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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口气,扶着她走出卫生间,走回病床躺下,早饭还在桌上,祁然却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之前的那个女人马上从窗边走了过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小陈,你喝点水,你已经抽过血了,现在要吃啥,我帮你去买。”
我马上说:“不用,我买了豆浆和包子的,香茹馅的,味道还不错,还是热的,你快趁热吃了吧。”
湘琴拿起一个包子,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她眉头紧锁:“我还是反胃得很。我一会儿再吃吧。”
这时,方姐说:“小陈,刚刚医生过来说,你今天必须要输液了,几天都吃不下饭,人都要倒了。我现在过去叫护士过来把液输上。”说完便出了房间。
我洗了一个热毛巾,递给湘琴:“擦擦脸吧,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南江吗?”
她摇摇头:“为什么要回去!我先找到那把钥匙再说,我就想看看陈斌心心念念的铁盒到底装着什么!一尤,你该干嘛就干嘛,我这里有人照顾。对了,祁然不是过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他?”
“那我出去看看他到哪儿去了,刚刚都在的。”我说罢就走出病房,准备出去寻他。
在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外,我看到了祁然,他正在和医生谈着什么,我没有走近,站在走廊等他。
过了十几分钟,他走了过来,看起来表情好严肃。我急忙上去迎他:“医生怎么说?”他摇摇头:“早上查血的结果出来了,排除了宫外孕和葡萄胎,但是医院没有更好的设备了,湘琴需要去省里面的医院做详细的检查,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那绝对不是正常的胎儿!”
我想了一会,说道:“但是她现在不听我的!她现在连医生说B超检查不正常都选择性地遗忘了!你不知道,她是孤儿,她再恨陈斌也想留着这个孩子,但是祁然,我总觉得,她肚子里的……那个东西让我很害怕。昨晚我又做噩梦了,我害怕湘琴她会……”
祁然拍拍我的肩膀:“其实你别怕,她这个情况肯定是不能留着的,所以我们现在只有好好劝她。让她尽快回南江,把手术做了。”
“祁然,其实她,她一直想知道那铁盒的秘密,她甚至一直以为我知道却不告诉她,可是我,我也只是猜测,而且,知道了那个,对我们真的就好吗?”我无奈地问道。
祁然想了想,问我:“换位思考,如果你是她,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深思了片刻后,回答道:“如果我是湘琴,以她的个性来说,应该会想要刨根问底,让一切水落石出,心里才会安生。”
我愣了一会儿:“祁然,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找那把钥匙吗?”
他撩起一丝我掉落的头发,看着我,温柔地说:“不是你去,而是我们去。让她心里踏实,明天后天我还在青石镇,我的想法和你一样,那钥匙可能是在胭脂的墓里。”
“不,祁然,你不知道,我梦到过这把钥匙,它……也许我知道它在哪儿,那个地方我去过很多次。仔细想想,胭脂已经在梦里数次地告诉我这把钥匙在哪里了”我轻轻地说:“但那儿实在恐怖,我一直不愿意去!”
他没有追问下去,他想了想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那我们就不去。如果到了非去不要的地步,那就我去。”
我盯着祁然的眼睛,他的眼里一片真诚和担忧,这一瞬间,我放下了心底的一丝忐忑,全然地相信他。
我们并肩走回病房时,湘琴已经开始输液了,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我忽然发现她的胳膊好细,白到透明,颧骨看着也特别明显,眼下有两个重重的黑圈。
我轻声唤她:“湘琴,祁然过来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祁然,对着他勉强地笑了笑,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心里一阵发酸。
她挣扎地想要坐起,我马上拿了一个枕头给她垫上。她转头对我说:“一尤,你给祁然倒杯水吧。”
祁然说:“不用了,湘琴,我不渴。这个科的护士长是我同学,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吧。”
湘琴点点头:“好的,我会的,对了,你父亲的事情怎么样了?”
祁然摇头:“省城那边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我后天回去,会再过去看看。不过陈斌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湘琴表情很是痛苦:“请有了结果,一定要告诉我,这人就应该下地狱!”
