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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唯独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像是缠了千丝万缕的冷意,时初看着那双又黑又沉的眼睛,装作不经意的避开了眼。
目光落在他拽住她胳膊的大手上,笑意浅浅在眉宇之间泛开,似浮了泠泠一片冷色,唯独那张小脸剔透出尘,轻轻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呢,又要做什么?”
厉晟尧联想到方才的事情经过,他救了她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她眼底的一丝感激,可是现在那些感激像是游丝一般被抽离,只剩下毁天灭地的凉。
她的凤眸笑的时候最是妩媚,可是这会儿,只剩下冰锋一般的雪色。
有皑皑白雪融在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铺就了千里冰封,他的心越来越紧,又怎么样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是有一种预感,越让他越来越惶惶不安。
厉晟尧看着她手指头上的血色,刚刚匆忙的包扎,根本没有把血止住,那些血冒出来,血腥味往鼻子里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初,你把话说明白。”
她微微偏了偏头,心却狠狠的沉了下去,嘴角挑起一抹讥诮:“到现在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去问问你的好下属周扬,他做了什么好事!”
语气如火,朝厉晟尧砸了过来,他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一蹙,眸色里有些不可置信:“我不管周扬做了什么好事,你先跟我去医院。”
说着拽着时初就要走,时初哪肯跟他离开,对于她来说,这个男人就是毁了她心血的混蛋,她突然抬脚一踹,朝厉晟尧的小腿踹了过去。
厉晟尧平时哪会让她得逞,今天却动也不动,任由着她发泄着踢向他,目光清冽的落在她身上:“闹够了吗,闹够的话,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血流了那么多,她不疼吗!
她怎么会疼,她明明就是无心的女人,疼对她来说,就是另外一个国界的东西。
时初看着他岿然不动的表情,他的表情,那般深,那般沉,却又仿佛什么良善的好人一般,她最终挤出了一些表情,不可置信的凉凉一笑:“你当我在闹脾气,厉晟尧,到现在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厉晟尧的表情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望着这个女人,看着她手指头上的红痕,最终软化了语气,后退一步的说道:“时初,我不是神,我只是人,分不清你心里所想,我现在只看到你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厉晟尧,收起你假惺惺的同情心,我看着就觉得恶心。”明明喜欢的是陆静临,却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好,厉晟尧,你是在可怜我吗?
还是说,七年之后,你终于想要弥补,可是我时初,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厉晟尧的脸色黑的不行,恶心,她说他看着恶心,可是时初,你想过没有,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什么样的感受。
他尽力控制自己的脾气,用力的深呼吸两下,才让自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闹不够的孩子,声音放得持稳:“时初,你需要别人同情吗?我再问你一次,去不去?”
“不去!”断然拒绝,简直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傲娇女王。
他瞪了她一眼,却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她受了伤,打不得,如果吼了她,她肯定会变本加厉的吼回来,你说说,这个女人脾气这么臭,谁敢要她!
好一会儿,他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他松开了她的手,时初不知道为什么心空了一下,明明不想让他靠近,可是等他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里竟然涌起一阵失落。
女人,就是这么矫情。
满不在乎的吸了一口气,对陆宝说道:“宝儿,报警了没?”
“时总,已经通知了,他们很快就会到。”陆宝看着她委屈的眼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她总是这样,故作坚强。
“找最好的律师,我希望以后不要在安城看到这间公司。”时初还是木着一张脸,想了想,觉得不够,又交待了一句:“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我去找周扬算账。”
厉晟尧不动声色的瞅着她的脸,她手上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最后终于妥协:“时初,你不用去找,如果我不想让你看到他,你永远见不到他。”
“所以,你打算包庇他吗?”时初冷冷的问。
陆宝看着对峙的两人,有些头痛,对于时总来说,那个U盘就是她的心头血,她熬了那么久,终于能有一线希望的东西。
可是厉晟尧却一直在包庇周扬,这让时总怎么可能不大动肝火。
时总对厉晟尧的心,他是清楚的,这几年,别看时初花名远播,绯闻无数,他心里却明白,这么多年,她始终忘不了那个人。
七年前,她把心葬在了四九城,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个躯壳。
时初一直说,她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可是四九城那个地方,她回不去,陆朝衍在帮着查,可是那个局,真是设的天衣无缝,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儿线索。
她心里苦,她从来不说,厉少初来安城,她以为也许七年时间,总算有了一点儿希望,可是厉少却把她仅有的希望捏碎了。
“我没有包庇任何人,如果周扬对不起你,我会让他跟你有一个交待。”厉晟尧望着近在咫尺的时初,却觉得她眼底仿佛慢慢渗出来一层疏离,不信任。
她突然勾了勾唇,苍白的小脸上,几乎把唇色都染了一层透明,都说十指连心,她现在却感觉不到手指头上的痛,因为心头的痛,早已经超过万分。
“如果对不起我的是你呢?”
