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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形色匆匆的进到乾清宫,却是被人给拦住。
“太后娘娘,摄政王有请。”
说话的人是一个小太监,态度却是傲慢而无礼。
因为摄政王如今权倾朝野,而他又是在摄政王手底下当差的。
太后心头虽然惧怕展沐风,对一个太监却是不想忍,也不能忍的。
“狗奴才,谁借你的胆子,你竟敢同本宫如此说话!”
太后双目圆瞪,低吼道。
小太监心中有些慌忙,面上却是没什么情绪变化,“太后,请吧,摄政王日理万机,您若是去迟了,怕是见不到王爷了。”
“好,哀家这就去见摄政王,看看这到底是他的纵容,还是你这太监不知道分寸。”
此话一出,小太监着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饶命,奴才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还请太后娘娘大人有大量,绕过奴才这一回……”
太后目光冷然,“捧高踩低的人,哀家见得多了,可像你这般没有眼力劲的,倒也是第一回见。哀家也不是随便喊打喊杀的人,可今日若是不惩治你,知道的人便会以为哀家是怕了你们这些接着摄政王的名头胡作非为的狗奴才。来人那,将这狗奴才舌头缴了,打断双腿,赶出宫去。”
小太监后悔的只想死,一个劲儿的给太后磕头,嘴巴里鬼哭狼嚎的……
“堵住他的嘴,哀家听着心烦。”
太后连看他一眼都嫌烦,大步的往摄政王处理政事的御书房走去。
“太后娘娘,您来了,属下进去通传一声。”
御书房门口站立的阿二躬了躬身子,大步的往殿内走去。
太后心头压了一口大气,却是不得发作。
御书房就相当于是她的家里,这会儿在自己家却还是要让别人通传,得了允许才能够进去,太后别提这心里头有多窝火了。
偏生摄政王好似要同她对着干一半,让她在外头干晾了许久,大约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才让她进了去。
“见过太后。”
御书房内,展沐风放下御笔,抬头喊道。
太后点了点头,走过去发问:“不知道摄政王请哀家过来是为何事?”
“是为皇上的学业。”
一脸轻松的太后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说到皇上的学业,就不得不提到帝师,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王爷为国事日理万机,却不想还记挂着皇上的学业,叫王爷费心了。”
“太后言重了,皇上乃是西凉的天子,学业自然是西凉的国事,国事为重,本王自然不会疏忽。”
一番吹捧自己的话,展沐风说的极其自然,倒是叫心头生出不屑的太后有些难堪了。虽然难堪,她却是立刻开口,“不知道王爷属意谁为帝师?”
展沐风垂眸不语。
太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帝师是对天子印象极深之人,帝师的行事风格、人品气质,都深深地影响着一代帝王的成长。假若展沐风打算从这个方面入手,借帝师将皇上养残,太后即便是知道,也不能将他怎么样的。
没办法,谁叫如今的展沐风只手遮天,明面上是摄政王,可他实际上,却是整个西凉真正的操控着,暗处的帝王。
不过是一个名称的差异罢了。
“帝师的人选,”展沐风缓缓开口。
太后手心里冒出了汗,眼巴巴的等着他的答案。
“本王想了想,还不曾发现十分合适之人选,不知太后以为呢?”
“哀家乃是一介妇道人家,王爷让哀家现在就说出谁的名字,哀家却是说不出的……”太后松了口气,缓缓地开口道。
展沐风点了点头,“帝师人选,事关重大,的确该好好琢磨,只可惜本王被政务缠身,倒是无暇估计此事。有愧太后、皇上,还有众位大臣嘱托,本王甚是惭愧。”
“王爷言重了,王爷为国事日夜操劳,哀家和皇上都看在眼里。这样吧,帝师人选,就交由哀家来定,王爷你说呢?”
展沐风拱了拱手,“如此,倒是劳烦太后了。”
“那哀家就告辞了。”
“恭送太后。”
瞧着转身匆匆离开的太后,展沐风扬了扬唇,慢慢的走回御案上,纸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阿二就站在他身后,见状,疑惑的问道:“主上,章子苏是不是章太师之孙?”
