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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木莲华边吃边说着一些闲话。封杨氏也不爱禁口,所以就很是随意。
只有封瑾诺尽量不开口,一直闷头吃。
木莲华看着他,忽然问道:“宝儿,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长得有你帅吗?”毕竟是一国天下之主,不好在饭桌上大大咧咧的谈。
封瑾诺喝了口汤,才回道:“长得就那么回事,没觉得多帅。心思很深,总之不是好人。如果娘以后见了,最好绕道走,你玩不过他。”
‘噗~’木莲华一口汤喷了出来。什么叫‘你玩不过他’?我跟他玩什么……
封杨氏则先是怔忡了下,后才反应过来木莲华问的是谁。
她倒是也见过明景帝的,不过看着是个好孩子啊,便道:“那位,人好像还不错。宝儿是不是看错了。”
封瑾诺摇头,“其实,好坏也不好说,估计要看对谁吧。”
木莲华闻言眨眨眼,她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情世故了?……
“哦?宝儿昨天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封杨氏皱眉看着宝儿,对他出尔反尔有些不高兴。
封瑾诺回道,“当时那位的暗卫在咱家屋顶上,父亲让那么讲的。”
木莲华额冒冷汗:果然不是好人啊!
封杨氏也是一脸恍然大悟。
封瑾诺对这两个女人的反应很满意,便继续吃起饭来。
一顿饭吃的很欢悦。
封瑾诺在给木莲华和封杨氏道过晚安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做功课。
木莲华则陪着封杨氏,吃着饭后茶点,等着封祁回来。
一直等到戌时中,封祁都没有回来。
封杨氏看天色确是不早了,就表示要回去了。
木莲华极力挽留,封杨氏还是坚持回了少师府。
而少师府大门口,宁柳儿身上披着雪白狐裘,手里打着一个薄纱制成画着荷花的灯笼,楚楚动人的站着。
等看到封杨氏的玉檀木马车回来,水灵灵的大杏核眼睛闪着晶芒,希冀的看着马车。
封杨氏通过车窗远远的就看到了大门口那随风摇曳的一盏灯笼。
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其实根本就不用问祁儿。那孩子她一眼就能看透。现在正满心满眼全挂在小华身上。且要疯狂着,怎么可能看得到周围人?
在封杨氏走后,木莲华也没有休息。
既然说了要给封杨氏一个新戏听听,那么她现在就要开始准备。
封杨氏喜欢听的戏种跟前世现代的京腔很相似。
木莲华心里渐渐拿定了主意。她知道该排什么戏了。
曾经她有一任男朋友的妈妈很会唱戏,还开了个教京剧的戏班儿。木莲华为了讨她的欢心就天天跑去戏班儿学,还别说,挺有天分,学起来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只是,她跟那任男朋友分手后,就再也没去过。但有一次那妈妈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参加比赛?因为她的戏班儿要去参加一个团体赛,可临时一个学生不能去了,所以她的戏班就缺少了一个人。可戏班剩下的学生里没有一个有那个学生的水平的。倒是她还可以,所以问她要不要去?其实就是请她帮忙。
木莲华那时正好没事,就答应了。那妈妈对她不错,教她东西时也很认真,就算投桃报李吧。
那场比赛他们拿了第二名。那妈妈很高兴,要请她回家吃饭。木莲华拒绝了,毕竟她跟她的儿子已经分手。比赛算是救场,救完就该回了。
而木莲华要写的戏目便是她参加比赛时所表演的那场戏。
通宵未眠未搁笔,倒不是难写。
是她太久没有这么把自己浸泡在前世的回忆里。
那回忆就好像是故乡。
她现在所在的世界,就好像她十九岁那年远离自己的故国,飞去异国他乡留学念书。那异国里的人全是陌生的。生活习惯也是不同的……跟现在多像啊!
