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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芷盖着红盖头,安静的坐在新房里,听到从外面隐隐的传来前院处的热闹声,心里一片安宁。
一想到那个小时候身体羸弱,脸色也总是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色,眉眼精致的像个女孩的渊哥哥,竟然成了她这今生的夫君。
想到那年姨母顶着寒日凛冽的风,从姑苏远赴京城,亲手把林家的传家宝,传给每代嫡长媳的一对血玉镯亲手给她戴上,就这样定下了两人的亲事。
祖父他们没想到姨母会这样急迫,不等两家在好好商议下,就直接送了代表林家嫡长媳身份的信物,那镯子据说可以调动林家名下三分之一的财产。
祖父当时看到玉镯的时候说到,“这玉镯老夫知道,林家一向会在嫡长媳生下下一代的继承者的时候,才会把玉镯传给媳妇,侄媳你现在就给芷儿,太过贵重了,林家现在就把玉镯给清芷,芷儿不能收”
当时姨母爽笑一声,手上一点也不迟疑的把镯子套到了她的手上,“芷儿的品行如何,我还能不知道,这镯子给芷儿我放心的很,绝对错不了,反正早晚都要给芷儿,现在给也没什么不行的。再说了这也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决定,您老就不用觉得为难了”
那玉镯代表了林家对她的看重,镯子已经套到了她的手腕上,祖父也就没有在反对,姨母的话说到那份上,两家的亲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当下两家交就换了信物。
姨母在京城停留了几日后,就和林渊一起回了姑苏,在第二年过了正月后,就再次的进了京,这次林老爷子也进了京。
在春芽吐露的三月,两家正式走了程序,请了官媒,定下了亲事,婚期定在了她及笄后的八月二十。
在两家正式定下之前,谁也没有往外漏消息,等他们正式过了纳彩、问名、纳吉定下后,京城中人才知道了这事,当时据说父亲和伯父被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一些同僚们追问了好久。
她的亲事定了,娘亲就急起了小哥哥的婚事,小哥哥离家多年,娘亲一直在给哥哥相看亲事,可是哥哥不在家,之前就算有相上的女孩,现在也早已嫁人生子了。
小哥哥看起来有些浪/荡游子的样,其实他和家里别的男人一样,都有一颗负责人的心,嫁给他就算不能夫妻恩爱,但至少也会相敬如宾,他们家虽然没有林家那样明文规定的三十无嗣方可纳妾,但他们家的男人一向责任感极重,轻易是不会纳妾,起码到目前为止祖上记载纳妾的不过五人。
小哥哥虽然离家多年,虽然不打算走仕途,虽然目前看不出他的未来怎样,虽然已经达到了罕见的二十高龄还没取妻,但因着他们家的名声、地位、还有已娶妻男人那不错的风评,哥哥在很多人的眼中,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乘龙快婿。
在娘亲为小哥哥的人选发愁的时候,小哥哥竟然自己说看上了她的闺蜜梦茹。用小哥哥的话说,既然不论怎样都要娶个女人回来,娶一个不知到内里好坏不知根底的女人,不如娶梦茹,知根知底,两家又交好,天真善良总比心如蛇蝎好。
小哥哥又不是长子,做他的妻子,不需要能力很强的,又不是做宗妇,茹儿是有些天真纯良,但小哥哥游历这些年,估计是看过太多一些女人狠辣恶毒的一面,茹儿这样的刚好才能入他的眼。
茹儿是比她小,她也一直把她当小妹妹一样宠着,或许说女儿更合适,其实茹儿和她同岁,不过是比她的生辰小了一月而已。
小哥哥和茹儿的婚期定在了茹儿及笄后的二月二十六,比她早不到一月。
父亲想以哥哥和她的亲事离的太近,怕忙不过来,准备的不充分,委屈了唯一的女儿为由,想要把她的亲事在推迟一年。
可惜林家不同意,林家的理由是林渊也有十八岁了,林家想要他们早日成亲,林老爷子的年龄不小了,他急着抱重孙子呢。
林家的理由很充分,毕竟在这个男子十四五岁就成婚的年代,十八岁还没有成亲,真的不能再等了,小哥哥那是因为上面有睿哥哥在,再说墨儿都出生了,娘亲也不是那么着急,就算着急之前小哥哥也不着家,娶亲新郎不在家怎么娶。林家却是只有林渊一个子孙,子嗣传承全在他一人身上,林家自然急了。
商量好婚期后,祖父就决定在京城给哥哥办完亲事后,他们就收拾回姑苏,父亲当下就不同意了。