展沐风放下笔,点头,“是他。”
“听说章子苏才貌双全、举世无双,乃是与苏大人并称为庐州城二圣之人。阿二大胆猜测,主上心中对帝师人选,其实是早有决断。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将太后找来,说了那样一番话?”
展沐风扭头看他,但笑不语。
阿二也并不沮丧,低下头努力思考。
可他的聪明实在是有限,能够想到展沐风对帝师人选早有决断,已经是很不容易。让他再想后面的,他却是想不出了。
他想不出,有一个人却是能够想得出。
借口给展沐风端茶倒水,阿二从御书房里出来,拔腿往练武场跑,没走近,便是听到“咚咚咚”的箭矢没入靶子声。
阿大果真是又在练武场上。
这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
皇宫里又大又好玩,他们跟着主上一道进了皇宫后,自己可是将皇宫都给摸遍了,阿大到今天为止却还是只认识一个地方——练武场。
“阿大。”
阿二开口喊他。
阿大手里握着弓,淡淡的扫了阿二一眼,接着练习。
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阿二立刻从怀里掏出一瓶老白干。
酒香飘进阿大鼻子里,他一个箭步便是到了阿二身旁,躲过老白干,张口便喝了一大口,抬袖摸了摸下巴的酒渍,道:“说吧,什么事?”
阿二嘿嘿的笑,将方才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阿大,你看主上这是为什么?”
阿大扭过头来看他,对他的智商表示很捉急。
“主上为何突然带着你我进宫?”
冲着阿二给他带来了一瓶够辣够味的老白干的份上,阿大决定帮他提提智商。
阿二挠着头发,道:“不是因为宫里头来了急件?主上是摄政王,处理国事最是正常不过。更何况,这还是很紧急的急事。”
“呵呵,”阿大轻笑,“就在一天前,宫里头有比着还要急的急事,怎么不见主上火急火燎的进宫?”
阿二被他笑的老脸一红,气急败坏的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今日,谁进了宫里?”阿大又喝了一口老白干,好心的提醒他。
阿二眨了眨眼睛,努力思考,随即恍然,“是苏芩。”
“还不算太笨!”阿大轻笑。
阿二嚷嚷起来,“你说谁笨?”
“谁接说谁。”
“你……酒还给我。”阿二伸手去拿酒瓶子。
“不想知道主上后面的意思了?”阿大觑他。
阿二慢慢的松开手,呵呵的咧嘴看他。
“苏芩进宫,太后紧接着便是来了,我听说,太后这几日对苏芩的印象很不好。”
“啊,太后知道苏芩在,要去找她茬!”
“所以,你说呢。”
阿二挨着阿大坐下,叹了口气,“阿大,我总觉得,主上太过在乎一个人,不是好事……”
阿大狭长的凤眸瞧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竹林,“以前我总担心主上报了仇之后会如何,现在我知道了。”
“会如何?”阿二眨巴眼睛看他。
他无意识卖萌的举动,叫阿大狠狠地汗了一把。
“会成为一个正常人。”
阿二一头雾水。
许是喝了老白干,阿大今日难得的话多了起来。
“他不会像以前一样,像个疯子一样的杀人和折磨人。好像除了杀人与折磨人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现在的他,会笑,会愁,会吃醋,平常人有的情绪,他都有。”
“的确是……”
阿二跟着点头,“可我担心,一旦主上付出的情感得不到回应……”
“你以为主上是那种只懂得付出,不索取回报之人?”
阿二摇头,站起身,一脸骄傲自豪的道:“主上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阿大将空酒瓶子丢给他,“既然知道,还瞎担心什么?”
“呵呵,”阿二抱着酒瓶子,凑近阿大,“你有没有发现,你今日话特别多。”
阿大头上青筋猛跳,冲阿二龇了龇牙,“我不光今日话多,拳头也很痒。”
……
太后一回到慈宁宫,便是让人将这一路上想到的人选给请到慈宁宫里来。
这时候,一个小宫女过来禀报,“太后娘娘,皇上留了苏大人用膳。”
留下来用膳?
