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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于裳的府邸真可谓是蓬荜生辉,二国的丞相大人,还有一位乔装的公主,令府上的下人小厮们都忙作了一团,从未有过的热闹让他们都觉着有些小雀跃却又有丝紧张。
未央自来有洁癖,早已吩咐自己府上的下人们将平常用的被褥家具都搬往白于裳的府上,此刻他府里的人正进进出出的收拾整理,光是屋子里头那地就反复擦了三遍,原来家具之类的物件都早已丢进了偏院,全要用自己的。
他与卫子虚二人都跟白于裳同住一个院落,且那二间屋子正对某人的屋子,中间杵着一棵海棠,还有两株未有飘香的桂树。
白于裳心中有气却无从开口,只在院子里头冷眼瞧着那帮人忙的热火朝天,暗忖自己府上的难道就没有他未央府上的好,竟要这样娇情,实在令她唾弃。
未央与卫子虚二人此刻并不在府上,一道进宫面见陛下去了,晚膳也留在宫里头用,只因白于裳推说手臂有伤,又借口府里需要照应故才不必进宫相陪。
降紫立在一边盯紧着那帮下人,一面对着白于裳轻摇羽扇,小声道:“平日里丞相与大人也不算交好,怎也巴巴的住进咱们府里头来了。”
“瞧这阵仗,搬间屋子过来还不如回自己府里去住,费这么大劲作甚。”落粉忍不住在一边嘟嘴接话,往白于裳那里瞧过去却见她正转身大步回去自己屋子,连忙也跟了上去。
白于裳一屁股坐在圆桌边上,喃喃道,“也不知在打的什么主意。”
落粉接过降紫手上的羽扇对着白于裳轻摇,劝慰道:“这里到底是我们府上,也不怕谁要乱来,大人宽心就是了。”
“我们尽待客之礼,也不怕别人说些闲话,就算有个小伎俩也未必逃的过去大人的火眼金睛呐。”降紫见白于裳脸色不佳便说些好听的哄她。
白于裳果然很是受用,抬眸问她:“府上该准备的都妥当了?”
“府上一切具备,要酒要肉都有,连点心都做了十多样,若说再没有的就往宫里去取,也是保管有的。”落粉抢言接话。
“看来这月的俸禄是保不住了。”白于裳暗忖这该花多少银子呐,突听到外头廊上鸟儿高声叫唤着:“未央无耻,无耻,无耻。”
降紫蹙着眉头往落粉那里递了一个眼色,吩咐道:“还不赶紧把那只畜生绑着扔到柴房里去,被丞相大人听见这话估计就要炖了他。”
“我以为上一次一巴掌能让这只畜生长点记性了呢。”落粉一面玩笑着将羽扇递给降紫,一面到外头廊上拿下那只鸟儿就去了柴房。
降紫见落粉离开后便对白于裳小声道:“那两间房原本是一间,中间那道墙是之后才砌的,只怕两边有动静听的分明,要不要与丞相大人言明换一间?”
白于裳微低了低眸,手指敲打着圆桌,许久才言:“就这样吧,不然那地也白扫了。”
降紫一听白于裳如此也只好作罢,微侧了侧脸就见外头有人要往墙洞那里过去艳姬的府上,连忙出去阻止:“你且站住。”
白于裳微眯着双眸,只呆在屋子里头瞧外面的动静。
才刚要跨进艳姬院落的浅亦月委实被吓了一跳,侧过身子却见是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立在面前,她脸上淡然带着些威严,便恼她对自己没大没小,刚要开口斥她才想起这里不是浅苍,亦她也不认得自己,便小声道:“这位姐姐有何吩咐?”
