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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林睿定然十分依赖信任他母亲,很爱他的同母弟弟林瑾和林煜,也对他口中那老头有着一定的真情吧?可是他母亲却无情的抛弃了他,抛弃了他认为和他们母子最亲的林瑾和林煜,至于那老头,也绝情的打击了他。
在惶恐无助只是,他发现,原来大哥才是他最亲,最值得信任和敬重的人,进而觉得林冽、林文和林宝也是他的兄弟,最亲近的人。
像他那种极端自私与无情,又极端重感情的人,其实也蛮可爱的。
但是如今,他却渐渐的独立了,哪怕是大哥,也渐渐的退出了他的生命。他开始真正的坚强成熟起来。
这是一个人必须经过与蜕变的一个过程。
林辰也忍不住笑了,想起林睿曾经的张牙舞爪与惶恐无助,在对比他绝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来的成熟与尖刻,还真是有趣。
不过,眼看着几个弟弟一天天的长大,而且长的很不错,他这个长兄颇有些欣慰与骄傲,很有成就感的。
暗香楼,东洲第一风月之所。
不同于一般的风月之地,暗香楼的生意虽然也集中在夜晚,但白天也并不冷清。
一些自诩风流高雅之人,来暗香楼并不是俗气淫0荡的想要发泄肉0欲,而是纯粹的欣赏美女,或者玩感情,或者玩艺术。
还有一些商人,也会选在在暗香楼或谈生意,或结交朋友,为做生意开道找靠山。
不同于别的大城市,东洲的商业远比文化发达,所以富商或者商人世家比文人与书香世家更多更有势力。
何况,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富商,除了自身的能力和机缘,还需要找一些官宦保驾护航,官商勾结在所难免。哪个真正的大富商身边或者身后,都有‘官’的影子。
东螭国有官员不得押妓的规定,可暗香楼里出没的官吏可不在少数。
经过一番打听,林辰和姚子清出现在一条偏僻清冷的巷子里。
在整个东螭国都大名鼎鼎的暗香楼居然在如此偏僻之地,还真有些出人意料。更出人预料的是,表面上看,暗香楼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宅院而已。正门大开,门口站着的也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香气袭人的美女,而是两个中规中矩的年轻男子,看表面,甚至比一般人家的门房还要正派厚道,礼仪周到。
“两位,你们是……若是来吃喝玩耍,就请进。若是来办事,请容小的去通禀一声。没有什么要事的话,二位可以去侧门或者后门。”两门房看见来的居然是一男一女,而且女的还很漂亮,比他们楼子里的花魁娘子雪梅都要好看,诧异之余,便断定他们应该是有事,而不是来玩耍的。
另一个门房也笑道:“其实,就算是来找姑娘们玩耍的,也有很多人走侧门。”
林辰为人正派严肃,姚子清最近却是越来越恣意,听了这两人的话,不禁戏谑笑道:“那是。走大门多显眼啊!虽然暗香楼的姑娘们应该是极好的,可有些人却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喜欢暗香楼的姑娘们吧?”
“呵呵,嘿嘿。”
“这是自然了。”
两个门房没想到这女人说话如此大胆直接,都在惊诧之余有些尴尬。他们都知道,不论如何,女人在内心里都不喜欢男人来暗香楼这种地方,对于这里的姑娘都比男人们更加憎恶嫌弃,也对喜欢来这种地方的男人,难免憎恶不喜。
“我们是来找人的,必须去侧门吗?”林辰问。
“不知道二位找的人是?”一个门房问。
“一个女人,几个月前被买进来的。我们是她亲戚,想看看他。”林辰很直接的道。他也就在熟悉与亲近之人跟前话比较多,平时说话时最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与唾沫了。
“既然这样,就请进吧。进去之后可以找红姐,姑娘们的花名册都是红姐管着的。”
既然不是闹事的,找的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又不怕被人看见,两个门房不再阻拦询问。
跨进大门,林辰刚刚还宛如破开乌云的阳光一样豁朗明媚的心情,立刻又郁结了起来。他实在是不想妻子来这种地方。出入这种地方的人,在他看来都是淫0荡之人。他不想妻子被那样的人看见。
“子清,不然你就别进去了。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的。”
“大哥~。”姚子清哪能不明白林辰的心思,可她实在是挺想见识一下这暗香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立刻就拉起了长调,娇媚的声音一瞬间娇软柔媚起来。
“好!”林辰一听姚子清这声音,立刻就不敢再多言,连忙答应,“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记住了。不许在这种胡闹调皮。嗯,最好……”
“知道。”姚子清心里好笑,脸上却立马换成一副高傲清冷,生人勿进,冰冷无情,令人不敢接近与直视的气质。
虽然她不怕事,不过也不愿林辰为难。
林辰看着姚子清漂亮而略显妖娆的眼眸,忽然之间就透着股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漠然无情,仿佛在她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蝼蚁尘埃一样卑微的东西。在放心之余,不禁有一次感慨。她这气势究竟是怎么来的?
