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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过了最寒冷的冬季,春天依然没有到来,从药庐里逃出来的那一天就下着冻雨,在运来客栈望着窗外雨水的心洁焦急的等着正午的到来,如果在这个正午等不到姐姐,那么今生再见到她的可能就很小了,心洁不能大开着窗子观察外面的动静,只能把窗子开一个缝时时刻刻盯着外面的动静,李太医见女儿如此烦躁不安就安慰道:“时间还不到,你不要慌。”心洁道:“爹,两天两夜了,姐姐不会出遇到了什么麻烦吧?”李太医道:“她身手好,一般的问题她能解决,我担心她是遇到了武功更高的人。”心洁道:“奎七的那些人手里面应该没有武功特别高的人吧。”李太医道:“我们就再内心等等。”心洁道:“如果到了午时姐姐不来,我们真的要离开吗?”李太医没有回答心洁的问话,也顺着窗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父女两人甚是连午饭都没有心情吃,只是专心的等着雅黛的到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们越来越失望,心洁着急的只想哭出声,李太医无力的坐在凳子对想哭出声的心洁道:“缘分尽了,我们走吧,”心洁不舍道:“爹…”午时已过,雅黛没有出现,不管是她遇到了什么事,还是不打算离开京城,现在他必须考虑自己唯一的女儿能顺利出京城,公主的状况,以后还可以再打听,早已收拾好行囊的他们正要走出运来客栈,这个时候他们却看见刚从大兴钱庄走出来的雅黛微笑着从他们的对面走来,中间只隔着一条路,只要雅黛走过来,或者心洁走过去,她们就又相聚了,心洁激动的想正要叫出口,结果父亲一把抓住她的手示意不要乱叫,心洁看见两个衣着华贵的壮汉堵住了雅黛的去路,心洁真切的看见所有的一切在眼前发生了,那两个壮汉毫不客气道:“公主殿下,我们候您多时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等到您了。”雅黛摸了摸贴身装好的银票,然后一脸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其中一个壮汉道:“既然要等公主,自然不只是我们两个。”周围埋伏的其他人一下子都出来了,二十几个高手就那么围着雅黛,心洁自幼跟着父亲逃亡,只是知道说话做事尽量低调,但她从未经历过真正的追杀,但是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追杀,她看着雅黛从腰间拔出软剑问:“是禧妃,还是兰妃?”其中一个领头的人答:“殿下还是找阎王问个清楚吧!”一个人招架二十几个高手的攻击开始了,心洁亲眼目睹司马雅黛拼尽全力与二十几个人武功对决,姐姐毫无胜算就像是一块鱼肉放在肉案上只能任人宰割,二十几个人使出的每一招都阴狠毒辣,他们不留余地的要取雅黛的命,这就是以多欺少,这就是宫廷争斗,可恨的是她在面对这一场血腥的厮杀时,心洁竟然无能为力,而且自己的父亲早年居然也卷入到这些争斗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雅黛右臂被刺伤,鲜血浸出衣服,她还在用最后的力气与那些高手们对抗,活命是如此的艰难,一瞬间雅黛的腰间的衣衫被划烂,再差一点那些人的剑就会刺中她,冻雨的寒冷穿透了大地,那些差一点刺伤雅黛的剑也穿透了心洁的内心,心洁看着那些剑照每每差点刺中雅黛的时候,那种切身的担心和恐惧,让她惊慌失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那个被众人围堵追杀的公主,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亲人,身为大晋国的公主眼看就要被人活生生的杀掉,心洁失控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恐惧,无奈,她不能叫,不能喊,只能默默的看着雅黛将要被杀掉,心洁终于抱着头瘫软到地上大声的尖叫,随着尖叫声一辆响着鞭炮声的马车闯入了进行激烈打斗的包围之中,已经筋疲力尽的雅黛拼尽全力跳上马车,她勒紧缰绳头也不回的任鞭炮在马车内继续噼啪乱响,任由两匹失控的快马飞奔着,二十个人也只顺着车辙追踪,眼看着雅黛已经成功的离去,心洁的心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但是已经分不清方向的她瘫软在地不由自主的低声叫道:“姐姐,姐姐........”失去方向的心洁伸手去抓雅黛刚才打斗过的痕迹,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快走,快走…”心洁回头一看是自己的父亲一脸的紧张在催促自己离开,就哭着说:“爹,姐姐…”李太医强行拖起心洁道:“我们先出城,然后再寻找公主的下落。”,满脸是泪的心洁扯碎了自己脖子上木珠,任由父亲把自己塞进了另一辆马车里,直到她在马车里回过神来,才听见父亲说:“把你的木珠每隔一段距离就扔一个。只要她还活着,你们就还有相聚的一天。”心洁才意识到又该往马车外扔木珠了,马车就这么在父亲惊慌失措的鞭策着前行,直到出了城门。