“那处地方是不能去的,并不是国师府里。要出府就往外头走。”降紫边说边上下打量起浅亦月,瞧清楚了才晓得她是跟着卫子虚一道来的,便又问,“是不是屋子里头缺了什么?若说有什么要的只管吩咐我一声便是,千万别自己乱走。”
浅亦月觉着好生没趣,她不过就是想去瞧瞧艳姬,她想念他的紧,却又不想节外生枝只得干笑了
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桌子上有些灰,想拿块抹布擦擦。”
降紫即刻就吩咐下人递上一块新的抹布,看着浅亦月进去卫子虚的屋子才转身回去对白于裳那里言禀:“大人,已对她吩咐了。”
白于裳微点了点头,而即便见落粉拎着好多东西从外头进来。
“这是哪里来的?”降紫不免有些诧异。
“是云清公子送来的,这几日大人一直病着就日日的送,实在是难为他有这份心思。”落粉将东西放置桌上,当着白于裳的面一样样的打开,还真都是些好东西,其中一样更是想的周到,竟是个挠痒的顽意,忍不住夸赞道,“这位云公子可真是位极细心的人物,对我们家大人竟好到如此,该不会......”这话虽到嘴边却又不敢说,只往降紫那处使眼色,以为她会懂。
但降紫未必晓得其中道理,往桌上扫一眼,对着白于裳言:“云清公子还真是腼腆,让他来府上坐坐都说怕会扰了大人歇息,还说等大人痊愈了再来探望。”
“那你们也准备些东西送及他吧,欠份人情总是不妥的。”白于裳眼下哪有心思考虑云清的念想,他要把卫子虚和未央都轰出去才是正经。
“那日我备了好些东西当作回礼,可他说只为报大人的救命之恩,一样都未拿。”降紫早就这样作为,只是云清万般不肯收。
白于裳一听此言便道:“那就等我好了再去还他这个礼罢。”随后又吩咐道:“将这些东西都拿下去,我要歇歇。”
降紫微点了点头,扶着白于裳往榻上靠,后又与落粉一道将东西都提出去。
二人走在廊上,落粉见四下无人,便对降紫道:“我见那位公子八成是瞧上了我们家大人,只想以身相许呢。”
“你少些胡说吧,人家都说了只报救命之恩。”降紫不以为然,也压根没往那处想。
“救命之恩下一句就是以身相许,说书的都那么讲。”落粉说的很是正经。
“难道这世间之人对救命之恩都要以身相许?”降紫才不信这一套,后又板着脸小嗤起落粉,“你少听那些说书人胡绉,听的满脑子都是些浆糊。”
“这就是其中道理,女未娶,男未嫁,再说我们家大人除了比不及些丞相,其它样样都好,那位云公子喜欢上了也是无可厚非的,再说一个当朝国师,一个新中的探花郎,很是配般呐。”落粉越说越觉着这门亲事亦是不差的。
降紫紧紧盯着落粉细瞧,突而说道:“我看是你自己思春,瞧上了那位云清公子吧?”
“你少信口开河了!”落粉急的满脸通红,后又不服气的哼道,“你且后头瞧着罢,总逃不出那一碴。”而即扭着小步直往前冲,差点没撞上转弯进院子的卫子虚。
降紫连忙上前稳住落粉的身子,两人齐齐欠身道:“卫大人。”
“你们家大人呢?”卫子虚直言出问。
“在屋子里头呢。”降紫恭敬作答。
“你们不必泡茶上来了,我与国师有要事相商。”卫子虚交待一声便往白于裳的屋子里头去。
白于裳此刻正躺在榻上小眯,差点就要沉睡过去,突而听到一阵关门声就起身细瞧,可不是卫子虚嘛,见他如此作为便心生惶恐,诧异问道:“卫子虚你作甚?”
卫子虚一言不发,未理会白于裳,只急急的将窗户也闭严实,一扇都未放过。
白于裳见此更觉不妥,暗忖他这是要作甚,便又出言提醒道:“卫子虚你想怎样,我可不是随意之人,你若不轨我可是要同你拼命的。”
“你我又不是没在同一间屋子里头呆过,何况同张榻都睡过,矫情的毛病是同谁学的。”卫子虚小嗤一声,以为白于裳大惊小怪,与她那时候同窗,他也曾躺过她的榻,虽然不过是躺下起来这点时候,那也算是同榻之情啊。
“少提当年之事,你没事就不该把药给停了。”白于裳一脸愠色,直接大步越过卫子虚要去开门,却被他给拦住了,不小心就碰到她的伤口,惹来她一阵呻吟,皱着眉头言,“原来你是来谋害我的......”
“我是有要紧之事与你相商。”卫子虚没好气的说出实情,一边扶着白于裳坐到椅子上,自己又与她对面而坐,脸色凝重道,“你晓得随我一道来的那个人是谁?”
