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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相比起传统节日来,圣诞节这种舶来的西洋节日近些年来在年轻人中火爆到不行。各种商家都在卖力宣传自家的商品,就算是原本和圣诞节没什么关系的东西也被强行“圣诞”了。
梅仁瑜特别喜欢圣诞节、平安夜和情/人节什么的,这倒不是因为她觉得圣诞节、平安夜和情/人节很神圣什么的。而是因为这种日子的钱是最好赚的。情/人节一枝玫瑰少则能卖几块,多则能卖几十块。平时五块一斤都嫌贵的红富士苹果,到了这会儿五块钱卖一个都算是便宜厚道的。
梅仁瑜十一月就去批发了一堆彩色包装纸和丝带来做圣诞节苹果的包装。十二月中旬欢欢喜喜地进到了一批十二月初就在网络上下了订单的苹果。这会儿子电子网络商务开展的时间还不长,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网络交易的渠道。梅仁瑜这样的年轻人不怕吃螃蟹,也就比还不能适应电子商务的人多了些细碎的路子。
十二月底临近期末,学校里人心浮躁得很。梅仁瑜基础扎实,考试测验对她来说毫无难度。她的考勤又一向好看,是以到了期末的时候,她反倒是比平时更有生气和活力起来。
时不时就跑来大专找梅仁瑜一起午休的海洋因为要备考,所以暂时不过来了,梅仁瑜能看书干活儿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其实这段时间她不是很缺钱。十月的黄金周过后,海爸爸和海妈妈从大儿子嘴里听说了梅仁瑜这些天“花钱如流水”的事情。夫妻俩一合计,把梅仁瑜花的钱全部都还了她,还额外多给了她不少钱,说是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她照顾海洋海川。
给钱的海妈妈就像是在给保姆或是钟点工发工资。梅仁瑜心里别扭得慌却不能很有“骨气”的和钱过不去。谁叫骨子填不饱肚子,成不了冬衣呢?
再说海家也不是海妈妈一个人的海家。海爸爸对梅仁瑜和善慈祥,还买了个小灵通给梅仁瑜说这是提前奖励她期末取得好成绩。等他老婆转过头去,海爸爸立刻对着梅仁瑜“卖队友”,告诉她其实给她小灵通是因为他和他老婆年底事情多、生意忙,随时可能要找梅仁瑜来带孩子,这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梅仁瑜能随叫随到。只不过这小灵通产生的话费要梅仁瑜自己付。
梅仁瑜听了海爸爸的话,终于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小灵通。是的,比起被单方面的“恩赐”来,她更喜欢这种开门见山谈好你取我需的“交易”。
海川见梅仁瑜有了小灵通,顿时也闹着海妈妈和海爸爸给他也买一个。海妈妈斥他家里就有座机呢你还要什么小灵通,海川还是不依不饶,直到梅仁瑜说要把自己的小灵通给海川,海川才闷了嘴巴不再提这茬儿。
海洋没对小灵通发表任何意见,就是周一到周五没事儿就揣着电话卡到了大专门口打电话给梅仁瑜说他到了。梅仁瑜带着他吃学校那一贯“艰苦朴素”的食堂他也不嫌弃。等吃完饭了一大一小就步行着穿过大半个校园回到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的宿管大妈已经对海洋见怪不怪了。她看着这孩子眉眼清秀文雅,动不动就羞红了脸不说话低着头跟在梅仁瑜后面,认定了这是个胆子小、不会惹事的乖巧孩子,就默认了海洋到梅仁瑜宿舍午休的事情。殊不知海洋话少是因为他变声期的影响越来越厉害。之前说话还只是觉得自己声音难听,这阵子多说两个字就觉得喉咙犯疼。
海洋占了梅仁瑜的床,梅仁瑜就坐在桌前看书。可冬天人本来就容易精力不济,梅仁瑜吃的少穿的也少,还动辄就要出去打工,每天都不午休免不了呵欠连天。
