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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慕想着早日了事,便动身来了庸城。
庸城的流水楼内,柳钊得知了这个消息,暴跳如雷,他指着寻玲珑大声呵斥道:“都说你玲珑阁高手如云,怎么连个妇道人家都抓不住?!”
寻玲珑被无端指责,亦是眉头紧蹙,不甘地反驳道:“若非你情报有误,我又怎会丢了这么多高手的性命。”
“我情报有误?!”柳钊生平赞誉无数,最恨他人说自己的不是,这会儿自己的情人说出这种话来,他几乎要气的砍人,“你倒说说我哪里说错了?那不就是个妇道人家,再带个你的好死士?!”
寻玲珑冷笑道:“普通妇道人家能有这般能耐?”
“怎么能耐?”
“你莫忘了,为了帮你除去心头恨,不光是我,连曲柔也放了蝎子过去。”
柳钊听到这话,暴怒的脑子终于停歇,厉声问道:“你详细说说,她到底是怎么不死的?是不是你送过来的那死士有问题?”
寻玲珑刚想出言嘲讽,想起自己前日夜里被褚云迷惑的丢脸事,一句骂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一手支在案几之上,扶着额头。
柳钊在房内踱来踱去,喃喃道:“师父共三名弟子,大师兄命薄,去早了,秦雀儿又是个不争气的,只有我继承了师父剑法,流云山庄是我的,剑阳心法也是我的……”
寻玲珑见他一言一行似乎要入魔障,连忙将人拍醒。
柳钊眼前血雾退散,捂着胸跌坐在地上,茫然四顾问道:“我怎么在这儿,我的龙椅呢?”
寻玲珑闭眼叹气,这才知道柳钊打得是什么主意。
夺天下,野心当真不小。
本以为自己看上的是万中无一的好男人,却未想天下男人皆是一般样,彼此吸着那污浊空气,又怎能保持清流自在。
寻玲珑脑中蓦地划过一双锋利墨瞳。
她想到了褚云,有了新主子之后,便豁出性命和旧主人斩断关系的这份魄力,哪里是流连花丛的柳钊可以比的。
她为什么这么傻,当初挑了这个个男人,寻玲珑后悔且哀愁。但好在,这个世界还是有好男人的,她苦笑着。
“我会再帮你一次。”寻玲珑对柳钊说道,“无论是成是败,从此我俩再无瓜葛。”言毕,拂袖而去。
柳钊听闻这句,哪能不知道自己被这女人嫌弃了,正要出拳拦人,忽闻一仆役由远至近地大呼小叫道:“庄主、庄主,大事不好了!”
“何时大惊小怪!”
那仆役到了流水楼二层台阶,摔了个跟头,匆匆忙忙地趴在地上说:“庄主,品雪堂,品雪堂的人拎着剑来找您了!”
柳钊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他抽了自己的剑,压下怒火思索了一番,决心再放手一搏,若是运气好些,便可扳回一城,他对那奴仆道:“带路!”