这句话,问得漫不经心,仿佛像是开玩笑一样,可是偏偏认真的要命,时初的那双眼睛,仿佛刮了一层琳琅月色,水盈盈的光,渗出来,整个人却苍白的快要晕过去一样。
他心口一紧,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置疑,不相信,这是七年后,他们再见面之后的宿命一般,她不相信他,他亦不相信她。
两个人像是刺猬一样,明明想靠近对方,却偏偏被扎得鲜血淋漓。
他抿了抿嘴唇,正欲说话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碎了那一层冰锋似的刀气,厉晟尧接完一通电话,脸色一直没什么情绪,唯有那一双墨色的瞳仁深不见低。
“周扬人在医院。”他轻轻的对时初开口,神色里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时初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她相信厉晟尧是聪明人,他不可能猜不出一二,看着她明显不相信的表情,男人又低低的添了句:“你如果不去也可以,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周扬,时初,你知道我的能力。”
对于厉晟尧来说,想藏住一个人不让时初找到,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时初深知他这一点,没有再闹下来,反倒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医院。”
到了医院,先是给时初包扎了伤口,她从始至终面不改色,不像小时候,她如果受了一点儿伤,非夸大了不可,现在的她,学会了隐忍,也懂得了坚强。
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七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心头一涩,却见她突然开口说道:“你胳膊上的伤也处理一下吧!”
鼻子里有消毒水的味道,浓浓的,可是压不住她身上的冷香,一个女人,看她是不是一个风情的女人,要看她身上的香水。
厉晟尧对香水没什么概念,以前也讨厌女人用香水,可是觉得时初身上的香水挺好闻的。
他阖黑如墨的眸子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脸上,也只有她虚弱的时刻,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皎好媚人的五官,描绘精致的妆容,漂亮的凤眼,闪着灵动的光芒。
只可惜,那唇色太过苍白,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淡淡道:“一点小事,我回去再处理。”
时初已经站起来不由分手的卷起了他的衣袖,厉晟尧的肤色是古铜色的,露了一点儿肉出来,能让人尖叫的那种,小臂结实有力,可是那道伤痕又深又紫。
被打的部位已经肿了起来,狞狰可怕,时初想过他受伤了,可是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眼睛一涩,还没有等她出声,替时初处理伤口的医生已经惊呼一声:“先生,你这伤害有点严重,赶紧先去拍张片子吧。”
厉晟尧并不打算拍片子,他的胳膊上有旧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问题:“先帮我擦点药酒吧。”
医生看着那恐怖的紫痕,看了厉晟尧一眼,这么重的伤,这男人从送女朋友进来,一声不吭,面色如常,看样子非常担心女朋友的伤势,反倒把自己给忽略了。
又看了看两人的神情,想着肯定是一对男女朋友闹别扭了,索性做了一回好人:“先生,你没看到你女朋友急的眼睛都红了吗,你还是听我的建议去拍张片子,让她安心吧。”
谁眼睛红了,这个医生乱讲什么,时初冷冷出声:“我不是他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另有其人,不是她。
妩媚的凤眼里,真的红了一下,可是她很快压住了那层情绪,让自己装的冷静一些。
“哎,小姑娘,男女朋友闹矛盾很正常,你男朋友不管怎么说挺担心你的,你别再跟他置气了,你没看到刚刚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担心的脸色都变了吗。”医生难得话多,大概是从来没有碰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对男女朋友。
男的俊,女的俏,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对。
时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厉晟尧已经扯了她一把:“我去做检查。”
厉晟尧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因为怕时初知道他的旧伤,就让她坐在那里等他,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她在那里发呆。
厉晟尧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像是一个在森林里迷路的麋鹿一般,惶恐不安,没有受伤的手指头紧紧的捏在一起,他在她身边停下来。
她听到动静已经抬起了头,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软弱不存在一样,眼底似乎刮出了一层刀锋:“厉少,可以带我去见周扬了吗?”
