便是卢天策和付葭月两人,看着她一路养大的两个孩子,心中难免是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每当他们哭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割一般的揪心,每当他们笑的时候,就算原本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她都是可以被他们欢愉的样子给逗乐了。
所以,孩子除了是延续香火的,还是父母心中的寄托,在这乱世之中,生活本就是不易了,若还处处都是没有精神动力的话,那不是显得更加凄苦了吗?
其实,生活中的凄苦从来就是比不过精神上的凄苦的,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因为一些明明可以过得去的事,却看透了这尘事,不想再在这尘事之间生存下去,而选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的原因的。
……
“夫人?”付葭月愣愣地重复了一句,一时听到这称呼,她还是有些愣神的。
奶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姐,你该叫母亲的。”
“母亲?”付葭月又愣愣地重复了一句。
可是,很快,付葭月的眼眸便是被无尽的失落给取代。
她现在到底还是个孩子,许多心思都是藏不住的,她的这一变化清晰地落入了奶娘的眼中,只听她懊恼地说道,“哎哟,瞧瞧我,又跟小姐说了些什么啊?”
说着,奶娘便是轻轻地将付葭月给拥入了怀中,轻拍着她的背,给她一点温暖与安慰。
周遭,一时有些安静。
许久,只听付葭月失落的声音响起,“奶娘,你们干嘛都不跟我说母亲和父亲的事啊?是不是,是不是他们不要我和哥哥了啊?”
说着,付葭月的声音便是愈加小,小到她说这话像是只说给她自己听的。这其实是她心中已经相信了七八成的结果,只是,一直只是藏在心中,不愿说出来罢了。
现在,付葭月愿意将这话说出,不是因为她看透了,况一个小孩又如何可以看透呢?说到底,不过是她有些想要放弃了罢了。
听哥哥哥说,他们离开父母的身边已是十年有余了,都十年了,这时间过得是多么的久啊,若是这么久父母都是没有来见他们一面的意思,真的不能让她不怀疑,父母是不是不要他们了,亦或是说,父母已经将他们给忘却了,在远方有了另一些乖巧的孩子,又开始了新生活了……
奶娘从来都是告诉她,这世上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孩子的,她也逐渐也而是有些相信这句话了,所以,可能她的猜想就是正确的,只因为他们有了新的孩子,相比于她与哥哥,她们更加疼爱的便是新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会在这么些年过去后,仍然没有哪怕是一次回来看过他们一面。
自然,这不过是孩子胡思乱想的脑海中所构造出来的。
不过,孩子总归还是孩子,也不过就是想父母时猜想出来的,也不过是想想,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
看着付葭月这样的模样,奶娘不禁有些心疼,她揉了揉付葭月的发,柔声说道,“怎么会呢?少爷这么出色,小姐又这么懂事,怎么是会不要呢?”
这孩子其实是极为敏感的,虽然平日看着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骨子中却是敏感的,许多事情,你看着她是不懂的,其实,有的事情,她却是比大人还是懂上许多。
付葭月眼眸中一亮,可是随即又是被黯淡给取代了,只听她说道,“可是,可是他们都说我很调皮,很不乖,难道,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母亲不要我了吗?”
她看见无数的父母牵着孩子的画面,她也是很想触碰一下自己的父母,哪怕只是稍微牵一牵手那也是好的。
天知道,付葭月这十年来是有多想有个完整的家。
虽然,这个愿望直到她死后都是没有实现。
在付葭月死后,在她在茶茶的身边站稳了脚步后,她便是试图去房间寻找自己的父母,可是,不知为何,平日里很是迁就她的茶茶硬是不让她去。
那时,她还不知道卢天策和茶茶的纠葛,只知道哥哥是在参与着朝堂中之中的纷争,她想借着这一线索,去见见自己的哥哥,顺带去看看自己的父母,若是她猜测的不错,她的父母其实根本就不是去经商,而是也一直在和她最为接近的地方,也和卢天策一样在这朝堂之中做着事,只是,她一直是被蒙在鼓里的哪一个罢了。
只是,茶茶若是说定的一件事,就算是大罗神仙那都是无法去改变的,付葭月也是无法,最后只能恳求茶茶说是让她帮忙找人去人间的京城中寻一寻她的父母。
她本来是不报太大的希望的,毕竟茶茶的脾气她也是懂得一些,许多事情,茶茶都是懒得去管的,况且,她也只是来冥界没有多久,能够在茶茶身边站稳脚跟,不用去轮回,这也是她足够幸运了。
只是,让她惊喜的是,茶茶便是连犹豫都不曾,便随口答应了。
可是,结果却不如付葭月所想的那般美好,当茶茶在第二日告诉她她的父母早就先她一步去了轮回时,付葭月差点没有崩溃。
这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年有余的父母,本是想着有机会见到的,却不想,现实却是这般的打击。
茶茶告诉付葭月她父母死去的时间时,付葭月一口血气上涌,差点没有就此昏死过去。
她记得那日,那日的哥哥是那般的反常,他无论如何都是记得的。
她还记得,那日的哥哥喝了许多的酒,她从未见过哥哥喝酒,以前她询问哥哥的时候,也只听他解释道,说是喝酒误事,可是,这次,他却是违背了他与付葭月所说的,喝起了这么多的酒,喝得酩酊大醉了。