可是,那异国呆腻了她可以再飞回故国家乡。
这里……却是单程票,有来无回。
或许她再死一回,能再还魂回去?可要死了没能回去,那她也太对不起这一次的生命了。之所以走遍大江南北,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其实也有想要寻找一个答案的潜意识。
结果游历了几年,也就封祁曾经被夺舍的经历,跟她的性质有些相似,可也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不过,既然有一个封祁了,那大概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她找到答案!
奋笔疾书写完了剧目里的五出折子戏后,木莲华就逐词逐句的核对,直到和记忆里都对上了,剧情没差后才搁笔。
天已经快要亮了,木莲华吹灭了蜡烛,上床睡觉。
元斐末早上起来就跑到了她这里,想叫她一起去吃早饭。结果见她睡的像头小猪,便碰了碰她的头发,没有叫醒她。而在他准备出去时,无意看到桌子上有厚厚一沓子写满了字的纸,好奇的过去看。
一看,就看了进去。
看到最后一张,也没有结局,而且还正好就卡在精彩的地方。
这莲!太可恶了,怎么就不写完呢……
当即就想要把木莲华从床上拽起来,问她接下来是什么?可看她熟睡的眼睑有黑青,才算罢手。
这一觉木莲华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不过因为通宵,精神头还是很疲乏。
吃东西时,听麻婆子说封祁一直没有回来,也没甚在意。
元斐末一听木莲华醒了,就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一把夺过木莲华正在吃的馒头,催促道:“那薛平贵被陷害进敌营怎么样啦?是不是被砍了,然后把他的人头高挂城楼?”
呃!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木莲华张口结舌。他怎么知道薛平贵的,难道他也是从现代还魂来的?
元斐末见木莲华呆呆的,就伸手在她眼前晃,“莲,又睡了?”
被他这一搞怪,木莲华回过神。
也想起来了,她昨夜写了红鬃烈马。最后搁笔的地方,可不就是薛平贵被魏虎绑在马背上,丢进了敌营……
看样子,这臭小子是看了那戏词了。
亏了他能看明白。
喝口小米粥,把嘴里的食物顺进肚子里,才不疾不徐的问:“想知道?”
元斐末跟小狗一样点头。
木莲华缓缓站起来,然后对着一脸期待的元斐末道:“不告诉你!”
这下该元斐末傻眼了。
拿着戏本子,木莲华出了莲宅,去找能接这部戏的戏班子。元斐末在她屁股后面跟着,不时的就要问一句:后面到底怎么回事?那男的死了没?引得偶有听到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他们。
走了几家戏班子,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最后在他们打算今天先放弃时,遇到了一家马上就要解散的戏班子,且正好是唱的京腔。
看到人人都在打包,到处都是东西,杂乱无章的院子,木莲华栗眸轻转,便唤道:“这聚芳班的老板可在?”
老板卢子芳是个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眉目清秀,身材细长如柳,应该是唱旦角的,举手投足带着戏感。好似随时都能甩袖来上一段儿。
“卢老板,久仰大名。”木莲华行了个揖礼。
卢子芳见来找他的是个女子,有些疑惑,“您是?”
“卢老板可以称我木夫人。今儿过来是看到外面贴了告示,说是这聚芳戏班子要散了?”木莲华直接道。
卢子芳面色就有些难看了,“木夫人可也是来看笑话的?那还请慢走不送。”说着就转身要走。
元斐末也变了脸色,当即就要上前抓他。卢子芳却眼神明亮,半点不怯的盯着元斐末。
木莲华瞪了元斐末一眼,然后冲卢子芳笑了下,道:“卢老板可是错了。咱才刚来这明城,卢老板的戏又半场都没看过,完全就是个陌生人,笑话你什么?”
