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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承尧到家的时候,高歌还没有睡觉。
卧室里亮着灯,门虚掩着。
他看着从门缝里漏出来的澄黄灯光,心下一阵暖意。有一个女人在那里等着你,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少纠结的理不清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在这冬日最冷的夜半,都是令人融化的温暖。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走进卧室。他的手中提着一个保温盒,有些少见的犹豫的站在客厅里。
保温盒里自然是谢齐所谓的“礼物”之一了,左承尧上车之后才发现谢齐留了一盒他专门准备人肉空运带回给林漠的蟹黄小笼包。这不需要解释,左承尧派人一直暗中跟着高歌,谢齐知道,左承尧当然也知道高歌晚上在餐厅里没有点到这道点心。谢齐舍得割爱分给左承尧一盒,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他希望左承尧能讨高歌欢心。
可惜左承尧一路拿着这盒食物却像拿着烫手山芋一般,直到此刻进了家门,都还没想好要不要拿给高歌,以及用什么语气和表情拿给她。他非常不愿意让这样一个女人扰乱他的心神。
最后,他还是有些烦躁的放弃了。
他走进厨房,胡乱的把食盒塞进了冰箱里。
对她不好,是顺理成章的习惯,对她好,却是需要克服无穷障碍的努力。
关上冰箱门那刹那,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无比的失落。
左承尧回到卧室,高歌正半躺在床上看电脑,她戴着耳机傻乐着。左承尧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过去摘掉她的耳机,抢过她的电脑,看看她到底在看什么那么开心。她似乎总是可以轻易的在那些无聊的肥皂泡沫剧中找到快乐。她对着电脑、ipad笑的机会,比对着他多太多了。
高歌意识到左承尧回来了,她摘下耳机,抬头望了一眼他。
如果是一对正常情侣,大概此时她至少会简单的说“你回来啦”,而他也许会说“嗯,亲爱的,你等久了”。可惜他们从来不是。
两人都没有说话,左承尧脱下大衣随手挂起,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高歌也关了视屏,收起电脑。左承尧回来了,意味着她也得和他一起睡觉了。她可没有胆子影响他休息。
放电脑的时候,她路过衣架,眼角的余光看见左承尧的大衣外套口袋里露出一张纸巾的大半截,就快要掉落出来。高歌顺手想帮他放回去,但却不小心看见了那张纸巾上的字:英文“louise”。
louise,这不是高乐诗的英文名吗?
高歌一下子站住了,她不可抑制的从口袋里抽出那张纸巾,上面简单写着两行英文——
ight.
yourslouise
纸巾上还印着四季酒店的logo,写字的人显是匆忙间用酒店的纸巾写就。
高歌想起晚上在电梯里高乐诗对她说的话。她本来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之前她到楼下餐厅的时候左承尧还在大厅里,后来她上去的时候他也还在。她不认为他会饥渴到在她吃一顿饭的短短时间里就跑下楼和高乐诗偷一次情。
左承尧或许对她不好,但她也从未见过他对其他女人有多好,当然,高歌有些黯然的想,除了孟瑶。
但,为什么高乐诗会对左承尧写“今晚感谢你”呢?
左承尧果然是这样的人么?还是他已经玩腻她,想用她的“妹妹”来羞辱她?
高歌呆立在原地,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尴尬、愤怒、失望、还是吃醋?
直到她听见左承尧洗漱完毕推门而出的声音,才慌张的把纸巾塞回他的大衣口袋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又或是看见了也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慌乱间,她的动作到底还是不够快,左承尧还是看见了。
高歌故作镇定的继续放好电脑。
左承尧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巾又看了看,他的面上还是那一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高歌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是它快掉出来了,我想帮你放回去。”
左承尧对她的解释没有兴趣,他只是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无数问题涌上心头,最后说出来的话却只是干巴巴的两个字,假装自己无动于衷。难道她还要表现出她的在乎她的嫉妒吗?送上更多的匕首予他,让他更好的折辱伤害她吗?
左承尧走近高歌,他说:“louise是高乐诗的英文名。”
“我知道。”
“她今晚来找我,想要跳上我的床。”他每说一句话走近一步。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老实说,她没有你漂亮,但胜在年轻热情。”他已经离她很近很近了,像是一堵无形的墙逼迫过来。
高歌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攻击力的河豚一般,只有鼓起一肚子气,装作很厉害的样子寄望可以吓跑对手。
她继续冷漠的说:“左先生,你不用告诉我。我只是你的玩物、床伴、发泄*的对象。我没有资格,也没有任何兴趣了解你其他的性伴侣以及你们之间的性行为。”
“你不吃醋吗?高歌,承认吧,你在嫉妒。”他已将她逼在墙角。
“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的话?当年我告诉你无数次我喜欢你,你觉得我只是闹着玩的,现在我告诉你我对你不再有兴趣,你也仍是不当一回事。”
“因为……”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划过她的唇瓣,用手指描绘她嘴唇的形状,“这里,从来口是心非……”
他的话没有说完,也不需要说完了,他吻上了她。
高歌想要用力推开他,因为只要一想到这嘴唇在今晚有可能也这样吻过高乐诗,她就觉得恶心。
但左承尧却不给她任何抗拒的机会,他把她牢牢的拥在他的怀抱中。
高歌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隔开两人之间距离。虽然她清楚的知道这有多徒劳,左承尧若是想要强迫她,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好像之前一样。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生气发怒的强迫她,反而很有耐心的一点点诱惑她,他知道她哪里最敏感,哪里最不为人知的经不起撩拨。
他在用他自己作为诱饵。
于是她的所有挣扎反抗都渐渐像是掉进深不可测的黑洞中,被吸收殆尽。能逃逸的,只是他的手,他的唇,他的热。能残留在她皮肤与身体里的只有他的触感。
是谁说柔情似水的,此时的他恰似幻化成一池温水,温柔的包裹她,一浪又一浪轻柔的拍打她,直至她渐渐沦陷、融化,与他合为一体;直至一切天街小雨润如酥聚变成泼天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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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暴风骤雨结束之后,高歌背对着左承尧似是睡着了。
左承尧坐在黑暗里迟迟没有入睡。
高乐诗晚上找的人不是他而是谢齐,他明知道那张纸巾是谢齐幼稚的所谓“礼物”,他不应该“上当”,应该一笑置之,但当他看见高歌无动于衷的样子时,他就是忍不住说出了那些话,就是忍不住想要逗她,逼迫她说出在乎他的话。起先是略带着玩笑意味,后面却越问越认真。甚至不惜用*诱惑她。
她曾经那么爱他不是吗?她曾经一再的缠着他不是吗?她曾经为他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不是吗?就是现在,在床上,她也是沉迷于他不是吗?
他只是想证明这一点,她仍会为他疯狂。
然而到头来,他却发现,快要疯狂的是自己。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呢?他信誓旦旦的对孟瑶说的话呢?左承尧会让高歌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毫无疑问,今晚他失常了,也许是因为他喝酒了,也许是因为谢齐的话,也许,自多年后重遇高歌之后他早就一路失常。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还是听见自己轻声说道,“那张纸巾不是给我的,高乐诗晚上也并没有找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对一个可能根本不再在乎他的人解释。而且那个女人现在已经睡着了,大约根本听不见他的解释。
但他看见高歌光裸的背脊明显动了一下,她没有睡着,她听见了。
她轻声回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