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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木莲华和龙姜、苍末一直厮混。仙界一门、二府、九域每个地方都去过了,虽然没有仔细玩儿,但也捡着最有名的地方转了转,也算不虚仙界之行了。
如此游完,直到半年后,木莲华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心中的猜测成真。
她的梦结尚未解开。
她的由来根本不是梦结所在,或者说是梦结之一?她到底还要知道什么才能回到孕育女儿的身体里,回到儿子、亲友的身边。
木莲华抱膝蹲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苍末喜滋滋的朝她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本古旧册子,“莲,我找到修仙的书了,仙界第一修仙门派青云门的镇门之宝,只有嫡传弟子才能学。”
木莲华抬头一阵恍惚后,才回过神,是了……没有解决梦结的她准备修仙。
接过极具历史的册子,打开看了半天,然后对站在一旁满眼期待的苍末道:“也许这些字认识我,但我不认识它。”
文盲!
苍末一把把册子夺走,指尖冒出一点儿赤火,瞬间焚灭,“不认识你还看那么久?”她愣是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我是想要找找看有没有认识的,哪怕一个字呢。结果,半个也不认识。”
“这样看来要先教你认字了。”龙姜手里拎着一把剑走了过来。那剑鞘上有虹光七彩的宝石,很是漂亮。
见木莲华看自己手中的剑,便把剑递给她。
木莲华接过剑,很沉手还算能拿得动。抽出利剑,锐利的剑芒随着一声轻‘咔’声飞了出来,柔荑挥剑扫向对面的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白色剑芒脱剑而出,冲着大石头而去。
然后,无声中大石头化成了齑粉。
“好锋利!”木莲华惊叹道。关键是连她一个普通人都能用。这要是行走江湖,看谁不顺眼直接劈上一下,干净利索。
龙姜问道:“喜欢吗?”
木莲华点头,“这是什么剑?”
“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他掉落的鳞片做的。”苍末有些郁闷。他找来了修仙诀,结果木莲华看不懂。倒是这条死龙用自己褪掉的鳞片做的花哨剑,得了她的欢心。
不对……他能用鳞片做剑?那他的皮是不是也能做个东西……当即就从戒指里扯了一张自己蜕下的皮出来,如绿绸的柔滑蛇皮,被他团成一团丢在了地上,抱胸摩挲下巴,思考着该做个什么。
龙姜瞥了他一眼,看着那张蛇蜕,好像是他渡完神劫变身神蛇后,才蜕下来的。即便做成了东西,怕也是神品级别,莲华现在还是凡人,应该不能用……
木莲华全服注意力都在剑上,没注意到苍末,只管兴奋的又挥了几下剑,周围就一马平川了。
“龙鳞做的?那叫龙鳞剑好了,听着威风还贴实。”
“龙鳞剑,还算可以吧。”
“什么可以,此乃一把绝世好剑!”木莲华赞道,然后把剑归鞘,递还给龙姜。
龙姜不接,“送给你的。”
“送我的?”木莲华意外的睁大眼睛。
“我拿着也没用。”
“那倒是。不过你已经送给我很多东西了,我都没得还。”
她的界袋里现在东西可不少,有她自己买的,有苍末倒垃圾一样倒给她的,质量参差不齐,多数木莲华都不太感兴趣。不过因为界袋很大,堆着也不显占地方所以才收了。龙姜也给了不少,可件件精品她都很喜欢。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这两个人找女朋友的话,估计一个能把人活活气死,一个能把人活活哄上天。
龙姜黑紫色的眼睛微微闪烁道:“非要还的话,那莲华就亲我一下吧。”
木莲华确实喜欢这把剑,有了这剑多少就有些自保的能力。眼睛转了转,突然起身朝着龙姜的脸颊亲了一下,“好了,这龙鳞剑归我了。嘿嘿~”友谊的亲吻。
