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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聊了会,小王将刘宪邦送出去之后返回到病房里。余笙三人一致认为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余笙的亲人,但又不能完全否定。小王表示要回去彻查一下刘宪邦,感觉这个刘宪邦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余笙在他们走后,摘下了左脸的纱布,仰卧在白色的病床上微微蹙着眉头,不知是她的疑心病作祟还是她的直觉突显,她总觉得吴县似乎有着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巨网之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概思虑过多,药效又有助眠功效,余笙很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熟睡后,她的身上覆盖着一层柔光,淡淡的光辉洒在她的肌肤上,仿若有凝脂浇灌般,细微的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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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恢宏的草书横挂在墙壁上,通篇草书行云流水、气势逼人,犹如一位草莽大汉手提大斧直逼而来。旧式装潢古香古色,红木沙发椅的雕刻百花汇聚,精致灵动。房子里看似不起眼的小物件,却放置妥当,显得生动趣味。
顾灵绣此时看着重播的电视节目《waitingforyou》擦着眼泪,熟悉的节目结束曲响起时她仍旧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她挽着自己丈夫的手臂抽咽的说:“这一期几个主人公命运都好悲惨。”
她的丈夫贺玺之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媳妇年将四十却仍旧如孩子一般爱哭鼻子,特别容易感动。他摸了摸自家媳妇的头以示安慰,便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贺老爷子和贺老太此时刚刚散步归来,彼此手挽手的走进来,神情有着相似的慈爱和包容,只是贺老爷子里眼中不可见的凌厉隐藏在他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眸里。
顾灵绣见着贺老太,便拉着贺老太坐下来,然后亲昵的跟贺老太分享自己刚刚看的节目:“妈妈,我刚刚看了最新一期的《waitingforyou》,里面有个主人公长得有点像小姑哦。她是里面最幸运的了,她被人贩子拐了居然还能自救成功。现在小孩子的智商真不能小觑,不过现在这个社会的安全真是令人担忧啊。”
自家大媳妇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贺老太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为了跟所谓的心爱之人结婚抛弃了自己的父母,这样的行为无疑让当初的贺老太和贺老爷子伤心失望的。可是女儿每年都会寄来一个册子,里面记录了她自己的生活,后来有了念兮以后,相册便变成了小孙女的展示册了。这样的事情年复一年,竟是做了十四年,再硬再冷的心都被小女儿给捂软捂暖了。
今年是第十五年头了。老太太十分想念自己的小女儿,眼眶微微湿润,想起小女儿幼时在自己膝下撒娇赖皮的样子,叹了口气,算算日子,若是按照往年的习惯,今年的册子应该也要寄到了才对,往年都是在她的生日之前的一个星期便可以收到的。过两天便是她的生日了,可是居然现在都没有收到小女儿寄的册子。
她决定生日过了以后打电话给小女儿,这么多年,再大的误解也该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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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s市到z市吴县的距离并不算长,但是两地之间并没有直达的高铁线路,所以双方一商量还是决定搭乘大巴去吴县。
余笙几乎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搭乘这么长时间的大巴去另外一个地方。以前她在吴县,几乎可以称为是被软禁,因为根本没有人身自由,余氏根本不允许她去任何地方,连上下学都是定时定点专车接送,绝不允许有任何无理由出走行为,哦,即便是有理由也是不行的。
其实,在这个方面上,她是感激余氏的,至少她让她上了高中有机会通过文字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否则,即便脑中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没有丢失,长期不接触知识恐怕也会最终沦为空白。
到达吴县时,已是临近傍晚。天边的晚霞余晖点点,如火烧云端般,美的纯粹而令人震撼。吴县是一个极不发达的地方,位于山腰,各镇分布其中,山路蜿蜒曲折,如巨龙盘旋于山上,行车危险极高,且由于交通不便,消息封闭,原始而落后。
一行人下车以后,由刘宪邦带路,行走在这曲折的山路间。余笙看了一眼穿着黑色t恤、面容朴素毫不显眼的小林,心下微微一安,然后拨了拨头发,扯了扯口罩掩住面容,埋头赶路的同时也不忘记住路上的一些标志。
时值夏日,分布在山路间两旁的树木枝叶繁茂,苍翠欲滴,仿佛孕育着无数生机与希望。可是,在场的众人中只有余笙深入骨髓的知道,这不是希望,是绝望。
一次次逃脱后被抓回,瞳孔里映彻着永无止境的绿色,是绝望的路途上最深刻的颜色。看似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背后,实则是人贩子视此地为圣地的原因之一——被卖者难以逃脱这片层层设套的绿色汪洋。
步行约莫二十分钟才终于赶到刘家,刘家人似乎接到消息早早的等在刘家门口,看到来人时表情无不欣喜,站在最前的身着花色裙子的中年妇女走上前来,笑容满面的看着余笙说:“你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余笙不动声色的边观察着周围环境边跟随众人走进屋里,房子是在吴县时四处可见的平房,但是更破旧些,堆砌着原始的红砖瓦,屋顶木梁横悬在上,墙皮脱落露出黄色的泥土墙衣,红色的木桌子摆放在客厅上,桌子旁边摆放着几张木椅子,唯一可见的称得上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那台款式在如今已算是老古董的电视机了。
那位中年妇女将众人引进屋内以后,面露尴尬,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她扯着嗓子喊着人搬椅子过来。
余笙一行人除去余笙有四个人,三个是节目组派来的,一个则是便衣警察。
众人围成圆圈坐下来,在逼仄的空间里有些拥挤,但也消除了最开始时面面相觑的尴尬。
经介绍,原来那位一直在招呼余笙他们的中年妇女是刘宪邦的媳妇,刘宪邦介绍她时,她表情局促,好像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之后,她抛下一句“我要去做饭了”便快步离开了。
余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疑惑的看着刘宪邦问道:“为什么我还没有看到刘先梅女士呢?她在哪儿?”