太后皱眉,拓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留下来吃饭的,苏芩能够留下,必定是极受他的喜欢。
可眼下,她却是有比不让皇帝和苏芩往来还要更重要的事情。
“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宫女满心的欢喜化作错愕。
太后娘娘不是很讨厌苏大人的吗?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是这个态度……
宫内的事情,苏芩倒是并未关注。
从乾清宫里出来,她便是回了苏府。
一进府,等着她的便是除了苏老夫人之外的一大家子。
苏芩扶额,府里人多也不好,一个个都八卦的厉害。
这不……
“三郎,你说要摄政王下嫁是怎么回事?”
苏万成走到苏芩身边,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可是摄政王啊,不是随便的什么人啊,更为荒谬的是,摄政王竟然要下嫁……
“没什么,我之前同他开了个玩笑,就是这么简单。”
苏芩耸肩,无所谓的道,反正她与展沐风都说开了。
一听是苏芩的玩笑话,苏万成皱起了眉头,一排老子教训儿子的模样,色厉内荏的道:“三郎,这样的玩笑话可开不得,若是摄政王一个不乐意,你怕是要惹上大麻烦,到那时,你让老夫人怎么办?让整个苏府怎么办……”
苏万成说的话虽然重了些,可到底是出于关心。
苏芩低头听着,不反驳也不解释。
“三少爷,你与摄政王如此说话行事,我看摄政王的神色倒是不气的,三少爷你与摄政王是不是关系匪浅?”
苏万成之后,问话的是梅姨娘。
苏芩扑哧一笑,“梅姨娘,摄政王都来苏府提亲了,我们的关系,梅姨娘你自己说呢……”她脸上虽然笑着,可心底却是没有半分的笑意。
对于梅姨娘探究的视线,以及那双不安分的眼睛,苏芩生不出喜欢。
总有一种感觉,柔弱的梅姨娘,是在扮演小白花。
也是,若不是厉害的角色,怎么会弄得苏万成的嫡妻嫡子都没跟着从江南回来,反倒是带了她一个妾,以及她生的儿子苏亮。
苏芩只觉得头大,道了一句身子不爽,便是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管他们的,只要不惹到自己还有自己真正关心在乎的人,大伯一家爱咋咋地。
“哥哥。”
敲门声停住后,隔着门板传来的是苏映雪担忧的声音。
苏芩起身打开门,让她进来。
“哥哥,你还好吗?”
苏映雪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瞧,眼眸里满是担忧。
苏芩笑着点头,“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哥哥,你说我们是兄妹,是最亲的人,你要是真有什么事,一定不要瞒我。”
“我知道了。”
“那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苏映雪说着便是出了屋子。
苏芩和衣躺在床上,醒来时,屋外已经月洒大地,银色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大地。
推开窗,微凉的夜风触及微热的面颊,有些冷意,却叫人完全清醒了过来。
苏芩站了一会儿,听到一阵吵杂声。
“怎么回事?”出了屋子,苏芩问一个小厮道。
小厮苦着脸,道:“大人,咱们府外来了一个疯婆子,这都叫嚷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疯婆子?”苏芩皱眉。
“嗯,梅夫人之前看过,她说的,让我们不要理会。”
梅夫人?一个妾竟然自称夫人?
苏芩有点儿瞠目结舌。
她转身便是要进屋,耳朵里却是听到一声凄厉的苏万成。
脚步骤停,苏芩往外面走去。
苏府外面挂起的灯笼很亮很亮,一眼便是让苏芩瞧见了站在门口衣衫褴褛的妇人。
她披散着头发,整张脸都黑黑的,衣服还是乱乱的,带着浓重的土味。
“三郎,三郎,我是你大伯母啊,我不是疯子。”
妇人一见苏芩便是跑过来,却是被苏芩身后跟着的小厮立刻拦住,扯了嗓子大声的嚷嚷。
“你们让开。”
苏芩开口。
小厮们依言让开,没了禁锢,妇人畅通无阻的到了苏芩身前,泪汪汪的瞧着她。
“你是大伯母?大伯的妻子?”