这时卢子芳重又看回木莲华,上下打量,却是不曾见过。知道自己误会了,也相当利索,“木夫人见谅,近日这样的人却是不少。一时有眼无珠,还请海涵。”
木莲华点头,“却是。这年头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卢子芳深有感触的叹了一声:“夫人是个通透人。”
木莲华笑了笑,继续道:“只是今儿我可是来送炭的。”
卢子芳一刹呆住。
“嗯,也可能是落井下石的。”木莲华又道。
卢子芳本来有些喜悦的心,慢慢又沉了下去。
“可有能坐下谈话的地方?”木莲华看了看周围越发的噪杂了的环境。
卢子芳忙歉意的道,“失礼了。木夫人这边请。”
逼仄狭小的房间,放满了和戏相关的物品。倒是总算安静些了。
卢子芳有些尴尬的把桌子上凳子上的戏本子、戏服拿走放到里面的小床上,又认认真真的把桌凳重新擦了一遍,“二位请稍坐,我去沏茶。”
木莲华拦道,“不用。卢老板也坐吧。”
卢子芳想了想外面估计也没有热水,便歉意的笑笑,坐了下来。
“卢老板可方便说说这聚芳班出什么事了?”木莲华问道。
卢子芳立刻皱了细眉。
木莲华也不催,就等着。
好一会儿才听卢子芳有些哑然的嗓音道,“说来也是丑事。不过都传开了,也不怕木夫人笑话。我看中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公子。”说到这儿卢子芳抬头看木莲华。
只要木莲华有一丝鄙夷,他都不会再往下说了。
结果木莲华也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其他表情。卢子芳才稍稍安心。
他哪里知道,木莲华所来的地方,别说男的和男的谈恋爱了,光明正大的结婚都没有问题。
“那位公子也颇心悦于我。后来,那公子突然不来了。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就去他家附近打听。结果知道原来他成亲了。娶了青梅竹马的妻子。其实我挺理解,如此也挺好,毕竟两个男人乱了……乱了伦常。
而这几天不知怎么我和他的关系突然大街小巷的传了起来。还天天有人到这里来砸场子,打人。班子里的人有受不了就离开了,还有被挖角挖走了……”说到这儿,卢子芳停了下来。
木莲华还有什么难明白的,沉吟片刻才道:“现在戏班儿有多少能唱的?”
“几个挑大梁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新人,还没有正式上过台。不过功底扎实,都能出戏。”卢子芳如实回道。
木莲华把戏本子从袖兜里掏出来,“新人不怕,你看看这个能凑齐吗?”
卢子芳一看是戏本子,有些不解。
不过在看了一个开头后,就立刻就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到后面甚至变得震惊。
“这!木夫人这是……”卢子芳激动起来。
“现在来谈谈我的雪中送炭和落井下石吧。”木莲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话题拽回了开头。
卢子芳激动道,“木夫人尽管说。”
元斐末听到这儿,已经知道木莲华的一丝了,心中不由一叹,然后起身去外面规整马上就要归莲记所有的人们。
“雪中送炭就是,我会让聚芳班成为明城第一戏班。”木莲华自信道。
卢子芳握紧手里的戏本子,如果、如果是这出戏,成为京城第一的戏班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落井下石就是,我要做这聚芳班的老板。”木莲华沉声道。
“什么?”卢子芳蓦地站了起来。
“卢老板以后只管唱戏即可。剩下的我都会安排好。”木莲华解释道。
以戏班子的前途和那本红鬃烈马,卢子芳心甘情愿的归到了木莲华的莲记名下。
而在外面的元斐末也已经把人都整合完毕。
卢子芳带着木莲华,向众人宣布以后聚芳班的老板便是木莲华。
众人,诧异的有。怎么老板突然肯放手了?昨天有人来收他还宁愿散了也不卖。
高兴的人也有。毕竟呆惯了的戏班子,大家相处着也挺好,要是离开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听说前两天走的一个小子,刚到新戏班就被人给打折了腿……