这年冬天海洋似乎特别怕冷。梅仁瑜老母鸡心态惯了,听他说冷就拿一只手给他捂着。一只手作用不大,她自己的脚也冷得慌。就把脚伸进被窝里和海洋的小脚你踢我我蹬你的打会儿架,权当玩耍。两人还要小心地憋着笑,不扰了梅仁瑜的舍友。
天气越来越冷,梅仁瑜的精神也越来越差。她发觉自己再和书本死磕下去也没什么效率,就在海洋殷切的希望下钻进被窝和他抵足而眠。
海洋的身体还是那么暖,梅仁瑜也就忍不住抱着他的小细腰往他的方向贴一贴。这么一来海洋又说热。在床上扭来扭去怎么都睡不着。
冷也是他说的,热也是他说的。要在梅仁瑜这儿午休、睡梅仁瑜床的是海洋,在梅仁瑜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睡的也是海洋。梅仁瑜拿海洋没办法,索性就随他去了。她自己困得不行,倒是每每脑袋沾了枕头就早早地睡了过去。
少年和大姐姐一起午睡三、五天这种事在女生宿舍里起不了什么波澜。独生子女也不见得就没和堂兄弟表姐妹什么的一起午睡过。只是海洋一来和梅仁瑜没有血缘关系,二来也不是亲戚。海洋已经是个半大小子,每天中午和梅仁瑜这么鼻息地贴在一起,传出去难免让两人的关系有些变味儿。
东北大妞邱瑞下面有三个弟弟,自小和弟弟们睡一个炕上。一开始也挺支持梅仁瑜和海洋一起午休的。但到了十二月,率直的性子难得几次都对梅仁瑜欲言又止。为了在平安夜圣诞节拿“平安果”大赚一笔的梅仁瑜脑子里只有向钱看齐,也没把邱瑞的欲言又止放在心上。
梅仁瑜还没心大到把全部的财产都投在“平安果”上,她的进货量不大,又比校内外其他的水果铺、杂货店、小超市买得便宜,包装纸也不是附近到处都买得到的款式。还不到圣诞节呢,平安夜这天下午,她的“平安果”连同剩余的包装纸和缎带就全部销售一空。
梅仁瑜欢欢喜喜地捏着赚来的钞票跑到大专门口的农村信用社存了,接着喜滋滋地揣着卡回了宿舍。
宿舍里只有邱瑞一个人在。其他的人要么去和男朋友约会,要么和系上、班里的同学出去开联欢会。邱瑞家里在她出来读书以前就给她定好了亲事,所以邱瑞不找什么男朋友。不过就算她有男朋友这会儿也不敢冒着挂科的风险去玩,因为这学期她成绩总垫底,已经到了被班主任喊去喝茶聊天、问她打不打算留一级的地步了。邱瑞家能让邱瑞一个女孩子出来上大专已经是很优待这个大女儿了,邱瑞当然不愿意留级。于是乎这种人人欢庆的日子里她只能一个人窝在寝室里啃书。
邱瑞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养好弟弟们、管教好弟弟们的重担就压在了邱瑞的身上。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三个弟弟,和弟弟们的感情也很好,说到“姐弟情”这三个字,恐怕这寝室里不会有比她更了解的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邱瑞才比其他人都要肯定梅仁瑜和海洋已经超过了“姐弟”的界限。要知道长姐为母,姐姐也可以说是弟弟的半个妈。把这一条带进去,梅仁瑜和海洋怎么看都过了。这不是说姐弟不可以亲密,是说姐弟不能亲密无间,母子也一样。
也无怪乎寝室里的其他人明面上不说梅仁瑜什么,私底下还是会把梅仁瑜和她“弟弟”的事情拿出去讲。什么事情一经旁人的嘴巴出去,在众人口中就会自动被添油加醋。邱瑞早就想提醒梅仁瑜了,可平时寝室里还有别人在,邱瑞实在不好把这种容易招致人好奇的敏感话题拿出来和梅仁瑜讨论。
村儿东口孤儿寡母的方寡妇不就是这样?有人提醒她别和儿子过于黏糊了,被人听见那提醒,方寡妇和儿子那个什么不太正常就成了定论。
这时候寝室里只有邱瑞一个人,也就不需要避人耳目。见梅仁瑜春风满面地回来了,还说她被海家人邀请海家吃饭做客,明天一整天都要照顾海家的两个男孩儿,憋不住话的邱瑞就跟梅仁瑜直说了。
“妹儿哇,外面都埋汰你搞小弟呢哇,你准备咋整啊?”
