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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孩子心思极深,没有三皇子赵明祁那般为人处世大方,在朝中的声望便也不是太高。
但奈何皇帝钟情于她已逝的母后,执意要立他为太子,他又未做出个太出格的事。众人也无法说些什么。
付睿渊知道皇帝是看中自己的了,多次将自己召见,不过是旁敲侧击地就是想要他“毛遂自荐”。
想他付睿渊纵横战场官场这些年,皇帝老子的这些小心思又怎会不懂?
明知道他的儿子混蛋,还要来坑他。皇帝老头还是那个德行。
他要是上了他的套亲口提出了那才是傻,才是骑虎难下呢,那时若是受不住了半路辞职不干了,就一条藐视君主的罪名就够他受的了。
自从战场上隐退后,他还是不愿再多掺杂这些事的,平平淡淡地继续做他的大学士,将儿女都抚养长大,以后享受天伦之乐才是真。
既然他迟迟不肯接受,皇帝老子自然也是不会饶他的。这不,就这几日的功夫,几乎将全京城的大大小小的有学之士均给他搜集来,叫他从中替太子挑选挑选。
每每召见他还喜欢随意抽个落选的人名来询问他理由。
这哪里是挑选挑选?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京城中有所作为的学士统共也不过那么几个,叫他一个一个去了解哪些毛头小子,这不是欺负人嘛?
想他也曾是堂堂骠骑大将军,战场上的一只猎鹰,敌军每每听闻他的名号闻风丧胆,所向披靡,现下却是被皇帝老子这般戏耍,简直不禁暗自抹把老泪。
不就是想轻轻松松领几年官粮吗?他招谁惹谁了啊!
自然皇帝老子吩咐的事是不可以怠慢的,见月娘再度睡下后,一夜无眠的付睿渊便着急离去了,今天还要亲自审核些学士,现下已是让人家等了一个时辰了。
而静姝也是自大半夜起就没合上眼过,此刻也是被王嬷嬷哄得去别院中先睡下了。
人多吵杂,王嬷嬷便只吩咐了几个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也是疲惫不堪,便也先回房中小憩一会儿。
月娘被棉被裹得紧紧的,此时正是九月时节,自然发了不少的汗,烧已经退下了。
周围皆是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微风自窗外拂过,吹得窗帘扑扑作响。
睡了这么久,月娘此刻精神地打紧,睡意全无,但也知道王嬷嬷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准许她出去玩的。
也没有个聊天的,月娘此刻十分无聊,试着自己爬起来走动走动,身上却是疲软至极,才刚刚扶着床头将身子撑起来一些却又立刻无力地瘫软下去,便也只能望着屋顶出神。
正当她又即将昏昏欲睡之时,忽听得窗子咿呀一声,随即窗帘被掀起,传来轻蔑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啊!”
前几日同他疯玩了那么久,还处处占上风,还以为她多有能耐,如今倒好,他好不容易完成功课来找她就听说她发高烧了。
见是付铭宇来了,月娘像打了鸡血般一下精神起来,忙扶着床头半坐起来。
心中是极为高兴的,这个哥哥同她很是投趣,她还是很喜欢他的。
但面上还是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心中所想的,月娘便撇嘴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前几日丢下我一个人,害我迷路时在路边睡着受凉了。”
也不是月娘想故意这么坑他的,只是看他一副欠收拾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啊!
听得这话,付铭宇差点没把嘴里的一口茶水喷出:“你脑袋是不是少根筋啊,整日迷路!在路边居然也能睡着?”
怪她咯?府邸没事建这么大干嘛?
月娘朝他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怪你把我丢下?”
这丫头真是睁着眼说瞎话啊,他丢下她?是谁害他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扭头潇潇洒洒地离去的?现在想来这事他还恨得牙直痒痒呢!
看这丫头眼中吃定他的神色,也不知她口中所说几分真几分假,但想着总归是和他有那么一些关系的,又看她病怏怏地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的样子,心中便也生出愧疚之意道:“你现在没事了吧?”