苍末看到了,本就赤红的眼睛越发红了。
“莲,你、你不能厚此薄彼。”也凑了过来。
木莲华点头,“好,把脸伸过来。”
却不等苍末探过去,就感觉到自己身后一阵空间破碎的裂响。
忙闪身躲过。
“死龙,你想干嘛。”
龙姜一脸无辜回道:“什么我干嘛?我什么也没干啊。”
“还不承认。”苍末捡起地上自己碧绿的蛇蜕,朝着龙姜甩了过去,所过之处空间碎裂,露出空间外的慎人黑洞。
仙界的空间不比神界的空间强悍韧性,不管是什么种类只要动用了神级力量,就可能会造成空间裂缝,若是裂缝过大,还可能会坍塌,坍塌后不论神妖鬼魔都有可能会被空间后面的黑洞所吞噬。这是规则,所以什么阶层就该在什么地方,也就是对号入座。若乱来一气,必然会失常。
龙姜和苍末知道这个规则,所以多数只是裂缝,没有坍塌。而裂缝很快会自行愈合。
木莲华叹了口气,她开始还会管,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且为免受鱼池之殃,抱了龙鳞剑朝远处轻跃而去。
她身上穿着的是元天给她做的柔白长裙,靴子可以凌空漫步,裙子可以飞舞,所以漫步空中,悠闲疏懒,颇有几分缥缈神仙的感觉。
……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木莲华懒懒散散等着梦结破的时间里,竟然学得了古衍文,甚至把功力修炼到了大乘,再往上渡了劫就算仙人了。
能如此快,其实有一半功劳是龙姜和苍末这两个无聊的,四处捯饬丹药把她补起来的。而另一半是封祁和她在原界滚花瓣时,他把她的身体梳理的差不多了。只要每天静坐一个或半个时辰,顺着体内已经标识好的路线吸纳灵气运行上一遍即可。而古衍文确是她一字字学的,有时候她这也懒得折腾,苍末就会积极的要来帮她,别称双修。这时候木莲华便会拿龙鳞剑劈他。
这一劈,龙姜就乐,然后苍末看不顺眼,或变成本体,或者人形,继续每日一斗。
……
此刻,木莲华正坐在龙姜和苍末布下的双层防御阵里渡升仙劫。
完全没有渡仙劫的紧张感,甚至还摆弄起了一支翠绿的玉笛,极品的玉质,音质也特别的悦耳动听,余音悠扬。试了几次后,一曲半月琴在她的吹奏下娓娓而出……
吹笛子还是她在前世的奶奶教给她的。后来在奶奶过世后,再没碰过。前两天苍末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这支玉笛,她想起了久远记忆中的奶奶,才重新开始把玩起来。
升仙劫在仙界里渡会加重许多,所以龙姜和苍末神色非常严肃,大有是他们要渡劫的模样。
他们严阵以待,反观当事人在摆弄笛子玩儿,有些纳罕……一般人类的反应不该这样吧,听说还会交待一番后事。
怎么她完全不当回事,还有那音乐,虽然听着没有天乐来的震彻灵魂能提升魂力修为,但是听起来却很舒服。
其实木莲华之所以这么放心,是因为她在渡劫前问了他们一句,“这升仙劫厉害还是天尊的全力一击厉害。”
两个人都表示天尊的一击能把神劫都轰没了,何况区区一个小小的升仙劫。
所以,木莲华就放心了。元天说过这衣服能抗天尊的全力一击,如此算来那升仙劫根本就不算什么,自然也就完全不当回事了。
金色的雷电在久久的酝酿后,终于落了下来,劈在了防御阵上。
一股细细的淡白色薄烟后,第一道劫雷过去了。
龙姜和苍末,在雷电劈下来时,眼皮子直跳。不过在看到那劫雷并没有动到防御阵分毫后,才松了口气。
说起来他们布置的阵法,以极品神石做阵基,足以抵抗上仙顶阶的准神劫了。可见他们是关心则乱吧。木莲华在和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渐渐的和他们产生了羁绊,让他们也体验到了另类的感情。
木莲华抬头仰望天上的劫云,渡了劫她就成仙人了。修成仙人下一步朝神人进发,不会等她成了神,都回不去吧。
盘腿儿托着腮帮子苦恼起来。
她的儿子还没成亲娶媳妇,女儿还没生出来,娘也还没养老送终……她还有很多责任没有尽到呢。还有封祁,冒了冒头就不知道滚去哪儿了,媳妇儿迷路在仙界了,也不说接回去。
苍末敲了敲防御阵的阵壁。
木莲华回神看他,“怎么啦?”
“害怕不?”
