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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美轮美奂，远处的情侣相拥在一起仿佛已经长成了连体婴儿，有几对早就吻的难解难分了，还有几对老夫老妻也前来凑热闹，虽然他们没有年轻人那么大胆开放，却也是互相搀扶感受着一年一次的平安夜。
平安夜到底代表着什么，此刻就如同是情侣的天堂，仿佛在黑夜中飞起了粉红色的泡泡，爱意弥漫。
林雨寒和杨思远置身在其中，显得理所应当亲密无间，此刻没有人去计较这些成双成对的男女是否可以走的更远，是否可以地久天长，大家都过着当下。
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林雨寒在等着对方的唇瓣依附过来，这里没有人会去深究他们的关系，而他们俩此刻只想要对方的嘴唇。
觉得嘴唇马上就要碰到彼此了，林雨寒甚至吸进了杨思远呼出的哈气，烟草味和熟悉又呛鼻的男人味。
嗡嗡，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工作上经常有客户给她打电话，所以电话一响她就会有条件反射的举动，一瞬间似乎是忘记了还在等待着接吻，下意识的就去拿手机，打断了杨思远的动作。
“抱歉了。”林雨寒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杨思远则没抱怨什么，示意她快接电话。
有无数手机屏幕的光亮在广场上闪烁着，但是恐怕林雨寒绝对是其中的个例，她看到号码后，脸色被光影映射到惨白，连刚才娇艳欲滴的红唇都失去了色泽。
杨思远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余光扫了眼荧幕，竟然是林雨寒妈妈家里打来的。这个时间竟然打电话过来，杨思远猜一定是出了事情。
林雨寒是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她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母亲，还有家里的烂摊子，可是，血亲又何尝能随便就摒弃掉，亲情都在血液里了，她每一个细胞都是母亲赐予的。
“接吧。”杨思远的肩膀支撑着林雨寒的身体，他安抚着，也鼓励着,“出了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恩。”就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林雨寒一只手轻轻的拉了下|身后男人的衣角，她按下了接听键。
周围人太多，广场上还有音乐播放，杨思远听不清林雨寒电话里的内容，他只是看着林雨寒的眉头挤得越来越紧，俏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他把林雨寒拽着衣角上的手紧紧握住，希望能给予她一点点的力量。
“我知道，我这就过去。”
“先别报警。”
林雨寒挂上了电话，她在原地驻足了片刻，热闹的圣诞场景变得走马观花，她垂下的手指不自觉的紧紧回握着杨思远。
“我妈妈今天发病了，把邻居家的孩子打伤了。”
“我现在得赶紧过去，希望那家人能别报警。”
她往停车场内走去，走了两下却又赫然止步，她摇着头，松开了杨思远的手，甚至往旁边跨出去一步：“思远，我还是自己回去吧，这种事情你就别跟着了。”
真是个爱逞强的女人啊。
杨思远已经料到了她会这样，她从来都不愿意有人介入到家里的事情，以前杨思远还会尊重她的意思，但是现在感情已经悄然变化了，哪怕只有今天一晚，也不能再让她独自行动了。
“走吧，说好的今晚咱们过平安夜的，你不会提前放我的鸽子吧。”掏出车钥匙，他拉着林雨寒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地址和路线杨思远都知道，他以前去过林雨寒的家，杨思远的妈妈和林妈妈是朋友，当年听说了林妈妈有精神疾病，杨思远不放心就是陪着自己妈妈过去了。就在那栋旧的单元楼里，他第一次见到林妈妈，那时她已经开始接受治疗了，看上去精神还算稳定。
比起林妈妈还算正常的状态，还在家里住的林雨寒就显得非常憔悴，年轻的杨思远对学生时代林雨寒的印象是个不爱说话，有些自闭的漂亮女孩子，那次再见到她的时候，杨思远确定这个女孩子的状态已经变的更差了，她有意躲起来不再见人，对于她的亲生母亲更是怕的要命。
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杨思远以前都没有仔细琢磨过这句话，但那次相见，他看到了林雨寒眼睛里的恐惧，她在家里已经一刻也呆不下去。
临走的时候，林雨寒送他和他妈妈出门，一直送出去好远，久久都不愿意让他们离开，直到他们坐上公交车，杨思远都看见林雨寒还站在车站好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要不我大学住校期间，就让林雨寒来咱们家住吧，反正我那屋里也是空着。】
最先提出来建议的人是杨思远，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干嘛这么擅作主张，还让一个女孩子住在他的屋里。不过事实证明，杨思远的决定救了林雨寒，杨思远家收留了她一段时间，让林雨寒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
“思远，今晚真是抱歉了。”林雨寒在副驾的位置上说着，她的手指交叉，死死的紧握着。
杨思远也不再回想以前的事情，他单手离开了方向盘，拍了拍林雨寒的肩膀。
“没事，有我在呢，咱们先过去看看吧。”
**********
到了林妈妈的家，林雨寒很着急的和舅舅询问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把家里所有的现金都翻出来，拿着钱去到邻居家赔礼道歉。