“你说呢?”
她要是有事还能在这同他拌嘴?
付铭宇冷哼一声:“过几天能走路吧?”
这丫头就算是病中也是嘴不肯饶人,当真是一个狠角色。
“三天后师父要带我出去历练历练,你要不要去?”
“三天后?”
三天?会不会太短了些,她的东西还没准备好呢。
见月娘犹豫,付铭宇翘起二郎腿吹着口哨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要是不去,以后便别污蔑我不守信用了。”
月娘忙道:“去,当然去!”
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问道:“不过可以就我们两个知道吗?”
“为什么?”
付铭宇本意便是想偷偷带她出去的,父母亲可宝贝着女儿呢,之前在他提出要带静姝去看灯会后,静姝身边当日便足足多了两个老妈子守着。
这次,他自然不会傻到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戳自己脊梁骨。
但听得月娘也是有这想法的,不禁还是有些好奇。
月娘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本想着不说话,但见付铭宇一直盯着他,便不悦道:“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管着,唠唠叨叨的烦人,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就说你答应不答应。”
付铭宇又恢复那神气的模样:“你这几日可得好好养着,若是到那日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欲坠的,可别再怪我丢下你。”
见月娘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禁担忧道:“你不会趁机乱跑吧?”
月娘真的是怒了:“滚!”
付铭宇见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站起来也放大了声音:“我是你二哥!”
“滚!”
啰嗦不啰嗦?
门口的丫鬟听到屋中的动静,试探地问道:“大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月娘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人一字一顿道:“这里有只讨厌的大老鼠,你们快来把他给我丢出去。”
门口传来有些发颤的声音:“好的,小姐,奴婢马上就来。”
见房门咿呀着马上就要被打开了,付铭宇赶忙原地返回,幽怨地看了眼月娘,小声嘀咕道:“滚就滚,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门砰的一声全部打开,两个婢女一人手中握着一个木棍,颤抖着问着:“小姐,老鼠在哪?”
月娘扶额,挥了挥手道:“没事了,刚刚才从窗子逃出去,你们下去吧。”
感情这大府邸中的丫鬟都这么没用,老鼠有什么好怕的?想当年她能够徒手捏死两只老鼠呢!
待得丫鬟关上房门后,月娘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夜明珠。
这是父亲送她的,既然值钱,想必供她回去的费用是不在话下的。
而她自然也是不可以带包袱的,要是被付铭宇知道她的意图,恐怕她连这府邸都走不出。
没有东西可以收拾,她也便只能好好考虑一下三天后的逃跑计划了。
虽然极是不厚道……
这三日过得极慢,月娘为了第四日的计划只能强忍着整日呆在房中,只允许竹茹一人进出。王嬷嬷开始还很疑惑,后来自门缝处偷看,见并无异常之处,也就随了月娘了。
而她也是好说歹说才说服竹茹帮她瞒下的。
而她则趁门口没人之际穿上竹茹的衣服低垂着头往府邸后门小跑去。
付铭宇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见她终于来了,抱怨道:“磨磨蹭蹭的怎么这么久?”
“你以为我想啊?门口一直有丫鬟守着,还是王嬷嬷恰好寻她们做事了,我才寻着机会溜出来的。”
她总是有理由。
付铭宇丢给她一套衣服:“把这套衣服换上。”
在柴房换上一套男装又将头发绑起的月娘成了付铭宇的书童。
随即二人便仔细着旁边没人,加快脚步坐上了早就候在一旁的马车。
而付铭宇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呢?
