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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冰寒,昆仑山上的深秋已经开始满天飘霜。
景立秋披着寒风,来至藏经楼,并非因为他怀疑陈恩道长什么,而是自己心中的疑虑,他必须弄清。
于是,景立秋轻手轻脚地登上楼梯,来至第二层,三间书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现在天冷,来看书的人少之又少,不知道今晚陈恩道长还会不回来。他转悠了片刻后,楼梯忽然传来了温和地脚步声。
景立秋立刻藏进一个高大的书架后,一直等脚步声走至最里面的书房停歇下来,他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悄悄靠近墙壁,贴而听。
期初,墙壁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莫约一炷香的功夫后,熟悉的交谈声,低沉而空蒙地传来。
“凤黎,还剩下一天的时间,仙书隐藏的位置找到了吗?”
“没有。”
“你好大的胆子!没有竟然敢召唤我前来?难道你就不怕又有人偷听?”
“那名偷听的弟子已经被我关押了起来。”
“为何关押?你应该直接将他处死并化为灰烬。”
“我虽然和他没有关系,但在玄机观内随便处死一个人,是重罪!”
“难道关押就不犯罪?”
“确实有罪,但是我用木头幻化成那么弟子的形状,应付着玄机观的人。只要我一找到仙书隐藏的确切位置,待你们盗取大功告成后,我就抹去他的记忆,再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出来。”
“唔……不错,凤黎你果然机智。但明日就是你存亡的最后一天,希望你能平安渡过此劫。”
“但愿吧。如果我找不到仙书隐藏的地方,也只能任由狱魔大王处置!”
“呵呵,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深沉怪异的声音速然消失。
陈恩道长的声音也不再响起。
处在中间房,帖着墙壁的景立秋,骇的面色苍白,浑身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这是一场梦。于是他用力拧了拧自己的胳膊,疼痛的浪潮扑面而来。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千真万确!
景立秋双目瞠红,白唇颤抖。师叔,你怎么会勾结妖魔呢?难道一个月前藏经楼闯入妖魔之事,也与你有关?
一滴痛苦的泪水,清冽地从景立秋俊白脸上滑下。痴立了许久,他悄悄离去,归至清司斋,坐在大堂内案台旁嚎啕大哭起来。
陈恩道长,对景立秋来说,无疑是像父亲一般的存在。
现在巨山的父爱形象,在他内心分崩离析。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景立秋坐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捶打着案台。
而伫立在一旁,划拉扫帚的皮啸天却对他不闻不问。因为他是被陈恩道用一根木头幻化而成!
木头,绝不可能有心。
所以景立秋哭的响彻房宇,皮啸天也不会理。
景立秋悲痛欲绝,满含泪水的目光,凝望着散发木头般冰冷气息的假皮啸天,心似绞痛。
呜呜哭了很久,景立秋涣散悲惨的眸光骤然一凝,他抹掉脸上的潮湿,风一般闪至假皮啸天身旁,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道:“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却给了我第一份友情,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罢,他又如一阵风,闪至门外。
他要去找回真正的朋友,哪怕与伪善的陈恩道长为敌。
景立秋面容严肃的朝大门外跑去。
半道上,一个清淡的黑色魅影突然闪来,眸光凌厉地对视着景立秋,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声音是陈恩道长。
景立秋犀利的眸光略过一丝敬意,但旋即又变得凌厉:“师叔这么晚不回去休息,为何要在此闲逛?”
陈恩道长走近一步,微笑,和蔼可亲:“是我先问的你。”
景立秋觉得对方笑容虚伪,侧过身不看:“我为何还不睡觉,师叔应该比谁都清楚,不然师叔也不会来找我。”
“呵呵,你有东西落在了藏经楼,我当然要过来还给你。”陈恩道长笑道。
景立秋一愣,半信半疑:“我落了什么东西?”
“给!”陈恩道长从袖中摸出一个隐隐发光的长物。
景立秋缓缓转身而望,是通身碧玉流光的碧落月影杖。他惊讶,掏了掏自己的袖兜,里面果然没有杖子,于是感激地接过来:“谢谢。”
“无须跟我那么客气,天气不早了,外面风大夜寒,快回去休息吧。”陈恩道长的笑容,就像月下盛开在枝梢的白色玉兰花,纯洁无暇。
景立秋收回碧落月影杖,沉醉在玉兰花般的笑容里,大脑一片空白,乖乖地听话转身朝清司斋走去。
走到第五步,景立秋眸光一烁,翻然醒悟过来,握着拳头暗自自责,我怎么中邪了,竟然听陈恩道长的话。于是他飞快地转身,朝陈恩道长追去,展臂拦在其面前。
“不许走!”
“立秋,还有什么事吗?”陈恩道长笑容依旧,春风化雨。
“师叔刚才在藏经楼和妖魔的对话,我已经听的一清二楚!”景立秋严肃道。
“哦?那可能是你听错了!”陈恩道长无所谓地拂开景立秋。
景立秋一把拉着陈恩道长的衣袖:“师叔,我绝不可能听错。如果你将小变回来,我就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你执迷不悟,休怪我上告掌门师叔!”
陈恩道长笑容渐退,悲伤如潮水袭上脸庞:“立秋,看在你我二十年的情分上,我不想让你参和进来。刚才我将碧落月影杖给你送来,就是像给你一个警告。然而你却不停,非要刨根问底。”
“我不能让小天平白无故的消失!”景立秋眸光几近哀求。
陈恩道长眸光也何尝不充满无奈。
“我也不希望你明白无故的消失。妖魔的力量不是小儿科,比你想象的还要恐怖强大一百倍。你现在不插手还来得及,如果惊动了妖魔,届时我想保护你,都无能为力!”陈恩道长伪善的面孔下,残存着一丝仁慈。
景立秋感动,潸然泪下。但一想起清司斋大堂内那个正在扫地的假皮啸天,他就忍不住哀求:“师叔,放了小天吧。他是无辜的。”
“深处红尘流波,谁不是无辜的?”陈恩道长怅然,眸中的温柔悲伤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寒烈:“立秋,你若是不听劝,休怪师叔无情!”
说罢,陈恩道长扬起大掌,朝景立秋狠狠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