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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层不变地滑过去。
那次谈不上愉快的遇见后,我与简乔再没有联络,而沉落在陪她爸外出的某次应酬上见到上回给我介绍的话唠才俊后,当机立断地原谅了我在革命中叛变她的行为并频频到学校载我出去弥补我的心灵和胃袋,以致于校内风传我的性取向问题又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再加上我年纪轻轻已有出入围城如无人之境的前科,这两件事在学校这座八卦的中心于首尾上相互得到了呼应,终于有了我不堪忍受失婚的压力而改变性取向与晶晶凑成了一对,尔后又被一个年轻富婆包养的升级版本。
甚至晶晶收到风闻也嚷嚷着要跟我划清界限,她说她这辈子还没当过女主,不想在人生刚刚起步的阶段就惨烈地沦为女配,还是这种性向不明的女配。于是那天中午沉落打电话说一会接我去喝杯咖啡时正值晶晶回校蹭个午饭,一听到消息,明明已经过了实习期的她却自愿回单位加班,她说:“我再跟去,明天又该说江姐看我稍具姿色连我也顺带包了还锵锵三人行,靠,这整一个*版红岩啊,太有伤风化了。我还是回公司把那几张公益活动的图给做了,希望这些纯洁的工作能矫正下一代的三观吧。”
我听了仰天深深长叹道,如今大学生的想象力已经被这个信息发达的社会丰富到一个出神入化鬼斧神工的境界了。
可我跟沉落刚在咖啡馆里坐下还来不及点单,手机震了。
简乔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地闪烁,让我很迟疑。
是沉落一把捡起我的电话,接通,“我江沉落,飒飒跟我一起呢,你没事少找她!”
我听到简乔深沉的声线在电话那端模糊地响了几秒,沉落半歪在椅子里的身子悄然坐直,然后恨恨地把电话递过来。
我接过电话听到那头有人正催他,“简律师,准备开庭了。”他没有起伏地“嗯”了一声,才对我说:“飒飒,学校打电话说简迟发高烧,我走不开。”
我心里一紧,“我马上去接他。”
他快速地报给我地址,顿一顿,沉声说:“谢谢。”
挂了电话,我推了推沉落,“送我去新苗小学,小孩发烧要接去看医生。”
她支着手瞧了我两眼,“他居然好意思找你当保姆?你该不会一会当上瘾吧?”却立刻拉着我风风火火地走出去。
路上我看着她找不准晴雨的脸色及一路飙红的车码,问道:“简乔跟你说了什么,气成这样?”
她长长的指甲在方向盘上死命挠了一下留下三道金刚狼似的抓痕,看得我心惊胆颤,生怕那十粒新镶的假指甲掉下来,她说:“他说下午我爸约他也得按分钟计费,言下之意没那么多时间跟我废话。”
我憋笑,“怎么?叔叔遇上事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钱能摆平的事,只不过仗着简乔打那些案子有点名气当多买份保险而已。”沉落一脸不以为然。
“他的确是最好的。”我说。
她遇上了软钉子,吼我,“程景飒你有没有革命节操啊?信不信老娘把你踢下车?”
我看了一眼窗外提早到来的高峰期,“别,你现在踢我下去,连车都打不着,人家儿子病着呢。”
回头发现沉落的表情已经瞬息万变到足以让我坚信她随时可能弃我俩的人身安全于不顾,腾出两只手来先掐死我。
果然,她朝我捏了捏拳头,“又不是你儿子……”
却忽然收了口,她又重新把两只手握到方向盘上,“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坐稳,我加速了。”
接到简迟的时候,我想一路的探头已经把我俩的倩影拍成连环画了,幸好校医告之学校附近就有一家二甲医院,才不至于再加印一本。
我在医务室里抱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简迟时,沉落正爆着脾气把人家老师骂得灰头土脸,“小孩都病成这样了,医院这么近也不知道送过去!人民教师整人民呀!”