搞小弟?梅仁瑜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妹儿你那么好一人儿,我信你不干这事儿。可娘希匹的总有人想整事儿看别人不好,你可别这卡儿了。”
“丘丘……”
梅仁瑜没有能对邱瑞说的话。她的大脑在极度地亢奋中释放出的五羟色胺已经给不了她快乐的情绪。从皮肤上渗出的汗水吸收着温度,她热烫着的身体在急速的变凉。
“你可别和我拉脸儿啊。”
邱瑞见梅仁瑜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地揪了揪她的衣袖。梅仁瑜回过神来,对着她点头笑着“嗯”了一声。这才道:“难听的话又不是丘丘说的。……谢谢你丘丘,把这事情告诉我。”
听到梅仁瑜这么说,邱瑞这才张了嘴、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她不是存心要给梅仁瑜添堵的,这会儿见梅仁瑜没有怪她多嘴的意思,也就释怀了,相信梅仁瑜会处理好她自己的事情。
梅仁瑜和邱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听邱瑞说羡慕她成绩好,真金不怕考试,她也就随口指点了邱瑞一下各科老师的出题规律和考核要点。她的心思不在指导邱瑞上,说的也就不是那么详细。但对于邱瑞这个随时都有挂科之忧的吊车尾来说,这已经是功德无量了。
邱瑞对梅仁瑜千恩万谢,弄得梅仁瑜觉得自己就这么随口一说实在是不负责任,干脆拿了自己的教科书给邱瑞勾重点。她嘴巴上说着话,脑子里却在想邱瑞刚才和她说的东西。
搞小弟?因为自己午休和海洋睡在一张床上,所以外面的人就谣传她在搞小弟?那么如果她要是和她亲爹睡一起,她是不是要被谣传搞亲爹了?当然,她想起她亲爹那张脸就恶心,就算她亲爹现在还没路死街头,她也不会想和她爹躺一张床上。
……不过冷静一点儿想想,外面会这么谣传也全系自己太不谨慎了。海洋不过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想到会有人乱传这种乌七八糟的谣言?自己已经成年了,却还和海洋一样天真,这可不行。说到底会还是自己不对。
还好现在已经是期末了,这种谣言没几天就会被人淡忘在考试复习的时间里。之后是两个月的寒假,等放完寒假回来,大家都忙着聊新年里的见闻和遭遇,谁还能想得起一个怎么都好的传闻?