厉晟尧听着她的称呼,心中漫出一丝复杂的滋味,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叫自己厉少,仿佛这样能拉开两人的关系一样。
“不能改天吗?”第一次,强势如厉晟尧竟然对时初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看着时初苍白无力的模样,他又强势不起来,时初微微一笑:“厉少可以不说,我可以一间一间的去找,如果真的找不到,那我可以通知警方过来。”
“时初,你非要因为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吗?”周扬是自己的助理,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
而周扬刚出了车祸,时初就去找他,难道他不曾为自己考虑过吗?
“厉晟尧,你不是我,你永远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有多么重要。”时初说话的时候难得勾了下唇,笑意怎么看怎么凉薄:“你可以拦我,可是,你总有拦不住的时候,到时候,我的态度就不会这么好说话的了。”
推开病房门那一刻,一眼就看到周扬恹恹的躺在病床上,而陆静临坐在一旁帮她削着苹果,听到声音的时候,陆静临回过头,看着病房门口的厉晟尧时,突然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演技高深,瞬间红了起来:“晟尧,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害了周扬。”
厉晟尧没说话,倒是时初突然走了过去,站在周扬面前:“这车祸发生的还真是巧,不过,周先生是腿受伤了,脑子没有受伤吧?”
“四姐,周扬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说吗?”陆静临望着时初咄咄逼人的样子,忍无可忍的开口说道。
时初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眉锋挑了一个高度,却陡然一放,像是勾了一个凌利无比的弧线,偏偏眼底是轻蔑之色:“我跟你说话了吗?”
陆静临被她堵的说不上话来,只能寻助似的望向了厉晟尧,可是厉晟尧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落在时初身上,想着今天她跟着厉晟尧的车子到了仓库。
她分明看到了厉晨尧替时初挡了一棍,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时初有什么事情,他从来都是第一个冲上去,可是,对自己呢?
时初刚走近几步,却见男人已经慢慢的坐了起来,冲她身后喊了一声:“厉总。”
厉晟尧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时初凤眸里没什么情绪的望着周扬,但却是对厉晟尧开口说话:“厉总,我不希望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有闲杂人等在场。”
“四姐……“陆静临委屈的喊了一声,盈盈的光从眸底抽出来,很是惹人爱怜。
可惜时初对她的委屈视而不见,高傲的一挺身,望着陆静临的时候,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倒是波澜不惊:“陆静临,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厉晟尧适时出声,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静临,我有些口渴,你去给我买杯咖啡。”这明显,是支出陆静临的意思了。
她手指不动声色的掐入肉里,笑意满面,仿佛变成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女朋友:“我马上去,晟尧,还是你平时爱喝的黑咖啡吗?”
时初,你终归离开他七年,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切。
而时初听到这句话,脊背似乎僵了一下,她记得,厉晟尧以前从来不喝黑咖啡,他嫌苦,不过七年时光,已经改变了一切,包括他的口味。
看着时初的瞳仁缩了缩,陆静临总算满,欠了欠身子,然后转身离去。
病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三个人,好一会儿,时初平静了心底的情绪,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可是漂亮的凤目里却是不显山水的恬静安然。
如果不想让人看出来她的情绪,时初自认为,不会有失态的地方,她上前一步,站在周扬的床边,男人刚刚出了车祸,虽然问题不是特别严重,可终归气色不太好。
时初不想浪费时间,索性直截了当:“周先生,本来不该在这会儿打扰你的,但是事出紧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在金苑的顶楼做什么?是自己去的,还是有人指使?”
“我听不懂时小姐在说什么。”周扬看了厉晟尧一眼,才平静的问道。
“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时初随口报了一个日期,目光里像是镀了一层平静,可是平静之下,便是波涛汹涌,但是那些光被她压得死死的,没能跳出来。
语气温和的仿佛在跟客人周旋一样:“我当天说过要报警,你们厉总给你求了情,我就没报警,想着到底是故人,不想为此伤了颜面,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当时你上楼是做什么?”