暗香楼的大宅院一共三进,第一进是奴仆护卫住的院子,另外马房、厨房、浣洗房等也在这一进。
第二进的房屋明显高大亮堂,豪华精美了许多,但还是不算真正的暗香楼。
二门处也有门房,却是几个身强体壮的中年妇女,又称‘妈妈’或者‘婆子’。一个婆子听说她们来找人,直接将她们带到了第三进院子。
第三进院子比第二进大多了,而且游廊曲折,色彩浓艳,院子里花草假山,布置的宛如花园,且莺声燕语,丝竹声声,终于有了风月之地的样子。游廊之间时不时的就走过三两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同时也有不少穿着丝绸锦缎的男人出入。
不过,陪着他们的婆子告诉他们,这里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暗香楼。
在第三进院子的两边还有不少独立的跨院,后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美如仙境。而真正的暗香楼就在园子里,而且除了主楼,还有好几座副楼,另外还有一些独立的小院。
正真的有钱人或者高雅之人,都会直接去园子里,或者包下一个独立的跨院,不但清静,而且隐秘。
姚子清暗想,难怪那些真正的有钱有势人都会从后门进入。
婆子将他们带进了第三进院子的正房厅堂里。
和想像中的一样,这里布置的格外艳丽奢靡,一跨进门槛,就闻到一片浓郁腻味的艳香位。一个三十岁左右,大冬天的却一身轻薄红裙的女人正在陪两个年轻男子喝茶,低垂的衣领下露出大片凝重一样白嫩的肌肤,以及绣着繁花的抹胸。
另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个二世祖一样的公子哥,长的本就不好看,再加上沉迷于酒色,脸色暗黄,双目浑浊,看着更加眉眼歪斜,丑陋不堪。
“咦?”
看见林辰和姚子清进来,屋子里之人全都眼前一亮,露出欣喜之色。不过,那位‘红姐’的眼中只有林辰,而其他几个人却用无比淫0邪恶心的眼神看向了姚子清。
“哼!”林辰忽然冷哼一声,一双漆黑深邃的风眸冷冷的扫视了屋子里的人一番。
如今的林辰可不是当初那个破衣烂衫,形同乞丐的他。
今天的林辰,穿的还是林煜给他做的黑色锦袍,袖口衣襟等处绣着银色的闪电纹络,独特的同时,显得格外尊贵冷峻而又凛然。
一头乌黑的长发,经过两个多月的修养,更加漆黑如墨,用一根乌木簪簪着。
狭长漆黑的墨眉斜飞入鬓,狭长的双眸眼角微微上挑,透着股傲然,但又隐隐有些妖娆,倒是和姚子清看着挺般配。眸子漆黑宛若寒星,又如深渊,令人不敢直视。鼻梁挺直,双唇紧抿,下巴格外好看,脸型格外俊美冷峻,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这位是……不会是哪个武将吧?”
屋子里之人不由自主的就被林辰给震慑住了,都觉得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之人。东洲城最近可没少来大人物。如今情势严重,没准又来什么更了不得之人了呢?
