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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章含笑点头:“走,到家了。”
船缓缓靠岸,罗逍下得船来,但见岛上花木峥嵘,鸟雀虫蝶,欣欣向荣,正沉醉间,但听一阵歌声,婉转悦耳,唱的是江南暖柔的曲子,声音极甜极美,罗逍只听得一阵,陡然心神荡漾,简直美到骨子里,暗赞此歌此音只应天上有,禁不住地叫道:“莫不是神仙姐姐下凡?”苏远章听到歌声,更是欢容满面。
歌声从岛上山峰一直飘到近旁,不一会,又听银铃叮呤,花径深处,一妙龄少女快步赶来,笑语如嫣,还没走了近,边跑边叫道:“爷爷家你终于回来啦,可想死我了。”语声甜美,罗逍听了直如喝了蜂蜜一般,爽心悦目,连疼痛也消减了几分。只听苏远章呵呵笑道:“傻丫头,别跑太快,小心别摔着了。”
那少女身法轻盈,宛如蝴蝶一般,不一会已跑到两人面前,一头扎在苏远章怀里,说道:“爷爷你去了哪里呀,可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你不在岛上的时候,莺莺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你呢!”苏远章撇嘴道:“一两个月不见,嘴皮子就变得这么甜啦?哼,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只顾着玩来着,你瞧瞧,都瘦了许多。”那少女往脸蛋上一摸,驳道:“哪有哇!就算是有也是早盼晚盼盼爷爷你早点回来,爷爷,你在外面吃得可好?”
罗逍见祖孙俩情深意浓,心中一阵艳羡,一份伤感,看了那少女一眼,只见柳眉生姿,明眸善睐,巧鼻流韵,樱桃小口随着笑语一张一合地,活脱便是神仙,罗逍看得痴了,不由得多望了一眼。那少女给他瞧得粉颊生晕,才发现除了爷爷之外还多了一个人,不由“咦?”地一声,苏远章这时也才回过神来,说道:“看我高兴得什么都忘啦,这位是罗逍罗公子,逍儿,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孙女莺莺。”
罗逍脸上一红,自觉刚才心神驰骋,未免有些冒昧,急忙作了一揖,说道:“在下罗逍,见过苏姑娘。”莺莺见他身材挺拔,眉清目秀,容貌俊朗,她一生之中,自小就在岛上长大,除了爷爷之外,从来没有看见过别的男子,像罗逍这般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倒还是头一次见,不由得脸颊涨红,转过了头去,追问道:“爷爷,金银岛除了你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来过,你怎么……怎么带了他来。”言语之中似乎有些不满。
苏远章说道:“这位罗少侠宅心仁厚,当时爷爷被人围攻,就是罗少侠救了爷爷,却不幸负了重伤,我只好带他回来医治。”
莺莺嘟着嘴道:“爷爷你别撒谎啦,瞧这小子也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来救爷爷?再说,爷爷你功力高深,又怎么需要别人去救?”
苏远章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罗少侠受了伤,这里是最好的疗伤之所。”
莺莺嚷道“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行!”说着扭头往来路上跑。
罗逍颇为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苏远章也不理会,边携着罗逍边笑道:“这丫头在岛上待惯了,见了生人,嘿嘿,这还怕丑。”
罗逍跟在苏远章身旁,循着花径,径直上峰,只见到处满山遍野都是奇花异树,炫彩缤纷,恍如仙境,上了山峰,道旁古树更是密密匝匝,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世之珍,逾走逾奇,行了一程,渐渐发现山上古树不但星罗棋布,更难能可贵的是品种极繁,每隔三两颗便是另一品种,倒像是人工栽种一般。再行里许,远远便望见山腰上一排木屋背山而建,面朝大海,岛上风光一览无遗,苏远章指着木屋说道:“咱们快要到了,再撑着点。”罗逍久病缠身,爬了这许久,已是虚汗淋漓,走走停停,终于到得木屋,屋子一共五间,无甚装饰雕琢,颇为简陋,屋前用竹篱围出一片院子,院子左边栽了几丛花草,右边则垦来种菜,又养了十几生鸡,当中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鸡仔各处啄食,倒也悠然。苏远章腾出一间闲置的屋子给罗逍住下,罗逍又疲又累,躺了一会睡着了,直到夜幕降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苏伯伯的声音说道:“莺莺,都什么时候了,该做饭啦。”就在隔壁,料想隔壁就是莺莺的闺房。苏远章一连叫了几声,屋里都没回应,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又使小性子了,我做的东西又说不好吃,那又得怎样?”莺莺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见外人,今日不吃啦!”虽在薄怒之下,声音却也甜美,罗逍心中一荡。又听隔壁有东西摔落地下,不知道在扔什么东西。苏远章道:“罗公子不是外人,他是爷爷的救命恩人。”莺莺哼道:“就算是恩人,也不能就带他来岛上呀!要是有人不怀好意潜入这里怎么办。”苏远章一拍胸膛道:“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莺莺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哎呀好啦,说了半天,肚子都饿了,做饭就做饭,各做各的。”门呀的一声打开,莺莺快步走出,跨着地板咚咚有声,苏远章一愕,笑笑回房。