女儿只能在他眼前留这么长时间了,父亲还要硬生生的给他去掉半年,父亲的反对遭到了祖父的镇压,父亲闷闷不乐,那几日父亲天天对着祖父摆出一副哀怨的脸,祖父整日说看的他想吐,就那也没改变祖父的决定。
祖父打算让娘亲和她也跟着一起回去,只要娘亲在,就继续给她张罗嫁妆的事,那样她的亲事全程都能在姑苏完成,父亲就等她成亲的时候请假去,请不下来就算了,反正在祖父看来,有他这个祖父在,父亲在不在无所谓,当然是祖父认为无所谓。
祖父这样打算,除了祖父想要全程包揽她的婚事的打算,还有一点是省的等她要成亲的时候,还要从京城出发。以京城和姑苏的距离,就算路上丝毫不耽误,迎亲也要走上两个月,新娘子出行,可没有平日出行日子舒服,新娘子要避讳要注意的太多,还没有亲近的人在旁边照应,就算有哥哥可以送亲,用祖父的话说,就是几个心粗的跟大梁似的臭小子,怎么能照顾好孙女。
清芷双手交握放在放在腿上,眼睛向下,从盖头露出的缝隙中,看着嫁衣上锈是鸳鸯戏水,想着为了让她嫁的好,为了让她嫁人后底气足,祖父他们一点也不怕人别人说闲话,不怕挑事的参奏,给她打的家具摆设一水的黄花梨。因为林渊没有出仕,家里没有爵位官职,她嫁过去也没有诰命品级,虽然没有规定她这种能有多少台嫁妆,可也不好太过,最后决定了八十台嫁妆。
想到她的那八十台嫁妆,想到昨日的晒妆,玉竹说的那些看晒妆人当时那些被惊吓住的表情,她心里就暖的不知该怎么说,家人对她的宠爱,实在是让她感动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说是八十台嫁妆,可那些装嫁妆的箱子都是祖父让人特意定制的,嫁妆箱子比之别家的大了一倍,还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做的,没一台里面都被塞的满满当当的。
人家的珠宝匣子,都是一个小匣子里面放一副头面,几个小小匣子就代表配送了多少副头面,她的那一台放珠宝首饰的箱子里那些个小匣子被一个个打开的时候,看着那每一个匣子都被塞的满满当当,各色宝石,各色戒子,各式头面,不管是京城那种大气端庄分量十足的金镶玉的头面,还是南边那些做工精致小巧灵动十足的钗簪镯子,就连那些被炒的价钱极高的海外流传来的钻石首饰,这么些东西不论价钱高低,都被一个个挤压压的塞在小匣子里,满的都没有一点空隙。
首饰匣子被打开的时候,真的是惊呆了所有人,然后忍不住嘴角抽搐,知道张家疼女儿,可这也未免太过了吧。
在看那些贡品级的绫罗绸缎,那些代表着良田宅院的土坯瓦块,还有代表压箱银子的红封块,那分量让众人都知道了,张家女儿林家媳妇的嫁妆那是真真的丰厚,有心的人算了下绝对不少于一百万两银子,这还是粗略估计,毕竟那些田产庄园铺子,好田坏田每年出息多少盈利多少,这好坏之间价钱可就差了海了去了。
要知道就算那些公府侯爵家的小姐,嫁妆一百二十台的,置办出十里红妆,也不过花费个二三十万银子。很多人心里都在想,早知道张家小姐有这么多嫁妆,他们早就上门求娶了,现在就便宜给了林家,真是后悔不已。
清芷知道今日来参加她的婚礼的,除了讨论她的嫁妆外,看到来给她送亲的人肯定还会再次惊叹一回。
想到她送亲队伍里的那些人,她忍不住泪花盈满眼眶,为了能给她送亲,家里送伯父父亲到哥哥们都上书请假,母亲给她说的时候,她虽然很想让自己的亲人都能给她送嫁,可她觉得希望应该不大,可谁想到,伯父父亲他们竟然真的让圣上批了他们的折子。
在伯父父亲和哥哥们来到姑苏后,她才知道因为圣上爱南巡,且很多世家都爱向户部借国库的银子,国库的前真的不太过,家里私下给国库填补了十万两银子,圣上才同意了他们回姑苏给女儿(侄女、妹妹)送嫁。
清芷没想到现在国库已经没有银子了,她知道后来的新帝,弄出的那个后妃省亲,就是为了给国库敛银子。
对于那十万两银子,有些消息的人家,也是知道的,不少人家都觉得张家这真是银子多的烧的慌,他们家不是有两个小子不出仕的吗,让那两小子送嫁不就行了,再说那张家的两个亲家在姑苏也都是大家,家里的小子多的是,还用的着这些在朝为官的,非得花那个钱就为了去送嫁。
有人这样想,但是打过清芷主意的,却都后悔的只想吐血,张家的这些行为,都能看出他们对他们家唯一女孩的重视,早知道这样,就算用些下作的手法,哪怕先生米做成熟饭,还怕成不了事。
原只怕别没结成亲,反成了仇,可现在看张家的这架势,就算真的吃了亏,以他们对那个姐儿的宠爱程度,出了事他们绝对不会丢下那姐儿不管的,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啊。