——
“莲,没必要为了一出戏就收个戏班子吧。”元斐末在去莲记的路上问木莲华。
木莲华回道,“只是突然想玩玩儿。”只是不想忘记一些东西……
“你的货船什么时候离开?去哪个国家?”木莲华问道。
元斐末想了想,“还要几天才能把货船装满了。这次是往燕国走。怎么,莲要一起去吗?”说道最后,元斐末就笑开了,期待的望着她。
木莲华摇头,“我想要做马的生意。你到了燕国帮我看看行情。”
快到南芫街时,木莲华让元斐末在附近找个能开戏院的店面。至于报酬,就是给他讲红鬃烈马的故事。
元斐末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到了莲记,只有梅幽兰在折腾门面,一丝不苟的,然后让人把昨天买来的花花草草五彩小鱼等,摆放恰当,最后逐一交待怎么照顾。伊夜则在蹲在家里写请帖,就没出来。
“梅姐姐,差不多就行了,不用太较真的。”木莲华见梅幽兰要把一盆文竹放到茶几桌上,就忙过去接过、摆好。
梅幽兰见她来了,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折腾啊。昨天这里进了好些歹人。把摆好的货架盆栽还有小鱼全砸烂了。严历的人也伤了不少。巡城卫死了两个。”
“什么?”木莲华瞪大眼。
梅幽兰回道:“哦,库房没事。我去库房看过了,货都原封不动的放着。听严历说有三个黑衣人在保护库房的货。”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虽说那货值钱,可不至于拼命吧。再说又有人在保卫着这里,除非是大盗才能进来。不过大盗可看不上这些东西。”木莲华皱着眉道:“还有黑衣人?哪来的?”
梅幽兰摇头。
这时严历听木莲华来了,就从安置伤员的后院平房过来了。
“那几个黑衣人武功高深。却只是看货,别的不管。问他们话,也是不理人。”严历回道。
木莲华皱了眉:“他们在哪儿?”
严历道,“神出鬼没,不知在哪儿。若是有闯到仓库附近的盗匪,他们就会出来杀了。”
“杀了?”木莲华惊问。
严历声音沉了沉,“是,从不留活口。”
“那你有抓到那些人吗?”木莲华问。如此狠辣干脆的行为作风,她隐约猜到了个人,便没有再问黑衣人的事。
严历点头,“抓到两个。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是给人卖命的,只要给钱就干活儿。就是一些江湖混混。”
“难道是王世狄?对了,兄弟们怎么样?我方便过去看吗?”木莲华关切的看向严历。
严历面色稍松,“不用了。都是皮外伤,歇两天就好。倒是巡城卫死了两个,莲掌柜的还是去看看的好。”
木莲华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两千两银票塞严历手里,“不许客气。先给兄弟们看伤,买些好药。”
严历推拒不过只能接了。
梅幽兰这时道:“莲妹妹不用去官府了。喏,来人了。”
只见大街上浩浩荡荡来了两队守卫内皇城的青甲卫,而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封祁。
木莲华眉心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梅幽兰见到封祁很是开心,拽着木莲华就出去了。
封祁见到木莲华,则直接上前把她抱进了怀里,动作很是大胆,令人瞠目,说出的话也能吓到周围一地的眼珠子,“让夫人受惊了,为夫的错。”
周围围观者众多,听到这声称呼,再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
梅幽兰在一旁,开心的拍手高叫,“啊!啊!——啊!”
木莲华一头黑线,“梅姐姐,你是乌鸦啊!”
蓦地,她的唇上一热,接着一阵刺痛!
他咬她!
拥抱其实不算什么,可亲吻……这动作在前世现代的大街上做出来,也会引人侧目。更遑论保守又严谨的古代了。
可想而知,从今儿起,她的身上是要彻底被打上封祁的名字了。
良久,封祁才移开了他的唇。
木莲华彻底冷透了一张脸,声音虽轻,却透着尖厉:“我记得我有明确表示过我的意思!”
