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十年与百年

吾心大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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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授帝当然知道这羽毛笔是啥。他是见过海外过来的人用的,两个工匠也是他点头才能被送到合欢殿的。自从“猜到”九郎来历后,天授帝就对他常有的新念头不以为怪,只以为奇,想知道九郎又会给他什么惊喜。

    话说那紫毛老道说我家小九郎是天龙下凡,与众不同一点,知道的奇怪东西多了点,也不奇怪了。

    天授帝慈爱地笑,凑到九郎跟前,指羽毛笔问:“九郎,你的新笔做出来啦?”

    “嗯。”沐慈态度温和。

    虽然这回应简短,但是从前沐慈对这种显而易见的无聊问题是懒得回答的,最多高冷地瞟过来一眼……看来关系真的好多了,天授帝再接再厉:“羽毛笔好用吗?”

    “嗯。”

    “怎么用?父皇还没用过哎……”

    不让父皇教你,那你教教父皇吧……亲儿子!

    沐慈摇头,有礼却绝情道:“您没必要用它,您年纪大定型了,没有少年人容易接受,再去改书写习惯会很困难也造成您的困扰,没有太大意义。”

    天授帝:“……”父皇关键不是想换笔啊,是……咱亲父子啥时候能练出“心有灵犀”的技能啊?另外,我不老,年纪一点也不大真的。

    郁闷的天授帝只好在一旁看沐慈手把手教他的侍读官写羽毛笔字,把小委屈的眼泪往肚里流。

    沐慈不写毛笔字,可一手硬笔字倒很能看,虽然仍然有缺笔少画的情况,但框架方正,笔锋圆融中带着内蕴的强硬,笔力苍劲,正气浩然。

    最主要,沐慈颜好,又手握一根羽毛写字,那姿态……说不出的飘逸出尘,邈邈如画。

    天授帝十分着迷,万分欣慰——我儿子做什么都比别人强,比别人好看!

    再看旁人,也都是十分欣赏的目光。

    天授帝觉得与有荣焉。

    沐慈流传出的两套健体术,因姿势优雅美丽,一吐一纳,一动一静都极符合天地规则,效果自然也是极好的。配上名流世家普遍比较高的颜值,那姿态简直……不要太美。

    又确有健体之效,十分适合上流人士装逼又强身,沐慈也不禁止朝阳教习他人,于是龙凤两套健体术迅速流传开来,成了天京上流社会的最新流行。

    现在,看沐慈写字的飘逸风流……

    只怕这小小一支羽毛笔,又将掀起上京新的流行之风。

    天授帝自然对小儿子成为掀起流行之风的风云人物而感到欣慰,一心想着要把小九郎的美名传扬到全国——父亲的心情都好理解,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生的儿子就是这么优秀哒。

    哈哈哈……

    最主要,有了名望人气,要做什么,阻力也小点。

    天授帝肚子里绕了一圈的主意,觉得自己开始给小九郎造势,光靠一两个童谣啊,传言啊……不是长久之计,得让九郎做更多比较有说服力的事迹,才好支撑自己的造势,相辅相成……

    嗯,看来可以这样……那样……

    他又忍不住靠近点,说:“九郎,你要有什么新的想法,想要做什么,只管和父皇提,父皇一定帮你实现。”

    沐慈不再教沐若松写字,忽然站起身……走开了。

    天授帝身上过于浓重的檀香气最近淡了许多,本来掩盖住的一种……腐朽的味道,被沐慈的狗鼻子闻到了。说实话他对这味道是熟悉的,上辈子他活了七十多,最后将死,身上也是这种气味,这是自然规律。

    这个皇帝,日子不多了。

    沐慈不想闻到这个味道,于是走开。

    天授帝以为儿子避他如蛇蝎,带着一些讪讪:“父皇真没熏香了,味道不冲的。”

    沐慈保持沉默。

    真话伤人,不如沉默!

    天授帝眼中闪过失望……

    沐慈心里叹口气,道:“您喜欢熏香就熏,没必要为了别人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别那么浓就行了,对身体也不好。”

    对于小儿子难得的柔软,甚至称得上是一种关怀的柔软……天授帝简直受宠若惊,脸上的皱纹笑得更深,眼中闪烁可疑的微光,含糊地:“嗯……嗯……”两声,就强忍着喉头哽咽,去看沐若松写字。

    明明是转移注意力的动作,却看那些字迹,渐渐看出了一点门道。

    小九郎不教,天授帝就自己拿羽毛笔写了几个字,虽然别扭,却马上发现了价值,赞道:“这笔迹细,笔小,倒适合外出或紧急情况使用,比如行军战时画图做记录使用,方便携带。”