饭上,莺莺和苏伯伯言笑晏晏,罗逍松了口气,苏伯伯打开话唠子,细说此次出游所见江湖中之事,莺莺极其认真的听着,似乎感觉很好奇,罗逍见他们一个讲得精彩,一个听得专注,也专心听着苏伯伯娓娓道来。
饭后,罗逍回入房中,想着日间莺莺的音容笑貌,仿佛她那甜美的声音又在脑中回转,心中闪过一种从所未有感觉,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似乎这种感觉与生俱来,这时瞧瞧萌芽,待得他要去详加琢磨,却又无从找寻,似乎又是无根无源,若有若无,越想越乱,心里烦透,索性躺在床上不再去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看见有两个人不知怎的凶霸霸地劈刀来砍自己,不由分说,接连砍了几刀,罗逍被刀划破几道创口,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只好忍痛逃跑,奔跑中后背又被砍了两刀,两人挺刀步步*近,罗逍连滚带爬,还想再走,不意却退到了一处悬崖,那两个人杀气腾腾,紧追而前,罗逍又再退后,一个趔趄,直摔入崖中!“不要!”罗逍一喊惊醒,原来是一个梦,但觉浑身炙热难当,汗珠滚滚冒出,一摸额头,滚烫竟似炭火,正惊慌之际,但觉胸口气血翻涌,直如欲要撑破胸膛,过了一会,只觉体内一股炙热已极的气流在全身游蹿,所到之处,灼热至极,又麻痒难当,仿佛有一条火蛇在他体内游走、噬咬,灼热之中,传来阵阵痛楚,到得后来,疼痛越来越巨,虽是极力忍住,但还是不由呼喊出声,呀的一声,苏伯伯闻声赶来,看见罗逍内伤又发,在床上不住打滚,一把脉络,果是体内真气不受控制,又激荡开来,更令人担忧的是病发时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凶险,而且反复无常,时好时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反复思索:“如何才能化解逍儿体内的真气?本来内力越深,功力越强,故有说练功先练气,真气精纯旺盛,本是人人所追求的,如今逍儿体内真气之多,普天之下没有一人而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但苦就苦在逍儿丝毫不会武功,更别说运气使力之道了,若是寻常内伤,倒也难不倒老夫,可是如逍儿之状,境遇之奇,处境之险,世所罕有,却如何医治?”见罗逍突然全身抽搐,再迟了片刻恐怕就有性命之忧,急忙将他扶起,运气为他疗伤,直至夜里三更,才稍微稳定下来,生怕他又再复发,只得抱了他回到自己房中与自己同床而睡,这样要是罗逍旧病复发时就能立时发觉,及时救助。
苏远章累极而睡,可过不了多久,罗逍痛得喊叫出声,苏远章被吵醒坐起给他输气,一连几次,直忙活了整晚,罗逍伤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一次重似一次!
次日一早,莺莺做好早点,三人正吃之间罗逍又感气息不畅,一头栽在桌上,苏远章一惊,急忙按住他背心,莺莺见他突然病发,也不再怄气,帮忙端水擦汗。苏远章缓缓输入真气,却奇怪地发现这次病情跟以往不同,以前只要自己的真气一入,罗逍体内的真气就得到控制,渐渐恢复,不知怎的,这次他输进真气之时,竟是直如泥牛入海一般,有去无回,罗逍体中的气流非但没有停息,反而变本加厉,更加横行无阻,苏远章一惊:“遭了!逍儿体内真气已经强过我数倍,这时真气再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更加重他的病情,一味地输气不是办法,须得另寻途径。”急忙收手,可一停下来,罗逍更是炙痛欲裂,立时昏死过去,过不一会又醒过来,然而剧痛之下又昏迷过去,如此五次三番,情势越见危急,抑且不断恶化,罗逍脸色越见发白,气息奄奄,进的气多,而出的气少。
苏远章眉头深皱,苦苦思索,却一点法子也无,这时又见罗逍又痛得昏迷,忽而想到:“以逍儿体内的真气,如果能运使自如,纵观武林之中,再也无一人有他这般深厚的内力,但要控制已是不能,谈何运用,如果逍儿学过武功,懂得运气之法,或许还能助他调运内息,但逍儿一来不会,就算是会,如此强大的内力也非他所能掌控,可如何是好?”莺莺在一旁给罗逍擦汗,一次又一次,才刚擦干又即冒出,不禁急道:“爷爷,你倒是救救他呀。”苏远章看了看,突然想到:“逍儿体内经络不通,是以虽有极强内力,却反受其害,就如洪水,无河道导流,到处泛滥,只有疏通河道,加固堤防,既免除了祸患,又能引来浇灌良田,如果我运功将他的奇经八脉打通,那么真气不就有道可循,不至于泛滥成灾了?”想到此节,突然眼前一亮,然而又隐隐担忧起来:想归想,此法从未试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如此做过,心中一成把握也没有,看罗逍时,见他胸口鼓起,呼吸已变得若有若无,再不医治,恐怕性命也是不保,当下只好忍了心想道:“横竖都是死,何不死马当活马医,或许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主意已决,当即扶他坐起,双指疾点,由季胁而至带脉穴,这两处穴道都是带脉之穴位,带脉乃奇经八脉之一脉,起于季胁,横贯腰腹,绕身一周,人体周身经脉都是纵向而行,唯有这带脉横行环绕,宛如一条带子将各纵向经脉季在一起,故称带脉,苏远章一举而发功疏通了罗逍身上极,季胁、带脉穴两处穴道,已经是气喘吁吁,额头冒汗,说也奇怪,自季胁、带脉穴这两处穴道贯通之后,罗逍体内环游周身的真气有如找到了门路,回环往复,往季胁,带脉穴中涌来,罗逍稍稍免除真气横流之苦,感觉舒畅了许多,苏远章心头一喜,知道已经凑效,又以内力打通另一处穴道五枢穴,终于精疲力尽,无力运功,剩下维道穴以及冲脉等其他八脉中的脉络还没打通,幸好罗逍几处穴道得通,已经不再如何疼痛,其他穴道还得日后慢慢疏通。莺莺扶了罗逍回房躺下,又扶爷爷去睡,已近午时,做了饭食送到两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