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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夫人住的院子里,苏照雪让下人通报了一声得到答复后才进去。进去之后就见大夫人拿着小剪正给一株怒放的牡丹修枝。王嬷嬷站在一旁收拾着散落在桌子上的枝叶。
“玉桃给雪公子看茶。”大夫人抬抬下巴示意他坐下。玉桃应了声,抬眼瞧了他一声,出去了。
“大夫人找我来有何事?”苏照雪奇怪道。毕竟在府里,他不受人待见,大夫人堪居伟功。
像是看到苏照雪眼中的怀疑,大夫人嘴角上挑,笑容里带着嘲讽怜悯,声音依旧轻柔,“昨儿,你柳姨娘说你已经成年了,想要搬出府。她也就给你置办了个几十亩地,你也知道她对两个小的难免偏宠了些,可别怪她给你的东西少,你们可是亲生的母子,要是为了这点东西离了心可不好。”
真奇怪,这女人叫他来难道是来挑拨离间的?他和柳姨娘的关系向来不好,用得着这样吗?还有这女人刚才看自己那是什么眼神?苏照雪心里犯嘀咕,面上却不显一分,他笑道:“大夫人怎么会这么想,姨娘她做什么我这做儿子的都会受着,不敢对她有一丝的不敬。姨娘把我养这么大,我怎么会怪她?”
苏照雪说的是实话,在这个时代不孝可是大罪,就算他再怎么厌恶柳姨娘,却不能付出行动。柳姨娘可以不要他这个儿子,但他这个儿子不能不要柳姨娘。他是不会在这里留人诟病。还好今儿柳姨娘说那话的意思是不想再见到他,这让苏照雪心里轻省不少,以后可不用在柳姨娘的冷暴力下生活。
虽然苏照雪话里没有不满的意思,可大夫人偏偏听出了埋怨的意思,心中暗笑,道:“你从小在候府里长大,我也是把你当成儿子看待的,你出了府以后手里难免不宽余,这些东西你就收着,日子也可过得松泛些。”说完给旁边站着的王嬷嬷一个眼色。
王嬷嬷瞧了苏照雪一眼,那眼神里满满的轻蔑让他握紧放在背后的左手。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东西递给苏照雪,“大夫人见你孤身一人在外,给你在三元村又置办了百亩良田。你可要好生受着,以后对大夫人再尊敬些。别再去招惹大公子,他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你身为一个男儿,可别跟下九流楼里的女表子学。”
听到这羞辱的话,苏照雪心中大怒,脸上却还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目光瞧向大夫人笑得可亲:“大夫人的用意,照雪已经知晓。若无他事,照雪可先行离去?”
大夫人放下剪子,轻轻的扫了王嬷嬷一眼,嗔怪道:“王嬷嬷说这就过分了,我是知道的照雪是个好孩子,那些话不知道是谁放出来中伤照雪。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也是看着照雪长大的,怎么也相信这些话?”
