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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山道场。
一排排高耸石塔,楼阁林立,修身精舍井然有序,庭院并连,是联盟兴建,借予各方来客暂时居所。
所有前来铜山寻梦散修,各方历练执事弟子,求购法宝主顾,都此落脚。
散修易恒,此时也住这些精舍庭院中,每日与同道交流,参研技艺,学习法门。
但这一日,他没有出门,而是面带忧sè,背着手绕着自家院里石椅转圈,一副坐立难安样子。
易恒是一名落魄寒门散修,自从十年前,偶然从远古遗迹得到前人秘传,转为器修以来,就一直住这里,但近却遇到了几桩难处,沉重负担不可避免地压上了肩头。
此事说来话长,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字作怪。
成为器修,乃是一个前途远大行当,但是修炼器道,多为炼制法宝,经营赚钱之法,于修为少有裨益,若想要与炼器水准齐头并进,非得花费大量钱财购置灵丹,使用各种秘药不可。
寻常修士炼器,也要耗费不少元气,可以恢复元气益气丹,清凝lù等补物,也是不小开支。
再就是各种炼器所需宝材,学习途中必要花销。
易恒囊中积蓄,一日日见少,全是因为近得了一张全法宝图谱,没有完全参研透彻之时,便贸然开炼,结果一不小心,就把价值数万宝材全数报废。
每每想起此事,易恒就是忍不住一个哆嗦,深深无奈,油然从心底生了起来。
“炼器是赚钱不错,可是没人跟我说过,学炼器要花这么多啊!”
易恒暗叹了一声,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来到这铜山时日不短了,为了炼器,贴上不少积蓄,但是因为资质有限,对各种道纹、禁制理解也不深刻,每每炼制法宝,时常损坏宝材,报废法宝不计其数。
“要是循规蹈矩,一直靠着过去学会法衣赚钱,倒也勉强维持得了,但是只懂得炼制一两种器物,没有前途,只有学会多法宝炼法,甚至炼制珍品法器,珍品真器,才有出人头地希望。”
“不过要学会这些,也不是容易事情,光是索熟练,耗费宝材就不知凡几。”
易恒暗暗苦笑,他也是不甘平庸,方才选择奋力一搏,可如今,出人头地不成,反倒先欠了道场一大笔钱。
“还不了钱,期限一到,就连住地方都要收回,还有道场也不是善堂,定要抓我去当学徒,劳役还债,多费几年时间,何时才能把那法衣图谱透?”
易恒把头发抓了又抓,始终想不出个解决办法来。
“易道友,你这里做什么!”
突然,一个年轻声音传了进来。
易恒回头一看,不由苦笑:“木道友,你来了。”
木道友笑道:“一进门就见你愁眉苦脸,到底怎么了?”
易恒满面苦相:“别提了,我近欠了道场一大笔钱,正愁着该怎么还清。”
木道友见状,连忙打了个哈哈,不敢接这话题,免得下一句就开口借钱。
他随意安慰了几句,都是些没用空话,但却突然想起一事:“不如你上绿竹峰,拜访李道友试试?”
易恒有些í糊:“李道友,哪个李道友?”
木道友见状,不禁嘴巴微张,满面愕然:“不是吧,你连李道友都不知道,怪不得窝这里犯愁!”
易恒苦笑道:“你知道,这些日子我自觉修为有所长进,想要试着炼制珍品法宝,闭关潜修日子长了些……你还没跟我说呢,这个李道友到底是什么人,提他做什么?”
木道友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你不对了,应该关注一下外界,方才能够消息灵通,周转灵活。李道友就是近刚来铜山那个,跟我们年纪差不多,但却已经结成真丹,堪比大师天工坊供奉……他尊讳,叫做李晚。”
木道友随即把李晚一些事迹告诉了易恒。
年少多金,美姝相伴,修炼有成……又有斗华轩、斗吴冶子,斗洪大师等等,隐约事迹流传,直听得易恒一惊一乍。
“什么,比我还年轻三岁,就已经结丹!”
“曾经炼制绝品法器,绝品真器!”
“击杀火阎罗,悬挂门梁上曝尸示众!”