    天授帝是靠军队才坐稳皇位的,所以考虑问题首先想到军事。

    沐慈答:“这本就是海商航海的时候,做记录画海图用的笔。”

    “这笔实用,倒可以普及推广一下,就定名为长乐笔如何?”天授帝提议,这种和文化搭界的创造发明,能为小九郎的名声获得很大加分。

    沐慈都不考虑,摇头说:“不,这不是我的首创,我没有命名权。”

    天授帝道:“那两个工匠都属于你,自然是你的功劳。”

    “我还不至于夺下属之功,且也不算他们的首创,这是海外传入的。我无权命名,不要再提。”

    天授帝又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倒不觉得尴尬,只觉得自己的小九郎行事磊落,好是好,就是过于磊落,让他忧虑——都不知道为自己谋算一下。

    那我这个做父皇的,只好努力为这个倔牛儿谋划了。

    沐慈又道:“至于推广,也没有必要。毛笔是传统,羽毛笔是新兴,两者没有谁优谁劣,只有使用习惯与用途之分。朝廷要做的事情太多,这些细务不需要样样过问。将来不管大家用毛笔,还是转向羽毛笔,都是一种自然选择,都是符合社会大众自身需要的,不要干涉。”

    干涉也没用。

    天授帝点头,若不是为了九郎,他本来就懒得管这种微末小事的。

    天授帝又看了沐慈这两天的学习成果,练字的纸一张没有,倒是看完的邸报和书籍又增加了一小摞,效率提高不少,可见沐若松这个侍读官虽用了心,就是……真不是他家小九郎的对手。

    不过,这也是天授帝意料之中的。

    天授帝随手翻阅沐慈已经阅过的邸报,发现上面有一些标记符号,很有规律记在了断句处。有的是个小圈,有的是几个小点。

    天授帝问:“阿慈,这又是什么?”

    “断句符号。”

    “断句自有章法,如何还用符号?”天授帝说得没错,古文的语感、之乎者也的语气助词,词牌名规定的每句字数等语法结构,都可做断句之用,每个读书的孩子,从蒙学起就学习。

    沐慈回答很实诚:“我看不懂,与其花时间学习断句,而且断句不同句意完全不同,低效又容易出错,影响阅读速度,不如一早标上符号。”

    沐慈是实用主义者,从不在不感兴趣,没效率的事务上浪费时间。

    天授帝觉得小儿子说得有理,深思起来。

    沐慈又说:“皇帝,请您帮个小忙。”

    天授帝很高兴小九郎像正常儿子那样对父亲提要求,纵容地笑说:“九郎,你想要什么,父皇都能为你做到。”

    志得意满,睥睨天下的语气,惹得沐慈淡淡瞥他一眼。

    天授帝立即抬头挺胸,正经起来:“你说吧!”

    “这些断句符号,是子韧标注,不过每次送来的邸报,书籍他都要加注一次,很是繁琐也耽误工夫……耽误的也是我的时间。”沐慈扬一扬邸报,说,“你手下文人多,把这项工作分担出去,以后送来我这里的邸报,书籍,都按子韧的标记方法,帮我提前标记好再送来。”

    天授帝当然能做到,于是说:“我会吩咐下去,如果这套符号堪用,不如顺便叫政事堂诸宰执、学士们议一议?”

    “这个我不管,人文教化自有体系。因是子韧草创,你们要先征得他的授权,才好拿去用,也可以继续完善。”有对比就有提高,沐慈也不强制大家用上标点,任何新事物被广泛接受,都有一个过程,也是自然的选择。

    天授帝爽快点头,肚里转主意……

    沐慈淡淡瞥他一眼,道:“这是子韧草创,是他的智力成果,请您不要和我有一点相关,就想着冠上我的名头。”

    他的确没有将华国的标点符号告知沐若松,只是自己标过几回,后来都是沐若松自己完善的。

    沐若松果然文武全才,很快就掌握了规律,弄得有模有样,形成了体系。

    沐若松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对皇帝和沐慈拱手为礼,道:“这都是殿下提点,我才能做出这套符号,不敢居功。”

    天授帝也道:“他是你的侍读官,得你启发、提点,自是你的功劳。”

    “《洪灾自救法》呢?明明是各位朝臣集思广益,我不过提了一些意见,怎么就成我所著的了?”沐慈目光转冷,指责“这是盗窃,皇帝。”

    天授帝:“……”

    “天下人不是傻瓜,那些朝臣不说话,并不代表他们情愿功劳被他人强占,您欺骗不了所有人,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天下。”沐慈难得表达情绪,握拳在桌上锤了一下,“您让我暂时得到了一些虚名,却让我本质的信誉受了影响。将来我不管做出什么,首先会被旁人怀疑是贪功和剽窃。”

    天授帝:“……”

    “虚名与信誉,得失之间,孰轻孰重?”

