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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感觉,仿佛那暖意融融的热汤,突然浇灌了一池的冰水,冷的让人浑身发抖。
“不是!”厉晟尧说,她听到这句话微微勾了勾唇角,笑意有些懒散,心头一震,语气益发放得轻松:“厉晟尧,你今天又是钻戒,又是蛋糕的,想跟我求婚,嗯?”
最后那几个字却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意味,凤眸里波光粼粼,像是写了一城好山水,眉骨之处,像是风过缠绵的烟,带着细碎的光芒.
她总是这般,若是风情起来,绝对没有人及得上她,眼底像是星河倾倒下来。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背后有一只鬼在追他,让他迫不及待的把这段话说出来一样:“小时,这七年,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姓厉了,我不再是厉家人,你还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替朝衍照顾你?”
这些话听起来很让人感动,只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陆朝衍,再也没有人像陆朝衍那么宠爱她了,再也没有了。
想到至今还昏迷不醒的哥哥,时初只觉得心口倏地一疼,像是被人用斧子狠狠的凿开一个大口子,呼呼的露出着冷风。
她望着厉晟尧,觉得男人眼底的深情仿佛满的要流溢出来,厉晟尧从小不喜颜笑,表情从不外露,今天这种表情,仿佛他说的话,对他很重要一样。
而他,眼底有一丝疑惑,惧怕,甚至还有担心,他在怕她,拒绝他吗?
时初突然豪无防备的伸出手,自他手中接过了那颗漂亮又夺目的大钻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那眼角浮出来的神色,活脱脱像一个拜金女一样。
时初的手本来就玲珑如玉,因为前段时间接二连三受伤的缘故,手掌里总是有一些细碎的疤痕,破坏了那层浑然天成的美感。
那钻戒在她手中把玩,仿佛与生俱来就应该属于她一样。
有些失神,脑子里却想的是他说过的话,他说他不姓厉了,可是,他怎么可能不姓厉呢,更何况,他们分开七年,里面不止隔了两个家族。
还隔了一个容初。
想到容初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莫名一抖,那颗大钻戒突然就滚落在地上,时初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神色:“看来这钻戒果然不适合我,自己跑到地上去了。”
“我重新再买一个。”他作势要起身。
“还是别了,如果我喜欢这些,多了人想送给我了。”时初赶紧拦下了他的动作,语气从始至终疏离淡漠,眼底浮出一些若无其事的光泽,淡的像是抽了情绪一样。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捅到了厉晟尧心上,连同五脏六腑都疼的像是一把刀在里面胡乱的拉扯,而她的眼神,更是像是在开玩笑。
究竟是她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还是说,她其实觉得他的行为就是一个笑话。
“小时,你不信,对吗?”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时初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记得,厉晟尧以前也问过她这个问题,现在何必又问一次,她突然站起身,开口:“厉总,今天晚上谢谢你的蛋糕,我该回去了。”
她明明方才眼睛里有一丝柔软和感动,可是瞬间又恢复如常,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偏头望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夜色,大雨一直未曾停歇。
她宁愿走,也不愿意呆在这里?
还是说,她真的那么讨厌他,讨厌到没有办法共处一室,厉晟尧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养伤,想着她不管怎么样,总会来看他一次吧。
可惜,一次都没有,从始至终,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每天是陆宝亲自拎着果篮或者礼品过来,送给他,说是时总的心意,
可他厉晟尧缺这些东西吗,他想的不过是她来看看他,仅此而已。
她却生生的绝了他的希望,深不见光的双眸无波无动的落在时初身上,最后却陡然锐利起来,像是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如果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我,今天何必过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时初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你可以理解为我今天晚上想吃蛋糕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她几乎挣脱不开:“时初,你心里明明还是在乎我的,为什么要否认?”