我摇摇头,小心地抱着简迟坐进车里,她才肯罢休,仍不忘义愤填膺地说:“什么新苗小学,根本是坑苗小学,换了我家夭夭才不要待呢。”
我拍了拍简迟,嘘了她一声,“孩子睡着,别吵。”
到医院时简迟清醒了一阵,一看清接他的人是我,挣扎着怎么也不肯在我面前脱裤子让护士量体温,我对此束手无策,还得靠沉落出马按住他三两下把裤子扒了,那种后妈姿态吓得小护士的手直打哆嗦。
介于简迟烧到了三十九度三,医生把脑膜炎肺炎胃炎全排查了个遍最后确定是夜里睡相太差踢被子着凉导致的感冒才开药挂上了盐水,这时已近下午五点半,输液室里,简迟再也不肯让我碰他,一个人缩在椅子上抱着我的大衣里露出个小平头,望着我俩的眼神始终像看着两只活生生把地球摧残成一片焦土的火星人。
沉落被他盯得浑身不适,跑去买了三瓶水回来又猛灌了半瓶下去,依然没能压抑出内心对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的愤慨,“小子,看什么看,你爸在忙!要不是我们你早翘辫子了!”又招呼我,“你看你讨不到一点好,这小子瞧着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谁知道简迟听到这话,用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我急忙挡住他就怕沉落一会六亲不认起来把我俩一起灭了,索性指了指墙上的钟催她去幼儿园接女儿。
沉落咬牙切齿地走后,简迟失去了一个目标,把全部的视线集中到我身上扫射了许久,如果他手里有把机关枪我现在肯定壮烈捐躯了,可这种眼神让我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类似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关键它还不适时宜地出现在一个快烧昏了的孩子的眼睛里,也难得他烧成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还能这么炯炯有神,可扫着扫着大概太费精力,他一侧头半闭着眼睛盹了过去。
我这才呼出一口气,给简乔发了短信告诉他医院的位置,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望着简迟睡得很平静的小脸,我逐渐意识到那种眼神的来源,简乔从没有那么警惕的望过我,只有温夕。
温夕曾那样看过我。
那年我过十八岁生日,宋姨说要给我庆祝,温夕自觉给来家里给宋姨打下手,一碗红烧肉做出来后,宋姨端起来尝了一口就说:“怎么做的,这么咸,飒飒不爱吃。”放碗的时候还一个手滑把碗打碎了,是有心为之还是无意已然无从考证,而温夕是哭着跪在地上用手撸着那碗打翻的红烧肉,我还记得她满手酱紫色的汤汁,泪眼凄迷的样子,连我都看的心肠起褶子了,只好蹲下帮她一起捡碎片。她却轻轻地挡住我的手,抬头看着我。
就是那种眼神,那种警惕得仿佛是我打翻了那碗肉的眼神。
那时她在我眼中,家世好相貌俏涵养佳学历高,怎么说也算一个四有美人,还时常自愿来简家客串田螺姑娘,在如今稍具姿色的姑娘纷纷宁愿钻进宝马车里哭的社会大环境下,她还愿意坐在简乔的自行车后抱着他笑,实在很难得。
可宋姨见到温夕,能不拉着张脸就说明那天已经是心情大好格外开恩的日子了,而对着我,她永远和风细雨,笑得不似亲妈胜过亲妈,以至于我一度怀疑过该不会她才是我亲妈吧。
也难怪温夕会那样看我。
那天的收场,是简乔过来对我说了句:“小心割到手”就把我带出了厨房,却陪着温夕一起收拾了残局,又一起重新做了一碗红烧肉,味道微甜,的确是我爱吃的,可咬在嘴里的感觉却非常苦涩。
那顿食不知味的饭,竟成了我十八岁的记忆。
而那一次,也是她暂别简乔前,我最后一回见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景飒这个故事,包含了我和我的朋友们成长记忆里一点凌乱的剪影,
而这些记忆对我来说珍贵到了一个难以言传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去年写了《景飒》不久便决定停笔。
曾想让回忆止于回忆,算了。
直到八月中旬,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我与一个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却因为各自忙碌而疏于联系的朋友聊MSN,我说,我想过写一个怎么怎么样的故事。
他讲,好啊,很好,让别人知道我们小时候是多么得下敢凿地上敢操天云云。
我们隔着网线和千山万水一同追忆小时候一起做过的蠢事,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以及偷偷爱过的人。
最后他说:嗯,这么想想你果然一直是个没怎么用脑子在生活的人。
我想我到现在都是。
我这边夏未完他那边冬已至,我对着电脑苦笑了很久,才敢打开《景飒》的文档重新把少年时那些小伙伴的影子以及我们有过的欢笑和遗憾,一点一点地填充进去。
也许写文正是修心的一个过程吧。
总是希望有许多的人来看,又偶尔矛盾地希望别有那么多人看到。
就在这个纠结的心情中,把自己对生活的体悟慢慢地缓释。
而这次回123言情之后,许多感觉都变了。
总觉得白云又苍狗了白驹也过隙了。
所幸你们几个都在。我很欣慰。
尤其是苹果同学的在微博里总提到景飒,让我觉得有人惦记始终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没有其他了,谢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