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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痴念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疼痛提醒着她,那随着时日酝酿着的感情,那模糊在爱与恨边缘的情绪,可以分分钟燃起大火,置她于危险之境。她对陈励深的爱,她对陈励深的恨,她对陈励深的占有欲,可以令她喜悦,也可令她灭亡…】
此后的每天早晨,梁肆都会坚持坐陈励深的车子去酒店,只不过她改坐副驾驶,拒绝和陈励深这个大流氓说话。
自此,陈励深似乎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对付梁肆的方法,他发现,让她羞得脸红,远远比让她气的脸红容易得多。
有时候车子到了酒店门口,他会破天荒的下车装绅士,为她开门,梁肆下车的时候,他便堵在车门口不动,她也只能擦过他的身体走出去,这个时候,陈励深就会故意用手臂抓上车门,拦住她的身体,将她堵在自己的包围圈内,唇微微向前凑过来,脸颊擦过她的耳畔,慢慢的推上车门。
陈励深发现,每当他靠近的时候,梁肆的脸就会迅速的漫上一片可爱的红晕,接着目光躲闪,迅速的钻出他的圈子,落荒而逃。
什么叫屡试不爽呢?陈励深乐此不疲。
自从梁肆死皮赖脸的乘坐陈励深的车来上班之后,流言蜚语开始添油加醋的在酒店里飞传,下到部门监督工作的时候,领导和员工的眼神虽然多了几分探究,但态度却比以往客气了一大截。
尽管是董事长亲任,但山高太上皇远,酒店里的人还是忌惮陈励深多一些,现如今她与陈励深的关系又更加扑朔迷离,酒店上下就更加不敢轻易显露出不满来。
梁肆的目的达到。
梁肆工作的第一个月,亲和的态度和认真的表现,已经开始与员工及领导磨合的差不多了。
董事长住在城郊的疗养院,梁肆的报告全部用传真的方式发给他,但到了月末,梁肆还是决定亲自去疗养院看看他,汇报这一个月以来的工作成果。
高崎楠家正好住在城郊,他新买了一辆白色宝来,第一次上道,梁肆就搭了个顺风车。
梁肆坐在副驾驶,随手翻看他usb里的歌单,竟然发现他的歌几乎全是林夕作的词,梁肆就选了首《你这样恨我》。
她转头看他:“我听销售部领导说,你昨天做了个大单子,把人家女局长哄的五迷三道的,直接把下半年的房都定了,小样儿,没看出来啊!”
高崎楠并不像初次驾驶,整个人显得轻松潇洒。他毫不谦虚的翘起嘴角:
“呵。你没看出来的多着呢。”
梁肆瞥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看向窗外:“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男人,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对付女人。”
说到这儿,陈励深戏谑的眼神和挑逗的嘴角又浮现在脑海。心底忽然泛起一丝酸楚。
高崎楠转头看了看她,若有所思:“你这是在哪个男人那儿受了伤,跑这儿来冤枉我?”
梁肆瞪了他一眼,低头,拿出给董事长整理的月报,专注的看起来。
高崎楠等了个红灯,发现她仍旧在埋头工作,便把胳膊支撑在方向盘上,拄着下巴,偏头看她。
梁肆被他疑似炙热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抬头说:“你看我干嘛?”
高崎楠眼神所出之意,像是在品味,咂咂嘴,忽然撩人一笑:“我发现,你一认真起来的样子…”
梁肆魅力四射的做了个飞眼,等着他夸自己:“怎么样?”
绿灯亮起,高崎楠轻踩离合,慢慢的压过人行道,嘴角还挂着笑,只是目光已收回去了:
“像是路边贴膜的。”
梁肆被逗笑,一叠4纸打在他胳膊上:“你、妹!”
…
高崎楠把梁肆送到了温泉疗养院便回家了,梁肆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拿着一箱补品进了这家坐落在城郊的豪华的疗养院。
梁肆做了个登记,便随护士来到了陈升的房间,还没进门,她便听到了裴叶琪的话语声。
“叔叔,吃个苹果吧。”看来,她和当初那个自己讨厌的继父相处得还算融洽。
“这么多年你都一直叫我叔叔,什么时候改口叫爸爸呀?”陈升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陈励深。
陈励深揽过她的肩膀,亲密的在裴叶琪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柔情似水:“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
陈升看着如此恩爱的两人,满意的点点头:“我们家励深心思细,体贴的很,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叶琪,你妈妈前一阵子还问我,你们两个的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裴叶琪像是在犹豫:“叔叔,有点早吧…我才刚刚毕业,何况我和励深,还需要彼此深入了解。”
陈励深对她的犹豫充耳不闻:“爸,年底我想和叶琪订婚。”
梁肆在门口愣了好久,他的话像是疾驶而过的列车,快速的从她的心脏上碾压过去…
滴答,滴答,她仿佛又听到了血滴落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梁小姐,您不要进去吗?”引见的护士叫她发愣,奇怪的提醒道。
“哦,好…好…”她清醒了一番,抬手敲敲门。
“小梁?你来啦,进来吧!”陈升坐在轮子上,笑呵呵的说。
梁肆步入房间,竟毫无防备的撞进了陈励深的眸中,心跳瞬间停滞…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原本揽着裴叶琪肩膀的手无形中松了一下,又骤然抓紧。
裴叶琪方才还有些犹豫,但交到梁肆进来,忽然话锋一转,生怕梁肆没听到似的,又和陈升重复了一遍:“叔叔,我也是这么想的,年底我和励深,就对外公布我们的关系。”
陈励深看向梁肆,竟发现她的脸上血色尽失,苍白一片,手上死死的攥着公文包的提手,似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陈励深心中本来渐渐冒头的疑问,忽然像是得到了雨露滋润一般,顷刻间疯长。
裴叶琪说的没错,梁肆喜欢他。
心里有些讶然,有些胜利的快感,又有些…隐隐约约的抽痛。
陈励深的手渐渐从裴叶琪的身上拿开,最后垂在裤线上…
梁肆强撑起精神,坐下来与董事长交代这个月的工作,情绪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陈励深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边在手心把玩着裴叶琪的手,一边闻梁肆:“听说,听前厅部经理说,你递了一个蛮有新意的Kaizen?”