如果李晚只是一名筑基境界年轻公子,易恒这般炼气境修士,也许会生起嫉妒比较心思,但既然已经结丹,差距就不可等闲视之了。
易恒此刻,有只是艳羡与崇拜。
“大能啊,真真是大能啊,都是寒门出身,都有奇遇,为何他就可以如此……”
木道友把李晚称赞了一声,道:“为难得是,李道友虽然年轻气盛,但却并不凌人,对待我们这般后进同道,也是豪气万千。我近就听说,有好几拨人已经去求他指点或者借钱了,他也一一照应,没有丝毫不耐。”
易恒听到,不由从艳羡崇拜中惊醒过来,眉头一皱:“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去打秋风?”
江湖行走,难免救急,道友之间彼此周转,救济,都是常见事情,但易恒自认自己缺一笔钱颇大,怎么也舍不下那面皮开口。
木道友呵呵笑道:“得了吧,几万灵玉,对你来说是大钱,但人家李道友眼中,不过就是毛毛雨而已,李道友xìng情豪爽,急公好义,前阵子就曾周济不少人,有那个叫黄珍,不但补贴了炼制轻鸿衣所耗费钱财,还特意定做另外一件,一口气就花了五十万,却是比人家洪大师大方多了。”
易恒听到,不由又是一怔:“黄珍……”
黄珍他认得,是住附近一位炼器师,比自己修为略高,不曾想,此人也得了李道友襄助。
木道友见他还扭捏,不由撇了撇嘴,索xìng替他拿主意:“索xìng这样好了,你若有什么打算请教李道友器道疑难,一并准备好,我们准备点礼物,等下就登门拜访去!”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他便往外走。
“哎,你,你别自作主张啊,我还没有想好……”
“想什么想,死要面子活受罪!”
易恒终究还是拗不过木道友,提了几瓶水酒,几块精矿,寒酸溜溜地上门拜访。
怀着几分忐忑,叩响大门,投递拜帖,说明来意之后,却是喜闻李晚正好家,即刻就可接见。
……
“李道友,近这些日子,登门拜访炼器师,是越来越多了。”
府中,施皓光通报了门房传来消息之后,不由感叹。
自从黄珍李晚处得到数十万灵玉消息传开,又有人试探上门,得到了李晚指点和帮助。
这些人彼此传扬,豪爽美名,不胫而走,甚至还有人送了他个及时雨绰号。
李晚笑道:“我本愿是能帮则帮,后来求上门人越来越多,倒是开始有些疲于应付了,好以后厌烦了,随便寻个云游或者闭关借口就是,也不至于被动。但就这还有小人大街小巷散布谣言,说我李晚沽名钓誉,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我还真就想沽想钓,总比那些一毛不拔,却又想要欺世盗名伪君子要好得多。”
人一出名,则毁誉参半,李晚这些日子以来举动被有心人看眼中,不难发现,是为将来扬名和成就大师做准备。
因为李晚根基薄弱,几乎是从无名散修白手起家,想要身边聚拢一大批门徒,友人,并不容易。
李晚如今盯上,就是这铜山上同道中人,尤其是年富力强,深具潜力才俊,为他所看重。
他选择方法,是广结善缘,也不乎所有受了恩惠人都能知恩图报,但求得个好名声,并有十之一二能够结交,就足够了。
“走吧,听说今日来还是铜山上年轻器修,我倒要看看,到底才具如何。”
李晚带着施皓光到了前堂,见过易恒。
易恒是为打秋风而来,但也不好意思开门见山,于是东拉西扯地陪李晚聊了一通,却不知道,李晚也暗中试探他,随便闲聊之中几个问题,就足可见水平。
“此子基本功并不扎实,但是其精通图谱,花了不少心思,应该是天赋不高,但却心xìng过人,肯下苦功寒门贵子。”
这种人,李晚这些天见多了,当下也不动声sè,耐心等他把请求提出来。
易恒面上带着几分羞赧,终于明说:“……说来惭愧,我本yù打造珍品法宝,借以进阶,但却不慎把全部都宝材都浪费了,如今实走投无路,听说李道友急公好义,易某厚颜前来相求,还望道友行个方便……”
李晚微微一笑:“不知道易道友想借多少?”
易恒汗颜道:“好能有个五万……”
李晚笑道:“好说,五万而已。”
当即便招了招手,让施皓光把灵玉拿出来。
易恒紧握着锦囊,久久感jī无语,万万没有想到,困扰自己已久难事,李晚这里,一句话就解决了。
却又听得李晚道:“易道友,再过七日就是下月初一,我想府中设宴,召请各位道友共参器道,不知可否赏脸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