    天授帝有点汗颜……

    沐慈又诘问:“皇帝,您是一国之主,当为天下表率,请您告诉我,于个人,于国家来说,个人得失与公理正义,孰轻孰重?”

    天授帝张了张嘴,找不到话来反驳……最后只是摇头失笑:“父皇这么劳心劳力,到底是为了谁?”

    “我知道,为了我。”

    “知道还这么说,真是倔得没边了,怎么就不肯为自己想想?”

    “我就是在为自己想,您做的是十年,我修的是百年。我不想为十年毁百年。”

    十年立贤名,百年却可打造金字招牌。

    天授帝爱怜地摸了一下小九郎的后脑勺,语气纵容宠溺:“傻吗?倔牛儿,十年立不住,有百年吗?”

    沐慈坦荡自傲:“十年、百年,我都能做到。所以,请您在为我做任何事之前,想一想我的意愿,我的百年。我将十分感激。”

    天授帝简直无奈了,简直要愁死来,因为这明显增加了他想做的事情的难度,也增加了九郎的风险。但又喜欢九郎的这种傻傻坚持原则和自信满满的傲然,到底还是他又一次退让。

    “好,百年!百年!”

    毕竟,道理是站在九郎那边的。

    忽然天边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紧接着风云变色,刚刚还只是倾盆暴雨阴霾天空,几乎变成了黑夜般的浓黑。

    未几,更大的雨势,犹如瓢泼般倾泻下来……

    简直像是世界末日。

    天授帝脸色很差。

    已经连着几天,雨水稀里哗啦一直不停,现在下得更恐怖了。天授帝已经确信今年的确是大洪灾,夜行卫也找到了关于高蕃雪山的资料,上面记载的去冬今春,他们遭遇雪崩的次数明显比往年多。

    还好有九郎,冒风险提醒,让这个国家提前做好了所能做的一切措施,现在只能听天命了。天授帝忧心忡忡看外面,沐慈没有再说什么。

    沐慈估摸这个年代,应该是小冰河时期中出现的一个短暂回暖期,气候最异常,厄尔尼诺现象频发,水患干旱也最为严重。

    ……

    雨幕中,一个內宦跌跌撞撞跑过来,人还没进合欢殿就开始嚎:“陛下……”

    天授帝简直心惊肉跳,喝道:“嚎什么,哪里决口了?”

    那內宦赶紧收了哭嚷,哆哆嗦嗦道:“不是决堤,是行宫……”

    “温嫔!”天授帝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內宦带着刚哭腔要张口。

    沐慈忽然大喝:“来人,堵嘴,把他押下去!”

    立即有安庆上前堵嘴拖人,一气呵成把人弄下去了,简直手熟地不得了。

    天授帝:“……”

    刚刚升起的不好的预感顿时消散掉了许多。

    有点……哭笑不得。

    卫终都没反应过来。

    沐慈问已经傻掉的卫终:“你去审问,问他是怎么过来的,行宫的消息应该先通过你,才能报备的吧。”又眯眼看卫终,“你今天倒有意思,根本不阻止……嗯?”

    卫终吓得“扑通”一声伏跪下:“冤枉啊,小人刚想制止,实在机敏不过殿下……”

    这马p拍的……

    天授帝忽然笑了,知道卫终是被一连串变故弄蒙了,他看小九郎维护自己的样子,心情一下子愉快起来。就笑着又坐回椅子里,道:“不怪他,是父皇说前朝任何消息都赶紧差人来报,却不知道有人钻这个空子……温嫔,后宫,哼!”

    又看向沐慈:“九郎,你做得好。”

    “我怕你忽然得到坏消息,会情绪剧烈波动中风,你现在做好心理准备吧,一会儿听到什么坏消息,都别激动。无法挽回的事情就不值得痛苦牵挂。”

    天授帝:“……”简直无奈了,九郎你别这么直白好吧?

    中风神马的……

    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诅咒皇帝的嘞。

    天授帝没办法和九郎纠缠这个,吩咐卫终:“你差可信的人去行宫看看,你义父镇守行宫应该会立即追查……但朕今天不想听行宫的消息了,好不好的,已经是事实了,无法挽回就不牵挂了。”

    话虽如此,但天授帝还是觉得刚刚情绪波动了一下,这会儿手脚发虚,全身脱力,心道:都没听到消息就成这样了,要是让那居心不良的內宦随便一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说不定真的中风。

    九郎还真是福星啊。

    天授帝欣慰又开心,对沐慈慈爱招手:“九郎,到父皇这里来。”

