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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这片刻的宁静,小文已经觉得在车里坐了无限久。她慢慢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稀薄起来,只好低头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努力不做出什么太失礼的举动。
冷言到底年长一些,看出小文的窘迫,虽然有些莫名,但仍然硬着头皮先打破沉默:是不是很累,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这是,来自冷医生的关心啊!
正努力寻找地缝而不得的小文同学,见冷医生居然这么温柔地询问自己的意见,赶紧用力点点头。
看到小文可爱的反应,冷言没想禁不住莞尔,给苏易发了信息就重新启动了车子。
苏易进了派出所的屋子,跟几个民警敬礼寒暄,一个值班的副所长把她带到一间讯问室,边走边介绍情况“这个娃娃不肯说家里的情况,只告诉我们她认识你,说你是她的家庭教师。我们只好深夜麻烦你来跑一趟。”
苏易心说这孩子真实在,都不联系齐妙了,就知道可着我坑!
小熊一边走一边还在肚子里吐槽齐妙,屋里的场景却把她吓了一跳。
齐雅兰坐在紧靠角落的一张椅子上,比上次见面又清瘦了不少。她两眼无神,木木地盯着前方,还用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当天值班的没有女民警,大家看到苏易进来都松了口气,齐雅兰对民警的问话一直不配合,让苏易上前问话,可能要方便的多。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儿跟警察姐姐说啊,别闷在心里憋坏……”
苏易话还没说完,齐雅兰终于恢复了些神智,她迅速离开座位,一头扑进苏易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哭起来。
得嘞,这一整天都被小妹妹们抱着哭,还有完没完!
不料齐雅兰比妞妞的反应更加过分,她用涣散浑浊的目光看了苏易片刻,竟然贴上来狠狠吻上苏易的嘴唇。齐雅兰神智有些不清醒,用力之猛,让苏易的小薄嘴唇磕到门牙上,立刻血流如柱。
“哎!你怎么??”
苏易吓得冷汗直冒,赶紧把齐雅兰拉开,尴尬地看看周围的同仁们,用力把齐雅兰按在椅子里,语气严厉地让她先自己坐会儿,气急败坏地转身,一边擦着嘴上的血,一边请着副所长出去说,“这怎么回事儿?!!”
“我们的人今天根据线报,突击检查了三个涉嫌贩卖ytw和致幻剂的娱乐场所。现场发现有三个高中生形迹可疑,她是其中之一。”
“还有同伴?人呢?人在哪?”
苏易在副所长的带领下,来到另外的提讯室,惊讶地看到一个脸熟的男生。苏易回忆片刻,记起来,正是上次在下乡活动里对齐雅兰表白的那个班长。
“说,你是不是给齐雅兰吃了什么东西,她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警察叔叔,求你们放我回家吧,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也是别人给我的,他说给兰兰吃了这个,她就会对我热情一点,我一时好奇,我就……”
……
为了齐雅兰的事情,苏易在派出所和医院还有齐家之间奔走了一夜。昏睡了一天之后,小熊在嘴唇上抹了药,强打精神,如期上工。
一路上,见到熟识的同事,苏易都挨个打招呼,但是莫名觉得大家都在盯着她嘴上的伤口。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里面,全都有着欲言又止的意味。苏易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管,大大咧咧推开主任室的门,不料,上班第一天接到的,竟然是一个停职反省的处分。
大厅里面此时正一片忙碌,张新国正在负责组织人重新划分全市所有机房设备及前端的ip。
技术保障科本来就人丁单薄,苏易还被勒令停职,刘杰则被多出来数倍的工作压得头晕眼花。
“这几个所的ip表,让熊熊看一眼,她就能全部记住,干起活儿来那叫嗖嗖嗖呢。现在她不在,我要两头瞧着核对,还得手动录入,真是苦死了……”
刘杰甩甩膀子,揉着肿痛的太阳穴,趴在张新国的椅子背上发牢骚,“为了点儿什么破事儿啊,就让苏易停职,这领导也太能捕风捉影了!”
张新国板着脸,回头瞪他,“这里面没有你的事情,不要随便议论,赶紧干你的活儿。明天九点之前交不上最终的版本,你就去跟你熊妹妹作伴吧。”
“别别别,现在生活成本这么高,我们哥俩呢,得有一个人保住饭碗。不然连个接济都没有了。”刘杰蹭地窜回座位上,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刘杰!”
