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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心情地和他笑闹,他缓缓弓起背,低下头亲吻她。
半遮半掩的窗帘缝之间透过一束束的阳光,映在床沿的一角,沈清言悄悄地弯起了脚趾,闭了眼,迎合他的吻,嗯,很甜。
半晌,他唇角微微扬起:“我没刷牙。”
“好巧,我也是。”她回应。
斜打而来的光束照着他的瞳孔,变得像淡褐色的琉璃,闪着流光溢彩。
“网上的事,我会解决的。”他淡淡陈述,声调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恩。”她倏地低头,重新埋进他的臂弯里。
他的视线随着她不安分的脑袋移动,笑着问:“在想什么?”
“没,只是觉得有时候网络的力量挺可怕的。流言蜚语那些,传得比什么都快,好像大家都上赶着见不得你好。不过也没什么,关了电脑那些就什么都不是了,毕竟都是些虚的。”
他压低了声音回答:“那就关了,不需要去管他们。”
她应了声,翻身起来,胸口顿时袭来的凉意让她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霎时又缩了回去。举着被子慢慢匍匐到衣柜前,回身一看,被子全被她扯走了,周闻身上只剩小小的一角,什么也遮不住,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羞愤的表情。
周闻做事的效率很快,他早上才向她做了承诺,她中午抽空刷微博的时候就看到新闻的风向完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在搜索栏里简单敲了几个字“周闻初恋女友”,跳出来的相关话题仿佛在诉说着昨天的一片讽刺与骂声都只是幻象,今天虽然还有些人在质疑,大多数人却全面倒戈到了她这边,明里暗里讥讽爆料人的小人之心。她翻了翻,找到了一个点赞上万的po。
九宫格图。
她一张一张看去,照片里她的个人信息都被打了马赛克。第一张是她在z大时的成绩单,第二张是她在全美前二十大学念硕士时全a的成绩单,第三张是她在hk的工作经历,第四张是……每一张都细数了她的“丰功伟绩”,她作为当事人看到都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这是有实力的空降兵!”
“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冷静想一下周闻说的话就知道是他把女的追回来的,根本不是女主想高攀。恕我直言,这个条件,根本不用高攀周闻,追求者不会少。”
“有些人太天真了,三十岁拖了个娃的,美若天仙都不会有人追。”
“楼上脑子进水了?三十岁怎么了?人家就是优秀!”
网上争得起劲,一个个比局中人还要投入,口水满天飞,一点也不含糊。
她瞥眼喝了口茶,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回头看到蔡诚轩食指停在眼镜架上,视线从镜片上方溜出来,眼神恍如一潭死水地盯着她,发觉她也看过来了,才把推眼镜的动作做完,淡定地把目光转走。
沈清言靠在办公桌上,毫不掩饰地盯着他。
说起这个蔡诚轩,她起初以为他只是因为那次比赛的事对她有点意见。毕竟周闻拒绝了任何一组的请求,包括他所在的那组,独独帮了她的那一组。其实别的几组就算没有周闻的帮助,因为有相对扎实的实力,还是冲进了全国赛的,也不像他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实力不足。
升大二时,她在系主任办公室听到过他和老师的谈话。大致是她和周闻都在奖学金的名单上,而他不在。
蔡诚轩的成绩一直是算优秀的,但从来不是顶尖的,平平无奇,最厉害的大概是他能把老师讲的和课本上的知识都记熟,却不能举一反三,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他和奖学金的要求其实差得不多,如果能挤掉一两人,就有他的份。他看了长长的名单,独独看沈清言不顺眼。
那天沈清言正要去询问些事,隔着办公室虚掩的门就听见蔡诚轩愤愤不平地指名道姓地在说她。虚掩的门缝中,他拿着奖学金公布名单,弓着背,对着坐在办公椅上的主任大声抱怨,手颤颤巍巍地快把纸张捏碎了。
“沈清言她凭什么能得奖学金?老师你知不知道不光上次比赛是周闻帮的她,平时他俩就老走一起,什么都是周闻帮的!”
老师看起来也很头疼于他的咄咄逼人,伸手摆出让他缓缓劲的姿势:“同学间互帮互助是好事,我们本来就希望同学间能有像样的学习小组,互补,一起进步。只要不作弊就好了。”
蔡诚轩气结:“本就应该各凭本事的,凭什么!”
沈清言扬了扬眉,就推门而入,轻声喊了一句:“老师,我来问下专业课的事。”
当时蔡诚轩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当着面不敢骂,背后又说得起劲。
感觉到她的视线,坐在办公桌前的蔡诚轩抬起头,尴尬地提了提嘴角:“经理有什么事吗?”
沈清言用手指搭了搭桌面,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好整以暇:“没事,你继续。”
下午下班前,周闻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衣裤上挂着一身的雨水,阔步沿着长廊走来。沈清言恰好捧着文件走过,偏过头,怔怔地看他:“你怎么来了?”