“夫人,你休想离开!”封祁的声音彻骨冰寒,却透着丝无奈疲惫。他知道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他怕是很难得到木莲华好脸了。不过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当众把她纳进自己的羽翼下,一是公开保护,二是……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游弋。如果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是桎梏!他也在所不惜。
木莲华突然福至心灵,“那三名黑衣人是你的人?”是谁给他通风报信,知道她这店里出事了。刚才她还以为那三人是九哥的人,如果是九哥的,怎么可能会跟他通信儿呢?如果是梁政,那也不可能。保护肆宅不利,还死伤了手下人,这怕是在没查出真凶或者找到替罪羊之前,恨不得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严历和他的人不可能知道封祁在哪儿。
故而他能得到消息,也就只有他事先安排到这里的人。也就那三个黑衣人了。
果不其然,封祁点头。
是他安排到这里的。只是为了让她少操心些,谁知还是被盯上了。
“你很好!”木莲华冷冷的道出这三个字后,就转身朝店里走去。不看不理身后的人。
梅幽兰因为离木莲华很近,所以两个人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她时时刻刻想要进去,却进不去的婚姻……莲妹妹竟然如此厌恶吗?那么难看的脸色,也就在宝儿被人拐走时见过一次。
木莲华推开他,进了店内。如此不顾她的意愿,就大咧咧的把关系公布于众,这是在挑衅她的底限吗?
封祁紧跟而去,并扬手示意别人勿要进来。然后把门关上,所有的聒噪被拒之门外。
木莲华僵立须臾,蓦地转身,对上封祁的墨瞳,冷声道:“两条路!”。
封祁静待她的话。
“一,现在立刻写和离书。”说完,木莲华看着他,栗眸清冷。
封祁缓缓回道:“夫人可说说第二条路。”
木莲华深吸口气,栗眸几乎冒火,“二,封夫人这名头我担着。但这将是一项交易!”
封祁凤眸微闪,“我选二。”只要她能留下。
“条件有四:一,你需每年支付三百万金,累年翻倍,无赊账,无金支付则此交易解除。你需要无条件写和离书。”在前世现代里,有同性恋如果在家人不支持的情况下,会找个异性做名义上妻子或者丈夫。每年支付一定的金额做补偿。直到不想支付或者对方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则会离婚。眼下的状况,倒是可以借用。
封祁毫不犹豫的答应:“附议。”
木莲华皱眉,她是不是说少了,貌似他有个价值十亿两银子的紫金玉牌子。
罢了,三千万两银子也不少了。再说,累年翻倍可不是看着玩儿的。
“二,一方若要有长时间的外出,只需通知另外一方即可。且离开的时间不算在支付银两的时间范围内。”她过段时间就要离开京城,去群马草原看马,可不想被这该死的契约羁绊住。
封祁墨眸盯视着她,“会回来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终是留不住吗?
木莲华点头,“当然会回来。”宝儿还没有长大,她不会太过远行的。
“……同意。”封祁侧首望着窗外,木莲华看不到的眼睛里,盛满了惶惑。
“三,交易期间不履行夫妻同床义务,若有违背,则视为该交易解除。令,双方可各自寻欢。”木莲华缓缓道。正常男女非方外人士,适当的性生活有助于身体健康。曾经她有想过让他当床伴。罢了,交易就是交易,掺杂了其他可就不好了。
封祁墨眸深沉,良久才道:“可。”
“四,此条赞保留。”作为以防万一。再说,未知才是真正可怕和极具威慑的。
封祁道:“是和离书之外的条件。”
木莲华迟疑了下,回道,“是。”
封祁点头,“此条亦同意。”
“口说无凭。”木莲华目光落到放置在书桌上的笔墨纸砚。
封祁行云流水一样的研磨、铺纸、沾笔、书写。这动作从他小时候学写第一个字起便一直在做。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速度是这样快。
然后看着木莲华——
木莲华走过去伸手接笔。只是在接笔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那手——冰凉不似正常人。
手迟疑了一下,沾墨提笔——立约人:木莲华。然后按上了暗红印泥。
并在立约人的下方写下,受约人:——
封祁缓慢提笔,头一次厌恶写自己的名字。
按上手印……
店铺外围着众多好奇的人。
直等得脖子快要变成鸡脖子了,才见到木莲华和封祁双双而出。
木莲华面带微笑,向众人道,“劳大家费心了。咱们小店很快就要开张,到时候周围邻里可要来热闹热闹。”
其中有个声音道:“你就是封少师的夫人吗?”