杨思远就像个影子跟在他们的后面，他没有插手，更没有慷慨资助，他看着林雨寒把家里的钱和存折凑到一起，他知道这些钱都是这个女人的积蓄。这么多年了，林雨寒也不是都过着富裕的日子，哪有人一开始就能有好的工作和好的收入，但是林雨寒从来没有和他提过钱的事情，而他也从不擅作主张的慷慨解囊。在林雨寒的心中，杨思远成为她信任的朋友，远比任何形式的资助都要值钱的多。
事情并不复杂，是林雨寒的母亲在楼道里走动，然后看见了邻居家的女孩和同校的男生在交往，林妈妈就过去质问女孩为什么不爱惜自己，女孩知道这家的阿姨精神有问题，就没理她，谁想到林妈妈当时冲上去把女孩给推倒了，还又打又骂，在楼道里闹得乱七八糟，摔倒的时候女孩把胳膊刮破了，去医院缝了针。邻居本来就忍了林雨寒他们家很久了，这次的事情彻底把矛盾激化了。
去到邻居家里，对方态度特别强硬，说什么也要让林雨寒把她妈妈接走，要么送去神经病医院，要么去别的地方住。林雨寒只能全程赔不是，她不停的向被打伤的孩子和家长道歉。一直都在鞠躬，希望对方不要报警，不要告诉社区，她保证以后会看的更紧一点，不让她妈妈再出来打人了。
“你们家人怎么都那么自私啊！”邻居毫不客气的说着。
“本来精神有病就应该去住院了，你倒好把你妈扔这里祸害我们这些邻居。”
“我真的很抱歉，给你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都是我们不对。”林雨寒道歉着。
邻居家也是气坏了，矛盾积压已久，今天爆发的太凶猛，就和吃了火药是的，他们看到杨思远跟在后面，虽然不认识，但觉得八成和林雨寒关系很亲密，看样子也是个混的很不错的男人。
“林雨寒我说你也真是的，小时候我就看着你长大，以前还觉得你是挺老实的孩子，现在你是和别人有好日子过了，你就想着自己，把你妈就扔这里不管了。”
对方不依不饶，杨思远有点听不下去了，至少他不觉得林雨寒的日子能称之为“好”，他往前迈了一步，却被林雨寒抓住了袖子，她拉着杨思远，自己依旧很正式的在道歉，然后把赔偿金拿了出来。
……
事情勉强平息了，林雨寒先后付了医药费，付了精神损失费，还付了封口费，邻居心里依旧不爽，可也不再追究了，告一段落后，他们一起返回到了家里。
情绪混乱不堪，林雨寒已经焦头烂额，她也顾不上去招待杨思远了，直接把舅舅拽到门口，她就算有一肚子气也尽量缓和下语气，毕竟舅舅是她的长辈。
“舅舅，我给过您雇人照顾她的钱，那样您也可以轻松点，可您为什么没用啊！非得自己来照顾她。”
林雨寒给过他舅舅一笔钱，让舅舅用这笔钱去雇个人照顾妈妈，他每天只需要看着就可以了，结果舅舅似乎把这笔钱私吞了。林雨寒心里知道，但是没有当面去“翻车”，毕竟舅舅还是自己的家人。
见舅舅沉默不语，林雨寒猜的出，八成这笔钱用在了她的表弟身上了，房、车、学历样样都要钱啊。她甚至有点嫉妒自己的表弟了，为什么养个儿子就那么贵，她挣的钱就显得那么便宜。
“算了。”林雨寒不想再多说，“我看看我那里还有多少钱，回头给您再请一个吧。”
舅舅照顾了林妈妈那么久了，林妈妈是他的亲姐姐，就算他也有私心，但绝不是一个坏人，看着林雨寒满目愁容又无心责备他的样子，他知道林雨寒也很不容易，之前还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差点就被人扎死了。
“雨寒，要不还是送去医院吧。”舅舅艰难的吞吐着字眼，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不行！”林雨寒瞬间睁圆了眼睛，她不在乎什么尊卑有别了，直接就否定了。
“精神医院那种地方，一旦送进去，就出不来了！”
……
谈话不愉快，也就到此为止了，林雨寒呼唤着杨思远，是时候他们也该回去了，彻底结束这该死的圣诞节。
她在客厅里没有见到杨思远，看见母亲房间的门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有微弱的对话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母亲吃过药之后会稳定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她总是很困的样子，反应也比较迟钝。难道屋里和母亲对话的人是思远吗？林雨寒走到屋门门口并没有马上进去，她听清楚了里面的对话。
“你们都是骗子，你会背叛她的！”林妈妈含糊不清的说着，还是老一套的对白，女的都是贱|人，男的都是骗子。
林雨寒准备叫杨思远出来了，她正要推门，里面的声音很平静，却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我不会骗她的，也不会背叛她，我爱她。”
“所以，阿姨，请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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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杨思远开着车，已经晚上11点多了，平安夜这场谈不上约会的约会该落下帷幕了。
在半路上林雨寒突然皱起眉头，身子也跟着弓起来了，杨思远赶紧减速，略担忧的问着：“你不舒服？”
“不是。”林雨寒把整个肩膀上的头发都抓起了，她特别烦躁的晃着头。
“我忘记了，家里的钥匙在包里呢，现在我没钥匙了。”
“啊？”杨思远握着方向盘有点哭笑不得了。
“那怎么办啊，这个时间，又是圣诞节，还能有住的地方吗？”
林雨寒掏出了手机拨打了几家和他们有业务往里的酒店，其中还不乏一些比较高档的地方，结果均被很歉意的告知已满。
见林雨寒一次次挂断了电话，杨思远直视着前方路况，他颇随意的问着。
“那去我家吧。”
……
一辆大卡车从他们的身边经过，一阵噪音，在其中夹杂着林雨寒的细语。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