南怀慕到了庸城之后,发现自己从流云山庄带出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她便在庸城之内寻了户求医的富豪之家,化作七旬老人的模样,为他们家中幼子治病,赚取了不少路费。
褚云被留在客栈之内,没能跟在南怀慕身边,心中焦躁不安,她端坐于凳上等待南怀慕归来,心中默念剑法招式。
待内力在体内流转一周天后,她忽的起身,从包中掏出从寻玲珑处抢来的药瓶,打开了数了数,发现共百二十颗,虽看着多,却只够自己活过十年。
褚云顿时心中死寂,十年,区区十年怎么够。
夫人能活百岁,而她却要早早赴黄泉。若是这般,若是这般……便再也不会遇到如夫人这般的人了。
褚云心头阵阵发痛,鼻头泛酸,一时委屈无比,瞪大了眼望着手中的药瓶。
若是抽出一颗来让他人研制,自己便会少了一个月寿命,那么陪伴在夫人身边的日子便又少了三十日。
她不敢冒险。
一日之前,她只想时时刻刻伴在夫人身旁,如今,竟连这卑微的梦想也做不到了。
她又想到了夫人,夫人定会长命百岁,若是夫人见了自己如何丑陋的死去,会不会厌恶自己。
待南怀慕回来,褚云既是隐忍,又是恐惧,最终仍被心头的慌乱战胜,急急忙地上前环住南怀慕,心想着,再让自己放纵一次,便死了心。
她的双唇不大熟练地凑上前来,先是贴着,接着又学南怀慕曾经的样子,舌尖缓缓探入唇缝之中。
南怀慕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被褚云青涩的动作撩拨,脑中如火浆爆发,连忙抱住褚云,深深回吻。水声滋滋,待到两人衣衫半解,南怀慕没能忍住,将褚云抱上了床,细细品味。
褚云闭上眼,睫毛颤动不停,心头不断告诫自己,夫人待自己是极好的,脑中却忍不住的浮现过日梦魇,最终竟是怕的身子跟着微颤。
南怀慕连连安抚,褚云却面色更加惨淡。
便当这是一场梦,一杯酒,一把剑,世上没有什么不能丢弃的,亦无不可忘却的,只是长痛短痛之分。
褚云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南怀慕见身下之人眼神迷离,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叹了口气,暗道一声万事皆有因有果、有缘作祟。
心头对褚云又是怜又是爱,疼惜地无法自拔,恨不得将这人融入血肉之中,让这人能感受自己的灼热。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从大乘期陨落,也明白了师尊当年所说的“纵情”二字。
纵情纵情,虽说是纵,却并非滥情。
流连欢笑场所算的什么情,顶多是份感触,唯有遇见了自己心爱之人,这份感触才成了情,化作血,融入骨,之后才有纵容,才有纵情。
南怀慕心中思绪万千,嘴中动作愈发温柔。
“褚云。”她声音早已充满情|欲,此时懒懒一喊,便是万千风骨。
褚云听到南怀慕喊自己,便睁了眼,见到眼前这人的如此风姿,更是心怀自卑。
夫人光风霁月,而她却污浊腐臭,甚至连如何去死,都不能自己掌控,实在是可悲至极。
褚云目光一沉,心中有了决断。腿上用力,翻过身来,将南怀慕压至自己身下。
南怀慕大喜,以为褚云想开了,便赶忙调笑道:“你今日怎的如此主动?”
褚云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一笑。
她为人拘谨害羞,面上终年平如雕塑,这会儿的一个笑容,如云散月明,灵明澄清,将南怀慕惊的瞪大眼。
“夫人。”她又低低叫道。
南怀慕眉眼皆笑:“说了多少遍了,竟还是记不住。”
“下属愚笨。”褚云也笑,“这残破身子,夫人若是喜欢,随意便可。”
南怀慕的笑容顿时收敛:“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褚云道:“下属身无别物,就连身体也早已残破不堪,夫人若是喜欢,怎样玩弄,下属定会配合。”
南怀慕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褚云的话语中惊醒过来,她不敢置信地问:“你觉得我对你好,便是想玩弄你、糟蹋你?”
褚云跪在床上,头低垂下来,正好对上南怀慕的眼。
南怀慕已然薄怒,又见褚云一脸淡然,心头猛地如刀戳剑桶,发不出声音来。
末了,她站起身来,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喉咙,朝着身后摆手道:“你先呆着,我出去走走。”
褚云一如之前,死气沉沉地应道:“是。”
她朝着窗外望去,见车水马龙,一片欣荣。又看向楼后深巷,漆黑若枯井死相,深不见底。自己本便是死士,便从黑暗中来,再归暗中去吧。
客栈房内,顿时没了人的身影。
竹帘悬于空中摇摆不定,落了下来,散成一地枯黄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