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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青君正陷入一种玄妙的境界里。
他看到药园里的灵草以从未见过的速度蓬勃生长,白薇草、鬼针草、香附草、半枯草、百里霜、旱莲花、蔓刺儿果,一簇簇新生的灵草名称从心头滑过,像是一一前来与他打了个招呼,便使他仿佛研读了多年,将名称特性用法清晰记在了心间。
一道金色的柔光在空中画出玄奥的经文,然后渐渐消散,融入他的印堂。又一道紫黑色的灵光以凌厉的气势出现,紧随金光破空而来,刺入他的眉心。
随着两道光芒的注入,他的脑海里前后浮出“医经”、“毒经”几个字,像是有两本大书在他的识海心境里翻了页,无数奇妙的医毒技法向他展现。
身体里荡漾着一种温热的力量,令他舒服得不想动。那力量从眉心而生流入心腑,又从心腑流淌向奇经八脉。
容青君心思清明,细细感受着身体里全新的力量。
因为受到出暗河以来一个多月的历练激发,他的药园在六年之后,有了生长的迹象。灵草种类变得更多,生长速度更快,草药所蕴含的药力更胜从前。两本经书里则记载了世人不能想象的高超绝伦的医毒之术,录入了成千丹方与毒方,容青君灵犀已通,不存在领悟的难题,只需要利用药园里取之不尽的灵草去不断炼制。
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一种类似内力的功法,这种功法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有左右两重法门,以其中一种法门将掌力送出时,内力化为绵绵灵力,疗伤固本,清心养神,而以另一种法门将掌力送出时,则化为阴毒催命之功,毒性入体如附骨之疽,除他之外无人能驱。
容青君自然是倾向于将内力用来下毒。以他的生存经验总结来看,药是给自己用的,毒是给猎物用的,其他是不必关注的。药园的存在自然而然地就会滋养他的身体,改善他的体质,甚至现在的他早已百毒不侵。毒则是对付猎物保护自身的利器,而变强则是生存的本能与必须,因此几乎是下意识的,容青君的关注点就落在了毒经上,医人的丹方排在了后面,一些效果古怪的“杂方”更是被一扫而过得到了冷遇……
他沉浸于自我意识里良久,感悟自己的新技能。
睁开眼时,容青君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自己身边睡过去的风纾难。他一手枕在头下,另一手牢牢握着青君的手。
掌心传来的感觉告诉他这个人体魄强健,只是近日劳累过度,身体疲乏。容青君默念心法,慢慢运转流淌于经脉中的那股内力,将它送入风纾难体内,呼吸间风纾难的精气神已恢复至常态。
只是这一会儿,容青君便感到后继无力,不得不中断,本想再试试那阴毒掌力,但力量不续无以支撑只能作罢。如今他体内所拥有的内力微薄,就好似杯中滴水,想要强大还需要勤加练习。
风纾难睡得极浅,因为再见容青君的难言心情,他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几乎一夜未阖眼,直到天快亮,两天两夜没睡的疲惫感才令他趴在床沿小睡了会儿。浑然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差点成为容青君试毒的小白鼠。
当容青君试图抽回自己的右手时,风纾难的手一紧,立马醒了过来。
一眼望进一双明净无垢的黑眸里,前世今生似乎在这一刻交汇。
“你醒了?”
容青君默默看了风纾难一会儿,作势要起身。
“别动,你伤了头,大夫说你需要休养。”风纾难按住他。
容青君摸了摸,发现自己脑袋上果然被包扎着,顺势就将白布扯落。他的身体不需要借助药物就能自愈。
风纾难正要阻止,却见容青君额角光洁如新,早已不见受伤的痕迹。他眸子微黯,转瞬便恢复。
“要起身吗?”
容青君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你原先的衣服不合身,我帮你准备了新的。”风纾难从床边的柜子里取了一整套衣物出来。
容青君并不太会穿衣服,在地底时他只有一件幼时的旧衣裹在腰间,重回地面后又是随意剥了死人的衣服裹在身上,穿衣服这个技能对他来说已经很是生疏。
风纾难没有避开,看着容青君稚童一般迟缓而异样的动作,有些不解,转而想起乌雷的话,眼里那丝光又转为明悟。
提前了四年相遇,尚未成长起来的容青君有不少令他意外的地方呢。
拿过一件里衣,风纾难说:“我帮你穿。”
容青君没有异议。他并无多少羞耻之心,他知道赤身示人是不正确的事情,但哪怕将他剥光了丢入人群,他也不会生出羞愤。
风纾难为他将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件穿好,动作温柔。他并无杂念,只觉得这样宁静的早晨很美好。
而且,此时的容青君还只是个孩子。
穿好衣服后,他又亲自拧了毛巾,为容青君洗脸净手。
“先休息会儿,我让人准备早膳,如果不想坐着的话,我带你去花园走走,嗯?”
