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出书生

戈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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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二月春风似剪刀,殉情这事我不敢

    长这么大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我表示心情有点激动。看尉迟翊这不慌不忙的动作,我猜这种事情他已经做了许多次了,不知道偷偷摸摸干过什么,一点也不坦荡。

    夜影疏疏,俗话说“夜黑风高杀人夜”,此时正好夜黑又风高,我的确是挺担心宋裕青此时的境况。宋宅实在太大,作为十几年只在神医谷待过的我,实在是找不清方向,只能跟着尉迟翊走。他倒是一点没迟疑,行走间头都没回过,驾轻熟路的轻松走到目的地,停了脚步。我以为到了,抬眼去看,只一眼就怒了——这不还是刚才美人梳头的地方吗?

    他转头,修长食指轻触薄唇,做出一个“小声”的动作。见他侧耳似听得仔细,我也忍不住屏气细听。师父教过我们怎样由声辨人,我只听见杂乱的呼吸声,和偶尔轻起的低沉声音。从声音的厚度来判断……屋内不止两个人,而且,是不止两个男人。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轻浅的我不仔细去听的话,根本听不到什么。

    “还要多久?”

    “二爷稍安勿躁,子蛊一次入的太多,总归对身体不好,应当慢慢来,方得长远……”

    什么叫“子蛊一次性入的太多”?里面那位不是已经中了蛊吗?为何还要再用子蛊?我还想再细听,耳中陡然闯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那人速度快,我只看见一个背影,见他明确的进了那美人的厢房,厢房里的有一人声音突然升高,带着些怒气,“什么叫不见了?”

    我心里一沉,应该是我们逃走被发现了。还未多做思考,就听见另一人的声音,颇为熟悉,正是他们口中的“二爷”,“他本非池中之物,早晚要走。”顿了顿,那人似乎挪步至窗前,声音更加硬朗了些,“派人盯好裕青,我不想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出什么乱子。”

    我心里是彻彻底底的凉了。土豪不可怕,可怕的是土豪很聪明。这下子想找宋裕青更是难上加难,可是若是就此放弃……不仅师父会失望,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正一筹莫展之际,突见尉迟翊起身,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的回答简洁明了,“救人。”

    “你知道他在哪?”我诧异,知道还用跑过来跑过去?你当参观景点吗?

    他回答的依旧很简单,“不知道,但是刚才点他穴道的时候,我用了香引。”

    香引,粉末状,《药典》上有闻香识美人篇,为首的就是这种香料。香气扑鼻,却又不带刺鼻的浓烈,味道持久却又不突兀。千钧一发之际尉迟翊还能想得到这个,我真是忍不住佩服他的机智。

    他用了香引,又不去救他,而是重新回来了这个地方,一定是那个摄魂蛊和这里住着的美人有关。看那美人养尊处优的样子,再看宋二哥对她用子蛊,说不定她就是宋二哥求而得不到的女子,然后因爱生恨给她用了摄魂蛊,不是有句什么话来着?…...我只要你的人,不要你的心?

    明知摄魂蛊的事情已经有了点眉目,但是现在又不得不先放下这些去救人,我再一次怀疑远在神医谷的某神医真的是我亲师父吗?真的不是坑徒弟来着么?

    刚才走一路没仔细闻过周围的空气,此时细细的闻了,才发现真有香引的味道,浅浅淡淡,跟着它的味道寻寻觅觅,香味却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而消失的地方是,就在碧色水池的假山旁。

    我四周一打量,这除了清水就是野草的,难道宋裕青还能藏在水底下?除非……这里还有别的机关什么的,宋裕青就藏在那底下。我视线在假山周围瞧了一瞧,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类似于开关的东西,只有微长的杂草在假山周围迎着夜风跳草裙舞。

    ……等等,杂草?宋宅这么大一个富商家里,怎么会没有下人按时清理这些杂草呢?莫非是……另有玄机?我在这边努力猜测开关所在的方向,尉迟翊却静静的站在碧池旁盯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觉得这块杂草不对,我马上叫他过来,“师兄,这里!”

    他听见我的声音,回头,视线顺着我指的方向淡淡一瞥,连停顿都没有,只是略微扫了扫就回了头,继续盯着碧池,似乎正在想些什么。见他没有理我的打算,我正准备自己去摸摸看看,忽听得他出声,“别去,是假象。”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惊呆了。这人……没回头就知道我准备干什么?他说这是假象,我表示我也是醉醉的,这是玩密室探险么?

    “怎么说?”

    尉迟翊回头,望着我勾唇一笑,“玖儿,咱们来生再见。”话音刚落,他的行动比我吃惊的表情更快,整个人纵身一跃,只听得在这寂静的夜晚,“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有几滴砸到我身上。

    我:“……”

    我和我的小伙伴第二次惊呆了。这是闹哪样?盛夏夜不堪寂寞跳水一搏?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那几百碗鸭血粉丝汤会不会手拎菜刀砍死我。可是,大哥你不是会水性吗?说什么来生再见骗鬼啊!可是望着渐渐平静的水面,却依旧没有他的踪影,我心里是越来越不平静了。顾不得那么多,我当即也跳进水里,想要去寻他。

    虽说是盛夏,可是这凉水一沾身,冻得我仍然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在水里瑟缩可不是开玩笑的,身子马上就开始下沉了,我连气都来不及换,往更深处游。我水性不太好,暂时做不到在水里睁眼睛的特效,只得闭住眼胡乱摸索。

    池水很深,我一脚蹬过去踩不到底,尉迟翊说的对,杂草是假象,没有人会把观光池都设的这么深。难道暗室真在这里?可是把宋裕青辛辛苦苦藏在这里做什么?不如直接杀了他完事。这样子做,一定是因为宋裕青手里握了宋二哥什么把柄,又或者是什么东西,是宋二哥求而不得的。所以他没有杀死宋裕青,而是留他一条命。