此时,我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按理说湘琴这么恨他,从理智上分析,是不可能想要他的孩子的,为什么她还如此执迷不悟,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孤儿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听见有人叫我,我随口答应一声,只听湘琴说:“你又走神了,你最近……”她还没说完,就一阵反胃。那护工大姐急忙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盆子来。
湘琴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大姐说:“你这妹子,早饭就吃这么几口,胃里没有东西,更难受啊!”
我看了看,早上给她带回的早饭,几乎就没动。我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她闭上眼睛想了想:“我记得我们有一次来黑井吃过这里的盐焗鸡,我忽然想吃那个味道,还有,那个炒石榴花。”
“好,我去买,你先躺着休息一会。睡一下起床就有得吃了!”我马上站起身子。
祁然说:“西街口那一家盐焗鸡最正宗,我带你去吧!”
湘琴无力地摆手:“你们都去吧,我想先睡一会儿。”
祁然起身拉着我,走出房间,顺手把病房门关了。
刚刚走出门口,我就说:“祁然,我现在拿她没有办法啊,我不知道怎么她才愿意跟我回去。”
祁然叹了口气:“你能过来陪着她,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我摇头:“我不知道她是否高兴,昨天我来的时候,竟然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恐惧,我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而且昨晚,她居然跟我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直跟她说,留下它留下它。这话让我毛骨悚然。”
祁然握住我的手忽然紧了一下,他盯着我的眼睛,忽然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难道,这个孩子真的是……”我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
“祁然,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明天去秦家大院吧。如果这样可以让湘琴回心转意的话,那我就去做。”我狠了狠心,下定了决心。
祁然盯着我,点了点头。
这时,我们已经走在了青石镇的石板路上,正巧路过那次我买梨醋的那家小店,祁然问道:“一尤,你喝过梨醋吗?”
我点点头:“喝过,开始很酸,可是慢慢地,却有梨花有香气涌上来,唇齿之间满是余香。”
他点头:“好多人都不习惯,我却是很喜欢。我们本地人都习惯这个味道了。每次回春城,我都会带上几瓶。”
“那你会做吗?”我仰头问他。
他摇摇头:“在春城的时候,倒是试着做过盐焗鸡,可是,没有这里的盐,是怎么都做不出那种味道来的。”
“我以前从没吃过这个,感觉好神奇啊!”我感叹道。
他笑了起来:“在我们这里,盐焗鸡这道招牌菜,到处都是。说起这道名菜,还有个故事。相传清石首富秦维扬曾经是咸丰年间的及第状元,后弃文从商,煮盐发家,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家里雇的灶丁、锅头也越来越多。虽然秦老爷每日过着“煮盐堆银胜玉壁”的日子,家里的盐工却难得一沾荤腥。有一日,盐工们偷了一只鸡,就在熬煮卤水的锅边宰杀煺毛准备烹食,不巧秦老爷此时正好进盐棚来查看,盐工害怕老爷怪罪他们只顾偷嘴,不顾干活,急忙把已经褪净得鸡用锡箔一包,塞进了滚热的盐锅之中。等秦老爷走后,大家把锡箔包着的鸡从热腾腾的盐堆里扒拉出来,惊奇的发现鸡肉不但被闷熟了,而且喷香扑鼻,咸味也慢慢的浸入肉中,大家七手八脚撕开鸡肉一尝,不咸不淡刚刚好。从此,盐焗鸡这道菜就流传了下来,并逐渐发展出盐焗肝、盐焗肉等,现在做盐焗鸡,依然延续古法,先将一大锅粗盐炒热,再把整只鸡褪净包上锡纸塞入锅中焖烧,个把小时以后,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的盐焗鸡就出锅了,咬上一口,齿颊留芳,非要吃到肚子滚圆才肯罢手。 ”
我明明吃了早饭了,听祁然这么一说,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轻咳一下:“祁然,我上次吃的那家,没有感觉有如此美味呢?”
他嘴角轻扬,摸摸我的头:“因为那时你还不认识我啊。”
我嘴角一抽,瞪他一眼:“一天不自恋不行啊!”
他抿嘴一笑,拉着我走进一家外观普通,但是打扫得干净整齐的餐馆,他跟前台打了个招呼,径直把我拉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