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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元纶身边的另一个男子神情阴鹜,眉峰硬朗,连唇畔的笑都是冷硬的弧度,和裕亲王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能行在容元纶身边,无须多想也知道这人便是王府世子了。
容元臻冷眼盯着承熹打量半晌,视线丁点都不收敛。承熹心中着恼,却见他换上一抹调侃的笑意,赞道:“堂妹好姿色。”
一来是外男,二来又是堂亲,如此打量如此说话是明显的轻薄,承熹怒声道:“世子慎言!”
她想要回房等着,方走出两步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若是江俨和暗卫要强行突围,她在里屋不是耽误了时间?
只好从房里拿了一件薄披风,小倾慕被吵醒了,揉揉眼睛可怜兮兮说:“堂姑母要把我送走了吗?”说话间,自己起了身,慢腾腾地穿衣服,明显不想走的样子。
承熹心中一软,摸摸她的额头温声说:“天还没亮呢,堂姑母只是起夜,很快就回来了。”
倾慕点点头,盖好被子又睡下。
承熹穿上披风出去,容元纶见她又出来了,皱眉略一思索,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瞬。转眼却瞧见二弟眸光炯炯盯着承熹看的恶心样子,也有点膈应,只好拉着他到一旁说话。
承熹在桐树下的石椅上坐着,特意背对着裕王世子,却仍能感觉到那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如芒刺在背。再加上心中焦虑,更是坐立不安。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湿汗,衣裳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二弟可莫要糊涂!”容元纶冷声提醒:“她是父王请来的贵客!”
更是与父王沾了亲缘的,是你的堂妹。后头这话他也没说,打小就知道他这二弟是个不拘礼法的,说了也是白说。
裕王世子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嗤笑道:“什么贵客?到了明年,还不是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弱女子?”
容元纶垂眼敛下眸中嫌恶,也不再说什么,心中下定主意日后还得紧着点公主的院子。他虽对承熹没什么兄妹之情,却不想让裕亲王府传出同姓敦伦落人口舌的丑事。
而在裕王世子眼中,此时正是桐花馥郁的时节,这个头一回见面的堂妹静静坐在桐树下,隔着宽松的披风,仍能看出她身段窈窕。
夜风徐徐袭来,绣了花的披风随风徐徐而动,盛放如锦的桐花落了一两朵在她身上,更显她容色娇妍。
鼻尖一阵清香,嗅得人心里发痒,一时竟分不清那香味是桐花的,还是她的了。
正当此时,一个黑衣侍卫匆匆行来,扬声道:“回禀世子,刺客已全部擒获!”
承熹一阵头晕目眩,脸色的血色刹那褪了个干净。慌忙站起身,方走出两步,却又慢慢坐下,死死咬着唇不敢作声,眸中涌出的眼泪也被她强行忍下。
这里除了她和絮晚,没人认得江俨,如果江俨咬牙不说,便没人知道江俨是她的人。即便是熬刑,江俨也能熬三两日。
她若是主动站出来,不但救不了江俨,反而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心念飞转间,她脸色更白,忙朝容元纶看去。
容元纶似也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定定看着她。几盏灯笼的光线太暗,承熹只能瞧见他眼中明明灭灭的神采,脸色晦暗不明。
承熹一颗心沉到了底——这里认识江俨的,不止她和絮晚两人,还有先前假扮钦差的容元纶,以及上京两月的重润。
*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一大清早小倾慕就被重润院子里的侍婢接走了。被人牵着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似乎想要回头看看,扭头到一半,又扭了回去。
承熹光是瞧着她小小的背影,就心中发酸。
却也没空细想,想想江俨可能正在受刑,仿佛一颗心都在烈火里煎。不知是昨日吃凉了还是怎的,下腹处疼得厉害,疼一会儿缓一会儿,也不知是怎的。
两个侍婢瞧见她脸色不对,往日极少与她说话,这时却也主动问:“公主身子不爽利?要不要唤府医过来瞧瞧?”
承熹摇摇头,倚在榻上缓了一会儿就不疼了,便也不作他想,心却还是紧紧揪着。一边安慰自己江俨武功高强,或许没有被他们擒住;可侍卫又报说“全部擒获”,到底有没有江俨?
她瞧了瞧那侍婢,斟酌着语气问:“昨日被擒获的是些什么人?”
才略略提了个话头,那侍婢便心生警觉:“公主认识那些人?”又试探地问道:“可要奴婢去打问一二?”
