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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风声响在耳边,脚步逼在身后,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从后面袭来的强大气流。她心中急得不行,几乎马上就要不顾一切地呼喊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前面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她避之不及,直直地撞了上去。
江含征揽着她,噌噌地后退几步,才堪堪站稳,胸口一阵闷痛,险些闭过气去。
“怎么回事?”他低头看着她,同时也看到了她身后紧追不舍的人,神色严峻起来。
“大人,他叫倪云清,就是在墓碑上题诗的人,他要抢夺沈菀娘的魂灵。”
夏初菡抬头急急报告,惊魂未定,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就被别人圈在怀中。
江含征低低地“嗯”了一声,缓缓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凌厉的目光望向她的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意欲何为?”
他一字一句,沉稳威严,面前的男人一下子被镇住了,收住了脚,判断当前的形势,低下头合十行礼:“小僧是宝林寺的僧人,因为看到这位施主收了一个故人之魂,怕他对故人不利,这才追了过来,并无恶意。求大人成全,让她把故人之魂还给贫僧。”
他言辞恳切,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可是该大人不成全,该大人护短。
江含征沉着脸道:“她助人超度,四方皆知,你怎能说她会对你的故人不利?这件事无需你插手,你回去吧。”
倪云清:“……”
夏初菡汗,她什么时候四方皆知了……
可他在还不了解事情始末的时候,便毫无缘由地选择相信她,维护她,夏初菡的心中不由溢出一丝暖意。
江含征看到倪云清的容貌,听到倪云清的身份,见他竟然也能看到阴魂,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故事,心中自然十分好奇。
如果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一定会把倪云清提过去,详细询问一番。但此刻佳人在怀……他又有了别的想法……
倪云清还在迟疑,但江含征的脸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了,区区一介平民终究不敢忤逆官员的命令,他只好合十一礼,满面阴郁地离去。
直到远离了两人的视线,他才缓缓回头,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目中溢满压抑的幽凉怨愤。
倪云清离开后,江含征也拉着夏初菡的手往回走。
夏初菡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再抽,江含征握得更紧。
夏初菡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随着那条手臂麻了起来,浑身如发了潮疹一般,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她颤声低道:“大人、大人你……”
“嘘,不要说话。”
江含征打断她,十分自然地牵着她,穿过寺庙,走过大门,登上马车。
夏初菡觉得,被江大人握着的那只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僵着身子,被人当小狗一样牵着,在心中用力自我催眠:那不是我的手,那只是一只橡皮手,那不是我的手……
同时暗暗庆幸,幸亏他们走的是偏僻小路,今日香客又不多,否则大庭广众之下……她真会羞愧致死……
上了车,巡按大人终于放开了她,她立刻把手背到身后,悄悄摩擦,妄图把那种长毛的感觉抹去……
而脸上已然起了一片不正常的红晕……
江含征兴味十足地研究着她脸上鲜润欲滴的红霞,缓缓凑近,慢声:“吓到了?”
“!”
夏初菡的心“咚”的一声,再次饱受惊吓,心猛然跳进喉咙,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小口微启,惊呆到无法反应。
江含征低眉看着她,少女的幽香若有若无地撩在鼻尖,他的呼吸有些不稳,情难自已地低头碰了碰她的唇,声音哑了三分:“如果吓到了,就到我怀里来,我会护你。”
轰的一声,红潮满脸,她慌乱地躲开他的目光,睫毛急速地颤抖着,耳颈红得要滴血。
江含征的脸也有些微红,可是看到面前的佳人如此害羞,他都不好意思再脸红了,大尾巴狼的本性又开始冒头,他缓缓靠近她的耳边,低低道:“你能主动投怀送抱,我很欢喜,男女相悦本是很正常的事,何必害羞?”
温热的气息撩在耳畔,她愈发慌乱,脸愈发红,但事关原则问题,她不能不竭力辩白:“大人,你误会了,我……”
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的唇畔,他的目中是她无法了解的情潮涌动,低缓的声音透着若有若无的蛊惑:“……我很欢喜,我也思慕你,所以你要思慕我,就如我对你一样……”
非常绕口的话,却让她一时微怔,头垂得更低,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俏颜绯红,红唇微颤。
如此香软,如此可口,如此好欺负。
江含征定定地看着,心中那些君子约束瞬间就化成灰,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把她捞在怀里,鼻尖触着鼻尖,亲吻她唇角的酒窝,而后一举席卷他朝思暮想的唇。
不再是如羽轻触,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一个真正的吻。
吞噬着她每一缕香津,掠夺着她每一丝呼吸,侵略着她每一寸领地。
她心中如起了一场山呼海啸,心鼓荡得要跳出胸腔,而脑子却混沌迷乱,只是本能地推拒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吻得更用力……
“娉娉……”激吻的间隙,他在她唇齿之间低唤,喑哑缠绵,望进她眸中的目光溢满她无法忽视的情意,“这是爱慕,我爱慕你,不是轻薄……”
说完,再吻……
低哑的话语如一道波澜荡进她的内心,讶然,懵懂,不敢置信,无法理解……最后全化为一片混沌,被他席裹着,被动地仰起头,睫毛轻垂,陷入的他的怀中,承接他的深吻。
从此,空白一片的感情纸页上,便被这眼前的男人以这般强悍的方式,切实地烙下一枚鲜明的印记。
直到两人快要窒息,他才放开她,让她伏在自己胸前喘息,而他则贴着着她的发丝,缓缓平复身体的叫嚣。
她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想离开他的怀抱,可是他却紧紧地圈着她不放,她便只好继续坐着。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她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所以继续忍耐,以静制动。
而他则是因为太过喜欢这样的氛围,心满意足,默默享受。
“还想去别的地方吗?”
