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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墨予大手一挥。宫人们都识趣地退出了勤政殿。
偌大的殿堂,宫人们再一退下,整个勤政殿显得极为空荡。
凤墨予湿热的吻霸道地吻着乔子暖。这是自从那晚在迩水阁遇到乔子暖之后,凤墨予就一直隐忍着未曾做的事。
慢慢地,他已经不再满足单纯的吻。吻渐渐往下,落在她的脖颈间。她身上鲜红的披风应声落地。乔子暖衣裙间的盘扣被解开,露出胜雪的肌肤。
那多花瓣状的胎记,是凤墨予的挚爱。
倏尔,他皱眉,望着她胎记上的指甲划痕,声音微有冷淬,“你这是怎么弄的?”
乔子暖俏红着脸,沉默从他身上爬下来,一边将衣服扣好,一边举重若轻道,“自己划的。”
凤墨予有些不相信地凝着她,却未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并排坐在龙椅之上。
桌案上的菜还冒着冉冉热气。每一盘上都撒了许多的辣,凤墨予嘴角有些抽搐,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乔子暖一眼,“这辣是你加的?”
乔子暖眨眨眼,很自然地点头道,“对啊。天寒地冻,要吃些辣。暖身子。”
凤墨予:“这红彤彤一片,叫一点辣?”
乔子暖:“皇上,您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吃个辣那也得配得上你的九五之尊的身份。你看着红彤彤的,多喜庆,多吉利。”
凤墨予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乔子暖唤他皇上。
侧过头,他细细打量乔子暖若无其事的表情。心中终是默默轻叹了口气。
以前在商王府里,那个事无巨细,什么都会告诉他的小子暖,终究是长大了。在他面前,也学会了隐藏情绪,她分明是不开心,似有什么发生过,却不说。
凤墨予倏尔抬手,将宫女们替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揉乱了一些,然后优雅地吃起盘里那些洒满辣椒的菜。
乔子暖见他那副仿佛要将盘子里的菜都吃光的架势,终于良心发现,开口道,“不辣吗?”
凤墨予转眸睨她一眼,“你说呢?”
乔子暖吐吐俏舌,“那你还吃?”
“不是你让朕吃的?”凤墨予问得极自然。
额……乔子暖一时没忍住,脱口道,“我让你死,你也死啊。”
“是啊。”凤墨予吃着饭,极自然地答道。
乔子暖整个人怔住,半晌,突然站起来,将他手边的餐盘都收拾了,然后递给他一杯清茶,“你也吃过饭了,我回去了。”
说完,就要走。
他脱口而出的话太让人震惊。她需要时间消化。
凤墨予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开口道,“朕让你走了吗?”
乔子暖回头,看着他,不然咧?
凤墨予道,“陪朕去御书房。”
“为神马?”乔子暖默默地反抗,“皇上您要批折子,我去不合适。”
“不去?”凤墨予凝着她。
“不去。”乔子暖回凝他。比眼睛大咩?切,谁怕谁?
“那就去寝宫。”凤墨予又道。
“在寝宫批折子太不专业了。”乔子暖一脸不赞同,好似她知道怎么批折子似的。
“谁说朕要在寝宫批折子?”凤墨予似很有与她斗嘴的闲情。
乔子暖迷惑了,“那这个时辰,你去寝宫做什么?”
凤墨予不由分说地牵着她走出勤政殿,往思暖殿走去,“朕记得,昨晚曾让你侍寝。”
乔子暖转眸扫他一眼,“昨晚是你没来,过时不候。”
“你昨晚等了我?”凤墨予挑眉,看着她。
大雪初晴。凤墨予难得偷闲,并不着急,拉着乔子暖的手往御花园赏雪。
这满园迷人的冬景,因为有佳人陪伴,所以显得灵动。
乔子暖畏寒,并不爱玩那些堆雪人打雪仗的游戏,她只是有时候见树上有积雪因为风吹过而轻扬,落在凤墨予的发冠之上。
一时玩心大起,用手捧了一把雪,伸出舌头舔了舔,笑着道,“好甜。”
凤墨予诧异地挑眉,凑过头去,“朕也试试。”
身后的太监宫人们险些下巴掉进雪堆了,眼前这俊美贵气的男人还是他们那位不苟言笑的皇上吗?