“厉晟尧,一个男人自恋到你这个份上也是够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在乎你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关心你一下,就是在乎你?”她不紧不慢的开口,神色平静的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陡然一变:“不过说起来,你受伤多多少少有我的一些缘故,我感激一下,很正常吧!”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我了?”那句话,竟然有一种空前绝后的无望,他想,他怎么会这么在乎她,明明七年前的事情,他该恨她的,他也确实恨她了,他恨她,日日夜夜寝食不安,可是,他更想她,想她想的心都疼了。
她的一颦一笑早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她是他从小到大认定的妻子,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对!”她想也没想的点头,她想还是不要给彼此希望了,何必互相折磨。
“好,我知道了!”厉晟尧一寸一寸的松开了她的胳膊,那目光颓败如灰,牵出了让人心乱的神色,时初看了之后,竟然心头大震。
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脸上这般复杂,悲恸的神色,仿佛天塌下来的表情,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添了一句:“厉晟尧,你不用这样,七年前,你能因为容初把我逐出四九城,何必做出这种伤痛欲绝的样子,给谁看呢?”
这是七年后,时初第一次提起容初,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提起这个名字能如此的心平气和,波澜不惊,仿佛那个名字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他却倏地抬头,眼底有黑火跳了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初啊时初,倘若你有心,这么多年,你怎么会这么误会我!
时初懒得去猜他眼底的疑惑,其实她也是一个孬种,有些东西不敢深想,怕伤得更重,七年前,整个四九城谁不知道陆时初喜欢厉家的大公子。
谁不知道,陆时初跟厉家大公子表白,结果却被拒绝了。
可是,后来,他却带回了容初,那个女人,真是她命中的劫,想到这些,时初眼底的光华敛去很多,像是铺了一层饱满的墨香。
“你怎么做,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只是厉晟尧,她当年怎么死的,你忘了吗?你能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真的不记恨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深吐了一口气,像是把这么多年的痛苦和遗憾都吐得干干净净,双肩轻微一展,她果然看到了他的眼眸滞了一下。
随即失笑。
他果然还是记得,什么照顾她,全是骗人的吧,当年她害死了容初,他估计能记一辈子,她想,哪怕他恨着她,其实也是好的吧。
毕竟,恨一个人,就不可能忘了一个人。
他恨她,其实也好!最起码,他们之间还有牵扯,哪怕天涯海角,她始终在他心底占了一个地方,不是吗?
不过如果说这么多年,厉晟尧心底在乎的人,大概就是那个容初吧。
她总算是彻底死心,一刀,一刀,把自己的希望彻底杀死,时初想,其实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不死心的话,总会因为他莫名其妙对她的一些好,心软心动。
她已经傻了一回,还能再傻第二次吗?
凤眸的光慢慢的亮了起来,仿佛又恢复到了那个自信十足的时初:“好了,今天不早了,吾心明天就会过来,等他帮你做完手术,咱们两个,也算是两清了吧!”
说完这句话,她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病房,她想,这回真的彻底结束了。
第二天,陆吾心的飞机一早到了安城,时初很久没有见到这个二哥,当然是亲自去接的机,所以一大早,她就出现在机场。
陆吾心这么多年一直在外行医,做研究,很少回陆家,对于这个七年没见的妹妹,他不像陆家其他人一样,对她恨之入骨,甚至讨厌有加。
他没有身处那个圈子,对这个妹妹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小时候的陆小四几乎得到陆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宠爱,自然包括这个堂哥陆吾心。
陆家大伯膝下两个儿子,对于这个妹妹,两兄弟宠的没有比别人少一点。
“瘦了!”他看时初第一眼,就出声嫌弃。
时初眼睛瞬间红了一下,对着他斯文的翻了一个白眼,鼻音有一点儿重:“讨厌死了,看到我第一眼就批评我的身材!”