苏芩发问。
妇人点头,“是我,是我。”
苏芩仔细的瞧着她的脸,身子原主的记忆袭来,这张脸果真是有几分熟悉的。
“大伯母,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苏芩惊讶的问道。
崔氏抹了一把泪,哭诉道:“我们从江南往京城里来,来的路上遇到了土匪,东西都被抢了,没有银子,沿途乞讨才来到了京城。”
崔氏哭的稀里哗啦寸断肝肠,整个人都崩溃了,大约是不曾遇到过那样的事情吧。
“大伯母,咱们先到府里去,你慢慢了说。”
苏芩带着崔氏进到府中,命丫头给她收拾了,等崔氏拾掇好了,这才让小厮把苏万成给请过来。
苏万成不是一个人来的。
梅姨娘也跟着她。
一进门,她便是哭着往崔氏这里跑去,她哭泣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人应该是她一样,叫苏芩一阵恶寒。
不过,更叫苏芩无语的是,崔氏也是个没有脑子的,一见梅姨娘便是骂道:“贱人,你装什么装!”
换来的,是苏万成的一句骂。
“你发什么疯?她关心你还有错了!”
苏芩分明瞧见,苏万成来时脸上带着的三分愧疚,转眼便是化成了尘土。
难怪崔氏不是梅姨娘的对手,被她给打压成了这样!
一听苏万成这话,崔氏更是恼火,也不管苏芩还在场,指着苏万成的鼻子就是一阵破口大骂,将苏万成弄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丢人,扯了崔氏便是往自己院子里走。
家事关起门来说,外人不知道,怎么闹都没办法。可在人前如此,却是了不得了!
崔氏只是脾气暴了些,也不傻,眼见着苏万成要拉她走,如何愿意,一下子便是将苏芩给抓住。
且不说苏芩此刻还是男儿打扮,单是崔氏乃是长辈,一个长辈拉着侄子的手,这就够丢脸的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当着下人的面与三少爷如此,叫老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梅姨娘哭着道。
苏芩黑了脸,好你个梅姨娘,竟然要扯我下水!
她没想管大伯的家事,可一个姨娘竟然敢踩着她上位,叔可忍,婶子是一定不能忍的。
“梅姨娘,你把话说清楚,我和大伯母怎么了?”
“三少爷,”梅姨娘的神情有些怯懦,可眼睛里却是一片冷光,“你和姐姐拉着手,你们男女有别……”
“狗屁!”
苏芩大吼一声。
一屋子的人都因为这句话而呆住了。
一个君子,是绝对不会将“屁”这样的字眼说出口的。
苏芩不但说了,而且说的理直气壮。
“大伯母是长辈,我是晚辈,大伯母要摔倒了,我做晚辈的不拉着,就这么任由大伯母摔倒,岂不是对长辈不敬。梅姨娘你却是硬要说我们这是有私情,你是什么居心?”
“我……”苏芩一句“有私情”扣在梅姨娘头上,将她方才模棱两口的话定了方向,叫梅姨娘有些慌了。
她眼珠子乱转,似乎是在想什么方法,下一秒后,立刻道:“姐姐,姐姐没有摔……”
“哎哟,我要摔倒了,我要摔倒了,我控制不住我的脚了,哎呦……三郎,多亏了你拉住我,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崔氏大声的嚷嚷道。
苏芩忍不住扑哧一笑,心底对崔氏的快速反应点了三十二个赞。
干得好!
“我,我……”
梅姨娘目瞪口呆的望着崔氏,又可怜兮兮的回头凝视苏万成。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方才的崔氏是装的,因为她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太夸张了。
然而,苏万成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梅姨娘。
不光是苏万成,苏府的丫头小厮皆是一脸“好一个别有用心的贱人”的神情瞧着她。
不是梅姨娘的功力浅,而是她错误的估计了苏芩的影响力。
诋毁咱们的大人,把你轰成渣渣都不嫌够!
“三郎,对不住。”
苏万成抱歉的看着苏芩。
苏芩面无表情,“大伯,搬弄是非的又不是你。”口气生硬,相当的不给苏万成面子。
苏万成面无表情的看向一脸苦楚的梅姨娘,“还不快给三郎道歉!”
梅姨娘一脸哀伤的望着苏芩,咬着下唇,一脸愧疚的模样,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苏芩继续面无表情。
“梅姨娘可是觉得自己委屈?”苏芩的语气无比嘲讽。
梅姨娘一口血快要吐出来。
只要是男人,就绝对抵挡不住她的这番梨花带雨、清丽委屈。
苏芩却是个意外!