木莲华回道:“这算毛啊,姐抗击打着呢。不信把防御阵撤了,姐给你渡一个看看。”
“嘁,你才多大,就姐啊姐的。”苍末不屑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儿。
木莲华朝他勾了勾手指,“喊声姐,我亲你一口。”
“姐!”节操无存。
木莲华满意的点点头,“乖,等姐渡完劫赏你个大的。”
龙姜不爽了,朝苍末一脚踹了过去,力量不次于神龙摆尾,苍末没有硬抗闪避开。
这时天上久久酝酿的第二道金色雷电也劈了下来,和第一道拇指粗细的雷电相比,这道足有手腕粗了。
依然劈在了防御阵上,这次防御阵轻颤了下,仍泛起一股淡白色的薄烟后恢复原状。
正在打架的两个看到劫雷没能奈何防御阵,继续打斗起来。
木莲华看腻歪了他们打架,从界袋里掏出一个星盘。和青玄给莲心两个护卫的星盘一模一样。
是她告诉龙姜模样后,他从自己的戒指里取出来的,可见是宝贝了。
龙姜简单介绍了下,此星盘叫觅踪,只要在星盘中心的凹槽里滴入要寻找的人一滴血,就能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木莲华现在很想知道封祁在哪儿,可是她没有他的血。
食指在衣服上蹭了蹭,从界袋里取出一根金光闪闪的毛针,扎了下指尖。
一滴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然后滴入星盘中心的凹槽。
血珠闪了闪后,最后停在了标识着仙界古经域的洹山上。
“很好,很准啊。看来以后想要找谁,只要留下他一滴血,就能寻到,堪比现代的GPS嘛。比GPS还要更准确,更效率。”
收起星盘,木莲华仰头看劫云。这一看,吓了一跳。
天上金色的劫云怎么又多了灰色的了?
龙姜和苍末也不打了,神色严肃的看着劫云。
“这正常吗?”木莲华问道。
苍末点头道:“嗯,肯定不正常。”
“……不正常你点什么头?”木莲华气笑的瞪了他一眼。
龙姜回道:“灰劫云是变异劫云。”
“变异劫云?”木莲华抬头看着头上灰色和金色交织的劫云。
“等渡完劫会多出一项变异天赋,乃天道赐予。一般都比较厉害。像臭虫就曾经被变异劫云找上过,渡过去后,多了火的天赋。本来他是水臭虫,现在是水火双修的臭虫。”
“呃,这灰劫云会不会很厉害?”木莲华问道,总觉得那灰色劫云好诡异,好像在吞噬金色劫云。
苍末最有发言权,慎重道:“很厉害,差点儿劈死本神妖。”
“那是你太弱了。”龙姜眯着眼睛,丝丝缕缕的威胁流露。
苍末回过味儿来,木莲华正在渡劫,他这么说跟恐吓也差不多了。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突然口拙不知说什么,又怕乱说反而会有欲盖弥彰的嫌疑,让她更害怕。
然,木莲华却不甚在意,依然问道:“那是这变异劫云厉害,还是天尊的全力一击厉害?”
“嗯?怎么又问这个?”龙姜察觉到她的话中似有所指。
木莲华抖了抖衣袂,“嘿嘿,这衣服能扛天尊的全力一击,天尊以下蔑视之,所以我想要知道哪个更厉害?”
“哪来儿的?”苍末瞬间流了口水。有了这衣服,他揍龙姜还不是稳稳的百战百胜。
龙姜沉思了瞬道:“天子做的?”
木莲华冲龙姜竖起大拇指,“聪明!”