谁知凤墨予头刚一凑近,乔子暖的手就迅速地抬起,手心的一把雪瞬间撒了凤墨予满脸。
乔子暖整蛊完惊才绝绝的凤墨予,忙连跑带跳地退开他一丈远,脸上笑得极欢畅,“皇上,是不是很甜啊?”
凤墨予拂去脸上的残雪,站在日光下,朝着乔子暖微笑招招手,“过来。”
乔子暖才不上当,反而笑地极开怀地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跑开。
凤墨予不过几个箭步,就追上了一路快跑的乔子暖,一手拎起她的衣领,“敢整蛊朕,嗯?”
乔子暖哎呀大叫,缩着脖子,“救命啊,皇上以大欺小啦!”
凤墨予挑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不妨再叫得大声一些,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乔子暖不服地嘟起嘴,“没意思,不玩了!你身为堂堂皇帝,摆明了欺负人!”
凤墨予轻哼,捏着她的俏鼻,“伶牙俐齿!”这女人真是被他宠出了天大的胆子,居然敢将雪砸他脸上!
恰在这时,四周突然涌来一群黑衣蒙面人,手执利剑朝着凤墨予和乔子暖气势汹汹地急速而来。
宫中侍卫和一直藏在暗处的影卫们同时出现,两拨人顿时刀光剑影,四周的太监宫女们则是乱作一团,四处乱窜。
乔子暖眼明手快,双手环住凤墨予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嘴里小声地道,“我就说不能进宫嘛……”
凤墨予一手抱着她,另外一只手敏捷地挡去四面八方的冲着乔子暖而来的刺客,眼眸中的冷意越来越深,这些人的目标似乎不止他,还有他怀里的女人……
很快,乔子暖也发现了,她紧紧地抱着凤墨予,声音有些颤抖,“他……他们怎么都一直冲着我来啊……这些刺客,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凤墨予瞥她一眼,轻哼道,“你说呢?”
额……乔子暖瞬间沉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究竟是谁要杀她。
靳泠他们到底都是皇城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手起刀落,很快便将那些刺客给解决了。
看到刺客纷纷倒地,靳泠才走上前,朝着凤墨予单膝下跪,“属下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凤墨予望着地上的那些死士,心中泛起一个极为不好的想法。他冷声吩咐靳泠道,“查,这些刺客究竟来自何处!”
“遵旨。”靳泠即刻起办。其他的侍卫则开始处理地上的死尸。
乔子暖到了这时还有些惊魂未定,忍不住道,“皇宫守卫森严,这些人也来得太奇怪了吧?似乎将你的动向知道的格外清楚似的。”
凤墨予心中也是同样想法。他平时根本很少来御花园,不是勤政殿便是御书房。今日难得想陪一下乔子暖,就遇上了刺客。这世上岂有如此凑巧的事?
这时,在所有人都未看到的时候,一个原本一直躺倒在地的黑衣人突然一个挺身,手中的剑朝着凤墨予急速地刺来。
乔子暖只感觉到背后一阵强风,她转眸,就看到那刺客拿着剑恶狠狠地朝着凤墨予的背脊刺来。
她根本来不及细想,忙将整个人挡在凤墨予身后,“小……”
乔子暖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冰凉的剑刺入胸口,血连带着深邃的疼痛同时袭来。
凤墨予一掌将那刺客震开,那刺客一口污血喷薄而出,当初死去。凤墨予迅速地将受伤的乔子暖横腰抱在怀里,疾步往思暖殿狂奔,“传太医!快!”
她胸口汩汩不断流出的血,在明晃晃的积雪上渐渐蔓延,刺痛了凤墨予的眼。
“暖儿,不要睡,不许睡!听到没!”