金苑的顶楼,向来不会有客人出入,一是时初注重*,二来她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知道她脾性的向来不会去顶楼,除了陆宝有特权之外,旁人不可能上去。
除非,是她的吩咐。
周扬虽然受了伤,可是跟在厉晟尧身边已经三年,早已经学习了他身上的从容淡定,所以眼睛微微一眯:“时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时初笑了,她给人的感觉一向爱笑,各种妩媚的笑,勾人的笑,撩人的笑,风情的笑,可是今天,她却笑的像是眼珠子里绞着一层刀锋,不动声色的往周扬心湖里钻。
厉晟尧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侧颜冷硬如同刀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浮了出来。
他当时刚到安城,事情发生之后,他有想过问问周扬,后来因为太多事情,反倒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可是看时初的表情,这件事情好象并不简单。
贩卖商业机密的网站,周扬,这二者之间难道有联系?
一想到某种可能,厉晟尧的目光也慢慢的沉了下来,连同他的心,一同沉到了底。
“既然周特助听不懂,那我换个说法。”时初的语气陡然一变,像是剜出了一丝戾气,戾气浮在眼底,随时像是千军万马要绞杀出来:“你上我顶楼的当天,我丢了一个U盘,里面有非常重要的资料,而今天,我的人查到,有人借着一家贩卖公司商业机密的小网站在贩卖我U盘里的资料,据对方提供,主事者是周扬。”
话音落下那一瞬间,仿佛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弹弦上轻听,颤音露出来,像是金戈铁马践踏而来,快的没有给人留下任何的气息。
空气稀薄的仿佛连最后一丝氧气都被抽干净了,三个人面色各异,时初咄咄逼人,明艳的小脸有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没人知道,那是她回家的希望。
她苦守七年,陆家不给她任何希望,说是她已经不姓陆,再也不能回四九城,厉家捏着她的把柄,陆家不能跟厉家为敌。
她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事,甘愿受罚,她一直在恕罪,一直在……
可她只是想回家,她知道自己当年错了,可是为什么,总有人把她往死路上推,知道自己U盘丢的时候,她想过补救,一点一点去补救。
甚至催眠自己,回去的路总是多灾多难的,发生一些意外,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偏偏那个意外是周扬。
周扬,厉晟尧的左膀右臂之一,如果没有厉晟尧的默许,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是一个财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特助。
他总不可能是为了钱。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厉晟尧,他知道了那件事,要断她回家的。
厉晟尧中,虽然我曾犯了大错,害死了你心尖上的人,可是咱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难道你就一点儿不肯念旧情?
看着时初眼底的冰锋之色,周扬突然懒洋洋的笑了起来:“时总,这就是你的证据,抱歉,对于你的指控,我不接受。”
时初轻蔑一笑:“事到如今了,你还不肯承认,周扬,你非要跟我对簿公堂吗?”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针一般,狠狠的插入到大脑皮层深处,所有的麻痹之感瞬间散去,厉晟尧的眸色总算变了变,明明灭灭的火在他眼底浮起来。
他眼底的浓墨几乎看不出男人真正的情绪,被他压得紧紧的,一点都不外露。
他的脸还是俊美雅致,并不是那种雅秀的男人,让人觉得漂亮,相反是他身上得天独厚,在部队里历炼出来的气质,干净凌厉,又厚重深沉。
墨色的瞳仁里有光勾出来,他望着时初:“时初,这件事情能不能改天再说?”
“我为什么要改天再说!”时初抬起头,漂亮的脖子绷的紧紧的,像是一道弓,拉得紧紧的,只要一用力松开,便能嗖的一声钻透心脏。
厉晟尧突然望向了她的眼睛,漆黑一片的眼眸,还是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他浑身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仿佛再多一点力,就要断了。
而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陆静临提着咖啡匆匆的走进来,她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可是却狠狠的瞪了时初一眼,这才走到厉晟尧身边。
凄凄楚楚的声音,却是对周扬全然的一种维护:“晟尧,周扬是为了救我受伤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先好好静养几天,等他伤好了,再说?”