“呵呵,承蒙夸奖。”龙姜欣然受之。
说话间,金灰色的劫云降下,苍末布下的最外层的防御阵,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
苍末肃沉了脸道:“要破了。”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在他刚说完,透明玻璃罩一样的防御阵被劈的龟裂开来,裂痕四处蔓延,甚至能听到刺耳的碎响,最后终于破碎成了光点消散在空气里。
木莲华一颗闲淡的心也认真起来。
根本不给他们想对策的机会,第二道灰金色的劫云落了下来。此时灰色已经吞噬了大半的金色劫云。
龙姜布置的防御阵比苍末的要更抗攻击,可是终被灰金色的劫云给劈裂了。
第三道劫云酝酿的时间长了些。
灰色劫云在加快速度吞噬金色劫云。
“第三道劫云是纯灰色,不单是身体上的考验,还有心魔降下,你赶紧把秃和尚给的那串珠子戴上。”苍末催促道。
木莲华终于紧张起来了,忙从界袋里把那串血舍利的串珠戴到右手腕上,“你们俩还有什么宝贝没,借我用用。”终于知道,为什么苍末会觉得镯子里的东西都是破烂儿了。
人命关天时刻,这些东西都用不上啊。
苍末把之前要给木莲华做东西,至今没有想好要做什么的巨大绿绸似得蛇蜕取了出来,丢给木莲华,“把这个披到身上。”他不能靠近她,否则天劫察觉到了其他人后,会加倍天劫。若这个其他人是神,就会多加神劫,若是仙会多一重仙劫。有些渡劫失败的人,就是因为被其他人误入或者有心入了天劫范围,被增加了天劫重数而未能渡过,从而陨灭的。
木莲华看着碧绿闪着蛇纹的蛇蜕,像是极品的蛇纹绿绸般晶莹柔滑,心中不舍被雷电劈打。
“这么漂亮的东西,别给劈坏了,还是给我做身漂亮衣服吧。”说着塞自己界袋里了。她听龙姜说过,这是苍末变身神妖时蜕下的蛇皮,很是珍贵,而且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蜕皮了。除非他能再升一阶,变成妖尊。
听到木莲华要把他的皮做成衣服,苍末突然激动起来,妖美的脸越发妖娆令人望之动容迷失,“莲,莲要把我穿身上啊。”
木莲华眯眼……这家伙是不是臆想什么呢。
龙姜从戒指里抽出一个圆盾,朝苍末砸去,“你那身臭皮怎么和天子做的衣服相提并论。”
苍末一拳打向圆盾……
如两块坚硬的金属撞在一起发出低沉的隆响。
“这是?”苍末细长眸子一亮。
龙姜把圆盾丢给木莲华回道:“神之盾。虽然比不上天子做的衣服,但也凑合。”
木莲华捡起圆盾,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号。
已经认识不少古衍文的她,依然文盲的不认识上面的符号。
瞧着有一指多厚,其实也没有那么沉,顶在头顶上很有安全感。
龙姜对木莲华道:“只能防御外力。心魔这种灵魂攻击,防不住。一会儿你全力抵抗心魔。”
“嗯。”木莲华应着。
天上的劫云已经全部变成了灰色,朝着木莲华劈了下来。所过之处,空间都震颤着。
木莲华陡然紧张起来。
远远的彼方,元天感觉到了他给木莲华做的那件霞色衣服在颤抖。取了出来,指尖凝出一抹九色神力点在了衣服上,等到衣服吸收了神力后,问道:“怎么了?”
霞色长裙和木莲华身上正穿着的白色长裙出自同一团天虹。天虹乃是六界里万千云层中堪比沙世界一般稀有,拥有灵识的云。
天虹被元天做成两件衣服分开后,意识就各自分开独立了,但冥冥中系出同根,面临巨大威胁时会有所感应。
吸收了元天的神力,霞色衣服竟然开口说话了,“主、主人,白衣有危险。”
元天看了眼还在远处温泉池戏水的莲心,把霞色衣服握在手里,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霞色衣服感知了一下木莲华所在的位置,告诉元天。
元天给莲心传音,“莲心,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回来。”
莲心正舒服,抬出和水能比晶莹光泽,能和雪赛洁白的手臂,“嗯,快去快回哦。等我泡完了咱们就去罪渊海看看。”
元天望着那截玉臂,微红了脸,有些狼狈的道了句,“很快就回来。”
……
木莲华头上顶着神之盾,两眼一闭,心一横……算了,死活不管了。说不定劈死了,她就回莲宅了呢。
神之盾迎着灰色雷电而上,却不等接触到就消融蒸发。
见状,一龙一蛇傻了——
“臭虫,这是变异劫云吧?”龙姜问苍末。
苍末回道:“死龙,这是变异劫云。”
木莲华紧紧捏住血舍利串珠,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好奇抬头。
正好看到神之盾仅剩的一片边缘被化掉的一幕。
来不及多想,木莲华拔腿就跑,她跑雷劫也照劈不误,准准的朝着她的头顶劈了下去。
“靠!我不渡了。”木莲华道。
足有丈余粗的灰色雷电淹没了木莲华,而其间有一道极细的深灰色闪电直接没入了木莲华的头顶。
同时元天也突然出现,看着被灰色雷电淹没的木莲华皱起了眉,“怎么是变异天劫。”
龙姜和苍末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了回去,天子来了,如果他都没辙,他们也白搭。
木莲华没有感觉到痛苦,只觉得天地一片茫然。
突然周围像是戏台上的幕布,一点点拉开,露出了幕布外的景色。
她现在站在一个村子里。
真像她现代社会里的爷爷奶奶所住的村子,只是这些人都衣着古朴短打,并非现代衣服款式,房子也多是土瓦房,没有小楼的存在。所以只是像罢了,并非爷爷奶奶的村子。
路上扛着农具,或下地或归来的农民,面带笑容的相互打着招呼,问候着吃没吃饭之类的寒暄。
她走近一个驼背的老汉,道:“大叔您好,请问这是哪儿?”
