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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夏天的信已经到家。
夏天回家必须先坐火车到江城市,然后在江城市换乘中巴到家。
夏天的爸爸知道夏天今天回家,工作繁忙的他,专门在家等儿子。夏天的大姐已经出嫁,二姐在县城的一个商场工作,平时住宿舍,一周才回家一次。
在夏天上大学的这个学期,政府的政改也在进行,“拆区并乡”工作已经完成,夏天家所在的乡和临近的三个乡,共四个乡已经合并成一个大镇,原来的区已经撤销,镇名以四乡交界的一个村来命名,爸爸也由乡长变成镇长。
这个村交通便捷,公路交错,水网纵横,典型的江南水乡,改革开放后该村经济发展明显快了一些,后来成为江城市著名的农民城,镇政府即设立此处。
爸爸是个清廉的干部,从来不贪污受贿。夏天依稀记得好几次别人找爸爸办事,事成后送来鸡蛋、鱼肉之类,爸爸都是照市场价付钱。
爸爸教育夏天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贪字头上一把刀,该是自己的就要,不该是自己的坚决不能要。
夏天家在乡政府宿舍区,所在的一条不长的街和周边的村庄,现在改成镇上的一个街道,距离新的镇政府有2公里路程。
宿舍区其实就是一幢二层加高的大楼,每层有近20个房间,孤零零地矗立在平原上,因为周围大体还都是些二层的民房和一层的瓦房,老远就能看到。
这栋大楼历史和夏天的年龄差不多,修建时按照防震的要求建造,很是牢固,大楼的二楼顶上还有醒目的几个毛体的立体大字:人民公社好!
大楼的前面是一片开阔泥巴地,下雨天一片泥泞。
大楼左侧是个小池塘,池塘后面是原来乡政府的食堂,食堂里还有一口老井,井水略带甜很好喝,夏天家用水都是从井里一桶桶提上来,再提到二楼家里去。池塘的左侧是原乡政府的办公地一排青砖瓦房。
大楼右侧是原来乡政府的菜地,公共厕所就在菜地里,菜地后来分给住户,夏天家也分到一块。
紧邻大楼后侧的是全乡唯一的电影院,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放电影,而且只有下午和晚上两场,往往人气火爆,电影院还是人工把门检票,门口是两排铁栅栏,经过铁栅栏检票口才能进入影院,进入电影院是一排排木制的带靠背的长条椅,前面有个主席台,银幕放下来可以放电影,收上去可以开会用,主席台有些纵深,还可当唱戏的舞台,偶尔也会唱唱戏。
夏天家在二楼,一厨两室一厅,带个大阳台,共四个房间。大姐已经出嫁,二姐一个房间,夏天还是和爸爸一个房间,睡一张大床。独立的室内卫生间那时是没有的,需要到楼下的公共厕所。那是家家户户都有痰盂,每天早上倒掉。
夏天走下中巴车,就老远看到爸爸在阳台上,东张西望地等待夏天,手上夹着支香烟。爸爸的视力不太好,戴着厚厚的玻璃瓶底的眼镜。
夏天那时不戴眼镜,视力还是很好的,老远看到爸爸,赶紧背上行囊,加快脚步:“老爸,我回来啦!”夏天欢快地跑过去。
从夏天下车到家的一小截路是石子路,有三百米,雨后还是很泥泞,夏天一路小跑,裤脚的泥点飞溅起多高。
路上有门口的居民,看到夏天:“呦!大学生回来啦!夏委要乐坏了!”
夏天的爸爸,因为是党委的成员,在干镇长之前,干了好多年的党委组织委员,附近的居民都习惯称呼他“夏委”。
夏天的爸爸,也看到夏天,很激动地搓了搓手。夏天知道,爸爸每逢紧张或者高兴时都有这个动作,夏天自己也有,可能也是受爸爸的影响。
在一楼过道,夏天碰到住楼下的邓伯伯。邓伯伯是镇上的武装部长,祖籍东北,在部队时是连指导员,本来可以回东北老家工作,和他的老首长同年专业到地方时,被老首长硬给带到南方来。
夏天上小学之前,跟爸爸在乡政府生活过两年,那时夏天和爸爸一起住宿舍。夏天像个小跟皮屁虫似的,爸爸走哪跟哪,爸爸去县里开会也带着夏天一起去。
直到上小学,夏天才回到大河埂上的农村,和两个姐姐、爷爷一起生活。上初一时,夏天和两个姐姐的户口才转为“非农业”,乡政府才能分配房子给夏天家,这才搬到乡政府家属楼。(编者按:建议读者联系阅读第十四章:父爱如山)
小时候,邓伯伯经常邀请夏天和爸爸去他家吃饭。邓伯伯看着夏天自小长大,对夏天很慈爱,夏天对邓伯伯一家也很有感情。夏天初中时,还有时去邓伯伯家蹭饭。
邓伯伯看到夏天,一脸的惊喜:“小老虎,放假了,知道你回来,看把你爸乐的!邓强军也很高兴,昨天向你爸打听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邓伯伯有三个儿子,邓强军比夏天的年龄大一岁,高中没考取大学,在乡机械厂上班。今天上班,人还没到家。
“邓伯伯好,明天我到你家玩,今天先陪老爸!”夏天属虎,小名叫“小老虎”,和爸爸关系亲近的人都喜欢喊夏天的小名。
“明晚叫你方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和你爸一起来!看,小老虎都成大老虎了!”邓伯伯慈爱地拍怕夏天的肩膀。
爸爸已经在二楼的走廊等候夏天,他帮夏天卸下背囊。
“累不累!中午在火车上吃没吃饭?”爸爸在厨房打来一盆水,又往里面加了热水,试好水温,拿过一条夏天在家用的毛巾递给夏天。“擦把脸!”
夏天胡乱擦了把脸:“在火车上吃的那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老爸,还有什么吃的吗?”
“饿的话,就马上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肉丁黄豆酱,还有麻辣豆腐,鱼头火锅。”爸爸边说边动手点煤油炉。(编者按:90年代初,煤油炉很普及,那时乡镇还没有天然气和液化气)
此刻,煤球炉子上炖着鱼头,鱼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编者按:夏天家平时烧饭,一般都是煤球炉上炖东西,煤油炉炒菜或者烧饭。)
夏天闲不住,走到碗橱边,打开碗橱,准备找点吃的。
夏天打开碗橱的一刹那,不由得惊呆了,碗橱里只有一碗咸菜。
夏天的心里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夏天的爸爸正在淘米做饭,背对着夏天,没有看到这一幕。
夏天赶紧擦干眼泪,不让爸爸看到……新书上架,欢迎阅读打赏,推荐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