陆吾心看着小丫头红起来的眼眶,想着,他跟这丫头有七年没见了吧。
七年前,她出事的时候,他当时不在国外,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早已经从四九城离开,那时候疯了一样给她打了无数电话。
可是,她的手机从来没有接通过。
如今又看到她鲜活乱蹦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陆吾心说真的,还是挺开心的,仿佛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语气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挪揄的味道:“哎哟,小姑奶奶,我没有批评你的长相就算不错了,你瞧瞧你,你这张脸画得跟妖精似的,赶紧把脸上的胭脂水粉给我洗干净,不然,我就用手术刀,把你脸上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给刮下来!”
做医生的,都有洁癖。
而陆吾心更是其中的翘楚,他简直是讨厌死了女人身上风情万种的香水味,哪怕这个女人是他的堂妹,也一视同仁。
时初被打击得不行,凤眸里流淌出一点儿小小的笑意,突然张牙舞爪的朝陆吾心扑过去:“陆吾心,你竟然敢嫌弃我!”
非要弄得你一身香水味不行,当然,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陆吾心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哎哟,你离开我远点!”
兄妹两个一路上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回了医院。
陆吾心刚从国外回来,时差还没有倒回来,很想回酒店睡个懒觉,结果被这个小没良心的揪到医院了,眼神很是幽怨:“明天再去不行吗?”
“多等一天,多一天风险,还是早点解决了吧!”省得她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个事情,有负罪感,她想,只要厉晟尧好了,她就不欠他了。
七年前,她害死了容初,七年后,她还给他一条完好无损的胳膊,应该是一笔勾消。
从今以后,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怕是重新谈场恋爱,交个男朋友,或者结个婚,生个娃都随自己的意思。
从此,再也无关。
这样真好。
“陆小四,你丫真没良心,我现在没有休息好,精神不济,万一手术刀晃了一下,厉晟尧的那条胳膊可能就毁了!”陆吾心看了时初一眼,故意这么说道。
时初突然露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看起来坏得很,特别血腥,特别残酷,却故意抬起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陆吾心的肩,一副哥两好的表情:“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下半辈子不能用手术刀!”
“哇,你这个女人,真是跟当年一样可怕!”陆吾心夸张的耸了耸肩,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时初语气那叫一个趾高气昂:“你才知道,本小姐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两人突然哈哈一笑,好象瞬间回到了从前的亲密无间。
只是没有想到,陆吾心有心帮助厉晟尧做手术,得到的答复却是,厉晟尧不打算做手术了,他现在状况很好,随时可以出院。
时初分分钟想暴揍厉晟尧一顿,可是又忍了,没办法,谁让生病的人都是大爷,都是祖宗,她听着陆吾心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小四,你还是赶紧去劝劝吧,要不,厉晟尧这条胳膊真的毁了。”
时初没有注意到陆吾心奇怪的表情,随口说了一句,表情却很阴冷:“呵,你没听他说吗,他不用陆家人帮他做手术。”
“可是,这件事情,终归是因咱们而起。”陆吾心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看了看时初冷峻的表情,他突然摸不准这两个人现在什么关系了。
时初拜托他回来给厉晟尧做手术,结果对方并不领情,而时初,似乎也没那么关心。
“什么咱们,明明是因为我,不关你的事情!”时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意外的扬了扬眉,薄唇却微微勾了勾,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冷。
“小四,二哥大概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当年的事情吧!”陆吾心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其实他接到时初的联系时,第一反应是拒绝。
毕竟他手头上也有一连串的研究工作要做,只是听说是厉晟尧,才答应下来这一通手术,可是他能留在安城的时间不久。
所以私心里,陆吾心也是想着,手术能早点结束,他能早点回去。