再看姚子清,几个人又一次心里发颤,不敢直视起来。
姚子清对于林辰这唬人的气势很满意,也尝试了一回被‘强大’的男人保护的滋味,心情极好。那刻意端出来的冷艳之色不由得破了功。看这里座椅很多,而‘红姐’似乎有些不再状态,便径直找了张椅子坐了上去。
林辰也自行坐在了姚子清旁边的椅子上,两个人都气势很强,都看不出他们是夫妻。
“这位爷,这位夫人,刚才失礼了!还望二位莫见怪!”红姐终于回过了神,连忙笑的妖娆又热情,诚挚的道歉。
夫人?那不是五品官员的妻子母亲才会有的封号吗?七品之官的妻子母亲也勉强能这么称呼,但姚子清一个平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喊她。
不过,抬举人而已。暗香楼这样的地方,还能指望它多讲究规矩礼仪不成?
“听说你管着暗香楼的花名册,可否帮我们找一个人?”林辰开门见山的问。
姚子清则只是挑了挑眉,就算脸上不再那么冰冷,反而有了笑容,但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笑非笑,不愿‘屈尊降贵’的开尊口。
“哦?不知道这位爷要找什么人?”红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状态,笑的热情又疏离,不卑不亢。只是面对林辰,以前那些卖弄风骚的做派不太使得出来,不由自主的就规矩正派了许多而已。
“姚旭恒家出来的。年纪不小了。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本来,按照林辰的观念,姚子清的生母只是个妾而已,就算姚子清还是姚家的女儿,他也没必要对一个妾太尊敬。但正因为姚子清已经被姚家给买了。算不得姚旭恒家的女儿了,只算是他的妻子。他是纯粹为了她,倒是可以把她的生母当初真正的母亲来对待。
只要她高兴就行。
“这个……”红姐的脸色不由得一变,但不仔细的话却看不出来,笑容隐隐有些古怪的道,“姚家卖到我们家的姑娘和女人多了,就是这两年卖进来的也有好几个,不知道这位爷要找哪一个啊?对了,还未请教爷和这位夫人的尊姓大名呢。”
红姐也不知道林辰和姚子清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姚子清是已经成婚了的妇人打扮,所以称呼上始终有所保留。
“我姓林。找的女人在东洲城还是很有名的,相信你也听说过,正是姚旭恒的妾,当初那个让姚旭恒差点不顾规矩礼仪,明媒正娶的丫鬟。听说,若不是姚夫人不顾女子的矜持,以势压人,姚旭恒哪怕是和家人决裂,也要娶那女人,差点成为东螭国的痴情种之一。”
林辰看得出,这位‘红姐’知道的很多,但正因为知道的很多,又太过聪明,便难免一肚子弯弯绕,不愿意说实话。可他本就不喜欢拐弯抹角,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偏偏要磨磨唧唧,再加上又是在这种地方,便更加不愿意浪费时间。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他一下子就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不给红姐弯弯绕的机会。
但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不由自主的便显得格外霸气傲然,仿佛一点都不在乎‘红姐’所考虑顾忌的那些东西。
“呵呵。”
红姐显然没想到林辰会如此‘耿直’与霸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故意妖娆的一笑,才回转过味来,不得不跟着林辰的节奏与方式,直言道:“原来林爷是说绣春啊?要说起来,绣春本人的名字,我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但她的事情我还真知道。没错。绣春如今是在我们这里,不知道两位和绣春是什么关系,找她做什么?”
姚子清直直的盯视了‘红姐’一眼,双目如电,又如锋利的匕首。她看得出,这女人绝对不简单。而这个暗香楼,也不简单。
再看,漆黑的双眸透着锐利睥睨,宛如出鞘的宝剑,显然是动了真格的,也露出了武将之子的真性情,毫无锁具的直言不讳,道:“我们想赎她出去。我是她的女婿。这位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是我的妻子。”
“你们想赎她出去?!你们是她的……”红姐的脸色再次一变,这一次的变化再也隐藏不住,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要隐藏。
绣春的女儿,不就是前不久传的沸沸扬扬的姚家大小姐吗?
