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杀人的意义·正义

吾心大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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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慈听牟渔跟在马车旁说昨天的行动,略有兴致,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到了顶尖基地部队的感觉。他起了兴致,看能不能再培养出一支神兵来。

    ……

    北方天气冷,因沐慈体虚,乐恕便伺候他穿得严实,薄丝夹袄之外才穿金丝软甲。

    牟渔看着,仍然心有余悸:“该给你再做两个袖子的。”又问,“当时怎么不用胸口挡一下?”

    牟渔知道沐慈有听风辨位的本事,能躲开攻击。

    沐慈低头看看软甲,道:“不应该那样做,软甲的作用是防冷箭,而非盾牌。身体是有习惯的,若用胸口挡多了,万一哪天……没穿这件软甲呢?”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也是在华国,沐慈上辈子想尽办法让军神石澜改掉的毛病,绝对不允许仗着他发明的最轻薄最强力的防弹衣,便有恃无恐。

    万一哪天没机会穿上防弹衣呢?

    结果证明沐慈是对的,石澜为争得他的生存机会,独自执行最危险任务,清除敌方要置沐慈于死地的首脑,没机会穿防弹衣的。

    最后石澜活着回来,却因伤重有后遗症,不治身亡。

    ……

    沐慈再看一眼抱剑在一旁的乐守,道:“有他,我不会再受伤的,你给他弄一件才是正理。”

    牟渔嗤笑:“你当这是普通货色呢?”

    沐慈张开手方便乐恕给他穿外袍,道:“合金丝甲而已,我有合金配方,倒是这边矿物难采,且冶炼的技术水平也不高。”

    牟渔对沐慈话语中的含义,只是微眯了眯眼,眼底一道流光闪过之后,却依然旁事不问,只道:“你若想着手采矿冶炼,便让封地那边去做。”

    沐慈道:“这个不急,我自有打算。”

    牟渔取了一件华贵的白毛狐裘给沐慈披上,牵着他步行到大门,乐守抱剑,跟在沐慈身后。大家也没发现乐影躲在那里,看来确实是个合格的影子。

    石秩安排好跟随人手,走到沐慈右手边。牟渔在沐慈左手边,视线越过沐慈完美的侧脸,问石秩:“这两孩子,什么来头?”

    “第五代陆吾。”

    牟渔恍然,难怪能力都很强。

    沐慈看向石秩:“你的影子呢?”

    石秩道:“影是守在主子身边的,两年前就为主子殒身了。”

    “哦!”沐慈恍然,应该是为天授帝而死了。

    “主子曾问我,若您不在了,陆吾为了谁杀人!”石秩认真看着沐慈。

    “嗯。”

    “这个问题是没意义的,一旦陆吾认主,若护主不利让主子遭遇意外,都要殉葬。若是自然的……主子安排陆吾如何,便如何。”

    “我会好好活着。”沐慈笑道。

    石秩一本正经点头:“主子能如此,是我们的福气。”

    沐慈踩台阶坐上改装后的追星车,四壁加了薄薄钢壁,乐守跟在身后也没有扶一扶的打算。乐恕把沐慈扶上车,便走开站在一旁,并不打算跟从。

    乐恕在后头跟着上车,依然抱着他的剑,闭目凝神。沐慈眼光毒辣,自然能发现乐守坐在他对面是挡了窗口,占据了保护区域,更是一直保持着“预备姿势”,两耳不停搜集声音,有半丝不对,他必然能在瞬间爆发战斗力。

    果然是好手。

    ……

    一行人赶到齐王府。

    齐王府的三千卫队称为宣平卫,并不如外界传闻的平庸,战力十分了得。不过三法司的衙役领着的“帮手”,并没有贸然攻击,只将齐王府团团包围,正在僵持。

    李海已经宣过旨,要抓捕齐王嫡子归案待审,可是被齐王封还了旨意,拒不遵从。

    齐王也不让任何人入府,坐在门口,身旁拱卫着数百宣平卫。方善悟、吕秉辰和窦源都站在王府门外,因公务在身免跪,却都弯腰低头,被齐王骂得狗血淋头。

    孟志不见人影,因御史台本就是审判的时候才需要旁听监督,抓捕行动可以不用参加,刚好不用得罪人,便遁了。

    ……

    沐慈被牟渔扶着下车,面色苍白,目光漠然,一张精致如艺术品的小脸在厚厚白狐毛的衬托下,越发出尘,不似人间。

    齐王最是明白楚王绝丽外表下的霹雳手段,且关系自家存亡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更骂得起劲,指桑骂槐说楚王跋扈,目无王法。

    牟渔上前一拱手道:“叔公见谅,因您的嫡五子沐恒遣涉嫌指使忠义会私募死士,在丽景门外暗杀楚王,人证物证确凿,陛下才有旨意,命三法司抓捕嫌犯,接受审问。”

    “莫须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王一拂袖,厉色道,“你们抓一些市井帮闲,严刑逼供,罗列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想陷害忠良,排除异己,未免太放肆!昭昭天日,朗朗乾坤……”

    “齐王!”沐慈平静开口。

    齐王根本不应,逮着错处就指责:“按辈分,你这个黄口小儿还得唤本王一声叔公,你竟敢直呼本王称号……这般跋扈,这般目中无人,根本就是不把祖宗规矩,不把皇上,不把先帝看在眼里……”

    沐慈不为所动,只问:“嫌疑人呢?”