时初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似乎等待着他说什么。
陆吾心的长相不同于任何的一个陆家人,陆家老大陆吾心是铁血硬汉的形象,又因为常年在部队里历炼,这个男人一言一行都不苟言笑。
老三陆朝衍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流氓,为人玩世不恭,没个正形。
时初跟陆朝衍的五官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更妖娆漂亮一些,陆静临比较素净淡雅,像是一朵小茉莉花。
至于,老二陆吾心,怎么说呢,他并没有长了一张普济天下的医者之脸,反而有一种祸国殃民的风华绝代,这会儿沉思起来,有一种光华如玉在身上缓缓流淌。
“三年前,我被调到厉晟尧所在的雪鹰特种队,担任医生,因为你的事情,我跟秦三都看他不顺眼,故意在他出任务前,说你跟邺城在安城订婚的消息。”
陆吾心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段往事。
他是医者,向来清心寡欲,那天跟秦三多喝了几杯酒,回去之后正好撞到了厉晟尧,他不知道怎么就跟秦三一唱一和说起了时初和秦邺城要订婚的消息。
还说,他们过几天准备去安城,给他们办婚礼。
总之,当时怎么让厉晟尧不舒服,他跟秦三就怎么冲他说的,第二天酒醒之后,他想起来自己说的那些话,早已经后悔莫及。
不管怎么说,时初跟厉晟尧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何必又牵扯在一起。
最后,他打听到厉晟尧出事的消息后,脑子里嗡嗡作响,本来打算给他做好手术,结果厉晟尧随后接了一个卧底的事情,因为为了让对方确信,身上的伤口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但是这些事情,他并不打算跟时初说,只是看着时初七后之后又跟厉晟尧重新碰面,如果他们真的能重新走到一起,他也不见得会拒绝。
“那次行动,我听说明明厉晟尧可以大获全胜,可是他不知道什么缘故却走了神,伤了胳膊,后来去卧底的时候,我听说,原本不该他去的,他却说让他再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任务完成后,他就彻底离开部队。”
说起这些,陆吾心的语气有些感叹。
却没有想到,他一语成谶,真是最后一次,厉晟尧的胳膊在那一次卧底行动中算是彻底毁了,从此,他再也没有办法拿枪。
对于一个特种兵来说,这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时初听完这段往事,怪不得苏寒跟她说,因为她,厉晟尧的胳膊才废了,如今看来,虽然不是她的直接关系,到底是跟她多多少少有一点儿联系。
只是,厉晟尧,你听说我跟秦邺城订婚的消息你就出现失误,你是真的还在乎我吗?可是,如果你在乎我,当年为什么带容初回去那么伤害我?
那些往事像是滚动的水朝她拥挤而来,她只觉得五脏六腑被压得难受,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可是眼眸里流淌着却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重重的拍了拍陆吾心的肩膀一把,眼底笑意灼灼:“你这么说,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想让我去劝他,算了,今天卖你一个面子,我就去见他一面。”
等时初走后,陆吾心才轻微的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口是心非这么明显,不嫌累吗?明明是关心人家,非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真是受不了!
时初来到厉晟尧的病房,手指头搭在门把上,却有一种不敢推门进去的冲动,犹豫了半天,最终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只是,她没有想到,厉晟尧已经穿戴整齐,看样子是准备出院,看到她时,微微一晃神,很快,那双墨色的瞳仁里像是没有情绪波动一样:“你来做什么?”
“你要出院!”时初不答反问,秀眉微微蹙了蹙。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出院,呆在医院里也是浪费时间。”他这样说,语气莫名其妙的让人觉得疏远,又对傻眼的苏寒说了一句:“还不去办出院手续。”
苏寒简直叫苦不迭,方才厉总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抽风,非要让他去办出院手续,他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出口,没想到时初就突然来了。
“不准去!”时初忍不住了,叫住了苏寒,又对厉晟尧说道:“不准出院!”
苏寒顿下了脚步,看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很犹豫,像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听谁的,时初又说了一句:“苏寒,你去外面守着,我跟你们厉总有话单独说!”