乔子暖无力地倒在凤墨予的怀里,只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她很想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可是头上的男人不停地唤着她。乔子暖有些吃力地睁开眸,很自然地唤他,“大叔……”
凤墨予想要将她放在床榻上,乔子暖却不肯。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笑容甜美却惨白,“不要走……”
凤墨予将她抱得更紧,深情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和鬓角,声音间有极难察觉的一丝哽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太医很快进来,正要向凤墨予下跪,却听到他焦虑地低吼道,“还跪什么?!还不过来给暖儿医治!”
那把剑就刺在乔子暖的心口处,剑身将近一半都嵌在血肉中。身为太医院的翘首,胡太医第一个开口,“皇上,我们必须给乔姑娘用一些麻醉的药,然后替她将剑拔出来。”
凤墨予点头,怜惜地擦去她因为疼痛而不断冒着冷汗的额头。
乔子暖的意识渐渐模糊,因为疼痛她的口腔之中不断分泌着唾液,宫女们完全无法将麻醉的汤药给她喂进去。
凤墨予急得大怒,一把夺过习悠手中的汤碗,一下倒进自己口中,然后一点点地渡进她的口中,用舌头抵进乔子暖的咽喉。
没一会儿,乔子暖便沉沉昏睡了过去。
胡太医和另外一个资深的御医亲自上前,看准了角度和力道,一下将剑身拔出,然后迅速地为乔子暖止血。
胡太医的动作很娴熟,没多久便替乔子暖止住了血,他抹了抹额角的汗,朝着凤墨予拱手,“皇上,万幸这剑并未伤中乔姑娘的要害,乔姑娘已经无碍了。只要悉心调理,养好伤口,日后便不会落下什么病根的。”
凤墨予沉默点头。太医走后,习悠上前来,战战兢兢地问凤墨予,“皇上,要替姑娘换身干净的中衣吗?”
凤墨予颔首。习悠忙上前将乔子暖身上的染满鲜血的衣裙一层层地脱去。
凤墨予目光如炬,在看到她身上那一道道指甲划痕和极浅的血印时,倏尔冷声,“这是怎么回事?”
习悠吓一跳,忙跪拜在地,“皇上饶命,是奴婢服侍姑娘不周。”
凤墨予冷冷转眸,扫她一眼,“你弄的?”
习悠吓得身子直颤,“不是奴婢。是昨儿个内务府的两位宫女来给姑娘量身,不小心弄伤了姑娘。”
凤墨予眯起凤眸,手指轻柔地抚上她身上的那一道道伤痕,声音轻地似呢喃,“你们不知道,她怕疼吗?”
“以前,她学策马,马颠得太厉害,她都会大呼小叫好几日。”她们居然敢背着他将她的身上划成这样?!
习悠跪在地上,听着凤墨予极为清浅的话语,心却越颤越厉害。
“去将靳泠唤来。”
不久后,靳泠疾步走进来,单膝跪地,“皇上。”
凤墨予目不转睛地望着床榻上的乔子暖,“昨晚思暖殿的事你都知道?”
靳泠马上明白过来凤墨予说的是那两个宫女。他躬身,“是属下的疏忽。”
凤墨予摇头,是他的错。他怎么会忘了这宫中复杂肮脏的规矩……他的母亲,不就是死在这些罪恶的规矩之下?
该死的,他怎么会因为找回乔子暖太过欣喜而忘了这一切?!