    这一家子都好恐怖。人心竟能可怕至此。

    在水里游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肩膀上的伤又还没全好,此时见了水,更是传来微微的刺痛,我忍不住浮上去缓了口气,一睁眼还是黑黢黢的天,尉迟翊不知道死哪去了。

    还说三师弟是猪一样的队友呢,自己还不是。贱人。

    我心里骂的他狗血淋头,扶着肩膀准备上岸查看伤势,刚准备抓住池边的栏杆,才堪堪一伸手,就觉脚踝被个什么东西拉住,紧接着一股大力将我往下一扯,我下意识想张口尖叫,结果人已经在水里了,一张口进了满满一口……尉迟翊的洗澡水。

    我不知是敌是我,胡乱挥了手乱打,不知是无意打到了哪里,那人从嗓中溢出一声轻哼,即便是在这哗啦啦的水流声中,我依旧听出了这声音是谁的。

    尉!迟!翊!

    我想问他这样玩我有意思吗,奈何张不了口,只能感觉到他长臂一捞,稳稳带着我往某个方向游去。我一察觉到他这架势,就明白他一定是找到暗示所在了,索性不再挣扎,任由他带着我游过去。

    暗室果然够深,我只觉肺都快炸了才觉游出了头,一伸头,面前的岸上,只有一道矮矮方方的石门,似乎是觉得这道暗室够隐蔽了,连看守的人都没有。我心下松了一口气,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咳嗽的心肝肺都疼,最疼的还是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堪堪一脚就踹过去了,“你玩什么?!”

    腿在半路被人稳稳接住,那人不知哪来的手帕,正擦干净了一张俊脸,这才笑吟吟的看着我,眼神堪比四月里新开的花儿,“师妹不是要暗室吗?这不是有了?”

    他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怒气从四面八方都来了,“我说的是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来生再见?”

    他还是笑吟吟的,丝毫没有知错就改的态度,不对,是丝毫没有知错的态度,“哦,我就是想试试殉情什么感觉。”

    我:“……”

    呵呵哒,此时此刻我竟无言以对。

    按下石墙上的开关,石门果然开启,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去,石室里阴阴暗,比地牢还要密不透风,把一个中毒的人关在这里,真没什么人性。越往里走我越问闻到子蛊熟悉的异香,当即心下一喜,宋裕青应该就在这里没错了。

    过了第二道石门,终于有微弱的呼吸声在耳里出现,越来越不明显,轻轻淡淡的,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走过第三道石门,终于到了内室,昏暗的烛光下,一人蜷坐在角落,头埋在两膝之间,看上去相当颓废。一个男子,会武功的男子,此刻竟然蜷坐在这儿等死?我一看我就怒了,这还是当初用剑刺我的那个壮士吗?

    我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忍不住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宋公子。”

    宋裕青听见我的声音,蓦地抬头,看见湿漉漉的我们,诧异的皱眉,“诸葛姑娘?你们怎么……”

    我做实回答,“是师兄说暗室在这里,带我来的。”

    尉迟翊走过来,从袖中取出银针袋,一只手在一旁有条不紊的铺开,一只手巧妙的推开我,扶着宋裕青躺下,给他扎针祛毒。

    鸩毒本就中的深,我明知此刻不过是做最后的挣扎,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兄帮他,说不出话来。他本无辜,只不过卷入兄弟间的战争中,唉,怪就怪他没有中蛊时的霸气,醒了后倒成了如此境地,到底是年轻心思浅。

    尉迟翊扎了几个穴位,银针统统过半,可见中毒不浅,方方过了一会儿,书生吐出一口黑血,脸色稍微好看了些。用锦帕拭了唇,宋裕青轻咳几声,“尉迟公子是如何知道此地?”

    尉迟翊收起银针,也擦擦手,轻描淡写道,“你家池水挺清的。”

    ……湖水清,没有杂草,在这样一个大宅院里,湖里连点观赏性的花儿叶儿都没有,的确够清。原来疑点在这里,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竟然又无言以对了。

    书生脸色一变,皱着眉迟疑道,“可是尉迟公子,我们一向是划船过来的。你们怎么……”

    尉迟翊的脸上终于换了个表情,唇角的笑意也慢慢的僵住了,我心里开心的跟爆米花似的,难得看着他吃瘪啊!他收起笑意,语气还是淡淡的,“锻炼身体。”

    我:“……”

    一转头,见地上的书生似乎还有聊一聊的趋势,我急忙转移话题,“宋公子,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话吧,此地不宜久留。”

    我此话一出,宋裕青勉力站起来,中毒的身子还是娇娇弱弱的,虚弱的点头,“出口在这边,我们这边走。”

    我就喜欢这么一点就透的人,我一点儿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谈天说地。都准备走了,尉迟翊却突然不动了,回头看了我一眼,视线在望向我的肩膀时闪了闪,语气很正经,“你流血了。”

    我低头一看,哦,我真的流血了。刚才在水里泡的太久,又用力的游了会儿水,我的伤口不幸的裂开了。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提醒我,我真是不知该用什么话形容他,“拜你所赐。”

    身上湿漉漉的也没什么好包扎的,我只好用手捂着伤口,以防血再流。他这次没和我犟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往出走。书生对宋宅熟悉的跟什么似的,有了书生的引路,虽说现在满院子都是下人在找我们,我们还是轻巧的找到宋宅不常用的柴房,从柴房后门翻了围墙出去。

    脚步刚一落地,我如获新生。从来没有这一刻感觉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