苏寒感激万分的一溜烟出门了,生怕自己留下来被无辜牵连。
厉晟尧想,到底他是苏寒的上司,还是时初是他的上司,听了时初的话,跑得比兔子还快,必须扣工资,妥妥的。
“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他拿她的话堵她,满意的看着女人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像是包了一层软软的果冻。
她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冷静,厉晟尧身上还有伤,他其他的伤已经好了,可是不代表着他胳膊的伤也好了,他的右臂,始终是一个隐患。
她不想因为这个定时炸弹让自己随时随刻都不得安生。
时初的语气软了下来,从来没有过的好脾气,好象厉晟尧就是她以前在金苑时候的客人,她总得想着法儿让对方开心,开心才舍得砸钱,对吧。
这么想着,眉眼勾得更加温软,像是浮了三千红尘漫漫:“厉晟尧,我好不容易把吾心从国外请回来了,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做个手术!”
“没时间。”好傲娇的表情,厉晟尧抬手看了一下左腕上的名贵手表,眉目一沉,有一丝无夺的光从里面跳了出来:“你也知道的,上次厉氏财团失去了一个大项目,这段时间没什么项目可做,我身为总裁,不可能一点儿行动都没有。”
“可是,你胳膊上的伤又没有好。”她语气扬忍不住又高了起来。
厉晟尧扫了她一眼,时初自知失言,最后又软了脾气,好言相劝:“厉总,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条胳膊以后如果不能用了,以后怎么抱妹子。”
“你放心,我一条胳膊也能抱动你!”厉晟尧不愠不火的说了一句。
厉晟尧,你丫故意吃老娘豆腐啊,时初分分钟想踹他一脚,但是她得忍,首要的任务是要让这位爷,答应做这个手术。
吾心的行程本来就很紧,这三天时间还是特意抽出来的,如果这次不做手术,他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从国外飞回来。
所以,手术必须得做,无论怎么样,都要做!
更何况,他也想抽一天时间顺便去看一下陆朝衍!
她好话说尽,他还不愿意做手术,那么她只能来硬的!时初抬起眼睛,眸色里浮出一丝笑意:“厉晟尧,你到底想怎么样?”
厉晟尧望着时初,她的情绪不像方才那样,好象跟恩客说话的态度,这会儿有了一丝鲜活,怒意从那双眼睛里跳出来,让他觉得,她其实还是在乎他的。
他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想得到她的一点儿关注,哪怕是一点也好:“我想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
时初听到这句话,瞬间联想到了他那天的求婚,如果不是她当时故意扔掉钻戒,他是不是就说出了那则求婚的消息。
她曾经以为,只要厉晟尧求婚,哪怕没有鲜花,没有钻戒,没有漂亮的环境,只要他跟她求婚,她一定嫁。
可是当那一天猝不及防的来临之时,除了拒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中间隔了太多东西,一个容初,还有一个陆静临,还有陆家,还有厉家,她怎么能不拒绝呢?“你不觉得用求婚来要挟我,很可笑吗?”
“看来是你想迫不及待嫁给我!”厉晟尧戏虐的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时初抬起头,瞪大眼睛,一下子撞到了那清幽黑沉的眸底。
那双眼睛浮浮沉沉,像是包裹了很多情绪:“你放心,我厉晟尧再没品,也不会拿结婚这种事情来要挟你,我只是想,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感受我的心。”
轰的一声,时初的脸蛋儿瞬间红了,她浅褐色的发丝流淌下来,正好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她紧张不安的绞着手指头。
原来,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他那天,并不是求婚。
她恼羞成怒的瞪他一眼,眼底浮出来的光像是镀了一层美丽无比的面具一样:“厉晟尧,我再问你一遍,还要不要做手术了。”
“其实对我来说,做不做这个手术无所谓。”眼见时初的凤眸又是一凛,又冷冷的光从里面闪出来,他又止住了声音。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泛开,两人之间像是两个敌对的人一样,非要拿着刀杀死对方才行,最后,还是厉晟尧先开了口:“我想,你都要永远不理我了,这条胳膊是好是坏,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如果你真的不理我了,看到这条胳膊的时候,我还能想起你。”
明明漫不经心的话,却像是一个子弹一样贯穿了自己的心脏,她疼得心瓣一缩,一种密密麻麻的疼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
让她每呼吸一口气,都是疼的:“厉晟尧,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任性!”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深刻的了解过我。”厉晟尧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一双眸子却是凉薄极了,仿佛月光洒在他眼底,一城倾好。
“厉晟尧,你到底要不要让吾心给你做手术?”