苏照雪懒得再看这对主仆唱双簧来羞辱他,起身道:“谢大夫人关照,要是没事,照雪要回去收拾行李,明日我就离府。”他把田契收起来,反正东西白给,不拿白不拿,哼,想让他感恩带德?她们可没那么大的脸。其实他也不想收这个女人给的东西,但若是不收,谁知道她又会生出些什么事来,他现在只一个人人可欺的小子,只能收起性子低调做人。想到那个让他白担污名的苏世辉,苏照雪心中冷笑。
“那好吧,本想再留你在候府里呆一段日子的,可你也知道你姨娘向来倔强,做出的决定就是候爷也劝不动她。让你早日离府,她自己也就轻省些,好孩子,就是委屈你了。”
苏照雪出了大夫人的院子,只觉得浑身轻松,出了候府后,请他回来他也不回,这里面的人真是太叫人恶心了。莫欺少年穷,他迟早会报复回来。
回到自己的院内,就见自己买的小厮明宝拿着一枝竹条胡乱的甩动,打了树叶子落得落院。苏照雪捡起颗石子,用了一丝暗劲手指一弹,打掉了明宝手中的竹条,道:“快去收拾行李,明日随我离开候府。”
“哦,刚才玉桃那丫头来找公子,我问了半天她也不告诉我什么事,哼,真瞧不起人。大夫人找公子不会就为了这事吧?公子应该自己提出离府,让她们提,像是被他们赶走似的。哎,要我说公子早点离开候府去行走江湖劫富济贫那是多爽快,公子一身武功定能闯出个大侠的称号。”明宝才十一二岁,有些啰嗦,一张嘴就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好了快去收拾东西,再多一句嘴,就不带你离开,让你一人留在这里。”明宝性子活泼好动,人也机灵。苏照雪有几分喜欢,以长辈的心态对明宝,把明宝养成个鬼精灵,平时对他也不怎么害怕。
“那可不行,我是公子买下的,又不是他们候府买的,我主子可是公子你,你可不能把我丢在这里,要是把我丢在这里,明宝几天就会被他们打死。”明宝想到以前跟自己玩得好的一个小厮,不小心把候爷府里的一个花瓶给碰掉摔碎了,大夫人赏了小厮几十板子,一顿下来,在床上躲了半个月没熬过去死了。那时他还带着公子给的伤药给他,结果还是没有救过来,让明宝哭了好几天。
想到府里主子们的手段,明宝打个冷战,赶紧飞奔进屋开始收拾行李。苏照雪见明宝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不知道脑补些什么,无奈的笑了笑,抬脚进屋,也跟着收拾起行李。
用过晚膳,苏照雪准备出府消消食,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了,心情不是一般的爽。刚走出自己住的小院,就看到苏世良带着小厮过来了。
苏世良是他的弟弟,柳姨娘之子,今年十三,正在族学里进学,平日很少相见。难道是知道了自己要离开候府,前来相送?想到这里,苏照雪会心一笑。苏世良与他关系一般,只比陌生人好一点。在他小的时候,苏照雪有心带他,可柳姨娘偏偏不让他靠近苏世良。
苏世良年仅十三,但听说天赋高才学好,很得候爷的喜爱。虽为庶子但候爷却视他为嫡子一般来进行栽培。虽然平日见不了几面,苏照雪对这个弟弟很有好感觉。至少比柳姨娘和苏宛心要好多了。
“世良,今日怎么有时候来哥哥这里?”苏照雪微笑着,态度甚是可亲。
“听宛心姐姐说哥哥明日要离府。 这些是弟弟平日积攒下来的,请哥哥收下。”苏世良身后的小厮把一个匣子递向苏照雪。
苏照雪连连摆手,“你每月例银有限,还是留着自己用,哥哥手里有母亲给的地契,这足够了。”
“哥哥还是收下吧,母亲说你以后不会再回候府,在外生活,手里没几个钱,怎么行?”苏世良叹一声,埋怨道:“要不是哥哥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来,母亲也不会让哥哥出府,望哥哥出府以后,不要自持有几分颜色对男子勾勾搭搭,男儿汉怎能做出雌伏的事来。若等到哥哥年老色衰,将如何过活?”
苏世良皱着眉,面带痛心疾首好若自己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来,偏偏他一脸真诚,苏照雪不知道如何辩解,只是问了句:“弟弟听了下人几句嚼舌头的话就相信哥哥是这种人,莫非哥哥在弟弟心中不堪么?”
“若哥哥没有做出让人误会的话,怎么会传出这种话来?”苏世良一幅怀疑的目光瞧着他。
苏照雪语塞,若说苏世辉心怀不轨,他肯定不相信。这事苏照雪不欲再辩解,说的再多也没有人相信他,心中涌起一阵凄凉,他扫了一眼小厮手中的匣子,道:“弟弟的好意哥哥怕是受不起,还请弟弟拿回去。”
丢下这句话,扭头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把院门紧闭,徒留苏世良一脸惊愕之色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