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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地里的庄稼开始缺水,沿路建造贯穿附近几个村庄田野的水渠,终于开始通水。
每年夏天,最热的几个月,这条水渠就会在每天早上到下午这段时间放水。水是从远处的江里抽上来的,很清凉,所以孩子们都爱到水渠玩,过属于他们的欢快夏天。
以前两个孩子小,顾淑芬不允许他们去水渠玩。现在大儿子已经八岁,小儿子也六岁了,水位一般只到小儿子的脖子,不怕他们被淹到,才允许大儿子带小儿子去玩。
顾子墨兴奋啊,这还是第一次去水渠里玩,以前洗澡都只能在家。他特别羡慕别的孩子能下水玩,只是他是乖孩子,不能让妈妈担心。今天抱着妈妈给他准备的漂亮游泳圈,就跟放出笼的小鸟一样兴奋,已经把哥哥甩在后面,快速往水渠跑去。
这个时候天气太热,下午四点后开始,水渠里就已经有很多小孩在玩。而且基本都是六到十岁的小孩,再大些的,根本就无法在这游泳,只能去池塘。
顾子墨到的时候,那段地方已经十多个小孩子在玩,他急着想下水,不过哥哥走得慢悠悠的,他要等哥哥,不能自己先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哥等了他两年才能来玩水,他一定要等哥哥一起玩水。
弟弟竟然为了游泳把自己丢一边,顾学林心里非常有怨念,故意越走越慢。他现在真想把游泳圈里的气放光,再把弟弟拖回家打一顿屁股。竟然敢忽视哥哥,不可原谅!
“哥,快点快点!他们都在玩了。”顾子墨急的直跳脚。
见哥哥还慢吞吞的在走,顾子墨干脆跑回去,拉着哥哥的手臂拖着他走:“哥,你好慢啊!”
弟弟没先下水,都来拖自己了,顾学林总算不端架子,跟着他跑起来。
“木头,你的游泳圈给我玩玩呗。”一个小孩看到顾子墨的游泳圈就开始眼馋。
这会水里十多个家伙,也只有两个是汽车内胎充当的游泳圈,黑乎乎的,还打了补丁,很难看。也就顾子墨的那个游泳圈,黄绿相间非常漂亮。
其他小孩也看到了顾子墨背着的游泳圈,都眼馋的看着顾子墨:“木头,给我们玩玩呗。”
这是妈妈刚给自己买的,顾子墨才舍不得给别人玩,不乐意道:“我自己还没玩,才不给你们玩。你们之前也不给我玩。”
顾子墨记仇,超级记仇。
他还小,喜欢玩,喜欢热闹,可是哥哥玩很多东西都兴致缺缺,他只好找小朋友们玩。
前些天他看到村里的小孩们在玩游泳圈,在那上面坐下,蹦起,很好玩。他也想要玩,可他们都不给他玩。当时顾子墨就气坏了,觉得他们都是小气鬼,以后他的玩具也不给他们玩。
那些小孩共同玩一个汽车内胎,几个人轮流都玩不过来,怎么可能给顾子墨这个外村人玩。而且小孩子还是有些排外的,都知道顾子墨和顾学林两兄弟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的父母老要他们对这两兄弟好一些,可凭什么。小孩子们的性格很直,讨厌了就是讨厌,爸爸妈妈越要他们跟这对兄弟好好相处,他们越厌恶两兄弟。
当然如果这对兄弟有好的玩具,或者有好玩的花样,他们还是会跟着玩,这是爸爸妈妈吩咐的嘛。但是游戏结束了就会自成一国,把那两个兄弟丢开。就连玩的时候,要是分组,那肯定也是顾学林兄弟两人一组,他们又一组。如果人数必须均等,那分到顾家兄弟这组的,就会故意拖后腿。
顾子墨很早就发现自己被排斥,但是妈妈希望他能多交朋友,所以他也努力大方起来,把玩具分给他们一起玩。直到那天游泳圈事件,他真的生气了,也就不怎么爱凑过去。
顾学林对被排斥这件事,也很无奈。他是成年人,即使再努力去陪弟弟玩,也不可能让自己保持热情。比如弟弟要玩沙子,他就觉得很无聊,很快就会坐一边打瞌睡。比如弟弟要摘花朵,顾学林又会无聊的打瞌睡。比如弟弟要抓蚱蜢,他还是无聊得想打瞌睡。
