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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荣庆堂,贾环挺直站着,完全没有想要下跪请安的姿态,王夫人见他如此模样,眉头深深蹙起。
“还不赶紧跪下给老太太请安,这么没规矩,分出府才多久,就开始嚣张了。”
“好了,政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和凤丫头都回去吧,你也去你姨娘那儿看看。”
“嗯。”贾环点点头,转身就走,完全没把王夫人看在眼底。王夫人和王熙凤面面相觑,下意识全都看向贾政。
“你们多担待着,他在贾家时间不长,别去招惹他。”
说起来这世间的事情还真好笑,原本被陛下放在心尖尖的人任你们欺压,如今人死了,却换个小祖宗回来,还不得不担待着。
王夫人和王熙凤被贾政赶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老太太和鸳鸯,老太太心里有个想法,却觉得太荒唐,“这小子不会是贾环那小子的替身吧,听说宫里有个小子长得跟环小子一模一样。”
贾政点点头,“的确如此,这就是那秦家小子,跟环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赵姨娘这个生母都认不出来,这天下竟还有这样相似的人物。”
“秦家的小子?哪个秦家?”
“户部侍郎秦岩的三公子秦环,嫡出的。”贾政想想这小子的来头,感觉脑袋更疼了,好好的不待在宫里,跑出来做什么?
“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陛下说在宫里就是秦家的小子,在宫外就是贾家的小子,让那小子一个人当两个角色,代替环儿在宫外生活。还说,环儿已经身亡,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消息。”
贾母眉头深深蹙起,“陛下当真就这么疼爱环小子?”做出这种事情简直就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那环小子有什么魅力能够让一国之君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贾政同样深深叹息,“这事儿就这样结束,那秦家小子向来骄纵,又有陛下护着,难免心气高,再加上他也不情不愿做别人替身,心里有气是正常的,所以……”
“知道了,陛下的吩咐荣国府必然照办,只是要苦着些二太太。”贾母自己倒没觉得会受什么刁难,毕竟她的老脸在这儿搁着,刚刚那小子也没对她怎么样,不是他长辈,不跪也自然。
关键是自己知道这小子不是贾环,二太太可完全不知道这点,看来往后的日子有好戏看了。贾母有些幸灾乐祸,母亲和媳妇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歇过,如今也是如此,贾母绝对不会告诉二太太这小子真实身份的。
贾环出了荣庆堂,大步朝荣禧堂而去,一路上遇见的丫头们小心翼翼躲躲闪闪得指指点点,贾环就当没看见。到了荣庆堂,原本赵姨娘居住的地方现在空着,找不到人贾环就跑到王夫人屋子去,那地方应该有人。
“你叫什么名字?”走入王夫人的屋子,逮着个丫头就问。
金钏微微一蹙眉,“三爷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金钏啊,还有,这是太太的屋子,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快些出去,被太太发现了又是一顿好骂。”
“就是,你刚刚回府,如今还不好好表现表现。”收拾屋子的彩云从里屋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往日里再怎么好,经历这次磨难,也该知道贾家的好处了?住在贾家哪还有人敢到这儿来放火。”
“随便吧,对了,我姨娘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吧。”彩云自告奋勇如此提议,这会子跟在贾环后头的王家姑侄终于赶上贾环的脚步,两人出现在门口那一刻,彩云就犹豫起来不敢出去。
“你这小人儿怎么跑到姑妈屋里来了?离开才多久,就不记得自己住哪儿了?”王熙凤扯了扯王夫人的手,自己笑眯眯的走进来,可说出的话不怎么中听。
“我来问问我姨娘住在什么地方。”
“你也知道那是你姨娘!”王夫人心气不顺重重拍了拍桌子,金钏赶紧端茶上前。
贾环依旧板着腰板站在那儿,看得彩云和金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气氛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这样的嚣张,跟以往的环三爷根本不像一个人。
王熙凤看看这个再瞄瞄那个,总觉得自己应该出去,可出去的话闹出点什么事来老太太又要说她了。
说起来她也真倒霉,什么破事烂事都往她身上靠,如今这小子如此高傲回府,她倒没什么,平辈之间原本也不需要对她多恭敬,可看看姑妈那样儿,绝对气得不轻。
“环三爷,看看太太都气成什么样了,你就服个软认个错,往后也好过日子呀。”王熙凤双眼弯弯和事老一样走到贾环身边,轻声说着话,可明显的偏重贾环还是听得出来。
“认个错?怎么认?难道要磕头?”贾环装逼模式启动,那是不气死你不罢休,让你往日恶心我,如今逮着机会还不整回来,“记得我好想是朝廷命官,不需要下跪的,又不是我生母。”
“你……”一个上好的茶杯碎在地上,王夫人气的几乎晕过去,王熙凤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贾环。
“什么生母不生母的,生母比得上嫡母吗?这才是你母亲。”王熙凤气急,狠狠拧了下贾环,贾环疼的尖叫起来,当场就挽起袖子开始看。
青青的一块在雪白的手臂上分外明显,贾环脸色当场就变得分外难看,“我倒要问问琏二哥哥是怎么教导自家媳妇的,二嫂子揪人还揪到小叔子身上来了。”
转身,怒气冲冲走出去,王熙凤怔在当场,这小子脾气见长啊,简直就像降服她了!!!