清芷能想到那些人的想法,或许别人会觉得如此大张旗鼓的露富会招来麻烦,可她一点都不怕,家里这样也不过是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对她的重视,家里人这是怕自己没诰命品级,以后出门应酬被人慢怠。
想到自从回了姑苏后,祖父就每日去林家,和林老爷子扯嘴,给她布置新房,尽一切办法让她以后在林家过的舒心。
想到早上父亲母亲忍着不放心担忧泪水送她上花轿,想着睿哥哥背着她上花轿的时候,忍着哽咽对她说,“小妹,哪怕你嫁人了,你也是咱们张家的宝贝,是哥哥最好的妹妹,不用怕任何人任何事,不论发生了什么,家里人都会给你撑腰的,哥哥永远在妹妹身后给妹妹撑腰”
想到这些清芷含在眼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那个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给了她最多爱的家,她又一次的离开了,以后再也不能和赖在他们身边撒娇,再也不能每日见到他们,给他们请安,和他们一起用膳,给他们做点心…………
林渊面对那些对他羡慕嫉妒恨,拼命灌他酒的家伙们,应对措施是比着喝,喝道除了他每一个站着的,他就脱身回了他的新房,那里有让他时时刻刻惦念的人儿。
林渊能这么快脱身,那是因为他在酒里加了速醉,他配的一点小东西,就算千杯不醉的人,喝了掺有速醉的酒,酒力也变得不及以前十之一,他当然提前用了解药了,难道他会啥的陪他们一起醉吗。
醉倒了几批后,就算对他娶到了这么一个嫁妆丰厚,娘家重视的媳妇再怎么嫉妒愤恨,也不谁敢灌他了,没看那些醉倒的家伙,一个个都开始满口胡言乱语了吗,说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一些糗事,他们还算不要去出那个洋相了,就这样在众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下,林渊光明正大的提前溜掉了。
林渊在新房门前,深吸了几口气,双手使劲揉搓了一下脸,想让自己放松脸部表情,不要紧张的僵硬着,整了整衣衫,才进入了新房。
房门口侍候的丫鬟,林渊示意她们不要出声,他在一进屋的时候,就感觉到芷儿有些不对,最近了发现芷儿竟然压抑的在小声的啜涕,这下他紧张了,心里不安极了,难道芷儿后悔嫁给他了,想到这个可能,他脸色变得苍白无色。
林渊让屋里等待伺候的人都下去,才鼓起勇气用秤杆挑起了清芷头上的盖头。清芷陷入对家人的感动和不舍中,没感觉到林渊的到了,她的啜涕压的很低,屋里的丫鬟都没注意到,如果不是林渊练过功夫,无感比丫鬟们灵敏太多,又全身心的都是她,也不会发现。
清芷觉得没人会发现她的不对,才放心的让自己沉入思绪,只想在放纵自己这一回,等前边敬完酒林渊回来前,她一定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可惜她没想到林渊会这么早就回来了,眼前一片光明,让她条件反射的抬起头。
林渊看到自己的新娘,微红这眼眶,泪水悄悄滑落粉红的脸颊,眼中的不舍思念让他心疼不比,却也送了口气,那是对亲人的不舍和思念,只要不是对嫁给他的不甘不愿就好。
“芷儿,不要伤心,祖父祖母就在姑苏,你可以常去看他们,想念岳父岳母了,我也可以陪你去京城看他们,想去别的地方了,我也陪你去,只要你在我身边,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陪着你,不要伤心哭啼,你哭的我心都疼了”林渊坐在清芷的身边,双手捧着她的脸,因练功握剑有些粗糙的姆指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
清芷看着眼看这个,她的丈夫,她的夫君,她以后孩子的父亲,看着他看中的心疼不舍,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看到他对自己的深情,看到了他的坚定,他的誓言,他的爱。
突然之间那些不安那些不确定那些不舍,不再占据她的思绪,眼前这个人,这个她的良人,让她的心变的安定变得充盈。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却谁都没觉得尴尬,两人身上萦绕着温馨幸福,慢慢的两张脸靠在了一起,在彼此的唇上烙下了一个坚定的郑重的像誓言一般的吻。