弟弟被排斥,他很心疼,只好用其他方法补偿,比如到水渠游泳,就是他跟妈妈申请的。顾学林早忘记自己也是被排斥的一员,谁叫他把自己分到“大人”,把其他人都分成“小孩”。
顾子墨和小朋友们因为游泳圈再次赌气,拖着哥哥往水渠上游走:“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玩,哥哥,我们去上面,你教我游泳。”
顾学林就这么被急性子的弟弟给拖走了,还能听到后面那群小屁孩在放话:“木头,你不给我们玩,我们以后再也不带你玩。”
顾子墨愤怒的回头吼道:“不玩就不玩,我跟哥哥玩。”
等到上游,顾子墨迅速脱了上衣和裤子,一下跳到水里,激得水花四溅,把正在脱衣服的顾学林溅了一身。他转身看哥哥成了落汤鸡,顿时高兴起来,忘了之前的不快。
顾学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迅速跳进水里。
不过他才下水的,就听到弟弟发出的惊叫:“哥哥,我要被冲跑了!快来救我!”
顾子墨之前是套着游泳圈跳下去的,整个人被游泳圈托着浮在水面,脚踩不到底。这水渠是活水,流速不怎么快,但也不慢。顾子墨就这么被顺流冲下去了。
顾学林忙往前一纵,迅速游过去。幸好他力气变大了,而且是顺流,很快就追上弟弟,扶着他的游泳圈把他拖住。
这还是第一次下水呢,就差点被水冲走,顾子墨吓坏了,紧紧抱住顾学林的脖子不肯下去:“哥哥,我怕,我不要玩游泳圈了。”
“不怕不怕,我们不玩游泳圈,我先教你潜水。”顾学林抱着他往回走去,就是逆水走,走得慢。他把游泳圈直接丢到了岸上,决定等回去再捡。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拿来当玩具的,对学游泳一点帮助都没。
等到了刚刚下水的地方,顾学林让弟弟松开他环在他腰上的腿,自己站好。顾子墨怕再被水冲走,怎么都不肯松手,也不肯松脚。
“子墨,你要相信哥哥,站着不会被冲走的。就是你被冲走,哥哥也会再把你抱回来。”
在哥哥的一再保证下,顾子墨才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松开腿踩到水底。但是双手一直紧紧的抱着顾学林。
见弟弟站好,顾学林才开始掰他的手,并且紧紧握住:“我拉着你,不要怕。”
有哥哥的话,而且他确实没有再被冲跑,顾子墨才松了口气。
“子墨,还记得哥哥在家教你的闭气吗?学游泳之前,先学会在水里闭气,就不用担心被水淹。”顾学林学游泳,那是野路子,跟游泳馆的绝对不一样,教顾子墨的,肯定是他的这套真传。
“哥哥,我记得。我现在闭气给你看,我能闭气三分钟呢。”为了今天学游泳,顾子墨做了很多功课,大概是改造后的体质的问题,他闭气三分钟非常轻松。
不等顾学林回答,顾子墨就右手捏着鼻子,整个人蹲到水里。不过他的左手,始终跟哥哥的手牵着。
潜到水里,他竟然发现整个人又开始浮起来,幸好拉着哥哥的手,不然他又要被冲跑了。等他实在憋不住气,才冒出水面大口呼吸。
“非常好,现在还怕水吗?”顾学林抱住他,让他能更轻松抹脸上的水。
“哥哥,我不怕了。可是我好像还是会被水冲走。”顾子墨羡慕的看着哥哥,自己怎么不快点长大呢,只要跟哥哥一样高,就不会被冲走了。
“这里你站直了能踩到水底,就没事。如果碰到踩不到水底的,你可以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水里踩水往前面游,过一会就换口气,再继续游。你连潜水都会了,还怕学不会踩水吗?只要会蹬腿就行了。”
顾学林一边说着,一边抓住顾子墨的两只手,继续教他:“现在我拉着你,你只管蹬腿拍水。”
只要有哥哥扶着,顾子墨胆子就大。