过了一会儿,他在她的头顶低声问。
“不。”她的声音更低,几近蚊鸣,耳颈又开始泛红。
他目中蕴起微笑,心绵软如春风,轻轻含了一下她的耳垂:“好,那我们就回去。”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脸红得几乎要爆炸。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硬生生地受着,如英勇就义一般,低头端坐,一动不动。
如此奇特的心性,让他心中浮起难言的柔情,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不忍心再逗她了,就这样搂着她,安静地度过了下面的路程。
车子微微一晃,停在了官署前,她立刻慌里慌张站起身,连招呼也不打,一阵风似的掀帘而去。
江含征:“……”
怀抱空空落落,如他此刻的心,他难得地失神了一会儿,唇边泛起无声的苦笑。
多少人因为他的容貌优异、少年得志而爱慕于他,可是他看中的那个,却偏偏对他避之不及……
优美的凤目中一路凝聚的光亮缓缓沉寂下去,他站起身,又恢复了在众人面前的那副表象,沉稳自若,优雅和煦……
经过她的房门时,他抬手敲了敲,却发现里面毫无声息,他欲要再敲,手顿了顿,又缓缓垂下去,也罢,就让她缓一缓吧……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男子冷冷地看着他,而后,转向那扇门,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如凝望了千年。
房间里,夏初菡紧紧地蒙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不见天日的大号蚕蛹,内心里咬着手绢直翻滚:
好诡异,怎么会发生那种事呢,他竟然说爱慕她……
一向以噎她为第一要务的人,突然画风转变,简直比听说宋绣绣是男人还让人觉得诡异……
而自己竟然那样傻傻的让人欺负……
脑子里如有成千上万只蝴蝶忽闪着翅膀到处乱飞,直忽闪出一片兵荒马乱头晕目眩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去面对那位巡按大人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中拒绝与人见面,其间,江含征的书童传她过去陪巡按大人吃饭,都被她装死推过去了,如果不是送给她的饭食定量减少,该书童几乎以为里面已经是死尸了……
在这与世隔绝的日子里,画中君不见,变相君不见,连书男孩也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豌豆娘陪着她,整天在她耳边八卦唧唧。
“我刚才又看见那个眉间有疤的年轻人了,哎,他和巡按大人是什么关系,双生子?亲兄弟,还是表兄弟?”
嘿嘿一笑,“我们还真是有缘,你身边有两个相像的,我身边也有两个相像的,你选择人,我选择鬼,我们都选择自己的同类。
这样才对嘛,像倪云清说的,让我陪他身边,他只有一个我,我只有一个他,他是跳河脑子里灌水了?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三岁的娃都知道,人和鬼怎么在一起嘛!我冷的时候,他能抱我吗,我孤单的时候,他能亲我吗?我想要的时候,他能给我吗?尽说些异想天开的话!”
夏初菡:“……”
脸孔又开始有烧火的趋势。
豌豆娘:“所以说,你选活人是对的,我选死人也是对的。”
死人死人死人……
夏初菡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豌豆娘:“所以,我都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人生苦短,得享乐时且享乐,趁他年轻俊美,赶紧相好。否则,等人都干巴成老头子了,你就是心里不膈应,他恐怕也有心无力了……”
夏初菡:“……”
豌豆娘:“我这可是现身说法,你别不当回事。”
夏初菡:“……”
她抚了抚抽搐的额角,打断她热情的喋喋不休,说道:“你那一位呢,什么时候能陪你走?”
说起这个,酒缸女的神色沉寂下来,泛起几分忧色:“虽然处决的日子还没到,但牢里的条件那么恶劣,天气又这么冷,恐怕……他支持不了多久了……”
微微失神,叹息一声,“虽然我想和他在一起,可也不忍心看他这么受罪……”想起什么,神色又开始回转,“这样说来,我还真是幸运,不疼不痒地就过去了,哪像别人,还要遭个七罪八难的。”
夏初菡:“……”
从没见过这么心大的鬼……
但,夏初菡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当晚,酒缸女便拉着一个男鬼站在了她面前。
“拜托你了。”
女子微笑,长至脚踝的头发缠绕着她曼妙的身躯,旁边的男子看着她,无言迷恋。
低沉柔和的念经声起,两个人手牵着手,缓缓淡化在一片薄薄的光芒中。
“看看门外。”
临消失之前,宛如美人鱼般的女子几不可闻地向她低语,笑容神秘:“看看门外”。
夏初菡心中一动,猝不及防地打开门,门外,那个仿如静默千年的身影,缓缓抬眼,对上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