刘宪邦伸手从木桌下面拿起一个铁制盒子,从里面抓了一把茶叶出来,放在了茶壶里,才漫不经心的回道:“她呀,在房间里躲着,怕见生人呢。待会儿,我带你去见她吧。”
余笙心下有些不安,但看众人表情如常便也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对于众人聊天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她想出去透透气便笑着说:“刘叔叔,我想去外面走走看看行吗?”
刘宪邦不语,端着茶壶倒出几杯茶,择其中一杯递给了余笙,余笙秉着“长者赐不能辞”的思想便接了过来。只见深如墨色的茶叶细碎的漂浮在上面,在沸水的浸润下舒缓的展开,杯中的清汤伴随着热气散发出缕缕幽香,淡淡的却沁人心脾,余笙原本打算浅尝即止,未料这茶叶的清香在口腔里绽放开来,回味甘醇,一颗略显浮躁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其他人也捧起了茶杯细细品尝起这茶水,节目组派来的小杨约是个茶痴,她十分兴奋的说:“唉刘叔,这是什么茶啊?怪好喝的,回味甘醇,口有余香。”
刘宪邦面露欣喜,一副遇到识货人的样子,他热切的向大家介绍着这茶的来历。原来这茶是他们村的镇村之宝,只能种植在他们村后面的山腰上,若将之种植在这山的其他地方一律活不了,十分娇贵。这茶产量也不高,所以村里人都是采为家用,一般家中来贵客来时才舍得拿出来。
水沸,刘宪邦将沸水倒进茶壶闷上一会儿,再拿起倒出来分出了几杯,小杨不顾烫手就迅速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品尝,一脸的心满意足。
余笙感觉到有些许的头晕,以为是车晕症犯了,原也无意再饮一杯,这下也只顾着扶额靠墙寻求支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多饮一杯茶。
这时刘宪邦站起来笑着对余笙说:“丫头,我先带你去看你爸爸。”
闻溪闻言看了起来,看了一下小杨他们只见他们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痴痴的捧着茶杯品尝着,闻溪犹豫的对刘宪邦说:“杨姐姐他们都是节目组派来的,我觉得应该跟我一起去看。”
刘宪邦点头笑了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可以,把他们喊上吧。”
一行人出了屋,跟着刘宪邦走到了一间房子前,房子是老式的那种土坯房,而且没有设门,刘宪邦带着余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里面走,顺畅得让人觉得奇怪。
进去以后,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见到来人时便拘束的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余笙他们,又看了看刘宪邦说:“谁是丫头?”
刘宪邦指了指余笙道:“这丫头啊,没了记忆,现在记不得你嘞。”
吴春看着自己面前戴着口罩的小女孩,眼睛里都充满欣喜,他犹豫着走上前,脚步里带着那种小心翼翼的忐忑,说:“丫头,我是你的爸爸。”
前世至死都没有等到这样一句话,没成想今生就这么听到了,余笙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强忍着热泪看着对面的男子想着,如果怀疑是假的,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吴春看着余笙,局促的双手交握在身前,说:“丫头,来,进里屋见见你妈妈。”
余笙不由自主的跟在他的后面走进里屋,里面的人似乎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
那个女人披散着长发看不清模样,衣服灰扑扑的,身上散发着恶臭,左右脚都被拴上了铁链,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是瘆人。
那个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喊着:“女儿!我的女儿啊!……”就想跑到余笙身边,余笙看着她的样子仿若鬼魅般吓人,害怕的后退了几步,若不是吴春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都要跌倒了。
吴春看着余笙无措的反应,又看了看自己妻子的念女成狂的癫狂,解释道:“你妈妈向来精神状况很不稳定,而当初你的失踪更是让她崩溃。”
余笙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但又反省自己是否太过多疑。
“吴春,快来!你妈出事了!”外屋传来熙攘的喊声,吴春再顾不得什么,急急往外屋走。
待脚步声远去,周遭都安静了下来,余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似乎是落单了。刚想快步跟上吴春的步伐时,却听到那个据说是她妈妈的女人语调平静说:“你不是我的女儿。”再联想到刚刚她的那疯子作为,更是觉得好像是两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