白于裳微眯了眯双眸,只说:“我不想晓得你的小秘密,你藏在自己肚子里就好。”
卫子虚就是要拉白于裳一道下水,径自出言:“她是浅苍的公主。”
“你好大的胆子呐,原来是携公主私奔。”白于裳这是玩笑之语,忍不住神彩飞扬起来,又作出一副不屑之神态,淡淡言,“终于被你勾搭上一位公主了,恭喜恭喜啊,赶紧娶了吧。”
浅亦月是朵奇葩,什么想不到的做什么,卫子虚就算是娶白于裳都不愿娶她,而即就不客气的吓唬起她:“一会我就到你父亲大人府上言明你我婚约之事,反正你早晚都要成这个亲。”
白于裳连忙示意卫子虚稍安勿燥,千万别做傻事,他的父亲大人定是要当真的,便呵呵一笑:“你我之间难道连句玩笑话都说不成了。”
“我与你言明也是怕你照顾不周得罪了她,且这也是住你府上的原因。”卫子虚缓缓道出,一副为白于裳着想的形容,其实不过避免一些事端。
“她为何而来?”白于裳挑着眉问。
“心中有旧念。”卫子虚答的不含糊。
白于裳脱口而出:“艳姬?”
“公主对艳姬一直情深意重,此次说再见一面,往后定不在思念。”卫子虚话中意思是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白于裳忍不住轻笑道:“这你也信。”
“自然不信,但先过好眼下才是首要。”卫子虚走一步算一步,先走这一局。
“还要不干涉她去边上府里,全当未瞧见着是吧?”白于裳又问,她到底也是个聪明人,晓得卫子虚在打什么主意。
“只当她是个空气罢,凭她高兴高兴。”卫子虚别无所求,只有这一条件。
“我有什么好处?”白于裳困惑了,这事与她什么相干。
卫子虚盯紧白于裳,后又道:“卫某今日就去你父亲大人……”话还未讲完就被白于裳给打住,“行了行了,晓得了,但你五日行程,改为三日,三日之后定要离开梧栖。”
“这么不想见我。”卫子虚冷哼一声。
“我是怕公主在外对你不利,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于裳佯装自己君子风度,后又嘲讽起卫子虚,“我说就依她那样的打扮,你也好意思让她这么招摇,是谁都瞧出她是个女子。”
“这天底下最像男子的女子就在眼前了。”卫子虚晓得白于裳在损他,又道,“在你这行家面前自然多有破绽,其它人面前未必。”
“在未央面前也未必瞒的住。”白于裳说的是实话,这才想到未央这么痛快的住进她府上,难不成就是瞧出了这个端倪。
卫子虚刚要让白于裳去同未央言说此事,却听到外头有敲门声,外头传来降紫的声音:“大人,丞相大人来府上了。”
白于裳一听,连忙示意卫子虚去开门,却见只有降紫一人立在外头,便问:“丞相呢?”
“丞相回去屋子了,说是方才已回自己府中沐浴过了,只管伺候卫大人洗浴就好。”降紫轻声言禀,又对卫子虚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卫大人这边走。”
卫子虚递了一个眼色给白于裳,示意她赶紧对未央言明,便提步跟着降紫走了。
白于裳提步下了台阶,后又似想起什么,回转身子进屋里取了纸笔才往未央那处去,月色之下又见浅亦月正贼头贼脑的往墙洞那里钻。
白于裳撇了她两眼,只当未瞧见,径直往前走。
浅亦月以为自己藏的好,长吁一口气,连忙赶紧的小碎步往艳姬院子里头去,见屋子里亮着烛灯,就径自走了进去,终于瞧见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只见他正用功在瞧书,便小步往前挪,深情款款道:“艳儿……”
艳姬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眸一瞧竟有个陌生人立在自己的屋子里,便一脸愠色道:“你是谁,深夜来此是为何?”
“这天底下还有谁会唤你艳儿的?”浅亦月对着艳姬抛尽媚眼,示意他细想想,又拿掉了自己头上的布帽,青丝垂落在肩。
“公……公主?”艳姬委实被吓了一跳,手上的书“啪达”一声落到了桌上。
“不必惊喜如此,本宫就是晓得你思念的紧,故此来瞧瞧你。”浅亦月只以为艳姬是激动过头,哪里晓得他此刻见她如见洪水猛兽。
想来,艳姬愿意离开浅苍的一小部分理由,也是因为受够了这位公主的自作多情。
“你近来可有欢喜其它的女子,有未有日夜挂念本宫,晚上又梦到本宫几回,之前让你带来梧栖的茶叶可是吃尽了,统统都要对本宫交待清楚才是。”浅亦月的双眸在烛灯底下显的如狼一般的闪亮。
艳姬紧抿嘴唇,瞬间感觉,原来白于裳好生讨人欢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