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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午后起,天色就一直阴沉,墨云堆积的天幕下,柳色明丽的翠光映耀着黯失华色的凤阁楼台,偶尔会在闪电明朗的光影下展现它的华丽与庄严,瞬息即逝。
电光明灭,凉风幽袭,霏微薄雨无声而落,沾染在眉间,似乎更添了几分烟雨浓愁。
白颍川潇洒的身姿穿过风影长廊,匆匆而来,与江越会面后禁不住叹道:“果然不错,禁军里面传来消息,副统领洛桓已经接了太后懿旨,出城前去接驾,同行的还有四大太医,看来和王殿下果然是受了重伤。”说罢顿了稍时,侧头去看他的脸色,“据说那名刺伤殿下的刺客也一并被押解回京,子越,你真的能够确定就是涵儿?”
狂风卷着漫天的雨势窣窣靡靡,电光下江越的神情冷静的好似一池寒水,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昨天夜里,我用‘天涯心诀’将梅影结界里所有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涵儿查到了案子的真凶,还出手伤了他,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涉案的会是和王!”
白颍川神色惊变,低声道:“你也结论也下得太草率了些!眼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和王就是凶犯,而且你自己也说,‘天涯心诀’根本无法穿透真灵之界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只能听得到声音,所以才找我来确认。”
江越斜睨他,“你还记得么?之前你说过颜彩儿是在腊月初六当晚遇害,还说这一天恍似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一时之间却没有回想起来。后来我查过,其实那一天便是和王来到京城的日子!而昨晚在梅影结界里所发生的新一起凶案,和王正在现场。况且连梅姑娘的冤魂都指证他是凶手,旁人或许不信,但是我却不得不信!”
白颍川定了定神,看着他缓缓道:“是,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相信和王殿下会是凶手!退一步讲,就算和王殿下真的是凶犯,他的背后可是太后和整个洛氏家族的势力,难道谁还能将他正法?”
江越转头看着风影廊外接连不断的闪电惊雷淡淡道:“他是不是凶手,眼下我已经无力去管。只是我要去劫囚,救涵儿。”
白颍川大吃一惊,他心知刺杀亲王乃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倘若不救,楚岳涵必死无疑!
两人的目光又一次相交,对望片刻,白颍川从江越的眼神中读出他的心思,不觉蹙紧了眉。
“自青瑶镇方向入京,中途必然会路过烟雨亭,那里的地势易设伏,若我们赶在洛桓之前到达,胜算就很大!”
两匹骏马奔出建康城,霏雨已成势,沙沙而落,江越突然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对白颍川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颍川,你回去吧,待我救出涵儿,可能日后相见无期,你自己要多保重!”
两匹马踟蹰徘徊,白颍川眸色一沉,淡淡道:“我原不是来送你,如何谈得上离别?难道你认为我会眼睁睁看着涵儿死?”
江越眉峰一蹙,“劫囚乃是死罪,我为了涵儿这么做丝毫没有后顾之忧,可你还有月柔,难道要就此抛下她不顾吗?”
白颍川道:“此节在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想清楚了,我与月柔之间本相隔甚远,就算做了禁军统领,也配不上她公主之尊。如此,倒不如带着她远走高飞,就算是做逃犯,能换得片刻的相守也在所不惜,只是有些对不住和王兄长!”
江越大吃一惊,只觉他此举比自己劫囚要凶险的多,面色一沉,道:“颍川,你是认真的吗?与公主私奔,可是会惹来滔天之祸,做为朋友,我只怕不能支持你这么做!”
白颍川斜睨他,冷冷道:“倘若涵儿是公主,推己及人,你还会说这番话吗?有父亲和珠儿公主的前车之鉴,从小到大,我日日看着,实在不想把他的痛苦再领略一遍。”
电闪雷鸣,两人沉默对望,江越的神色也在电光明灭间变幻万千。
许久,面上泛出一丝苦笑,“一个‘情’字究竟害苦了多少人——”朗声道:“也罢!既然如此,从此后我们四人就一起亡命天涯!”说罢伸出手掌,眼神凌厉,“再往前走一步,便是刀山火海,此刻后悔还来得及!”
白颍川凝眉道:“大丈夫头断血流不言悔,管他什么刀山火海!”霍然伸出手掌与他一击,双手紧握在一起。
兵车辚辚,冒雨在长亭古道上迤逦前行。
十里长亭烟雨中,过了烟雨亭,离皇都建康便只有十里之遥。
二人趴伏在丘陵下的一丛茂密的矮树后,隔着雨幕观察这一对人马。
“一共有十十一个人,其中九个是骁骑营的精兵,最前面骑马的是骁骑都尉,马背上带着银枪,该也是使洛家银枪的高手。”
江越相信白颍川的眼力,将目光放在他唯一还不曾提到的人身上——和王所乘的那辆七宝香车上的车夫!