    齐王暴跳:“你休想碰本王儿子一根毫毛……也别做梦,以为带人逼上门来,本王就害怕了,就会把儿子送出来,被你严逼,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沐慈竟然还微微颔首,点头道,“的确,他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因为他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证据。他也有权利在审判之时,委托懂得大幸刑法的人帮助他辩述……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可以委托三法司指定一个;在任何时候,他都可以不回答他不愿意回答的任何问题,终止谈话。”

    不说齐王愣了,根本无法理解。便是方善悟这个刑部尚书也瞪大眼,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宽宏平和的,甚至可以说为嫌疑犯着想的受害人。

    不是说楚王一怒,便血流漂杵吗?忠义会的各处坛口,只怕现在还没把鲜血染红的地面冲干净。

    便是牟渔都觉得奇怪,只是他一贯不表现在脸上,抱臂守在沐慈身边。

    齐王立即抓住机会,道:“你别想骗本王,骗得我儿出来再翻脸不认帐。”

    沐慈目光清宁淡远:“任何人被指控了罪名,都有申辩的权力。”他看向方善悟,“方尚书说呢?”

    “理应如此。”方善悟点头。

    齐王眼珠闪烁,内心动摇,他清楚沐慈一贯的信誉,是个说到必然做到的人。方善悟也是方正守信的人。

    只是……

    不!

    上了堂,就身不由己了,况且忠义会和儿子,的确脱不开联系,只怕……

    齐王用力摇头:“别想骗本王,上得堂了还能由得我儿申辩吗?我儿无罪,本王今日就护着他到底,看今天谁敢动一动?”

    沐慈目光微凉,不再言语。

    牟渔知道沐慈不爱与人口舌争辩,便冷笑道:“叔公,您这么做我就看不懂了,莫非您的嫡五子真有什么嫌疑,才不敢上堂申辩?”

    齐王指着牟渔:“你啰嗦什么?你是什么身份,带人用刀剑严迫我一个御封的超品亲王?你们就不怕天下人戳你们的脊梁骨?”

    牟渔从怀里取出先前一个圣旨,让李海宣读,才道:“您看,查案抓人都是三法司主持,因贼人势大,两位大人才对楚王府求助。”

    方善悟无奈一笑,而吕秉辰和窦源飞快配合点头,因为忠义会和幕后主谋,他们是绝拿不下来的,就不好对德光帝交代。

    牟渔继续道:“作为御封藩王,有守土卫国,拱卫京畿之责,楚王府才借出人手帮忙……手续齐全,未有违规处,如何能指我们跋扈越权?这才是莫须有!”

    齐王:“……”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楚王府做主导,可楚王贼啊,把法规吃透,因打击忠义会闹出动静大,还入宫请了旨,又叫三法司顶在明处,让人找不出楚王府丝毫错处。

    沐慈依然没开口,超然地平静,对宣旨内侍李海勾勾手指。

    李海一直在细心观察楚王气色精神,见楚王召他,便立即凑过去。

    沐慈只拿了他捧手里的圣旨查看,然后问李海:“宣过旨了?”

    李海也不敢看任何人,飞快回答:“宣过了。”

    “嗯,齐王抗旨不尊,包庇嫌犯,妨碍公务,该怎么处置?”沐慈淡淡问方善悟和吕秉辰,话中含义却隐藏一丝肃杀。

    齐王虎目圆睁:“竖子敢尔!”

    沐慈恍如未闻,追问两人:“说!”

    方善悟将两只手笼袖子里,做出袖手,两不相帮只就事论事的姿态:“依据大幸刑律第三章第二条所定:诸同居,若直系亲及外祖父母、外孙,若孙之妇、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相为隐者,不罪;部曲、奴婢为主隐,不罪;漏其事及擿语消息,包匿协逃亦不坐。”

    沐慈并不意外,他在宫里的时候,就和刑部一个侍郎研读过《大幸律》,其中刑律的确有“亲亲相隐不为罪”的规定。

    齐王也想到这层,哈哈大笑。

    方善悟却是大喘气,继续道:“先帝在位,完善刑律,细致定下:死刑以下相瞒不罪,死刑以上相隐则追其责,减三等。若犯谋叛,不用此律,隐匿同罪论处,当诛!”

    方善悟说完,看向吕秉辰……得,你也别躲了。

    吕秉辰满背的冷汗,别看楚王神色淡定,没有疾言厉色,却是步步紧逼……横竖齐王府算完了,得罪齐王比得罪楚王后遗症小。他算想通了,便顶不住压力,战战兢兢道:“根据刑律,此案发生在皇城,天子脚下,且是谋刺藩王,已属……谋逆……按律……当……当诛九族!”