    沐慈看天授帝一脸期待的样子,且这个老人刚刚差点……他叹口气,走上前,蹲跪在天授帝身前。

    天授帝拉起他:“别又麻了腿……”他坐的椅子都比较大,往一旁挪了挪,牵沐慈坐旁边。

    沐慈可没有什么不能和皇帝平起平坐的概念,坐下了。

    天授帝用力抱了一下瘦瘦的沐慈,道:“父皇总觉得,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能长命百岁。”又看了一眼容色平静的儿子,叹口气,“要是你别总拿话噎父皇,就更好了。”

    “您别总踩我的底线,就不会。”沐慈淡定答。

    天授帝失笑:“倔牛儿……”又摸了一下沐慈的手臂,忧心道:“多吃点东西,总是这么瘦,还说要百年呢。”

    “尽量。”

    天授帝又叹气:“倔牛儿……”

    沐慈:“……”叫上瘾了?他凉凉问,“是小名儿吗?”

    “是啊,你啊……父皇给你取个贱名儿,好养活,尽量活到一百岁。”

    沐慈面无表情问:“可以不要这小名吗?”

    天授帝最开心就是终于噎到了儿子一回,笑得开怀:“那你什么时候叫一声‘父皇’听听,别总‘皇帝’‘皇帝’的,听着不顺耳。”

    沐慈沉默。

    天授帝倒不计较,父子两个能走到这地步,已经超出他预期了,又笑着摇头:“倔牛儿……”

    沐慈:“……”

    父子两个还是头一次这么没有烟火激越的说话,但好气氛没维持多久,就有內宦来报,却被卫终赶紧挡住,问了几句,才过来回禀:“陛下,是西河的消息……”

    天授帝脸色还挂着笑,悠长叹口气:“已经尽人事了,说罢,朕有心理准备。好不好的,补救就是了。”

    卫终缓缓道:“西河与临河下游有决口,梁州会昌郡与扶风郡,豫州仁里郡,都被淹了。”

    天授帝呼吸也难免急促,问:“百姓都迁至高地了?伤亡如何?”

    沐慈心中微动,这个皇帝的确是个好皇帝,第一反应就是问百姓。

    “陛下莫急,百姓无碍。因钟府君措施得当,命沿河各地将百姓提前引入高地,伤亡并不大,钟府君及几位郡守却下落不明。在仁里郡驻守的厢军因抢修河堤,救助百姓,决口时并未撤离,伤亡过千,团练使曹庆已经确认落入洪流,九死一生。”

    天授帝不笑了,沐慈察觉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伸手按在他胸口,轻轻抚摸:“别急,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着急也没用。你不能有事,不然都完蛋了。”

    天授帝知道,试图站起来,沐慈站起来去扶他。

    天授帝看九郎这么瘦弱的肩膀还想帮他,怎么忍心叫儿子担心,咬咬牙,也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一股力气,自己站了起来,拍拍儿子的肩膀。

    “父皇没事,撑得住。”然后对九郎笑了一下,走出去了。

    “等一下!”沐慈追了出去。

    天授帝以为小儿子来相送,说:“不用送了,下雨风凉,你快回去。”

    沐慈说:“我想帮忙,能不能去旁听?”

    天授帝有一丝犹豫,皇子如果不做太子,一般的结局都是闲散王爷很少会参与政事。他拿奏本给小九郎看,毕竟做得隐秘,旁人知道也没办法。真正把九郎带去了朝堂上,这么大个活人,就无法遮掩了。

    将来若九郎能上位还好,若自己时间不够,无法铺排好……

    可现在事态紧急,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不仅是西河、临河,全国多地连日暴雨,只怕各地情况都不乐观。天授帝正色问:“父皇得去主持廷议,大部分朝臣都在,你懂不懂即将面临的局面?想好后果没有?”他已经不再把小九郎当做无知小儿看待了。

    沐慈平静地说:“我既然开口,必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且不论后果如何,国难当头也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

    的确!

    天授帝面对这样的小儿子,没办法拒绝,也因为心中隐秘的想头,根本不想拒绝。

    “那好,你随我来。”天授帝为人十分决断,吩咐卫终,“雨大,准备御辇。”才牵起小儿子的手,道:“九郎,答应我,在朝会上什么都不要说,等我们父子两个的时候,有什么你可以说什么。”

    天授帝怕九郎这个倔牛说些不该说的话。

    “好!”

    天授帝放心了,只要九郎答应了的,他就一定会做到。

    天授帝郑重道:“儿子,别担心,不论会有什么风雨,父皇……会好好的,不会有事。因为父皇要留着这条命,多活两年,好好地护着你。”

    沐慈顿了顿,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道:“说实话,我很需要您的保护,十分感谢您。”

    天授帝笑得真正开怀,一股力量开始支撑他,什么都不怕了。

    “父子俩个,不说谢不谢的……倔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