“那个车夫是所有精锐之中武功最高强的,看她的身形那般矮小,只怕出手甚是诡异。不过她是贴身侍卫,只要我们威胁不到和王,她是不会下车半步的!”说罢顿了稍时才道:“涵儿,应该就在后面那辆青布小车上!”
和王遇刺之后,侍卫一定先将消息传给了太后,而因为是凶杀案,太后深知其中利害,是以指使侍卫暂将和王受伤一事秘而不宣,没有行刺就不该有囚犯,自然也不会有囚车,只是不知楚岳涵被困于马车上,情况到底如何!
风雨中陡然传来了烈马的嘶鸣声,两人的心弦骤然间绷紧。
“有人来了——”江越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听马蹄声,来者乃是一对二十人的飞骑。
白颍川眼眸大睁,直直地盯着从建康城里飞赴而来的人马,惊声道:“是洛桓,他来的这么快!”
须臾间,飞骑已到了车队前,勒住缰绳,洛桓翻下马背,径自到了七宝香车前,将车帘掀开查看和王的情况。
江越眸色渐趋冷沉,将黑巾蒙于面上,淡淡道:“我去对付他,涵儿交给你了!”
白颍川不觉抓住他手臂,洛桓的武功与他二人不相伯仲,加上那么多侍卫禁军,谁去对付他都有可能回不来!
神思飞转,片刻的阻拦,而后还是默默将手松开。
江越转过头不再看他,“救了她以后马上离开,我自会想办法脱身!”语毕自丘陵下飞身而出。
沐着霏薄的雨丝和氤氲水雾,脚尖在碧树枝头一踏,飞鹰般疾掠过去。
“铮铮”剑吟恍似一阵渺旷清远的歌声,惊动了七宝香车前的人影。
洛桓微侧头,目光瞥见一道清寒的剑光击破长空雨幕,刹那间已到了眼前。
“大人小心!”
禁卫中一人叫破,洛桓的身形已如追风般闪避开来。
剑光如电,瞬息变了数招,洛桓接连后退。
四名骁骑营兵士拔刀上前,洛桓跳出剑网,霍然飞身而起,将禁卫投掷过来的银枪接在手。
洛家银枪刚猛无匹,只攻不守,甫与江越寒剑相交,“呲呲”爆出几点银花。两强相搏中,骁骑都尉一杆银枪又破空舞来。江越侧目一望,荡开洛桓长枪,咽喉擦着骁骑都尉的枪锋旋身飞退。
白颍川蹙眉,江越以自身吸引了两大高手的目光,此刻正是他救人的最好的时机。
衣袂牵风飞掠至青布小车前,率先冲上来的两名兵士被他徒手放倒在地。
耳后一阵刀声,他微侧身,长刀自肩头穿过横在眼前,被他一只手扣住,反往前拉,“呲”一声割断了车门上悬着的布帘。
车中那紫衣少女鬓发凌乱,双目紧闭,不知已昏迷了多久。
白颍川一怔,二十余名兵士拔刀而来,来不及上车去救那少女已与兵士缠斗开来。
“啪、啪”几点雨滴打在面上,耳根一凛,似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转头,只见一道黑影自眼前飞掠而过,堪堪落在了马车上,披风一扬隔绝了重重烟雨。
他虽沐在雨中,雨丝却丝毫也沾不到他的衣角。
眉若远山,寒影孤峭。
一瞥之下,白颍川不由暗暗吃惊。
世间竟会有此等男子,相貌如此清奇!
却见那少年一双冷目瞧也不瞧眼下的情形,只矮身入车中将那昏迷的少女轻抱在怀,抚去她面上的几丝乱发,柔声唤道:“小雨,小雨,你醒一醒好不好?”
白颍川正自疑惑,黑衣少年解下披风将楚岳涵裹好,抱着她从车里出来,依旧不向他们瞧上一眼,卷着漫天烟雨径自飘然而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副统领眼皮底下劫人,给我留下!”
洛桓暴喝一声,银枪如怒龙穿浪朝那黑衣少年后心飞刺而去。
黑衣少年回身,腰畔登时绽出三尺寒光。
半空中,枪锋与剑锋相触,洛桓只觉全身上下真气激荡,一霎间白了脸。黑衣少年清冷的目光滑过泛着寒光的剑刃凝着剑锋,陡然间动如迅雷,长剑“蓬、蓬”绽出几朵剑花,漫天雨丝被剑气所击,撞在一起,“啪”的一声犹如银瓶乍破,迸溅出万颗珍珠,洛桓全身上下皆被击中,撤枪飞退而下。
四下哗然,白颍川不觉倒吸了口气,转念见眼下战事稍平,遂对江越喊道:“快走!”
江越如梦初醒,挥剑挡开骁骑都尉,飞身飘然而去。
骁骑都尉腾身追上前几丈,银枪疾挑,他回剑一挡,不曾察觉腰间的令牌滑脱下去。
洛桓面色铁青,冷冷道:“所有禁军兵分两路,都给我追!”
便有一对人马翻上马背,追着那业已飘远的黑衣少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