驼背老汉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往家里走。
木莲华又重复问了一遍。
还是不答应。
木莲华一时急了,去拉他的胳膊。
结果这一拉,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胳膊。
傻眼了。
这情况不陌生……难道,她又变幽灵了?
又拉了几次还是直接穿过。
肯定了她现在又变灵体状态了。
驼背老汉拐进一个土瓦房里。
无处可走的木莲华跟着一起去了。这一进去,就听到一声婴啼。
木莲华心一惊,这哭声!真像宝儿。
宝儿刚刚出生,第一嗓子也这么洪亮,气势,简直就是在宣告着自己天命不凡。
匆匆进去,比驼背老汉还要快两步。
在听到婴啼声后,驼背老汉喜上眉梢,喊道:“桩子他娘?”
声落,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从屋里出来了,“生了!生了!他爹,儿媳妇生了,是个漂亮胖孙子!听听这嗓门,多亮多有劲儿。”
一听是大胖孙子,驼背老汉的驼背一瞬间好像直挺了不少,“好,好,好!”
连着三个好,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老妇也高兴的咧开了一口有些暗黄但很齐整的牙齿,“他爹,不,以后要叫他爷爷了。他爷爷去门口挂弓箭吧。”
“好好,这就去。弓箭早就做好喽。”驼背老汉去了放杂物的柴房里。柴房的墙上挂着一张新制的精巧漂亮的弓箭。
木莲华早就奔进了传出婴啼的房间。
厚厚粗布棉被捂得严实的床上,一名额头贴着汗湿绺绺额发的女子深睡中。
旁边有个藤编的摇篮,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木莲华直接探头向里看,和刚出生时的宝儿一模一样,唤道:“宝儿?”
小小的婴儿睁开了眼睛,瞅着她‘咯咯’的笑了出来。
接着就见从她的身后,穿过她的身体,伸出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捧托起了婴儿,“奶奶的乖孙子。”
‘咯咯’婴儿继续笑着,那眼睛是盯着木莲华身后的老妇,并非是看木莲华。
这时,床上的女子听到婴儿的笑声醒了过来,道:“婆母。”声音有气无力的,是生孩子把体力耗了个干净。
木莲华懂这种感受,怜惜的看着女子,即便明知道她听不见,仍道:“熬过来就好。”
老妇把婴孩放到女子身边,女子细细的用眼睛描摹着婴儿,疲惫的脸上露出满足的母爱光芒。
“儿媳你辛苦了。”老妇握着女子的手感激道,眼睛里甚至涌出了泪花。
女子亦红了眼睛。
不过被老妇立刻劝住了,不让她哭。
瞧着跟封杨氏很像的老妇,木莲华眼睛也热了又热。
婴儿几乎就是照着宝儿的模样长得,一天天的长大。木莲华没有能离开,一直跟着这家人。有一次她想要远离这个村子,结果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
木莲华知道她离开的契机还是在这个家里。
婴儿长成了幼童,很聪明乖巧,能走能跑就会帮着他娘干活儿。虽然多数是帮倒忙,但一家人很开心有这么个开心果。
他的父亲在县城里给人做长工轻易回不来,但总会把挣的钱和主家赏的东西,托人捎回来。
虽然少个不在家的顶梁柱,这一家人还是很和乐的。
直到幼童四岁那年,一场天灾突降而至。
夜半时刻,人困兽乏,三天三夜接连不断的暴雨,令村子外二十里处的河坝决堤!