木莲华轻皱了下眉,在梅幽兰担忧的目光中答道:“是!”
封祁向发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示意那两队青甲卫的队长驱散人群。
“莲妹妹,你没事吧?”梅幽兰担心的问道。
木莲华摇头,“无事。对了,来,我向你重新介绍一下。”
拉着梅幽兰走到封祁跟前,“封祁,妹妹的外子。”外子二字,说的甚是怪异。
梅幽兰皱巴了一张可爱的脸,为木莲华的不正常。
这时,青甲卫的头领陆良向封祁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回禀,“封大人、封夫人,已经安排好了。”
封祁点头,“有劳陆中尉。”
木莲华行了叉手揖礼:“陆中尉辛苦了。”
“莲,我回来了。”元斐末见木莲华站在门口,高喊了一声。
木莲华扭头看去,见他喜气洋洋的,怕是已经顺利完成任务。而她,晚上就要给他讲睡前故事了。
——
董府今天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董老三一脚把自己的大儿子董硕踹倒在地,怒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莲商会莲记岂是派几个江湖混子就能简简单单打垮的吗?”
一旁站立着的董云,低着头,外人看不到的脸上露出不屑和嘲讽。
董硕长得五大三粗,被他老子一脚踹在地上,也颇觉丢人,嚷嚷道:“我哪儿知道里面竟然还有高手。竟然把我的人手折了一半进去。”
“父亲,出大事了!”厅外传来一声急喊。
寒冬十一月,董茂的额头上愣是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掉,在门口下了马车后,就一路跑着到了这里。
“父亲,出大事了。”孙茂趔趄着进了大厅。
董硕听到他董茂的声音,颇觉奇怪。他不是在店里吗?、
董老三现在就不想听不好的消息,一张松皮老脸阴恻恻的盯着董茂,然后扬手把手里的拐杖砸了过去。
“什么不好的消息,让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董茂也顾不得揉被拐杖砸痛的肩膀,就急匆匆回道:“父亲。您怕是不知道莲夫人的夫君是谁吧?”
“谁啊?”董硕顺话问道。
董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豆子,“是当朝封少师尚书令封祁。”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就只听得到呼吸声了。
董老三突然一个白眼儿厥了过去。
木莲华这次算是真正公开了。
全京城的人,先后都知道了,那天拉着十几辆马车红漆木箱子的女商人,就是封祁的妻子。
而杨奎则彻底黑了一张脸,双目狠戾的对门外的陈来金道,“向宫里递帖子,我要进宫见皇贵妃。”
椒澜宫,是除皇后的凤天宫最华丽气势的宫殿。
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循规蹈矩。
而此刻椒澜宫的正殿正有两个人在说着悄悄话,说着说着就不时的笑出声。
这二人就是昭阳公主和皇贵妃杨玉琼。
就在二人又一个大笑后,杨奎的帖子递了上来。
昭阳公主见之,不屑道:“怕是又看上什么美人了吧?”