海洋黏了自己一个学期,小孩子的新奇劲儿和粘人劲儿也差不多也该过去了。寒假里他肯定是要去游泳队里待着的,自己也有工要打。和他见面的次数慢慢减少,下学期海洋也就不会再跑过来黏着自己要一起午休了吧。
就算海洋还要过来,开春以后天气就不那么冷了。自己坐着看书也不会那么困了。
梅仁瑜又前思后想了几次,更觉得自己的计划挺□□无缝。她收拾了东西去了海家,心情没有先前那么雀跃,倒也没有低落到会让人看出端倪来的地步。
海家新安了中央空调,几间房子里都温暖如春。海洋不穿毛衣,说是热。海妈妈好说歹说,还抓了梅仁瑜来说,他才多套了件薄背心。海川也想学着他哥把毛衣脱了,被海妈妈用力瞪了一眼,这才乖乖穿着前几年他/妈打给他哥,他哥长太快、衣服又缩水结果一次都没穿过的毛衣。
晚饭还算是和乐融融。梅仁瑜心里有事,吃的就少。海川看了担心,就当着全家人的面问了出来,梅仁瑜只要推说自己身体不适。
这下子就连海川也急了。让梅仁瑜赶紧去睡觉,他去给梅仁瑜煮驱寒的姜汤去。海洋则说比起姜汤来还是感冒冲剂更有效。家里的感冒冲剂上次吃完了,他现在就出门买。海妈妈见儿子们对着梅仁瑜这般殷勤,脸上立马就不大好看。梅仁瑜鼻尖微微冒汗,只道自己睡一觉就好,让海川海洋别麻烦了。
海洋海川在这种事上哪里肯退让?一个两个都不听话。小的说反正他哥出门买药还要好一会儿,让梅仁瑜先等着把姜汤喝了。大的说姜汤会影响感冒冲剂的疗效,让梅仁瑜先什么都别喝了,等着一会儿吃药。
海妈妈灼人的视线里,尴尬的梅仁瑜一心想要劝阻针尖对麦芒的兄弟,哪知她才劝了一句,海洋和海川就一起转过头来问她要姜汤还是要感冒冲剂。梅仁瑜更尴尬了。好在海爸爸很快笑呵呵地让她什么都别管了,先回客房休息,让梅仁瑜免于更加狼狈的境地。
梅仁瑜对海爸爸心悦诚服,内心对这位很好的邻家叔叔感激不已。她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娶了自己妈妈的不是海叔叔这样的好人呢?为什么妈妈不能擦亮眼睛嫁给海叔叔的好人呢?末了又觉得徐阿姨能嫁给海叔叔实在是运气太好。而自己的妈妈梅如君,她兴许就是缺点儿这样的运气吧。
摆摊儿卖“平安果”的疲惫很快就让假寐的梅仁瑜真的睡着了。见她睡得香甜,海家兄弟也就没喊她起来。只是把姜汤和一盒感冒冲剂放在了她的床头。
梅仁瑜的睡眠很少超过四个小时。因为她觉得把时间浪费在睡眠上是一种奢侈。深夜,她体内已经成型的生物时钟促使她醒了过来。她看见了床头了姜汤和感冒冲剂,不由得心头一暖。哪怕姜汤已经凉透了,才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要是被海洋和海川发现她只喝了姜汤没喝感冒冲剂,也不知道会让这两个小祖宗会怎么闹腾。梅仁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管她有没有感冒都喝上一包冲剂。她起身穿好衣服,打算把盛姜汤的碗送到厨房去,再找点儿热水把感冒冲剂给喝了。
海家的房子不算特别大。对梅仁瑜这种住惯了老旧小房子的女孩儿来说还是大的惊人了。夜已经深了。她一个外人,怕自己的动静吵到房子的主人,下意识就蹑手蹑脚了起来。
客厅里一片漆黑,海洋和海川的房间也关着门,看来他们都已经睡了。想要去厨房的梅仁瑜路过门缝中透出一线光明的主卧,旋即听见一声脆响。那是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的声音。
“海帆!你究竟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梅仁瑜没有偷听的意思,可海妈妈的声音太大了,即使隔着门也能感受到她声音里的尖锐与愤怒。
“小慧……你别这样。冷静冷静,你先冷静一下把我的话听完。”
“你还要我听你说什么啊海帆?!你觉得我能冷静吗?!你觉得我一个为人母亲的能冷静吗?!你这个老畜生!!”