立刻开始拍打水花,而且很快他就玩出了兴致,把水花越溅越高,甚至逼得顾学林都闭上了眼睛。
只要弟弟玩的高兴,顾学林也不管他,直到顾子墨玩腻味了,才扶着他的腰:“现在加上手上的动作,往前面划。”
顾子墨很认真的学,一开始手脚有些不习惯,不协调,练了十多分钟,总算感觉上来了,顾学林才让他停下:“好了,现在你要学会不用手捏着鼻子闭气,然后努力往上游游去。有哥哥在下面接你,即使被水冲下去也没事。”
说完,顾学林就顺流往下游了十米,在下游鼓励的看着顾子墨。
顾子墨想到有哥哥接着,不怕被冲跑,终于勇敢的潜入水里。
其实一个人,他还是害怕的,所以不小心喝了两口水,还很快就落入了哥哥的怀抱。但是有了这次经历,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重新再来。
玩起来时间过的很快,特别是玩的开心的时候。
顾子墨还没玩过瘾呢,就听哥哥喊他:“子墨,我们要回家了。”
天上云彩已经被夕阳染红,顾学林看看天色,估计两人已经玩了一个多小时。
顾子墨假装没听见,又潜入水里,像鱼一样顺流而下。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怕被水冲走,冲走了他还可以逆流游回来。
顾学林可不给他装傻的机会,很快追上他,拖着他要他上岸,不许他再玩:“泡久了,对身体不好,明天我们再来。”
顾子墨学游泳学得兴致正高,很不甘心挣扎,想钻回水里:“哥哥,再玩一会,就一会。”
不理会他的耍赖,顾学林一把把他抱住:“你出来前答应过妈妈的,不要让妈妈担心,我们现在就回去。”
被哥哥用妈妈的名头镇压,顾子墨只好丧气的吊在哥哥身上:“哥哥,你背我回家,我没力气了。”
顾学林抱着树袋熊上了岸,觉得两人总不能就穿短裤回去,催促道:“一分钟内穿好衣服,我就背你回家。”
树袋熊马上跳下,迅速把裤子衣服胡乱一套,见哥哥也穿好了,往他背上猛扑上去:“我有一分钟内穿好。”
顾学林捡起游泳圈,递给背上的懒家伙,把他托稳,大步往回走:“嗯,我们回家。”
回到工厂,顾淑芬看到两个*的儿子,用手指点了点他们的脑袋,笑骂道:“你们玩水是不是忘了搓身子?去浴室再洗一遍。”
两兄弟只好灰溜溜的去洗澡。
这个夏天,顾学林除了那天教顾子墨潜水,后面几天换着花样教他游泳的几种姿势。等弟弟学会了,才带他去池塘摸螺丝、摸蚌、抓螃蟹,还教他用各种办法在池塘、水沟里抓小鱼,钓黄鳝。
顾子墨简直玩疯了,原来抓鱼还有这么多方法,他一直以为有水的池塘,只能钓鱼或者网鱼。他对哥哥更崇拜了,哥哥无所不能。
“哥哥,你怎么会这么多?”顾子墨忍不住好奇问道。
“因为哥哥想吃鱼啊。”顾学林揉揉他的脑袋答道。
前世他基本吃不饱,为了给自己填肚子,想尽了办法。除了教顾子墨的这些,他还会用一种树根弄成白色的汁水,倒在河上游,然后只要在下游捞翻白的鱼。这些鱼并没有死,而是醉了,放在桶里过会就会活蹦乱跳。
现在在弟弟看来,这都是好玩。但是在前世,他只有多抓回小鱼,奶奶高兴了,才会让他多吃一些饭。就连他的学费,也是他自己上山采山货卖,或者帮人摘茶叶打小工,赚来的。
不过哪有那么多鱼给他抓呢,方法再管用也得有鱼。抓得多了,小鱼就少了,顾学林后面经常空手而回。当然他不至于一条鱼都抓不到,就是太少了,他只好自己烤了吃,不然带回家,就一点份都没有了。
至于钓鱼,还是等他十多岁才学会的。小时候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悠哉钓鱼,他要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抓到最多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