    齐王:“……”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沐慈看向齐王,目光平静而睥睨,并没有一丝讽刺的情绪,却是对跳梁小丑般的齐王投以了最高程度的轻蔑。

    ——人家一直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齐王气得浑身发抖,抬手颤巍巍指向沐慈。

    乐守立即抽出了长剑,半截乌黑的剑身没有任何光泽,更显不善……

    沐慈缓缓把手高扬起来……

    三法司衙役腿都是软的,可青头皮的嵠丘军只听主人命令,凤落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微笑,优雅动听的嗓音却敲击出一道冰冷至极的命令:“捕役听令,谋逆者人人可诛!”还不忘记让三法司衙役背黑锅。

    嵠丘军整齐划一,齐刷刷抽出利箭,搭弓瞄准。

    因着嵠丘军训练有素,动作利落,闪动寒光的箭头对准齐王,目光冷漠,没有一丝柔软同情……这并非普通“帮手”,必是血战精锐,滔天杀意,是把已经神经紧绷到极限的齐王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凤落却只看楚王的手,大有等楚王把手压下,便命令进攻。

    ……

    牟渔声音更冷沉几分:“齐王,您知道我们殿下重诺守信,且从来不开玩笑,我劝您还是配合一点,交出沐恒遣,倒有申辩的机会。如若顽抗到底,今日就只好不客气了,须知刀剑无眼,您若有什么万一,便是到阎王爷那儿,也没处说理。”

    可不是?三法司执行公务,还是奉旨,楚王协助,手续齐全,还有法律支持,便是血洗齐王府,最多可以说楚王暴虐,却根本找不到他丝毫错处。

    楚王简直太奸诈了,滴水不漏啊。

    且历史永远由胜利者书写。

    齐王觉得自己今天若死了,是没办法让楚王背上不敬长辈,损他德行的,真有可能白死啦。他一倒下,自家儿子谁能抵挡?还不是由着楚王拿捏,到时随便给安排罪名,扣屎盆子?

    齐王险些憋屈死,呼哧呼哧喘气,却真不敢鱼死网破……楚王的兵马比他多很多。他突然蹦起来道:“本王要入宫,本王要当庭身边,告御状。”又指着沐慈,“你随本王一块儿去,咱们到君家面前分辨分辨……”

    “您随意,”沐慈高扬的手随意一挥,嵠丘军齐刷刷撤武器,退下。沐慈看向方善悟等人,“入府,搜捕嫌疑人沐恒遣。”

    还真是不打算放过啊。

    方善悟只能把袖着的手抽出来,命令下属入府寻人。

    沐慈提醒:“找到沐恒遣,别忘记提醒他,有保持沉默,请擅法者协助申辩的权力。”

    方善悟深深看了沐慈一眼,点点头。

    齐王大喝:“慢来!本王自会唤了我儿出府。”

    他怕儿子抵抗,倒是被揍也是白挨,便吩咐人去找嫡五子,一张白白胖胖的老脸,虽没哭,可表情比哭更难看——便是申辩了,能成功脱罪,今天齐王府也叫人一脚踹在地上,脸面都踩扁了。

    况且,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脱罪,只怕天京五王爷,继寿王倒台后,就轮到他了。

    ……

    方善悟让吕秉辰带人先入宫,自己跟着沐慈坐的追星车,慢悠悠走向禁宫。牟渔和方善悟打过多次交道,毕竟夜行卫查出的案子线索,都要交给方善悟去办。

    聊了一会儿,牟渔便驱马走到车旁,一个手撑便入了马车里。乐守挪了位置方便他进来,牟渔毫不客气坐在了沐慈身边,先摸摸他的额头和手,问:“累不累?”

    “有点,我歇会儿……”沐慈靠在牟渔胸前。

    牟渔抱着沐慈,沿着筋络抚背,给他放松缓解疲劳。

    沐慈闭上眼睛,温声说:“是方尚书想问我为什么允许沐恒遣申辩?”

    “嗯。”牟渔想了想,道,“我也觉得疑惑,你毫不犹豫杀了忠义会嫌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却允许沐恒遣申辩,差别在哪里?”

    牟渔有脑子,知道绝不可能是身份的区别,沐慈好像对上中下三分九流的阶层分野,没什么概念。

    沐慈道:“杀死忠义会嫌犯,因他已被审判过,定为死刑,对于违背人性者,便可剥夺他为人的资格。”

    “那沐恒遣……”

    “不是人性,只是因为……正义!”

    “正义?”

    沐慈道:“法律本身是正义的,保护善者,惩罚恶者;同时,法律正义也必须公正实现,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在宫内我曾引导李相(原参政李康)改善案件庭审2,引入监督,便是为了法律正义以大家看得见的方式,得到公正实现。”

    “那么这是下一步……”

    “对,利用这个万众瞩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