大水先是悄悄蔓延,然后张开血盆大口……猛烈扑袭吞没了周围十个村子,而幼童所在的梨村首当其冲未能幸免。
木莲华从暴雨下的第二天开始就觉得不兆,想法设法要提醒他们,可她是个没用的灵体,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只能火急火燎眼睁睁的看着大水浸没了村子。
那种无力感让木莲华失落恸心。
梨村全村数百条人命,仅有十几人活了下来。
幼童被大水冲到了一颗歪脖子树上,侥幸存活。但他的爷爷奶奶和娘,都未能幸免。或被冲塌的房子砸死,或被水淹没……
木莲华守在幼童身边,看着他和宝儿越来越像的模样,心疼得直滴血。这么小就遭遇如此厄运,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想象中的悲惨遭遇并没有发生,幼童的父亲回来了。
满脸悲戚的哭喊着。
幼童也哭了起来,他的父亲发现了他……
幼童的父亲料理完父母和妻子的后事,带着幼童离开了。
木莲华亦跟着幼童一起走。更确定了,她离开的契机在幼童身上。罢了,且看着他成长吧。特别是长得还很像宝儿,让她更是舍不得离开。
幼童跟着他的父亲到了他父亲打工的地方。
一户高门阔院,门楼上挂着凤宅二字的大户人家。
进了凤宅后,木莲华也从一些零七零八的消息里拼凑出些背景信息……这是一个名字叫唐国的国家,国都长安。而这凤宅是皇商凤晏的祖宅。
幼童被凤宅的管家赐了小才的名字,因为他的父亲叫大才。木莲华知道后,冲着管家的的头脸胸腰一顿狠踢,即便他不知道也没有感觉,木莲华就是要揍他。
小才还小,被安排进了厨房捡菜和分豆子之类的细碎轻省活计。算是证了管家嘴里那句凤宅不养闲人,但打嘴的是他的娘子和女儿每天都翘着腿儿歇着,光吃不干活儿,长得跟猪一样。特别是他的女儿,还一天天不知自丑的梦想着嫁给高官公子做夫人太太,可是把木莲华恶心了一把。
她看着小才一天天的长大。在他六岁那年,大才跟着宅子里的人上长安城送土产西瓜、梅子等物时,遇到了劫匪不幸遇难。因为正值盛夏,所以尸体就地掩埋了,也没有拉回来,只送回了他染血的衣裳。
小才抱着血衣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从房间里出来,变得不爱说话了。
厨房里的大婶大妈,很喜欢漂亮的小才,知道他父亲死了,哄着给他好吃的还给他衣服,让他以后缺啥了都告诉她们。小才依然低着头不吭气,让大婶们越发怜惜不已。
大才因公殉职,家主发下来一百两银子。最后到小才手里就五两。管家冠冕堂皇的说他还小,暂替他保管着,用的时候再找他要。可是让厨房里的大婶大妈骂了几天。
小才把那五两银子和血衣打成了一个包袱,找到管家道:要么立刻给他剩下的银子,要么给他两天假,他可以延缓要银子。否则,他直接找家主告状去。
管家瞪了半天眼睛,不相信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竟然敢给他讲条件了。不过,最后还是给了他假期,怕他闹到家主那里。
小才五两银子给父亲办了身后事,又回了凤宅。
开始日复一日的工作,得到微薄的薪水。攒着钱,等有时间就回梨村去扫坟尽孝。
直到八岁那年,凤宅来了一位娇小姐,他固定的生活模式被打乱了。
凤娇娇,凤晏的嫡小女,才七岁就掩不住她天生丽质的倾城美人色,小小的瓜子脸雪白粉嫩,乌溜溜的杏核眼一对卷翘的蝶翼似的眼睫毛一眨好像有蝴蝶飞舞,挺直的小鼻子,微嘟嘟的小红嘴唇好像时刻都在娇嗔着,让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才好。
木莲华看到这个小女孩儿突然想起了莲心,虽然模样不一样,但诡异的是,她总能把她们俩给重合了。
凤娇娇见到小才第一面,就让他趴下给她当马骑。
小才木呆呆的顺从趴下却没有等到凤娇娇骑上,因为凤娇娇的母亲阻止了凤娇娇。
她母亲道:“一个粗鄙下人,你光跟他说话,便掉了身份,以后切勿如此。想要骑马让春香趴下给你玩儿。”
凤娇娇嘟着嘴不开心,跟着她的母亲走了。
小才看着凤娇娇的小背影怔怔出神。
木莲华眨巴眨巴眼睛,“小才,早恋可不好。还有,美人美亦,剧毒无比啊!”
