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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康乾见到康易之时,只知道他是个武道高手,却怎料其文采也是极为出众,竟然到了能够引动异象的地步。
“先前薛仁师兄让我提防此子,我还不以为意,不曾想他还真的成了气候。”他一边在心中思索着,一边仔细地观看文章,片刻之后,忽然摇着头道:“这康易的行文水平确实不低,但文中立意过于锋芒毕露了。”
他指点着卷上的几个句子,驳斥道:“我大康向来以武为本,哪来的文治?还有他这所谓的德治,简直是胡言乱语,若是施行下去,百姓变得不受管制,如何做到国泰民安?”
康乾师承于大陀寺,本身就是此圣地控制大康王朝的重要棋子,那大陀寺的政策便是尚武抑文,所以他看到这番言论,自然要反对。
闻哲圣听到此言,心中倒也不觉得奇怪,这次的考题是由皇帝陛下秘密商讨决定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各方俊杰们知晓文武同治的好处,想办法改变目前的国家体制,进而一同对抗大陀寺的势力。而这位十皇子殿下属于大陀寺一派,自然不会提前通知。
康乾见没有人应答他的话语,虎目一瞪,朗声说道:“我看本次文考,只有提倡以武治国的考生才可通过,其他妄言文治或者德治的文章,都应定为落卷处理。”
说着,他便捏起易凡卷子的两头,看那样子,竟是想要将其当场撕毁。
“你做什么?”那闻哲圣本以为十皇子殿下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干涉评卷,谁知对方心中稍有不快,便要将那佳卷撕掉。如此引得异象连生的妙文,本应收录入朝廷文库,若是现在被毁,可就太过可惜了。
他顾不得双方身份悬殊,立即上前一把夺过卷子,肃声道:“先前九皇子殿下已然说过,你们只是前来参观,既无考官身份,也无皇命在身,有何权利随意定夺并损毁考生试卷!”
此话一出,却是令在场的副考官们着实捏了把冷汗,那十皇子殿下的性格凶狠暴戾,仗着身为皇亲国戚,做起事来肆无忌惮,经常一言不合就胡乱杀人,这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他们虽然身为文官,对此也是素有耳闻。
果不其然,康乾听完此话,当即怒起,猛然一拍身前的桌子,掌力倾泻而下,瞬间便将其化为齑粉。他周身的气机随着愤怒狂暴喷出,犹如刮了一阵飓风,吹得屋内众人站立不稳。
“我乃父皇最为宠爱的皇子,在这大康想要处理一张考卷,还轮不到你个老匹夫来管!快快将卷子拿来,不然的话,休怪我手下无情!”
他冷冷地威胁着,双拳紧握,似有气机凝聚其中,一副你不同意就直接出手的样子。就算对方的地位崇高,但以他高傲的脾性,又怎会把宰相大人放在眼里。
不过就算是在这种局势之下,那闻哲圣亦是寸步不让,他浑然不惧康乾的威势,昂首挺胸地道:“我乃皇上钦命的主考,在这个考场之中,以我官职最大,你还无权干涉我的决策!不必多言,这康易的卷子,我是必须要定为榜首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康乾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己又是众人敬仰的绝顶天才,何曾有人敢这样当面顶撞?他听闻此话,眉头猛跳,怒气上涌,悍然击出一拳,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宰相大人击杀当场。
岂料那拳头还未打到对方身上,旁边的康坤见势不妙,赶忙伸手阻拦,并大声呵斥道:“小弟快快住手,前些日子为兄让你收敛脾性,都当耳旁风了吗?”
劲风袭面,那闻哲圣却是面无惧色地立于铁拳之前,巍然不倒。他心中清楚,若是康乾执意要出手杀人,那康坤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在这京都之中,能够将其制住的,也只有这位九皇子殿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康乾听到自己哥哥之话,骤然停手,扭头问道:“九哥,此人身为主考官,却要徇私枉法定一个胡言乱语之人为榜首。我却修正其错误,还被他出言顶撞,如此无礼之人,惩戒一下又有何妨,为什么要阻拦于我?”
康坤摆了摆手,示意弟弟稍安勿躁,他轻轻扶着下巴,挡在康乾和闻哲圣中间,沉声解释道:“闻大人是奉皇命行事,说话激烈了一些,也情有可原。小弟你若是在这考场之地击杀主考官,父皇知道了,定然会雷霆震怒,到时要治你的罪,可是连为兄也帮不了你的。”
说完此话,他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闻哲圣的神情,正巧对方此时也抬头望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来这次文考的试题,便是康坤向皇帝陛下揭发玉妃和慧乾的阴谋之后,为了让大康摆脱大陀寺的控制,大家共同研究出的第一步对策。
那闻哲圣和九皇子殿下都是知道此等秘密之人,相互之间心照不宣,在危难时刻自然要帮扶一把。
康乾慧眼如炬,见哥哥不惜把父皇搬出来,也要保下这榜首的卷子,心中略一思索,便明白这其中定有猫腻。
他一甩袖口,不咸不淡地问道:“九哥这般行事,是不是因为那康易与你交好,就要包庇于他啊?”
康坤闻言哈哈一笑,踮着脚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安慰道:“小弟先别生气,这文章的好坏也不是我们能说得算的。即便那康易是我的幕僚,为兄也绝对不会为他多说一句好话。这样吧,且让我们将此卷呈交给父皇,请他老人家定夺便可。”
头发被人揉乱,这个高傲的康乾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心平气和了下来,他点了点头道:“既然九哥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让父皇评一评。”
说走就走,两位皇子略一商量,便拉上宰相闻哲圣,在大量禁军的簇拥下,径直向皇宫内部走去。
而那些留下来的副考官们见此情景,也纷纷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一个个面面相觑,皆是无奈地说不出话来。
这等大陀寺与大康朝廷的明争暗斗,他们不想管,也不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