“我……”
“啪!”
苏万成一巴掌落在梅姨娘脸上。
梅姨娘瞪大眼睛。
崔氏也长大了嘴巴。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苏万成竟然打了他的爱妾!哈,打得好!贱人就是欠揍!
“你还敢委屈?”
“老爷,我不是……”
梅姨娘无声低泣,这回的眼泪是真的。
被苏万成打的那样厉害,半张脸都肿起来了,还能不疼的掉眼泪!
嗯,还是真哭的样子好看!苏芩无声的在心内鉴定道。
“大伯,你也不必动怒,自古以来妾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暂且不管这个,方才大伯母说,映月他们还在破庙里头,我看大伯还是先将映月他们给接过来再说。”
“三郎说的是,我这就亲自将他们给接过来。”苏万成说着便是转身离开。
崔氏怔愣了一会儿,跳起来,大叫一句“老爷等等我,你不知道是个破庙”,便是追着苏万成出了去。
“都散了吧。”
苏芩对众人道。
丫头小厮纷纷离开,只剩下懵了的梅姨娘还在原地。
苏芩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嘲讽的道:“不是每一次,你都能赢。梅姨娘,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招惹这个府里最不能招惹的人。”
丢下一句话,苏芩转身大步离开,真是看一眼这样做作的女人都嫌恶心。
院内静默无声。
银色的月光变得有些清冷起来。
梅姨娘低着头,冷笑出声,“三少爷,你错了,这个府里最不能招惹的人,是我。因为,你不够狠!”
苏府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连浪花都没有滚,便是烟消云散了。
翌日早朝,发生了一件叫朝野震撼的大事。
因为今日早朝上,皇上又说了要将苏芩请回来做丞相一事。
这锲而不舍、屡战屡败的精神,当真是令人赞赏。
大臣们小心翼翼的看向展沐风,不知道他心头是如何做想?
“皇上,本王之前已经说过,苏芩是本王的内人。”
“摄政王,苏芩亲自对我说了,你们不会成亲,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轰!
大臣们心肝抖了抖。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嗯?她是这么说的?”
听不出情绪的男声传进耳朵里,大臣们连头都不敢抬了。就怕一个不小心成了炮灰,被摄政王凉凉的眼神片得刀甲不留。
“是。”
拓海回答道清澈而又响亮。
“很好。”展沐风轻声道、
拓海眨了眨眼睛,有些激动,“这么说,摄政王是同意了我,朕的提议。”
展沐风抬头,微笑,“皇上,我不同意。”
拓海清秀的眉毛皱成了蚯蚓。
“皇上,你大约不知道,我有一个爱好,就喜欢看癞蛤蟆吃天鹅肉。”
摄政王,您还真称自己为癞蛤蟆……
大臣们风中凌乱。
摄政王,您这是不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还是很不高兴呢……
好不容易听到退朝两个字,大臣们一溜烟的便是闪了人。
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统统死开”气息的摄政王好可怕!
“展沐风!”
稚嫩的童音带着怒气,从龙椅上蹿下。
金銮殿上还来不及退出去的太监们,只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耳朵,从没有一刻这么希望自己是聋子。
皇上直呼摄政王的名字!
皇上直呼摄政王的名字他们在场!
皇上很生气的直呼摄政王的名字还被他们听到了。
他们会不会被灭口啊啊啊!
展沐风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一脸平静,对于拓海的怒气全然不放在心上,“皇上还有何事?”
“哦,我就是告诉你,我也有一个爱好,我这人啊,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头不回。”他气急了,连朕都懒得说了,直接说起了我。
展沐风眉眼里带着笑,“嗯,皇上,我知道了。问一句,你的成语是谁教的?”
“周太傅,怎么了?”
展沐风笑声更欢,“没什么,他教得不错,皇上学的也不错。”把贬义词用在自己身上,还用的理直气壮,您也是人才!
给跪了!
展沐风转身扬长而去。
拓海低着头,仔细的将他方才的话又想了一遍。
“摄政王刚刚是不是笑话朕?”