她的母亲越是不让接近小才,凤娇娇就越叛逆的来找小才。
她越来找小才,小才干的活儿也就越多。还数次被管家警告不许靠近小小姐,否则撵了他出去。
一日,小才被分派了两大车的粗柴要劈。
凤娇娇又偷偷溜了过来。先是托着下巴一边看小才劈柴,一边抱怨她的母亲让她学很多东西,特别是刺绣,她很不喜欢,还伸出细细嫩嫩的手指给她看,上面有两个细细小小的针眼儿。
小才把片斧砍进劈柴的大木墩上,然后去墙角拔了一棵草,叶子揉碎捏出汁液,对着她小手指上的两个小针眼儿滴了下去。
绿色的汁液滑过了她的小手指,小才道:“这个,会不疼。”很少说话,开口声音显得有些生涩。
凤娇娇很开心的举着小手指,“嘻嘻,真的不疼了呢。”
接着拉着小才劈柴磨出了茧子的手,“咱们去玩吧。”
小才扭头看看那两车的粗柴,又看了眼已经堆满的柴房,点了头,“好。”
木莲华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离开,自己陷入了震惊之中。
这情形……她曾经梦到过!
梦中她还是当事人——凤娇娇。
难道,这是她另一世?
震惊中,她跟着两个孩子而去。
果然如梦中一样,凤娇娇拉着小才,踩着他的背掏鸟蛋,让小才趴下给她当马骑,四处野跑,跑得一身一脸的狼狈。
……
等到回了凤宅后,小才被杖责二十,而凤娇娇被禁足直到回长安之前不许出房门半步。
小才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床,下了床不再劈柴,被分配到了庄子上种地。
木莲华看着如同被棒打了鸳鸯的凤娇娇和小才,对着那些执令者,好一番踢打咒骂。最后自然是人家不疼不痒的,空费了半天力气。
之后又过了一年,小才才被重新调回了宅子里。
而到了盛夏,这位凤娇娇又回来了,长大了许多,也更娇艳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诱人。
凤娇娇好像忘记了小才,一天到晚的坐在房间里学习琴棋书画,女工等等。
直到半个月后,凤娇娇在所有下人都没注意到时,溜到了小才的地方。
小才依然被分配了劈柴的活儿。
凤娇娇道:“咱们出去玩吧?”
小才看着盛装美好的凤娇娇,摇了摇头,“奴才卑贱,连和小小姐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玩耍。小小姐还请回去。”
凤娇娇刹那眼圈儿红了,“我好不容易才骗过她们,你、你气死我了。”
小才依然不动,甚至后退了两步,扛了一大捆劈好的柴朝厨房而去。
没有理会在他身后大呼小叫的凤娇娇。
小才的背影在转过一个圈门后不见了,凤娇娇气愤的跺跺脚,道:“你不陪着,我就自己去玩儿,哼!”
木莲华叹了口气,这任性的小丫头。
然后去看小才。
意外的是小才竟然抱着柴,傻乎乎的笑着,小声嘀咕:“她还记得我,她还记得我……”
好么,是装的啊。啧啧,真是少年心海底针啊。
凤娇娇这一出去,就没回来。
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顿时宅子里的人翻了天了。
管家先来找小才,见小才在奋力劈柴,便问他:“可见过小小姐?”
小才一惊,呆呆的摇头,“不,没见过。发生什么了?”
管家道:“甭砍了,赶紧出去找,小小姐不在宅子里。”
小才不等他话说完就跑了出去。
木莲华跟着他,回想着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这一段儿她好像没有梦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