这样的卢天策,付葭月从未见过,她很是害怕,想要逃得远远的,可是,心中的想法却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是她的哥哥。
那晚,他分明看见哥哥哭了,付葭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很是害怕,又不敢多问些什么,便也不自觉地哭了起来,她不敢哭得太过大声,怕是惊扰到了卢天策。
可是,在听见付葭月压抑着的抽泣的声音时,卢天策仿佛一下子从醉酒之中清醒过来一般,愣愣地看了付葭月几秒,便像是找寻到一个噤声寄托般,一把将付葭月给拥入到了怀中。
付葭月清晰地感觉到拥着自己的卢天策身子在颤动着,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她的耳畔响起,她能感觉到他的抽泣声,很是轻微,却是她第一次见到卢天策在她面前哭。
在付葭月的心目之中,卢天策从来就是恨强大的存在,从来就只有她哭的时候,现在,一向在她心目中十分强大哥哥却向她展示了他也有极为脆弱的一面,忽然叫她无法再接受了。
见到哥哥终于恢复了些清醒,付葭月哇的一声便是哭出了声,付葭月哭得声嘶力竭,不想是平日里委屈的哭,而是害怕至极的哭……
听到付葭月响亮的哭泣声,愣着的卢天策猛地一下清醒,他忙放开付葭月,愧疚地替她擦拭着眼泪。
此刻的付葭月面上已是布满了泪痕,她的眼中尽是惊恐的神色,见卢天策已是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脸颊上温热的触感无不在提醒着她她亲爱的哥哥已经是回来了。
付葭月忙哽咽着停止住了哭泣,只是,还是止不住声音有些发抖,有些颤音,“哥哥,你刚才是怎么了啊?”
卢天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遇见了些难事,现在在看见你候,便是好了许多了。”
付葭月还小,自是没看见他眼中的苦笑之意的。
付葭月不解地继续问道,“哥哥,你从来都是不喝酒的。”
刚才的卢天策当真是将付葭月给吓坏了,这样子的卢天策,她从来都是没见过,刚才的卢天策是那般的陌生,陌生到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陌生到让付葭月只以为卢天策这是要离她而去。
只是,还好,现在的卢天策恢复了她所认识的模样。
卢天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反问道,“喝酒误事,你是想和我说这些吗?”
付葭月嘟着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付葭月的目光中却是流露出试探的意思,仿佛在怕自己一说错话,卢天策便会像刚才一般。
卢天策摇了摇头,答应道,“以后都是不会了,以后我要是再喝,你见我一次就是打我一次,怎么样?”
说着,他便是抓起付葭月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之上,作势就要任凭她打。
付葭月好看的一双秀眉却是蹙起,将自己的手给抽出,疼惜地说道,
“我才不要呢,你是我一个人的哥哥,要是被我打坏该是怎么办啊?”
卢天策笑了笑,并不回话。
在付葭月面前,看着她单纯的模样,他杂乱的心总是可以被轻易地给抚平,此刻,付葭月便当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如何能叫他不加以珍惜?
卢天策将话锋一转,柔声问道,“最近有没有乖乖的啊?”
付葭月忙点了点头,像是怕卢天策不相信般,忙说道,“我很乖的,不信你可以问奶娘,我还自己一人读了好几本书呢!”
一方面,付葭月自己读书是喜欢看股市,另一方面,她是想让自己无聊的生活添点作料,但最重要的一方面,其实还是想让卢天策开心,卢天策每次看见她有认真读书的时候,都是高兴的。
虽然,卢天策并没有表现地很明显,但落在付葭月的眼中,却是清晰得很,这样子的卢天策,付葭月很是喜欢,她很是喜欢看卢天策开心的样子。
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卢天策赞许地在付葭月的额上点了点,说道,“真厉害!”
这时候,卢天策是无论如何笑不出来的。
他所坚持着多年的念想忽然在今日崩塌,他自然是崩溃着的。
他本来都是想好了,等他打入朝廷颞部,便摸清里边的具体形式,寻着机会将父母从这时刻都吃着人的朝堂之中给带出来。
那时候,带上付葭月,他们一家人隐居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没有旁的人认识他们,那时候,就算是过着清苦的日子,也是值当的。
只是,这些总归都不过只是念想罢了,他才不过走出第一步,便是连朝廷都还没进入,他的父亲母亲便是殁了。
九王爷不如八王爷,他残暴,在他的心目中没有忠诚二字,只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这句话,所以,在他的父母因为露出了些许马脚,在和八王爷的人交接着消息时,被察觉了。
虽然,他们很快便是错开了,但是,九王爷的多疑那是众所周知的,还不过两日的时间,他的父亲便是被污蔑上了贪污的罪名,不日便是被问斩。
那日,他就在斩头台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被砍头。
在大刀落到两人的脖颈上的一瞬间,卢天策似乎感觉他们是看见他了,可是,也只是这一瞬间,当他想要细看的时候,鲜血淋漓的两颗头便是从断头台上滚落到地上。
卢天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他只知道,他仿佛都感觉不到自己真实地存在着,似乎,这具身体已然不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