凤墨予轻声道,“你护主有失,自罚二十板子,扣半年俸禄。将那两个宫女掌嘴断手,丢出皇城。所有思暖殿的人,各罚十板子,扣俸禄三个月。”
若不是考虑到乔子暖身边不能没有侍候,他绝对不可能罚得这么轻。虽然他心中觉得最需要重罚的,其实是他自己。
靳泠别无二话,甘心领罚。
凤墨予开口又道,“命人通知那简府,朕同意那简涟生的提议,那简兮月蕙质兰心,朕特封她为凤仪女官,官拜从四品,即刻传召入宫。”
靳泠俯身叩拜,“遵旨。”
那简涟生说的对,无论前朝如何更新换代,后宫永远都是暗流涌动。他虽然不是云南帝,也没有其余的妃嫔在旁,但宫中的旧制一时难改。
必须有个人能随时替乔子暖挡住四周黑暗而深不可见的危险。那简兮月与乔子暖亲厚,又从小学习宫中规矩,是最合适的不二人选。
至于今日那些突然出现的刺客究竟从何而来,凤墨予冷冷一哼,看来他需要好好肃清一下他身边的那几个内侍官了。
*
钱府
钱一彦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秦天脸上,目光似刀,剐在他身上,用力揪起秦天的衣袖,“谁准你碰她的?!你知不知道,你几乎杀了她!你简直该死!”
秦天面无表情,“有人出了悬赏令,属下不过是按规矩办事。”
钱一彦一向清润的脸上此刻盛满杀气,“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吗?”
秦天看他一眼,“当家,恕属下直言。因为乔子暖,你如今畏首畏尾,再这样下去,你辛苦努力得来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皇上不会放过你,你只能是死路一条。”
钱一彦眯眸,松开他,冷声道,“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
“不过是个女人,当家,值得吗?”
钱一彦蹙眉,声音清冷,“出去。若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情。”
秦天沉默离开。钱一彦踱步走至窗前,窗外又开始落雪。他忽然疯狂地开始想念乔子暖。
当初,他用生命救来的女子,最终却还是被那个人抢了先。
为什么!钱一彦一点点地拽紧了拳头。乔子暖,你居然愿意为了凤墨予去死!
你难道不知道,你那条命,是用我钱一彦的血换回来的吗?!乔子暖,你真是个狠心决绝的女人!
既然沉默的守护对你全然无用,那我也不介意强取豪夺……
他迅速地换上一件夜行衣,一路飞檐走壁,快速地往皇城而去。
这云南国的后宫,没有人能比钱一彦更熟悉。从地势,侍卫的交接班时辰到每一个宫宇,他都很清楚。
所以,要找到乔子暖所在的思暖殿,对于钱一彦而言,根本毫不困难。
袖中的迷香撒出,殿中的宫女太监们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钱一彦黑布遮面,身姿灵活地走进内殿之中。
殿中燃着沉水香,乔子暖穿着一件素色的芙蓉中衣,神色平静地躺在偌大的床榻之上。
凤墨予向来宠她,吃穿用度,一应全部意外都是宫中最好的。钱一彦怜惜地望着乔子暖苍白的睡颜。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额头和脸颊,嘴里忍不住轻声呢喃,“你就这么在意他吗?明明脑中关于他的记忆如此稀薄,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他?为什么?”
钱一彦有些湿润的眸渐渐冷却,“乔子暖,你可知道,我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你为何从来想不起来,哪怕是回眸多凝视我一眼?”
乔子暖难忍伤口的疼痛,即便在睡梦中,依旧疼得眉头紧蹙,冷汗涟涟。
钱一彦温柔地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目光眷恋而深沉。想到这令她几乎丧命的疼痛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受。钱一彦的心似被狠狠地切割成一片片,痛得血肉淋漓。
那种痛,比他少年时三餐不继被人嗤笑的伤痛还要来得猛烈。痛得他几乎快要窒息。
他想,若是这一次乔子暖安全醒来,以凤墨予对她的疼宠,该是要封她为妃了吧?从此三千宠爱,她便会彻底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个叫钱一彦,能够为了她而生,为了她而死去的男人……
钱一彦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死如灰。若到了那一日,他的人生便会彻底灰暗,穷其一生,再爬不出内心的深渊。
不,他绝不允许这一切发生!钱一彦倏尔起身,伸展轻功快速离开思暖殿往星竹殿而去。
乔子暖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就算拼尽所有,他也要全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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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二更。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