原来,这个比‘雪梅’姑娘还要标致诱人的女人就是姚家大小姐?还真是出入意料啊!更出人预料的是这位姚家大小姐的眼神,简直比‘暗四’还要令人心悸。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人知道,她们暗香楼其实是暗影里的一个分支产业而已。而暗影楼除了买卖消息外,还买卖人命,兼职刺杀生意。‘暗二’是他们暗影里的精英,排名前三的高手,同时还是个格外霸气的女人,颇有手段与威势,比起只会杀人的‘暗一’还要令人敬畏。
至于林辰,她却是很清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与来历。有如此气势,虽然令她惊讶,但勉强倒是能理解。
她最意想不到的是,这两位居然如此坦荡荡的就来暗香楼赎人,而且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他们与绣春的关系。像他们这样的人,不是都该非常自傲吗?别说绣春以前的身份就不怎么样,何况现在她的身份,对于任何一个儿女或者女婿亲戚来说,都是耻辱。
他们不觉得和绣春有这样的身份,会让人鄙夷吗?
而她,已经因此对这两个人有所鄙夷起来,不如之前那么敬畏忌惮了。就算他们不是一般之人,但清楚他们现在的身份与处境之后,至少以她和她背后的势力,真没必要太忌惮他们。
“赎人是不可能的。当初姚夫人将绣春卖给我们暗香楼时,双方说好了,不论是谁,都不能赎走绣春。”红姐的态度一瞬间就强硬了许多,笑的格外虚假的道。
林辰周身的气压陡然一抵,浑身散发出令人颤栗的冷气,宛如一座沉凝的冰山。
他很生气!女人家的斗争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连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也听说过,各种恶毒阴暗的手段,另人闻之心惊。但像姚夫人如此的女人,他还是头一回遇到。看谁不顺眼,直接往暗香楼这样的地方发卖。
以前卖家里的婢女就已经够残暴恶毒,没有妇德了,没想到居然连他丈夫的第一个女人,为她丈夫生下长女的女人都敢这样对待。
红姐被林辰忽然发怒的气势震得浑身僵硬,血液冻结。一时之间,刚才的轻视之心又被敬畏与忌惮所取代。
说起来,对于姚夫人,她也挺无法理解的。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管家小姐,不是应该很骄傲矜持吗?当初却因为见了姚旭恒一眼,连画都没说一句,只因为姚旭恒长的好看,就闹着要嫁给姚旭恒。别说当初的姚旭恒还不是东螭国首富,姚家也败落的差不多了,即便是如今的姚旭恒,也只是个商人而已,哪里配得上她一个三品官员之女?
为了嫁人,她居然用绝食威胁父亲。
也就是当初的知府大人太心软惯女儿,不然换做一些严厉规矩的父亲,不用她自己绝食威胁,就处理掉她那样不知廉耻,自甘堕落,忤逆不孝的女儿吧?
士农工商,商人就算再富有,身份都很卑贱。
还有那姚旭恒,当时也是个奇葩,居然要娶自己的婢女为妻,和姚夫人还真是般配,一样的痴情与疯魔。
可惜,那对痴情种真正结合之后,过的那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当初,姚旭恒‘一身傲骨’,宁为玉碎,义正严词的拒绝知府大人的千金之女的主动求婚,发誓要娶与他共患难的婢女为妻。结果,还是再权势与利益的诱惑之下屈服了。而姚夫人,当初说什么,别说是姚旭恒有个青梅竹马共患难过的妾室,就算是以后姚旭恒还会有许多妾室,她也不会嫉妒。女人嘛,自然要贤惠。结果呢,她直贤惠了十来年,就本性暴露了。
别说容忍姚旭恒的妾室了,就算是家里的女奴女婢,长的稍微漂亮点,稍微不合她的心意,她就直接处理了。而处理的方式居然是直接卖进他们暗香楼。这比直接打杀还要恶毒变态呢!