承熹只好敷衍笑道:“不必,只是好奇罢了。”生怕自己这一问成了江俨的催命符。明明是大夏天,她却冷得发抖,掌心的湿汗涔涔往出冒。
熬到了晌午,却也没人给她传个消息,承熹实在耐不住了,要婢子带她去见裕亲王,无论裕亲王想知道什么消息,她都不隐瞒,以此来换江俨一命。
正当此时,却见一个粉衣侍婢盈盈行了进来,进门前也没通传一声,反倒是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婢给她行了礼。
那侍婢屈膝行了个福礼,淡声道:“世子请公主在水榭园用膳。”说罢面无表情地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双手递到承熹眼前。
“还邀了谁?”本以为是裕亲王的家宴,承熹本想过去探探他们的口风。谁料那婢子回道:“只邀了公主一人。”
承熹没听明白,接过来她手中字条略略扫了一眼,上头竟写着“欲与卿相知”几个字,当下三两下撕成了碎片。
那侍婢一怔,板着脸沉声说:“话已带到,我家主子脾气不好,还望公主莫要爽约。”
承熹坐着不动,屋子里的两个侍婢却已经在为她挑首饰了。两个婢子都是习过武的,使了巧劲按着承熹肩膀,给她重新梳了发髻,往素净的发上插了一根极漂亮的簪花。
承熹气得肚子又疼了,绷着脸不说话。却又做不出来大喊大叫的粗俗之举,只能跟着她们走。
方走出院子,却见容元纶携着妻子缓步行来,笑问:“堂妹这是要去哪儿?”
没等承熹答话,便又说:“堂妹远来是客,定没有尝过我们这儿地道的茶饼,今日|你堂嫂做了些,送来给你尝尝。”跟在他身后的女子模样温婉,手中提着个小小的食盒,亲亲热热挽上了承熹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两个侍婢见状,只好松开公主,眼睁睁瞧着几人又回了院子。
方进了正屋,容元纶的妻子敛眸静坐在一旁,听着他二人说话。
承熹惴惴不安,她在这院子里住了小半月了,除了絮晚和重润,再没旁的人来看她。此时也不知容元纶为什么会突然过来,直觉他要说的是有关江俨的坏消息,一时间手足都失了力气。
容元纶冷眼瞧着她这般紧张的神色,恶劣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施施然道:“堂妹果然好运气,你那面首没有被擒。”
“当真?”承熹一时连伪装都顾不上了,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归了位,徐徐舒出一口气。
容元纶淡声说:“今晨时在西院被擒的是四个混混,这四个混混平日在城南那地儿偷鸡摸狗,招摇撞骗,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交待此番是收了别人银钱才铤而走险的。旁的什么都不知,严刑拷打都问不出名堂。”
“也不知那背后之人要他们烧西院做什么。”
承熹默不作声,一夜没睡,此时听到被抓的不是江俨便放下了心,一时竟有点昏昏欲睡。
却听“噼啪”一声,承熹登时一个激灵,原是容元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转瞬间眸光冷厉,面无表情道:“堂妹你猜,这得多少银子,才能让他们这等地痞无赖长出狗胆,敢把歪脑筋动到我王府头上?”
承熹不说话,心中暗忖江俨大概是破财了。明明是这般严肃的气氛,承熹却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她心知江俨是心善之人,不会罔顾手下暗卫的性命而让他们送命,能想出这般的法子,江俨可真是太聪明了。
口中却规矩答道:“我初来乍到,这却是不知了。”
说完要紧话,容元纶又笑了,方才的剑拔弩张尽数敛在眼底,“原先我倒不明白为何堂妹如此身份,却会看上那样一个面首。年纪大不说,外形也太硬朗,瞧着就不像是个会伺候人的。”
先前承熹去襄城安抚百姓,一路上容元纶都假扮钦差,自然把承熹和江俨之间的亲近瞧得分明。她那面首也不像是个性子和软,甘心屈居人下的,两人瞧着委实有些不配。
承熹冷眼瞪他。
容元纶的妻子双颊微红,也不着痕迹地扭了他一把。容元纶也不恼,当着承熹的面把妻子的手握在掌心中,又哼笑说:“如今看来确是个有心计的。”
“府里的守卫又加了一波,我倒要看看你那面首还有多少本事。”
说完这些,又颦着眉说:“若是今后二弟再来寻你,你哭闹折腾怎么都行,拖着时间等我和重润来,可千万别被他身边的人带走了。”
略一迟疑,想起那人的龌龊心思便心生膈应,容元纶又说:“他那人不是个规矩的。”有心再提点两句,却也不好多说自家弟弟的坏话,只能点到为止。
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承熹深吸口气,半晌憋出一句:“多谢。”方才若不是他,自己还得费心思应对那世子。
容元纶坦然受下,带着妻子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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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五更天,裕亲王府又着火了。这回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