皇贵妃杨玉琼斜媚了她一眼,“许是正经事呢。”
昭阳公主撇撇嘴,“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啊。天天就知道泡在青红楼。行了,我先去皇帝哥哥那里看看。就说啊,杨姐姐怕是又要给他添个皇嗣啦!”边说着就笑着跑掉了。
杨玉琼作势就要追赶打她。也不过走了两步就小心翼翼的停了下来。一张妩媚动人的娇脸突然拉了下来。
“让他进来。”
很快,杨奎就进来了。先是向杨玉琼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臣,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真是折煞姐姐了,快起来。明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偏你要跪我。”杨玉琼让他起来。
“姐姐如今是皇上的妃子,就是天家的人。这时规矩,不能破。”杨奎有些费力的爬起身,然后看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一眼。
杨玉琼心思灵敏的,青葱一样的柔荑轻扬,“你们都先下去。”
陆陆续续的宫女太监出了椒澜宫正殿。
“什么事?”杨玉琼皱眉问道。
杨奎近前几步,然后从袖子里不着痕迹的掏出一个纸条捏成球,佯装给她捏肩塞进了她衣领下,声音是极尽谄媚,“皇贵妃姐姐,昨日偶见长公主的女儿,长得着实花容月貌”
“住嘴,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行。就这一身的肥肉,让人看了就烦。回吧,回去好好减肥。”杨玉琼陡然气道,说话就要撵人。
杨奎忙跪下,行了个礼,道:“皇贵妃喜怒……”倒退着出了殿门。
等到杨奎走后,杨玉琼就叫了宫女进来。只道有些困乏,让人去传香汤。她则一个歪身倒在了榻上,抬手按揉了下玉颈,手指自领间滑过,毫不引人注意的把一个小纸球捏在了手心里。
等到宫女给她脱了衣衫,一丝不挂的她就进了香汤室,并令所有人都退下。
看都不看洒满了花瓣、香气婀娜的浴汤,就急急走到了罩着薄纱的宫灯那里。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小纸团打开——
封祁之妻,知云曦。
看完后,就打开宫灯的薄纱罩,点燃了那小纸条。
一张妩媚俏丽的脸,在烟雾中明明灭灭……
昭阳公主不等走到明景帝那里,就知道了封祁当街拥抱亲吻木莲华。当即回了自己的昭月宫。
回了昭月宫,越想越是气氛的昭阳,嫉恨涌满了心头,对身边的贴身宫女红绣‘啪——’就是一巴掌,“等,这就是等来的结果!他,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她、亲她。我、我要她生不如死!”
红绣被打也不敢捂脸,‘噗通’跪下,道:“是,公主。”
红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全是阴毒狡诈。
叫木莲华是吗?真是对不住了。
——
虞国公府内院
虞国公太夫人把瘦的皮包骨头的封瑾桓被抱在怀里。
安慰道:“桓儿,曾祖母的乖乖孙子哟,今天可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的壮壮的,过几天咱就去天泽书院读书啊。”
封瑾桓有气无力的细声道:“孙儿听曾祖母的。可是孙儿现在有些累,想要睡会儿。”
虞国公太夫人,轻轻的拍着他,“好,桓儿好好睡。等会儿吃饭时,曾祖母叫你。”
封世朝的夫人封郑氏坐在下首的位置,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怨恨封祁的不遵守承诺。
说好要给自己儿子的名额,转手自己孩子就用了。
虞国公太夫人看到封瑾桓睡着了,就把他放到了一边的软榻上,盖上薄被子,问封郑氏:“祁儿那孩子……叫封瑾诺是吗?”
封郑氏恭顺的回道:“是的祖母。一个连总角都不梳的孩子。整个天泽书院,就他披头散发的。”
“哼,乡村粗妇生的孩子,半点规矩都不懂。这都到京城多少天了,别说拜见了,连个信儿都没有。今儿听说封祁那孩子还当众被……哎唉!真是个荡妇!说出去都丢人。”虞国公太夫人一脸的厌恶。
封郑氏附和,“是,周围好多人都看到了。那女人还把封祁的嘴唇给咬破了,流血了都。”
虞国公太夫人脸色越发黑沉,好似那六月天的乌云,随时都能给你来一场惊风暴雨:“封杨氏呢?让她给我带着那荡女淫妇立刻滚过来。”
“是。”封郑氏忙躬身退下。
等到木莲华回到家,就看到封杨氏的玉檀木马车停在了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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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烧了,真是要命。迷迷瞪瞪的发文来了,还差了几百字,明天补上!亲爱的们么么哒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