“不要!”他回答得很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时初其实不想再谈这些话题,一谈起的时候,那些纷至沓来的念头,像是要把她弄得窒息一样,她不想,再为这个男人心动。
可是每一次,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又会有一丝希望涌过来,让她觉得,她跟他,其实还是有可能的。
听了吾心那些话,没错,她是心疼了,还有疑惑了,他如果真是因为自己伤了那条胳膊,如果真的是因为在乎自己,说真的,她并不清楚怎么办。
她喜欢他,总是那般喜欢他,好不容易拿了一把刀把自己的爱情杀死,这会儿又突然露出一点儿青青的枝芽,她想,她还是放不下。
不管怎么样,先把他的胳膊治好再说,既然吾心有把握医治,就没有道理再耽搁下去,她凛了一口气,抬眸,凤眸灼灼似火:“厉晟尧,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晕了扔在手术台上!”
“我信,不过,你不舍得!”厉晟尧轻轻漫漫的说出一句话来,成功把时初气得跳脚,两人最后不知道聊了多久,最终厉晟尧答应第二天让陆吾心做手术。
陆吾心白天一直在研究厉晟尧的病情,说真的,厉晟尧的这条胳膊拖得时间太长了,饶是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其实也并不定有那么多把握。
另外几个医生看着他,问他:“陆医生,这次手术,有几成把握?”
陆吾心一直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的盯着屏幕上的骨干,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五成。”只是一般的手术,他并不能保证,能让厉晟尧的胳膊跟从前一样,但是最起码,他能保证,厉晟尧这条胳膊以后还能跟正常人一样使用。
几个医生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连你都没有办法,我们更没有办法了。”
“手术方案暂时先定第一套吧!”陆吾心起身,收拾了一下面前的笔记本,他做的每一例手术,都有保存,一来方便自己取阅,当然,也给别人留了一些资料可供参考。
陆吾心是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的,却看到时初一直坐在外面的凉椅上,看见他出来时,她目光微微一晃,像是闪动着莫名的情绪:“二哥,手术真的只有五成希望吗?”
“傻丫头,你又想多了是不是,你放心,有二哥在,一定不会有任何事情的!”陆吾心看着时初莫名红了的眼眶,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妹妹爱哭,现在动不动要哭的样子,真是丑死了,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的陆小四。
第二天,厉晟尧做手术前,时初突然郑重其事的来到他病房里,厉晟尧看着她这架势,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看你这样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因为担心今天的手术没有睡好?”
“谁担心你了,你是不是想多了!”死都不肯承认,自己其实惦记了一晚上,时初的气色并不是特别好,扑了粉,打了腮红之后,还是有一丝没精神。
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没有平素的清亮如洗,波光软软,这会儿像是浮了一层莫名的情绪,她走过去,突然俯身下来,对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你不好端端的出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突然左臂一伸,将她一把拽了过来,然后仰起脖子吻住了她那张鲜嫩欲滴的红唇,她唇上擦了亮眼的唇膏,被他这么一吻,唇膏不知道吃到谁肚子里去了。
时初想推开他,但是又顾及到他受了伤,只能闭气忍着,好不容易一个吻结束以后,时初扬了扬拳头,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以后再跟你算账!”
“小时,为了你这句话,我也会好端端的出来!”厉晟尧说完这句话,就被人推着进了手术室!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