正如林辰所想的那样,姚旭恒虽然在做生意上很有本事,但家里却天雷滚滚的一团乱。
姚子清看事情有些棘手,道,“先把人带上来让我们见一见吧。”语气也隐隐透着霸道,直接用命令的口吻。
“好的。”红姐终于彻底认准了,这两人不是随意糊弄之人,态度又恭谨了起来。
正说话呢,有小丫鬟领着一溜美女走了进来。
原来,刚才先到的那三位都是阔绰得主,想挑选几个姑娘陪酒玩乐。
红姐便打发那小丫鬟去把绣春叫来。
至于之前的三个客人,现在反而不急着挑选姑娘了。相比于姚子清和林辰的身份以及姚家离奇精彩的故事,这些所谓的美女已经没多少吸引力了。
何况论美貌,这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这位姚大小姐?也许,只要园子里那些真正的暗香楼姑娘们,才能和这位姚大小姐相媲美吧?
可惜,林辰一个眼神,再加上姚子清那隐隐的灵魂威压,很快就让他们入座针尖,不得不逃离而出了。
得知了姚子清和林辰的真实身份,又看这两位也是奇人,红姐便也放开了和她们聊起天来。从红姐这里,他们又知道了许多事情。进而得知姚家其实是个天雷滚滚,热闹非凡的奇葩家庭。
姚子清也终于明白那位姚珠和姚雨为什么和她预想中的大家闺秀那么不同,那么让她讨厌了。仔细一想,以前的姚雪又何尝不奇葩呢?只不过姚家人的奇葩类型各不相同。姚雪的奇葩在于她的愚蠢。
那样一个横冲直撞,口无遮拦,宁折不弯,不学无术的大小姐,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持家要正,娶妻娶贤。姚旭恒自己就不遵守规矩,又娶了一个比他还要为所欲为的妻子,家里不乱套才怪呢。不过,没有姚夫人,姚旭恒也不可能有今天,最多和周家一样吧?”红姐不无感慨的道。
周家也算是东螭国排得上名次的富户,但和姚家没得比。
林辰也难得多话的道,“再多的财富也不如生养一个好后代。姚旭恒真要是聪明,宁愿少积攒些钱财,也该娶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好妻子不但能使家庭和睦,还能教养出更好的儿孙。就姚家那两个女儿,我见了一回,哪里像是大家闺秀?听说姚旭恒还有个儿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日哦还是和姚家的几个小姐一样,姚旭恒就算积攒再多的钱财,也处境堪忧。”
姚子清笑道,“说起来姚旭恒那儿子,是我的一母同胞吧?娘亲妹妹遭人陷害却无动于衷,应该不是什么有担当胆识之人吧?”
“大小姐难道不知道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红姐试探道。总觉得这位大小姐很古怪,说起姚家来像是说与她毫无干系的人家一样。就算是来不顾自己名声的来赎自己生母了,但看样子对生母也没多少感情。
莫非她根本不是所谓的姚家大小姐?
姚子清笑而不语,又将话题拐到其他方面。
正说着话,小丫鬟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不用介绍,姚子清就知道这女人是谁了。可一看到这女人的状况,就是姚子清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份恼怒与戾气。
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色的小袄配大绿色的罗裙,头上带着一朵鹅黄色的大绢花,打扮要多艳俗就有多艳俗。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眉眼应该很漂亮,但肌肤松弛,以至于五官眉眼都有些变形,美貌自然十不存三。
“红姐。”女人眼神木然,宛如没有生机的僵尸,进来之后机械的给红姐屈膝行礼。脖颈而后有着许多红肿的伤痕,交叠的双手上满是冻疮,溃烂坏死,看着吓人又恶心。
不用说什么,只她身上的绝望怨恨的死气,就能判断的出,她受过怎样的煎熬与摧残。
林辰立刻站了起来,虽然面无表情,可对他已经很熟悉了的姚子清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拘束。比较,这是女婿第一次见丈母娘,而这丈母娘本来的身份就卑贱而尴尬,如今这身份与处境更是足以让任何一个稍有傲气或者同情心的人,觉得羞耻难堪或者不知所措。
姚子清也跟着站起身,张了张嘴,却比林辰还要尴尬。她实在是喊不出这女人‘娘’这个字来。就是‘姨娘’也喊不出。
但是,既然占有了现在这个身体,又必须承接她的因果。
这女人是原主最亲的人,是原主和现在的她的恩人,这个恩情她必须要报。
“绣春啊,这位夫人你可认识?”