而在另一辆马车上的雅黛在鞭炮声停息后,因为自己身上有伤,不能再任由马匹疯狂的颠簸就跳下了马车,肩膀上的剑伤一直在流血,她走过去都会留下血迹,迷惘之中看见眼前一条河,只是水流湍急这小公主却是个旱鸭子,无奈之下她只好找了一根浮木,跳下了水,寒冷刺骨的深水,这冰冷的水刺激到了司马雅黛的神经,这一刻她只想活命,然而冰冷的水温却在一点一点夺走她的体温,慢慢的雅黛感觉不到冰冷了,她紧紧抱着浮木却很想睡觉,也许睡着就再也不用感到寒冷,再也不用恐惧,再也不用与人争斗,想到这里她真的闭上了双眼,胳膊松开了那根浮木,她很想问问自己是谁,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舍弃她,要把她送进宫,他们既然不想要孩子,为什么还要生,把出生的孩子送给了别人,试问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不就是任人宰割的吗?这任人宰割的命运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穿过黑暗的另一端一定是没有寒冷和争斗的地方,要穿过去,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突然之间她感觉到疼痛了,不对,既然都要到地狱去了怎么还能感觉到疼痛,是生命还没有结束吗?怎么会一阵比一阵疼痛,随着疼痛的加重,闭着眼睛的雅黛再一次感受道光的召唤,只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道:“相公,她醒了。”雅黛低声叫:“水,水……”不一会儿真的就有水送进了自己的喉咙里,她贪婪的喝着被送进口中的水,却更加清楚的感觉到伤口的疼痛,痛的她无法入睡,却又没有力气睁开双眼,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又有苦苦的药水送进了自己的喉咙,接连下来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她总是能模糊的看见一对夫妇和一个小男孩儿在这个屋子里进进出出,每过一天她身上的疼痛就会稍微减轻一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的睁开双眼了。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屋子里的这对夫妇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只是见这位大嫂看见自己醒过来的时候特别的高兴,她开始兴致勃勃的说:“姑娘你醒了,你都昏迷了三天了,那天我在河边洗衣服看见你泡在水里,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过来了。”雅黛轻声问:“洗衣服……,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那妇人笑道:“你的衣服湿透了,我帮你换下来洗干净以后晒干了。”雅黛道:“我的衣服,把我的衣服给我。”妇人就去外面把洗干净的衣服递给雅黛,雅黛抱着已经晒干的衣服,用针紧缝着的里衬完好无损,心中松了一口气,就对妇人说:“多谢大嫂的救命之恩。”妇人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端些吃的。”在妇人离去后,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走到她的床前,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蒲扇着天真的大眼睛说:“你还疼吗?”雅黛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孩子道:“洛儿。”雅黛道:“几岁了?”小男孩儿伸出自己的小巴掌道:“五岁。”雅黛刚醒来,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人果然是在极度衰弱的时候是一点心神都不能动,只不过才说了几句话雅黛就觉得伤口又疼让人难以忍受,她对着洛儿微笑以后就闭上双眼继续休息了,自己又活过下来了,老天爷没有把自己的命收走,难道是还有未吃的苦没有吃,该受的罪还没有受,既然是这样那就继续活着吧,看看还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去经历,农家的生活并不好,但是这对夫妇为人和善,他们孩子更是可爱,不久以后雅黛就下床走动了,她并不知道前方的路该怎么走,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她安心的养病,等待着自己的伤口彻底愈合,立春了,天气怎么也没有立刻暖和起来,雅黛每天看着洛儿在院子里跑跑跳跳,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在瑛妃膝下调皮捣蛋的时光,一时间走了神,农户家的大嫂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了,她看着雅黛在发呆,就问:“姑娘,你想家了吧。”雅黛才发现自己发呆发了很久,她没有回答这大嫂的问话只是问:“我听洛儿说最近村里来了许多要饭的,可知道是哪里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农家大嫂道:“听说是黄河一带遭了水灾,逃难逃到京城来了。”