他对她笑了笑,接过她手上的文件,随手摆到了一边的桌面上,冰凉的大掌握住她暖暖的手,摩挲了下。
她抬起头,问他:“外面雨很大么?”
“还好,车里没放伞,就淋了些雨。”
“怎么过来了?还这么早?”
“有些事和陈斐说,你先去忙吧。”周闻拍了拍沈清言的背,轻轻把她垂在眼前的发丝撩到耳后,后又补了一句,“等会儿一起走。”
沈清言点了点头,继续忙起工作的事。过了没几分钟,陈斐跟着周闻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陈斐向着蔡诚轩径直走去,而周闻则是眉目温柔走来,好笑地看着她发呆的眼神,坐到她身边,下巴扬了扬指着文件,示意她继续。
“凭什么!”
熟悉的三个字眼。
沈清言狐疑地抬起眼来,疑问地看着周闻,周闻眼睛里透着轻笑,选择无视他身后传来的声音。沈清言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后面蔡诚轩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额角青筋乍现,唾沫横飞。而陈斐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表情淡淡地看着他撒泼。
他忽地扭头看向她,眼睛里恍若飞出刀子般,恨意满腔。
“又是因为她?!”他提了口气,盛气凌人地大步走来,“你除了靠男人还会什么?”
陈斐跑过来:“嫂子,你别在意他说的。”
沈清言向后一靠,手臂环在胸前看着蔡诚轩,唇角微扬:“网上的事是你造谣的吧?”
“造谣?”他冷笑一声,“那是事实!你哪件事不是仗着周闻做成的?”
沈清言瞥了一眼笑而不语看着她的周闻,慢条斯理地回答他:“需要我给你列举吗?”她站起身,数着手指头,“先不说他作为一个男人能不能替我生孩子的问题。你,蔡诚轩,连我去美国念的什么大学,读的什么系,毕业后工作在哪儿,这些统统都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底气?你觉得我是靠着周闻进的b大?还是觉得我是靠着他进的hk当的经理?我没读过经济?经济是我软肋?我是个无用的空降兵?你对我的了解,不,称不上了解,一知半解都只局限于我在z大的那点时间。”
蔡诚轩盛气凝在脸上,咬牙切齿:“所以呢?你就让他把我开除?好叫你随意践踏别人的生活吗!”
闻言,沈清言深觉他不可理喻,偏过头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公司会需要一个平庸无能,见不得别人好,脑子里只想着怨恨的人?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说我平庸无能?!”他拔高了一个调,身体不受控地前倾。
她眼皮缓缓落了又抬起,眼神冷漠,一字一顿地说给他听:“如果你有不可被替代的能力,也许今天陈斐就不会开除你。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要么你安分守己不要想着害人,要么你就做到最好,让人都求着你留下。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要抱怨别人比你强。”
“你——”
“还有,大学时候你去找老师说奖学金的那事,你现在给我听好了。就像老师和你说的那样,互帮互助是好的,能让你变得更强,如果你喜欢孤独,也没人拦你,但你不要因为别人比你强,就去怨恨!”
“我——”
“还有,”她厉声打断他,眼眸抬起平静地看着他,“我学习就是比你好,能力就是比你强,你不服?那你就超过我。”
“噗。”
她低头瞪了眼看着她笑出声的周闻,小腿踢了踢他的,让他别拆台,转头看了眼办公室墙上的挂钟,把文件塞进抽屉里锁上,拿起包,瞥了一眼蔡诚轩扭头就走。
“咳。”陈斐清了清嗓,提了提酸疼的眼皮,轻拍了拍蔡诚轩的肩头,“整理东西吧,明天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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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中午,两家人,一共十个人,如约在竹生饭店见面。
除了两家父母,沈清言周闻三口之家,陆依宁一家子也来了。
临着池水的方木桌边立着几根长长的青竹,沈卓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辨别真假,又怯生生地缩回手,看着一桌大人沉闷的气氛,百无聊赖。陆依宁拍了拍他的手臂,大眼睛轱辘一转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随后站起身来,有模有样地弯了腰:“姨姨可以带包子去玩吗?”