好在,红姐替姚子清和林辰解了围,怀疑探究的看了姚子清和林辰一眼,笑的无比‘热情真挚’的介绍。
“大小姐,这就是绣春。可是你要找的人?姚夫人当初可是给了我们三十万两的银子,特意叮嘱我们,不能对绣春好。所以,实在是抱歉,这些日子绣春没少遭罪。”不等绣春反应,红姐便接着道。说是道歉,但那坦然自若的态度,显然底气十足,并不怕姚子清的恼怒与仇恨。
“不要叫我姚大小姐。我与你所说的那个姚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如今叫姚子清,我丈夫如今姓林。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林娘子。”姚子清不动声色的躲避的绣春的目光,道。
“雪儿……?!真的是你?”绣春反应迟钝的看向姚子清,眼睛陡然一亮,但很快就变得迟疑,迷茫与挣扎,风韵犹存的老脸狰狞可怕。
她的精神状态显然和糟糕,看样子随时可能奔溃混乱,进而疯掉。
“是我。”姚子清心里一软,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笑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笑容有多么真诚温柔,安抚人心。
“啊——!”绣春凄厉的大叫了一声,忽然扑向姚子清。
姚子清下意识的就要挪动脚步躲开,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动,任由一身浓腻香味的绣春像疯子一样,一把抱住她。
林辰看到这情景,眼眸一暗,不由得想起了她的生母。
他的生母和绣春的处境差不多,都是父亲的第一个女人,但却由于身份卑微,一辈子都只是个妾,等自己男人正是娶妻之后,处境便无比尴尬。
在那场变故之前,生母温柔善良,隐忍宽厚,性格平和,甚至显得怯懦窝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他这个儿子。为了他这个儿子,生母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忍受与放弃。
不过,在那场变故中,她却选择了父亲与忠贞。
为了父亲与忠贞,她居然选择了自尽,从来都把他最最心爱的宝贝的她,终究还是彻底的丢下了他。
父亲有二十九个女人,可是那二十八个女人,包括父亲的正妻,除了是一个被充入教坊司,入了贱籍之外,奇遇的人要么改嫁,要么回娘家了。就是刘姨娘,若不是怀有身孕,被父亲强迫,也不会跟父亲去渔阳村的。
在大金朝的东螭与西罗两国,女子改嫁都是比较普遍之事。
每一次回想起父亲的一生和父亲的那些女人们,他都感慨不已。只要想想父亲和父亲的女人,兄弟与亲族们,他就有种看透人生百态,觉得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难懂之物的感觉。
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娘,是我。我来带你走了。”姚子清深吸了一口气,尽然不知不觉就喊出了‘娘’这个字。事实上,像她这样的老妖精,只要她愿意,一个称呼而已,动摇不了她的本心。
说着话,她也深处两条胳膊,轻轻的环住了绣春,双手像是无意识的挽了一个印记,抚在了绣春的后背上。
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润物细无声的渗透进了绣春的体内。
绣春忽然觉得身体一阵滋润清凉,宛如有一条生命之水注入进了体内,顺着经脉遍布四肢百合已经大脑,不由自主的就觉得浑身清灵,心里安宁了许多,激动恐慌混乱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安抚住绣春以后,姚子清不想在磨蹭,直接对红姐道。:“我不想和你们为敌。但是绣春,我必须带走。我愿意用东西来换。三十万两银子我没有,但我有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你知道红姐能不能做这个主?”
“雪儿……”绣春被姚子清按在一张椅子上,但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定,且她还不清楚姚子清现在的状态,听说姚子清要赎她,又激动起来。
姚子清皱眉看了绣春一眼,忽然手指翻飞,悄无声息的划出一道道玄奥之极的轨迹,一种隐秘的东西飘进了绣春体内。绣春眼神迷离,瞬间就软到在椅子上,昏睡了过去。
红姐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手段?武功?不像。毒功?还是别的?太高明恐怖了!