容青君以行动回答,打开了房门。屋外是不认识的场景,院里栽几棵几青松,前方是一道月亮门。容青君停在门口没动。
风纾难牵起他的手腕:“我带你。”
容青君抽回手,风纾难再次抓住。
两人在门口僵持起来。
风纾难苦笑了下,手轻轻放到容青君脸上,拇指摩挲着他的眼眉:“青君,不要拒绝我。”
容青君定定地看着他。
风纾难又是哂然一笑:“都忘了告诉你……我是风纾难,你要记得,我们……是极亲密的两人,好吗?所以,不要拒绝我,青君。”
风纾难再一次牵起容青君的手,这一次容青君没有拒绝。
他的心里盘踞着疑惑的迷雾。
这个人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表情,令他想起容娘隔着生死与他告别时的样子,那样专注地看着他,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人。
为什么呢?
这片府邸的前主人饶阳知府被风纾难下了大牢,预备饶阳事毕后押回京中由天子发落。他既犯有贪墨之罪,可见是个重私欲爱享乐之人,因此府衙的花园修得很漂亮。
只是两人都无心赏景,倒是不久遇上了乌雷,看到容青君很是欢喜地跑过来。
“青君你没事了吧?昨天真是吓我一大跳。”
容青君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乌雷对他这模样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转头就搭讪风纾难:“钦差大人,您的园子真漂亮!”
风纾难看着容青君慢慢往前的背影,没急着跟上去,而是留下来跟乌雷说话。
“这些日子青君多亏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我认了他当弟弟,照顾他那是理所应当的!”
“不必推辞,我既然承诺了要谢你,自然要兑现。你既是被人拐子所抓,想必来饶阳也是身不由己,我便派人护送你回乡,寻你父母家人,再予你财帛米粮供你与家人度过灾厄,也算聊表心意,你看如何?”
乌雷怔愣了下,随即却是拒绝:“我没有家人,爹娘都死光了。”然后便再不说话。
风纾难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乌雷性情耿直,说这话的时候却眼神闪烁,语含愤然,显然别有隐情。
风纾难并不关心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横竖他没有加害过青君,还了这份人情后,以后也不再有干系,他不愿说那也不必强求。
“既如此,那你有何心愿不妨说与我听,我必尽力助你。”
乌雷表情怔怔的:“我……”
“一时想不到也没关系,我在饶阳仍要盘桓一段时日,你想好了便来寻我即可。”
“……好,多谢大人!”
容青君已走得有些远,风纾难结束了与乌雷的对话,追了上去。
“青君,在看什么?”
容青君站在一棵大树下,风纾难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到了高高的树干上一个鸟窝。
容青君跟着风纾难来逛花园自然不是真为逛,他出来的原因只有一个,花蟒表示它饿了,要觅食。
只是这园子很奇怪,生了许多树木花草,活物却没多少,找了许久才发现一个不起眼的鸟窝,不知道里面有几只鸟,够不够花蟒塞牙缝。但还没来得及放花蟒出来,风纾难便过来了。
这时下人来报早膳已备好。
风纾难特意吩咐过厨房一旦备好吃食要第一时间来报,容青君太过瘦弱,不知道以前受过怎样的苦,如果可以,他想一日三餐陪着他,将他喂养得胖一些。因此一听传报便拉着容青君回房。
容青君想了下,在满足自己的胃与满足宠物的胃之间,选择了自己。
早膳很是清淡营养,一小碗清粥,零零总总七八个小菜和点心,每一碟量都不多也不油腻。
“张嘴。”风纾难知道前世容青君的口味,现在却不是很确定。他夹了一小块菇伸到容青君面前。
容青君顿了片刻,看清了那块菇的样子后微微张开了嘴,任风纾难把筷子伸进了他嘴里。咀嚼了下,软嫰的口感和鲜美的浓汁在唇齿间弥漫,好吃得容青君微眯起了眼。
风纾难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果然没变。
对于风纾难来说,这一顿早膳用料普通,厨子手艺平平,美的是与容青君同桌共食的满足感。
对于容青君来说,这一顿早膳简直是有史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顿,比半生不熟的烤鸡好吃,比硬饼子好吃,比善安堂里没滋没味的稀饭好吃。尤其是那一块菇,样貌与他药园的云芝草相似,味道却比生涩发苦嚼不烂的云芝强多了!
容青君迅速在风纾难与美食提供者之间划上了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