雅黛心想:“即使是遭了水灾,朝廷应该派人去赈灾,怎么会允许大量的灾民涌入京城,还是父皇根本就没有收到官员们的奏章。”她问:“京城里有人管这些事吗?”农家大嫂道:“京城里?我们不知道,应该是没人管吧,听说京兆尹已经下令关上城门,不允许外来流民再往京城涌来,这几天来乞讨的人少了些。”雅黛道:“关上城门?”农家大嫂一边往竹竿架晾衣服,一边说:“这几天我们这里来的还有胡人,他们的长相跟我们很不一样呢。”雅黛听父皇说过胡人的样貌和汉人不一样,但是她还没有亲眼见过胡人,雅黛将洛儿揽入怀中道:“你见过胡人吗?”洛儿道:“见过。他们长的好凶,还跟其他的叫花子争抢食物呢!”雅黛笑着问道:“那他们争抢到食物了吗?”洛儿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用手指扣着自己的小脑瓜“嗯……”农家大嫂格格笑道:“前几天因为叫花子争抢底盘,还惊动了官府的兵丁,官府都来了好几次呢。”听到官府两个字雅黛的神经绷紧了,她问道:“官府经常派人来平息这种争斗吗?”农家大嫂道:“不常见,只是这一次他们的争斗出了人命,官府才派来了人。”雅黛道:“出了人命?类似的情形很多吗?”农家大嫂道:“我们与胡人并不熟悉,也不知为什么,这几年胡人越来越多了,有的在我们这里安了家,却与街坊邻里相处的不好,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吵闹。本来咱们汉人好好生活的一个村子,自打他们来了以后就没有以前太平了,雅黛笑笑,然后把脖子上的玉坠取下来挂在了洛儿的脖子上,那是两个貌似水晶般的心形玉坠,在阳光的照射下亮的刺眼,农家大嫂惊道:“姑娘,这礼物太贵重了吧,不可呀。”雅黛道:“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哪里是一块翡翠能报答的。”农家大嫂道:“我们救你,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为了银钱。”雅黛笑道:“我知道,只是我该走了,算是给洛儿的礼物吧。”正在柴棚劈柴的农家大哥道:“你的伤还没好,现在赶路吃得消吗?”农家大嫂不舍道:“是啊,等伤好了再走,你这样上路我们也不放心呀。”雅黛道:“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段时日多有打扰。真是谢谢你们了。”农家大嫂道:“哪里话,姑娘你不是坏人,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才会落水的吧,我们不指望知道你的身份,只希望你把伤养好再离开,好吗?”雅黛见大嫂言辞恳切就笑道:“我不是立刻就走。”农家大嫂脸上立刻有了笑容,晚饭后雅黛换上了自己的衣衫,她想等这户人家入睡以后再离开,既然有官兵出没宫里的人迟早都会追到这里来的,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他们围追堵截,活下来已经不易,绝不能再落在他们手中,雅黛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悄然离去,因为是步行,她走了没多远就看见远处有火把的光亮,一群人骑马打着火把朝农户家中奔袭,于是躲在草丛里看看这些人是要做什么,不料这些人去的地方正是自己刚刚离开的农家,雅黛又跟随这些人追了回去,当她跑回这家农户的时候他们的房舍已经是火海一片,在熊熊烈火的照射下,雅黛看到了倒在血火中的一家三口,他们的尸体淹没在无法接近的大火中,生平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司马雅黛双拳紧握跪倒在地上。罪恶感,内疚,良知的谴责,无奈的愤怒,恨意,无法消除的恨意,随着一声狂吼,仿佛撕开了天空。
坐在自己卧房里紧抓着桌布的雅黛脸上都是泪水,这个时候慧琼夫人叫道:“黛黛,你睡了吗?”雅黛听见有渝儿的哭声,母亲也一起来了,那揪心的回忆立刻从脑海里暂停,母亲带着奶娘端着一碗药进来了,慧琼夫人抱着嗷嗷直哭的渝儿道:“李军医今天给你开的药,这不是午饭过后吗,我命人就给你煮了一碗,快喝吧。”雅黛道:“娘,我来抱吧。”慧琼夫人道:“哭了一下午了,奶娘也哄不住,这都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他还在闹。”雅黛示意让奶娘把药放在桌上,从母亲怀中抱过渝儿然后轻轻拍着他的小腿肚笑道:“你又闹人了,不哭,不哭。”雅黛走动着开始哄渝儿睡觉了,她问奶娘:“孩子喝过奶了吗?”奶娘道:“刚喂过,往常这个时候孙少爷就该睡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直闹。”雅黛满脸溺爱的望着怀中的渝儿道:“调皮,嗯,这么不乖,渝儿乖,是想让娘亲哄着睡吗?”雅黛抱着渝儿来回的走动,不一会儿孩子不哭了,脸上还露出了笑容,雅黛笑道:“不哭了,这才是好孩子,娘亲的好孩子。”雅黛把脸贴在孩子的襁褓上,轻声道:“乖,睡觉。”渝儿被雅黛这么一哄慢慢的就睡着了,等雅黛把孩子放到床上,慧琼夫人看着雅黛哄渝儿睡觉的过程心中一暖,把暖炉里的药端了出来,雅黛接过母亲手中的药一口气喝下。伯父的药还是比其他郎中的药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