没错,对于未知的东西,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心理,红姐也不例外。再加上她早就觉得姚子清红奇怪神秘,简直不像是正常人。如今便更加震惊。
就是林辰,也大吃一惊,漆黑的眸子宛若寒星闪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想要什么东西换她?什么东西是银子买不到的?”好半天,红姐才恢复过来,看姚子清不说话,一脸清冷漠然的等着她回话,闪身闪烁了好几次,惨终于又找回了一点感觉,傲然的问。她不信以她们的势力,有什么东西是用银子买不到的。
莫非是武功秘籍?是毒功?医术?
“你能做主吗?”姚子清收起了所有的玩闹与戏谑之心,妖娆斜挑的眼眸一片冰冷,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压迫感,似乎直接作用与人的灵魂。
“我不能。”红姐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更加凝重严肃,“不过,我若是不同意,能做主的人你也见不到。我们暗香楼做的生意虽然不光彩,但也有自己的信誉。我们和姚夫人打了好多年的交道了,虽然姚夫人那个人我也不喜欢,但她却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利益。”
姚子清看向了林辰,林辰会意,冲她微微一笑,将手里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袱里飘出一抹淡淡的清香,虽然不够浓郁,却让人觉得格外清新雅致,心旷神怡。
“这是……?”红姐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好独特的香味!”
对于一个常年和香打交道,在精致高雅生活上的追求已经达到了超凡脱俗境界的女人来说,只抹香味虽然淡,却比那些普通的浓香,甚至一些名贵香料还要令人心动。
她敢肯定,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香,且具有独特的通窍安神除秽之效!
再看散发出香味的东西,是几个木头雕刻的小匣子,雕工精细,构图充满灵气与意境。只这几个匣子,就已经附和了红姐的品味与喜好。
打开匣子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让林辰去做,毕竟里面装的东西脂粉气太重了,就算林辰自己不介意,姚子清也不怎么愿意自己的男人当着外人接触这些东西。她亲自动手,打开一个匣子,露出里边用薄竹片隔挡,丝绸铺垫的一套瓶瓶罐罐。
这些瓶瓶罐罐大喜爱不一,但显然是一套东西,都是瓷器,白底蓝花,花纹都是缠枝的芙蓉花,看着就雅致低调而又不显暗沉。
“这是一套女儿家的玩意。这是一盒香粉,用腾落花的花籽添加一些香料药材,用秘法磨制而成。比一般米粉做的香粉细腻黏滑,就是铅粉也不过如此。红姐有没有主意到,铅粉虽然细滑白,但却有毒,经常用的话会损伤皮肤,以至于有些人一旦卸妆,就由美女变女鬼?可这盒香粉不但美白,而且不损伤皮肤,经常使用甚至能起到美白排毒的作用,养护皮肤。”
“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叫做‘嫩肤水’……这是胭脂……这是口脂,比起一般的口脂,能让双唇更加水润,几乎看不出化了妆,经常使用能让双唇更加水润红嫩……这是头油……这一套东西最适合十几岁的姑娘家使用……这一套适合二十几岁的女人使用……这一套最大的作用是延缓衰老,抗皱祛斑,适合年过三十的人用。这一套适合皮肤油腻之人……”
姚子清不给红姐插言询问,释放心中的震惊与贪婪的机会,一口气将几个匣子里的东西都介绍了一遍。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像红姐这样风情万种又性格强势的女人,对于美的追求比普通人更甚。听着姚子清一个个介绍,不用去尝试,她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蛊惑,几乎失去理智。如果姚子清没有说谎骗人,这些真有她说的那么好,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己,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也要得到一套。不,是永远都能用得上这样的东西。
女为悦己者容不假,但她红姐哪怕不是正常女人,没有真正的男人,也没有真正动情之人,也希望自己能美丽动人。
良久,红姐才平复住激动的心情,问,“林娘子,你是打算用这些东西换绣春吗?”虽然这些东西真的很诱人,她已经不由自主的想着自己适合用那一套了,可这不足以就此换走绣春。
“不。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也就值几百两银子,不到一千两而已。我想要和你们做个生意,我曾经拜过一个神医为师,学了许多东西。我想暗香楼这样的地方,对女儿家的玩意需求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