陆静临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期盼,真真让男人拒绝不得,时初看到厉晟尧眼底的光晃了晃,方才他眼底的神色仿佛被冰封了一样,陆静临一出现,他的脸色就变了变。
看着那个男人的表情有一点点的松动,时初只觉得可笑至极,如果说方才她还有想过给周扬留点余地,陆静临的求情,已经变成了一块巨石,朝她心口狠狠的砸了下来。
五脏六腑鲜血淋淋,她眨了一下眼睛,压住那些在眼底沸腾的情绪,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陆静临,本来我还有一点放过周扬的意思,不过你既然为他这么考虑,我怎么能辜负你的美意。”
陆静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瞪大眼睛望着时初。
却见她笑的娇艳迷人,哪怕唇色苍白,依旧压不住她从眉眼深处透露出来的嚣张,狂傲,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厉晟尧,这件事情我会走法律程序,咱们到时候,法庭上见吧!”
说完这句话,她扭头就走,姿态高傲的如同一个女王。
病房里,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厉晟尧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是布满了一层低气压,陆静临看着男人难看的脸,甚至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引发了他的怒火。
周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厉晟尧,他跟在厉晟尧身边三年,这个男人大多数的时候喜怒不显于色,上百亿的工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是,现在他的脸明明没有多余的表情,却让人胆战心惊。
“厉总,时小姐说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周扬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最终只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厉晟尧微微转过了头,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冷静自若,仿佛方才那个让人胆战心惊的人不是他一样,他面色温凉如水,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我相信你,可是时初不相信我。”
他怎么看不出时初眼底的怀疑,和针锋相对,最后那一句话,才是对他毁天灭地的痛击,她说,咱们法庭上见。
她竟然要跟他,对簿公堂。
时初,你因为这件事情,就要跟我为敌吗?
清楚的看着她眼底的冷意和决绝,她是真的要打算跟自已绝裂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厉晟尧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用力的捏了一把。
周扬怔了怔,半天没反应过来。
厉总眼底竟然有一种特别绝望的情绪,他眼花了,还是看错了?
而陆静临突然惊呼一声,看到厉晟尧胳膊上露出的一点儿白色纱布,惊慌失措的扑过来,将他胳膊上的袖口推高:“晟尧,你的胳膊怎么又受伤了?”
其实她刚刚在仓库里看到了,她看到了厉晟尧护住了时初,看着他把时初紧紧的护在怀里,跟女人手腕粗细的棍子狠狠的砸在他胳膊上。
他动也不动,唯独将怀里的女人护得更紧。
“不碍事。”他淡淡说了句,声音没什么起伏。
陆静临却不放心,不依不挠的要去看他的伤口:“晟尧,医生说过多少次了,你这只胳膊不能再受伤了,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只胳膊了?”
厉晟尧突然低下头,从陆静临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低头看了一眼那布醒目异常的纱布,平静的眸光里没有任何的涌动:“我没事,既然周扬是因你受伤的,你就在这里照顾他,直到他恢复为止吧。”
轻抹淡写的说完这句话,男人转身出了病房。
陆静临看着那道冷漠的背影,他明明没有生气,可是那道背影却在无形之中拉开了她跟他的距离,她动了动,想追上去,最终还是颓废的停下来。
自从时初出现,厉晟尧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自己了,虽然他以前对自己平平淡淡,她过生日,他会让人送礼物,她有什么事情,他会帮忙处理。
她想进天使乐团,他帮她找人。
可是,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责任,一个负累,而不是一个女朋友。
都是因为时初,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就好了!想到这里,陆静临眼底布满了一层可怕的冰冷之色,如果时初消失,就好了。
时初出了病房的门之后,眼底的嚣张跋扈剥落的干干净净,挤出了一丝看不出的悲伤,她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所适从。
天早已经黑透了,医院里又冷又白的灯光将夜色勾勒的森凉可怕,她摸了摸手机,才发现自己的包包都拉在陆宝那里了。
无声的勾了勾唇,她今天晚上也真是够狼狈了。
直到有人突然捏住了她的脸,不是特别用力,却捏得她皮肤发疼,时初最在乎这张脸蛋儿,忍无可忍的拍过去一巴掌:“混蛋,脸要毁容了,放手。”
“叫你那么多遍,没反应,你想什么呢。”慕慎西懒洋洋的松开了她手,目光落在她包扎好的手指头上,脸色一下子冷了起来:“你的手指头,怎么弄的?”