贾环自然不会轻易放了她们,逮了个婆子就朝贾琏的住处而去,贾琏整日里无所事事,如今也在家里,听小厮说环三爷来了,心里还有些奇怪,可看见他那气冲冲的模样,得,是来找茬的。
“三弟怎么啦?气成这样。”
贾环也没跟他多说话,挽起袖子给他看,“瞧瞧你媳妇干的好事,都敢在小叔子身上动手动脚,一点规矩都没有。”
“啥?这是凤丫头干的?那你去找她说话。”贾琏两手一摊,表示跟他说没用,“你二哥哥我都还怕她呢。”
贾环一怔,好吧,你牛。
转身离开,这次直接朝大房那边去。
虽然两房隔断了,但还有个小门可以走动,贾环要去大房,那守门的婆子能拦得住他?
完全没办法阻拦之下,贾环气冲冲就跑到大太太那儿告状。这大太太可不是贾琏,没错还要找王熙凤的错呢,如今被她逮着错处,还能不发作?再加上贾赦早早就告诉了她贾环的身份,她面对贾环的心态就跟那两个女人不一样。
如今见那两女人得罪了陛□边的红人,内心那叫一个高兴。
“成,这事我应下了,待会儿就给你去问问。”
“嗯。”贾环点点头,有人应下了似乎心情颇好,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也平缓下来,“琏二哥哥好像挺怕二嫂子的,这事儿琏二哥哥竟然说自己管不了。”
没错,某人又开始找茬了。
大太太一怔,面色稍微有些难看,“待会儿我说你二哥哥去,怕老婆想什么话。”
“嗯,那我找我姨娘去了。”贾环起身就走,也没准备多留,再一次回到荣禧堂,随便抓了个小丫头问清楚路,便朝赵姨娘如今的住处而去。
原本赵姨娘也想要住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如今身份更加尴尬,王夫人不让她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只给她一间小小的偏房,服侍的丫头只有一个,看上去年纪还很小的样子。
贾环走进去一看,满地的灰尘一看就不怎么样。
“姨娘,我来了。”推开房门走进去,便看见个哭的泪人一样的赵姨娘,仅仅几个月不见,似乎苍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不少,脸上皱纹也多了不少,看来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你这个臭小子,知不知道姨娘有多害怕,没事了怎么不早点回来。”原本还精致的妆容在这样的哭闹下完全崩溃,比不化妆还难看。
贾环瞄了眼那小丫头,那小丫头还算知趣,跑出去打水回来,“姨娘,不哭了,环儿不是回来了嘛?”打湿手帕后,仔仔细细给她擦掉脸上的粉。
“姨娘怎么上这么重的粉。”
“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子,看看老娘现在这样子,完全人老珠黄了。”赵姨娘说罢又开始骂人,一边哭一边骂,狠狠地把这段时间遇到的磨难都说出来。
贾环很耐心,细细给她擦着脸,没有抱怨,也没有不耐烦,任由她又哭又闹的,直到赵姨娘说累了,才开始小声安慰。
“姨娘,往后环儿都不会这样了,环儿会好好保护自己给姨娘撑腰的。”贾环给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和妆容,这会儿就明显看得出赵姨娘的苍老,才几个月而已,王夫人手段果然够狠。
“你是个有良心的,跟你姐姐不一样,你姐姐就是个没良心的,当初怎么没把她生在马桶里淹死。”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想着依靠三姑娘,那丫头心大也没什么本事,根本靠不住。对了,我来的时候看了看,这小院还行,自成一体,晚上一落锁,外头人进不来。”
“这地方哪里比得上原来的地方,看看这些家具摆设,下人们用的都不是这种的,你还说好。”
“姨娘,这些东西都不是问题,这地方虽然小点,但还算清净,稍微收拾收拾不会差的。待会儿我让人把这小院收拾出来,姨娘住到正房去。再怎么说也是有诰命的,住个正房完全没问题。”
“我哪里不知道这点,还不是因为你不在,不然我老早就搬到正房去了。”赵姨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让人来收拾吧,姨娘再也不想在这个屋子待了。”
贾环露出大白牙灿烂一笑,“知道啦,这就给你安排,那边好像还有个小厨房,这下好了,姨娘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