海妈妈不是那种特别沉静的性子。梅仁瑜记得自己在生母梅如君窗前侍疾的时候就听她说过海妈妈以前在厂里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泼辣性子,为此在厂里很是得罪了一批人。海爸爸会带着海妈妈下海经商、还搬离了工厂宿舍和这不无干系。
不过如今海妈妈也上了年纪,性情比之以前平稳了许多。加上社会这座学校也磨平了海妈妈许多的棱角,海妈妈在小辈面前又很少发火。所以梅仁瑜前后只有三次见过海妈妈发飙。第一次是海妈妈误会梅仁瑜勾引海洋的时候,第二次是海妈妈逼着梅仁瑜发誓不勾引她儿子们的时候。第三次是海妈妈想要自绝性命、一了百了的时候。算上这次,不过才是第四次。
一个更年期的中年妇女,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原谅梅仁瑜一下子就对海妈妈为什么如此愤怒,以至于对着海爸爸都如此尖刻产生了好奇。
“你这怎么说话的?!”
海爸爸再怎么宽容也是有限度的。被老婆骂作是“老畜生”,他也怒火攻心,提高了声音。
“海洋和海川都是我儿子!难道我这个做老子的会害他们吗?!”
“我是告诉你!以后你儿子都是要娶媳妇儿的!与其娶那些不三不四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还不如娶仁瑜那孩子!!你觉得那孩子会靠着你儿子吃你儿子的!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些女人也要吃你儿子的!给谁吃不是吃?!”
“那干嘛不给一个能帮我们把吃的东西赚回来的人吃呢?!”
梅仁瑜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跳已经漏了一拍。她反复告诉自己:不,不会的。一定是你听错了。海爸爸嘴里的renyu一定不是在说自己。一定不是——
“徐秀慧!你好好想想吧!梅仁瑜没有妈,她又那么恨她爸!她除了我们、她除了这个家以外还能依靠什么?只要我们对她好一些,她怎么会不对我们感恩戴德?对这个家鞠躬尽瘁?这明明就是以小恩小惠换大利的机会啊!”
感恩戴德?鞠躬尽瘁?以小恩小惠换大利?
“阿洋以后是要去做游泳选手的,等他退役了再来接手这个家已经太迟了。川那性格……都说三岁看到老,你看他那牛脾气是做生意的人么?等我们老了,谁来操持这个家的家务?让公司正常运转?”
“你是看过梅仁瑜的成绩单的。那可是门门儿高分啊!我知道你想说成绩不代表一切,可你也听儿子们说她卖苹果和别的什么小玩意儿来维持开销了吧?她的那些小脑子在我们看来不值一提。但你比比她的同龄人呢?别人家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没天天一脑子花钱月前的就不错了!她能养得起自己还能上得了学,读得了书!”
“你仔细想想我们哪儿还能找第二个这么年轻就能直接用上,还能感念我们恩情的下属?你要是不喜欢梅仁瑜,不让她进这个家门儿做你媳妇儿就成了。但是她那么好的能力,不让她来为我们家赚钱你是不是傻?”
恩情,下属,媳妇儿,赚钱……
“只要我们看着,她能出什么幺蛾子?你以为她真能鸠占鹊巢夺了咱们家的公司啊?实权最终都在我们的手上!她不过是在赚钱给阿洋和川花罢了!”
“可、可你说她会不会发现啊……?我们是在利用她……”
房间里传出的海妈妈的声音已经不再尖锐,也不再愤怒。梅仁瑜站在海家主卧的房门前却是满额是汗、摇摇欲坠,犹如真的感冒发烧了一般。
“她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对她有恩是真,我们让她依靠是真。我们的儿子对她的喜欢也是真。海洋海川她是从小带着的,难道她还能狠得下心来对着两个那么喜欢她的孩子下狠手?”
梅仁瑜抓着自己的大腿,这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掉在主卧门前的地毯上。
——海爸爸说得对,很对。他们对她有恩是真,他们让她依靠也是真。海洋和海川对她的喜爱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她再有本事和野心也确实不可能从海家人的手上夺走他们赖以生存的公司与事业。因为她狠不下心来看着海洋和海川过自己过过的、并且还在继续过的穷苦日子。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对,这是她无力抵的……
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