“哎,又怎么啦师傅?你看我特忙,可投入了,有什么事儿,您快着说。”
“晚上不用你加班了,你……下班去看看苏易。”张新国踌躇了一下,“多买点……好吃的。拿单子,回头我给你报销。”
“哎,这不用您吩咐,保质保量投喂成功!”
……
在冷言的帮助下,齐雅兰在医院得到了很好的照料,但是精神状况还不是很好,昏睡过后,经常起来一个人坐着发呆。
齐妙看在眼里真是心急如焚,为了能让这齐家的掌上明珠早日康复,她专程找了苏易,求她抽空来照料齐雅兰,同她聊天交流,缓解精神压力。
苏易听了,只苦笑了一下,“我不用抽空,我整个人都是空的。”
“哎呦我说呆毛熊,你也太强了!”得知事情始末的齐妙,下巴都惊讶得要脱臼,“你捧的这个饭碗,虽然质地不好,穷酸了一些。但是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坚固啊,牢不可破啊。这么结实的饭碗你都能给呲个豁口,你也太神奇了吧!”
苏易闷着脑袋一言不发,看起来比病床上的齐雅兰还要憔悴。
这种默默忍受委屈,丝毫不反驳的态度,让齐妙也有些心软了,“你是不是怕吴老师知道这事儿啊,哎呦别愁了哈,姐姐给你保密。你要没地方去,可以住到姐姐家里来。过两天我姐夫回来,还能让他给你活动活动人情,重新回去做你的小民警儿,好不好?”
齐雅兰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出其不意地坐了起来,拿起床上的枕头丢了过来,正砸在苏易头上,“你们出去说好不好,嫌我不够烦吗?我爸妈那么爱他们的事业,他们怎么可能回来管这些闲事!”
“你现在知道烦了?我费心费力照顾你,你还敢冲我发脾气?找你爹妈发吧!”
要论暴脾气,齐妙敢称第二,那就没人敢封王。但是碍着齐雅兰受了刺激,精神脆弱,齐妙把火压了压,只简单训斥了两句就摔门出去了,引来不少医生护士围观。
冷言这几日都会抽空来齐雅兰的病房,为的就是看看苏易,看到刚刚的一幕,从来都冷静理智的冷医生,脸上突然变得凝重,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黑云密布。
“3床,这里是医院,隔壁还有别的病人,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冷言的声音不大,整句话没有音调的起伏,但是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严,“还有,你刚刚乱丢的杂物,砸到了一个你没资格冲她发火的人。”
齐雅兰到底太年幼,禁不住冷医生这么寒冰刺骨的指责,只好眨巴着大眼睛,缩进被子里。
苏易想要拦住冷言,却反被情绪激动的冷医生圈住肩膀,环抱在怀里。
“她上次为了救你的命,头部受了重伤,现在又因为你惹是生非,闹出这些流言蜚语而不能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你居然敢用枕头砸她的头,是不是太过分了!”
房间之内鸦雀无声,苏易和齐雅兰都被震慑到了。小熊同学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脱离开冷言的怀抱,改为挽着她的胳膊,轻声劝慰,“冷医生,那个……你不要着急,真的,我没事儿。”
冷言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脸色微红,尴尬地把手从熊掌里面抽出来,揣进白大褂的口袋,看也不再看苏易,径直转身离开病房。
房间里面完全地安静了,只有落日的余晖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齐雅兰和苏易两个人默默对峙片刻,还是齐雅兰先耐不住开口,“她喜欢你。”
“嗯嗯……啊?”
“我说,她跟我一样,喜欢你啊!白痴熊!”
“开、开什么玩笑。”
齐雅兰光着脚从床上下来,把掉在苏易身边的枕头捡起来抱在怀里,伸手摸上苏易额前翘起的一撮头发,“对不起啦,不过我扔的是枕头耶,你不会真的被砸痛了吧?”
“我说你懂不懂得敬老啊!”苏易本能地向后躲闪,“小屁孩儿不要随便对大人动手动脚。”
“因为我们喜欢上同一个人,所以我懂她的心思。哎呀你紧张个屁啊,我又没说要赖上你!”齐雅兰鄙视地看着苏易,“警察都这么胆小,我们人民群众还怎么靠你们保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