他问小李子。
小李子摇头,“回皇上的话,奴才愚钝,您和王爷说的太过高深,奴才听不明白,”
拓海气的直跳脚。
展沐风果然是在嘲笑他。
他心情很不好。
于是他对小李子说,“朕要出宫。”
这下换成小李子心情不好了。
皇上怎么能随便出宫呢?
且皇上还是一个六岁的皇上!
六岁的皇上出宫就更加的不得了了!
小李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奴才,普通的奴才是没有办法左右主子的决定的。
小李子决定去找太后。
没多久,太后急冲冲的来了。
她头发上的首饰,一边戴着,一边空着,很显然是才梳妆,还没疏好听说了皇上闹着要出宫,她便是不顾礼仪急急忙忙的来了。
这要搁她还是皇后那会儿,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可是现在嘛,她是太后,先帝早翘辫子了,没人能上眼药了,整个后宫,她最大。
“皇上,您出宫做什么?”
一进门,太后便是开门见山的道。
拓海瞪了小李子一眼。
小李子低着头,装作自己很忙,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别瞪他,小李子干得好,如果他不说,哀家知道了才要重重的罚他。”太后说道,见拓海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她的身上,便是接着问方才的话。
“祖母,宫里头太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宫里这么大,怎么会闷呢?”太后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如是道。
拓海的眉头又拧起来了。
他发现,自从当了皇帝,他的眉毛就没有一天不是拧着的。
“要不这样吧皇上,哀家让宫外的人进来,说些好玩的事给皇上开心。”见他还是不高兴,太后接着道。
拓海摇了摇头,“不用了祖母,儿臣听说祖母最近也很忙,祖母去忙自己的吧。儿臣等会儿去御花园里逛逛,看看花,拔拔草,心情就好了。”
“嗯,好,那哀家就先回宫了。”
太后站起身。她最近的确是忙得厉害,给皇上安排帝师,这事可马虎不得。用年轻的,心浮气躁的,她不放心。用老的,她又怕老的势力太大,将来倚老卖老,牵制皇上。两相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用老的。
比起老的将来的势力,她现在最头疼的人要数摄政王。能有一个人牵制摄政王,她自然是高兴地。
至于老的是谁,太后心中已有人选。
等太后一走,拓海便是将小李子等人给赶了出去,不许在他跟前晃悠。
小李子也知道自个儿去请太后过来,惹了皇上不开心,当下便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外头等着。他想着,小孩子,忘性大,没一会儿就忘记了。
这不,才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呢,皇上就叫他了。
“小李子。”
“皇上,奴才在。”小李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乾清宫门口站着,虽然拓海看不见他此刻的动作,可作为一个好太监,他还是将宫廷礼仪做的很到位。皇上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
“小李子,朕要你带一个小女孩进宫来。”
啊?
小李子直傻眼。
“皇上,您要小女孩进宫来做什么?”
“少废话,要你办件事你还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在御前伺候了!”
“嗻,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
拓海动怒,小李子拔腿便是跑,不到片刻便是领了一个与拓海差不多年岁的小女孩进宫来。前后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足见他的人脉有多强大。
小李子拉着小女孩的手,也没怎么叮嘱,就是让她不要惹皇上生气就是了。
小女孩乖巧老实的点头,小李子见她如此,更是满意了。
走到乾清宫门前,敲了敲门,道:“皇上,您要的人奴才给您带来了。”
“嗯,你可以滚了。”
“……是。”
小李子笑脸顿珠,委委屈屈的退下。
小女孩就站在宫门口,也不动,等一会儿,里头又发出声音了,她这才推了门进去。
一到里头,入眼的长长幔帐叫小女孩傻了眼。
“皇上?”
她开口喊。
“我在里头,你进来。”
小女孩听话的撩开幔帐,慢慢的往里面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后脑勺一痛,小女孩晕了。
小李子在外面站着,心头祈祷这个小女孩一定要好好表现,讨皇上欢心,如此皇上消了气,也念着自己的好,不与自己置气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才一会儿,小李子便是听到里面很是不对劲。
“哎,不就是要你换一身衣裳吗?你哭什么哭?”