“不小心。”时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眼底的脆弱已经被笑意遮住,虽然指尖到现在还传来丝丝的疼意,可是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用不着大惊小怪,她早已经习惯……习惯了。
慕慎西脸色难看的不行,时初的手向来漂亮,可是最近却三翻两次的受伤,桃花眼里浮出了一抹冷意:“下次再这么不在乎,索性我替你把这只手给剁了。”
时初缩了缩手指头,故作夸张的说道:“慕慎西,你如果敢这么对我,我弄死你。”说到这里,又突然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的处境,讨好的笑了笑:“不过你怎么在医院?”
“拿点药。”他轻抹淡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看样子,明显不想多说,时初也不是不识趣的人:“那你借我一百块钱呗。”
男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干嘛?”
“一百块钱都不借,慕慎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时初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走,慕慎西赶紧攀住了她的肩,期间还小心翼翼的怕碰到了她手上的伤。
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翻,终于明白过来,桃花眼里笑噙了出来:“小初儿,你不会没带钱吧?”
时初不理她,推开他,扭头就走。
慕慎西赶紧追过去,笑着劝道:“小初儿,有现成的司机在这里,你不坐免费的豪车,还要跑去给出租车司机做贡献吗?”
“不顺路。”她不想耽误慕慎西的时间,也不想总是习惯性的依赖一个人,这样会让自己养成一种习惯,她怕,太依赖了一个人,那个人如果再反过来捅自己一刀,她受不住。
不如这样,不依赖,不习惯,她还是独立的时初。
“我刚好去找你,怎么不顺路了。”慕慎西拎着时初就上了车,而不远处,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还站在那里,目光深邃,眼底像是打翻了墨汁一样,浓稠恐怖。
他,正是厉晟尧。
看着时初跟慕慎西的互动,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明明陪在她身边的人,该是他,可是,时初不要他,她说,要与他为敌!
那几个字,又在心湖冲撞了一遍,疼得他四肢百骸,蔓过了一层说不透的森凉。
车子到了金苑,金苑前几天又重新开业了,热闹不凡,灯光酒绿的男男女女,出入在会所里面,勾成了最奢华香艳的一幕。
时初下了车,慕慎西突然叫住了她,时初微一回头,看着男人漂亮的桃花眼里在灯光下仿佛镀了一层璀璨无比的奢华,那高贵的面容之下,看上去就是一场视觉享受:“小初儿,礼物都给你送过来了,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吗?”
时初还在疑惑,慕慎西已经勾住了她的肩:“你今天走得太匆忙,我妈让我把礼服给你送过来。”
时初傻眼了,由着男人勾着她的肩往里走:“礼服不是不卖吗?”
“是不卖,可是送,我妈前段时间从我口声听说过你,所以连夜给你赶制了一件礼服,等慕家晚宴那天,你穿着过来。”
“这,不太好吧。”估计陆静临知道了,又要乱吃飞醋了。
“有什么不好的,这件衣服,我看全安城,就你适合了。”慕慎西搂着时初进了私人电梯,按了关门键,这是时初的私人电梯,直通顶楼,需要刷脸。
所以,一般人哪怕知道有这个电梯,也用不了。
没人看到,从医院到金苑,有一辆低调奢华的车子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慕慎西的车后,直到两人进了金苑,那辆车子才在马路对面停了下来。
厉晟尧看着那一对男女亲亲密密的姿势,心脏里突然蹿起一股子说不出的疼,明明知道她花名远播,没有固定的男伴,看到这一幕,还是难受。
她不是有秦邺城了,为什么还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厉晟尧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怪圈,明明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接近,不能接近,可是行动总是控制不住。
那是他的小时,他的……
别人可能不知道Lc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但是时初经常光顾这家店却是了解的,别看Lc不是特别出名,但是这家店的东西个个造价惊人,都是设计师花了心血亲自设计的。
而且,独有无二。
时初摸着那个造价不菲的礼盒,心想慕家真是土豪啊土豪,一出手就这么阔绰,搞得她突然觉得脸皮薄了,不好意思收下来:“慕慎西,我能不穿吗?”
“可以,我最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去你妹的!”时初一巴掌拍过去,她为什么不穿,她不但要穿,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陆静临不是喜欢这件礼服吗?她非气死她不可。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