自然不仅是月娘的缘由。
还得从他这位师父说起。他这师父简直就是一个奇葩,虽负责教他武功,但时常以出门历练为由诓他出银子陪他逛青楼等风流场所。可以说正经没教给他多少,拈花惹草、朝三暮四、夜夜笙歌等倒是倾囊相授。
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出去多了付睿渊便也奇怪,派人去打探,不打探不知道,打探了却是吓了一大跳。
若是他再未发现,自己儿子恐怕就要被拐带坏了。
然则他虽气愤,却又不能真就教训他师父,便命人狠狠打了付铭宇好几十个板子,直打得他屁股开花,嗷嗷直叫,休息了整整半个月才好全。
但付铭宇又怎么会是消停的主?整日被先生逼着学习功课已经够烦躁了,还不准他随他师父出去逍遥快活一把,这哪里受得了?
而他师父又穷得响叮当,便也乐意暗中助他逃出府,两个一拍即合,却也不能太过招摇,便只定下了一月一次的约定,时间不定,到时以飞鸽相告,免得又被付睿渊发现。
而说是拈花惹草,自然只是他师父。付铭宇只是趁着难得出门的功夫出来好好逛逛,而师父早就沉溺在温柔乡中,自然是没空搭理他的。
月娘本来想借着如厕的托词赶紧撤离,却奈何付铭宇听闻便随她一起出来了。
付铭宇现在也只是一般公子哥的装扮。
刚出门,付铭宇便迫不及待地牵起月娘的手道:“西门口醉仙楼中的醉鸡极是美味,我带你去。”
“哎,等等。”
付铭宇皱眉:“怎么了?”
月娘捂住肚子,眉头紧皱道:“我是真有些拉肚子了。”
“你就不能忍着?”怎么破事这么多?这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呢。
“真的忍不住了。”
见月娘难受不已的模样,付铭宇不耐烦道:“顺着这条路走,到拐角处时左拐再走一段便到了,我在这等你。”
月娘听得这话,心里已是乐开了花,为了增加可信度便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道:“那你要保证你不会丢下我先走,听到没有!”
“好啦,我保证,你抓紧点时间啊,真是够麻烦的。”
于是,月娘便捂着肚子乐呵乐呵地在某人的眼皮子底下开溜了。
青楼的院墙并不高,比起月娘在小渔村爬的,简直不值一提。
而当下,最重要的便是找一间当铺解决她的盘缠问题。
自然,当铺的伙计是不会在意这么一个身着朴素的毛头小子的。当听到她要见他们老板时,也就笑笑,随后见月娘还不打算走,便开始不悦地上前来催赶她了。
要是筹不到盘缠,别说回家了,就是出城门时说不定就被好财的门卫刁难给拦下了。
心急之下,月娘抽出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就朝挂在墙头的一面铜镜砸去。
铛的一声巨响,铜镜绕着绳子旋转了几圈后砰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见镇店之宝就这样被砸落在地,几个人火气瞬间便蹿上来了,其中一名管事的指着月娘道:“嘿,我说你个哪来的野小子,敢来我们店中捣乱?”
月娘并不示弱,瞪着他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把你们掌柜给叫出来,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此人听月娘的说话口气,也有些犹豫,毕竟京城中还是不乏有贵家公子哥喜欢“体验”穷苦生活的。
不过在细细打量了月娘的面容后,便打消了顾虑,哪个富家公子会是满脸麻子呢?况且从她的举手投足看来,完全看不出贵气。
于是此人放高声音威胁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敢再这大放厥词,看我待会不把你打趴下。”
此人抄起一旁的算盘朝月娘一步步逼近,正在抬手朝她头上之时忽听得身后传来掌柜不悦的声音:“吵吵吵,吵什么吵?大中午的还睡不睡午觉了?”
此人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掌柜解释道:“掌柜的,这里有一个胡搅蛮缠的野小子,我们正教训他呢。”
掌柜来了兴趣:“哦?什么人敢来我的店来捣乱?”
月娘高声辩解道:“我只是来典当点东西,他们看我是小孩便硬要把我赶出去。”
“胡说,我们叫她把东西拿出来,可她不肯,非得要见着您方才拿出来。”
月娘轻哼了一声:“我要典当的自然是贵重的东西,你们这群人怎么会识货?”
“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