“哇……”
“烦死了,你滚,你也滚。”
“你们都滚,都别来烦朕。”
“吱呀”一声,紧闭的殿门被打开,小李子的心也随之咯噔了一下。
方才进到殿里的小姑娘,用帕子遮着脸,呜呜咽咽的哭着跑了出来。
小李子走上前,拦住她,劈头盖脸的便是骂。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地讨皇上高兴……”吧啦吧啦的说了有一刻钟,还是一直听女孩子哭,这才止住了骂声,任命的牵起女孩子的手,打算送她出去。
谁想女孩子却是缩着手,不肯伸出来,一脸怕怕的瞧着他,将小李子弄得极是无语,脑洞大开也脑补不到皇上到底是做了啥惨绝人寰的事情,将好好一姑娘搞成了这个样子。
“好,你跟着我来吧,更紧些,皇宫大,小心别跟丢了。”
女孩点了点头,往小李子这边走了几步。
“好了,我就把你送到这里,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接你。”
宫门口,小李子对女孩道。
女孩点了点头,遮脸的帕子还是没有拿下来。
小李子也没有多想,人送到了宫门口,他转身便是走了。
等小李子一走,小女孩拔腿就往外跑,拦了一辆马车,道:“我要去苏府。”声音软软糯糯的,与之前的并不相同。
有生意做,拉车的也不推,且女孩说的是苏府,要是出了事,来找苏府就是了,也不用他担什么责,当下便是让小女孩上了马车,驾的一声往苏府赶。
老苏正打算出门采买东西去,却是听一个人道:“请问是苏府的管家吗?”
老苏扭头看过去,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老苏点了点头,“我是。不知道您有什么事?”
“车里的小姐说,找您要车钱。”
老苏皱眉。
“苏爷爷。”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老苏瞧向车内,掀开的车帘里,露出一张可爱的包子脸。
“小姐!”
老苏张大嘴巴。
拓海跳下马车,欢欢喜喜的往他怀里面撞。可怜老苏一把老骨头被撞的几乎要散了架,却是欢喜的将他给抱住,道:“小姐,你前段时间去哪儿了?我问大人,大人说你找到了自己亲生的爹娘。小姐,你回来了,是不是他们对你不好?”
拓海点头又摇头,“他们对我很好,可我想爹爹了。”
老苏一个没忍住,被激出了眼泪。
“好孩子,好孩子,大人今日在府里呢,我这就带你去找大人。”老苏抱着拓海往里面走。一路上,拓海开心的朝着众人打招呼。
“唧唧……”
追风正在院子里玩儿,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才长出来还没来得及刮得毛瞬间倒竖成了刺猬,它惊恐的瞪大眼睛,瞧着被老苏抱在怀里的某人。
男扮女神马的,绝对是它这一生的噩梦!
而现在,噩梦的主人正在对它招手。
追风一个没抗住,眼睛一翻,晕了!
拓海欢喜激动地心情瞬间化作了浓浓的担忧,“苏爷爷,苏爷爷,快去看看追风是怎么了?”
“哎,小姐,你别急,我这就去看看,别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老苏将拓海放在地上,拓海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的跑到追风面前,将它给抱了起来。
虽然追风这只色鸟之前老是对着他流口水,不过它很乖,还和自己一起对付坏心肝的摄政王(偷偷往摄政王的茶水里吐口水),拓海觉得自己还是蛮喜欢它的。特别是离开了苏府之后,对于苏府的一切,他更是想念了。
这想念里,追风也占了一份。
“追风,追风,追风……”拓海连声呼喊。
追风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喊声,睁开眼,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是被噩梦抱在怀里,当下便是拍腾了翅膀,一溜烟的飞走了,留下拓海和老苏在原地干瞪眼。
“唧唧唧。”
追风从窗户飞到书房,脑袋一扎便是进了苏芩的怀里。
苏芩握着手的毛笔,落了大大的一滴在白纸上。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苏芩平复心情。
放下笔,她将追风抱到桌上,柔声问道:“追风,出什么事了?”
“爹爹!”
“唧唧——”
追风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一眨眼又扎进了苏芩的怀里,还使了劲儿的往里头蹭啊蹭啊蹭。忽然间,脑袋碰上一样软软绵绵很Q很Q的事物,追风愣了,苏芩却是要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