她有礼貌地询问大人。
周闻的父母从见到沈卓起就一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完全藏不住。看见自己的孙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两老别提有多开心了。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无欲无念地恐怕到四十岁都结不了婚,还不免担心过断后的可能性,没想到连孙子都已经要十岁了,真是又惊又喜。
“好好好,小心点就是了。”他们满口答应。
沈母吴怡绢却不大高兴,沉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不行,这么小的两个孩子,懂什么啊,这个大个饭店里乱跑,走丢了怎么办,坐着等吃的吧。”
陆依宁的爸爸见状,憨笑着起身:“正好我这腿老坐着也不舒服,我带两个孩子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沈昊抓了抓吴怡绢的手,她才冷哼着没再说什么。
纵使周闻在来之前就给周家二老打过预防针,他们还是有些不高兴了。好端端的两亲家一起吃顿饭,吴怡绢却一直臭着张脸,气氛都被破坏了。不过,证都领了,这种板上钉钉的事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盈盈地转头看沈清言。
漂亮,是第一印象。
骄傲但不让人反感,是第二印象。
儿子很喜欢,是第三印象。
总体很满意。
服务员端着一道道冷菜过来。
吴怡绢扫了一眼桌上的藕、凉拌黄瓜等菜,没什么胃口。垂着眼,扬起下巴,冷冷地说:“周闻,这儿的化妆间在哪,你带我去。”
沈清言略微有些尴尬,接话:“妈,我带你去就行了。”
没想到却被吴怡绢无情驳回:“你又没来过这,你哪知道,又要找半天。周闻,带我去。”
对面周闻的父母脸色黑了一半。
周闻伸手按了按沈清言的手背,微微一笑,起身带吴怡绢去。
“老沈,你也过来,帮我下。”吴怡绢拍了拍沈昊的肩。
这样一来,餐桌上只剩下了周闻父母,陆依宁的母亲,和沈清言。而那头,是周闻独自伴着沈清言的父母。
“岳父岳母。”等走出一段距离,周闻沉声开口。
拐过一个转角,吴怡绢停下脚步,把化妆包扔到沈昊怀里,凌厉地抬眼打量起周闻。
“现在叫岳父岳母还太早,等婚礼办了再说吧。”她顿了声,“就是你把我女儿的肚子搞大的?”
周闻点头。
“不会说话?”她厉声道。
“是。”周闻答。
吴怡绢绕着周闻走了一圈:“以前没仔细看过你,只听言言说过。男朋友。后来她跑到美国去了,怎么问她她都不说,还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去找你算账。”
周闻沉默了。
她驻足,理了理袖口:“原来是长的这个样子,皮肤比电视里黑了点。”
沈昊拉了拉她的衣摆:“老婆,说什么呢。”
“别插嘴,让我说完。”吴怡绢说,“上次我问过言言,她说十年前你们是误会,你给我说说,是什么误会?”
周闻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复述给二老听。话音落,吴怡绢晃了晃神。
“难怪她那时候总念叨着问我,是不是听着医生的话调理了以后就能怀孩子,说万一掉了孩子是不是以后就怀不了了。我那时候还以为她跟外面什么不三不四的小年轻干什么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出神地盯着拐角处绿油油的盆栽看,她收回视线,转向周闻,“我见过很多穷小子发达后抛弃糟糠之妻的事,都发生在身边。我不知道你处于什么心态,是不是为了儿子,过了十年,绕了个大弯,又找到言言。我也不管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女儿找了个有钱人,我自然开心,跑到亲戚跟前吹起牛来都有脸面些。我不用你说什么弥补少去的十年,我只是要问你一句,你能保证这辈子都好好对言言吗?”
吴怡绢说话直来直去,心里想的什么就说什么。她很坦然地承认自己的虚荣心,但也很诚挚地问他。
周闻看着吴怡绢诚挚的表情,认真地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沙哑了些。
“能。少去的十年,我弥补不了,但是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好好对她。”
吴怡绢和沈昊的眼里闪过一层光,合上眼,又不见了。
周闻压着嗓子说:“她喜欢逞强,但我希望在我这儿,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所有的盔甲为一人卸下。那些伪装,在他一人面前,统统都不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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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清言熬不住困意,洗了澡就往被褥里钻去,手一挥把重重的被子盖在头顶。
眼睛才闭上没一会儿,人就被周闻从被子里拽出来,眼睛里泛着点小泪花,打了个哈欠,手抓着被角:“你干嘛啊?”
他轻轻笑着看她,眼底温柔似水,沉吟:“言言。”
沈清言一哆嗦,退了一厘米,声音闷在被单里:“你干嘛突然这么叫我?”
“你爸妈很爱你。”他说。
她缩在被子里,一怔,听到他缓缓说。
“她把我叫走是因为想亲口听到我的承诺。”
半晌,沈清言嘀咕:“承诺有什么用,都是虚的。”眼前却不禁模糊了。
周闻侧坐在床沿,没说什么,知道她心里有千万感触。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发,低头轻吻了吻她顺势抬起的唇。
“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他打开衣柜,翻出搬家到三楼的睡衣裤,就听到声后幼兽呜咽般的声音。
“你爸妈也很好,很爱你,很爱包子,也很喜欢我。”她咯咯笑了笑,满足地用脸颊蹭了蹭被子,翻了个身。
周闻手里握着一件睡衣,眼角下弯,嘴角上扬。
“我也爱你。”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只是唇角衔着似有若无的笑,香甜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