此时此刻,梁肆莫名其妙的不想和他说话,无奈他是领导,只能低下头,假装翻翻自己手里的报告,头也不抬地说:“是,以后所有的员工在月末的时候都要交三条Kaizen,把自己工作实践中,觉得不够人性化的规定提出来,并写出期望改进的方案。这种方式目前在深圳香港的五星酒店里很适用。”
陈励深难得赞许的点点头:“很好,细节制胜。”
陈升又看了看她报告上草拟的“人人都是大堂经理”的计划,问:“这个标题很吸引我。”
梁肆说:“我在员工之中做过调查,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不清楚我们酒店每天的入住率是多少,有百分之五的人根本不知道入住率是什么。”
陈励深听得极认真:“如果我是一个PA,我有必要知道酒店的入住率么?”
梁肆凉薄的抬头扫了他一眼像是在跟不认识的人来玩笑:“抱歉,我还真没见过像陈总您这么帅的PA。”
说实话,梁肆此刻是有点烦躁的,只不过当着董事长的面不好发作而已,言下之意是说,我向董事长汇报工作,你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最好给我闭嘴。
陈励深看出她不爱理睬自己,也就再没问下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她落寞的样子,尤其的想和她说话,哪怕说上两句公事都好。
“董事长,全员关注入住率尤其重要,为什么我们会提出这样一个概念?深港现在的员工状态,普遍存在着一些问题,归属感弱,各人自扫门前雪,工作积极性差。这个时候,我们需要采取一些小举措。我们在打卡处,员工食堂,工作间,甚至员工卫生间都贴上酒店的昨日入住率,让每个人都清楚了解酒店的运营状态,有危机感,责任感,让每个人都投入到大堂经理的角色中,久而久之,就算我是个打扫厕所的PA,也会因今日的入住率降低而产生忧患意识。”
梁肆的条例十分清晰,说辞细致又接地气,不禁让一旁的陈励深听得津津有味,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赏。
…
向董事长汇报完工作,天已经黑透了。
陈励深以为她一定会挤着他的车回家,却发现她一个人走向了夜色之中。
这一次,她反常的疏远。
郊线车一般到六点就没了,梁肆站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公交站旁,望着荒凉的公路,发呆。
年底我想和叶琪订婚。
他沉着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字一寸,迅速冰封住她抽痛的心脏,梁肆再也不敢往下去想,她怕稍稍一动,冻结的心脏就会瞬间瓦解,化成粉末。
直到今天,梁肆给自己编织了几年的茧,一个逃避和欺骗自己的茧,忽然像是被人放了一场大火,烧去了。
那痴念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疼痛提醒着她,那随着时日酝酿着的感情,那模糊在爱与恨边缘的情绪,可以分分钟燃起大火,置她于危险之境。
她对陈励深的爱,她对陈励深的恨,她对陈励深的占有欲,可以令她喜悦,也可令她灭亡…
她掏出手机,忽然好想像平常一样打给陈励深,告诉他几分钟之内必须来接。
可是梁肆犹豫了,她发现这些年她对自己太苛刻,为何一定要与他绑的紧紧的,何苦纠缠?
陈励深说过他们之间早晚会有一个结局,如今梁肆仿佛提前看到了。
她最终打给了高崎楠。
“喂?没车了,我等了好久,没车,你能来接我么?”
“你在哪里?”
“我在温泉疗养院的公交站。”
“好,我可能十分钟后到。”
“高崎楠…”
“怎么了?”
“你能不能给我找个住的地方?我今天晚上…不太想回家。”
电话那头的高崎楠沉默了一下,梁肆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暧昧,刚要解释,却听见他说:
“住我家吧,和我妈妈睡。”
梁肆放下手机,抬头看看对面旧楼上亮起的暖黄色的灯火,和窗子里围聚在一起吃饭的人们,慢慢的,将胸腔里的沉闷之气渐渐吐出来,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若新生,仿若从没这样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